《寿宁传统技艺》·打 砻

花落花瓣

《寿宁传统技艺》·打　砻

作者：吴通华

　　砻是最原始的碾米机，与水碓、石臼、石椎、木棰一样，是古代劳动人民最主要的粮食加工工具。传说，砻是木匠的祖师爷鲁班发明的。据有关史料记载，寿宁人民用砻来碾米已有上千年的历史。

　　早年，在寿宁一些偏远的小山村，因不通公路，又没有电力，直到 20 世纪八九十年代，村民们仍然用砻来“砻谷”。如今，虽然电力碾米机代替了古老的人力砻谷，砻退出了历史的舞台，但人们对砻依然是那么熟悉、那么亲切，在一些偏远村庄，仍然能见到砻的影子。

　　砻的作用是将倒入砻斗的稻谷通过人力拉动，经上下砻齿的碾压，稻壳与米粒剥离，随后将砻过的稻谷倒入石臼，用木杵反复鼓捣，稻壳变成了糠，米粒变白了。所以，在农村，米饭也叫白米饭。“砻谷”是为了减轻劳动强度，让“舂米”的时间大大缩短。

　　砻的结构由上、下 2 个砻墩及砻盘、砻手、砻钩等组成，看去比较简单，但其制作十分繁杂，每道工序要求都很严格，否则就砻不出稻谷。对于一户农民来说，拥有一个砻，就等于拥有半个劳动力。打造一个砻，是农户一项较大的工程，是家庭生活中的一件大事情。

　　打砻大致有 8 个步骤：备土、编砻圈、制砻盘、夯土、安砻手、炒砻钉、钉砻齿、配砻钩等。制作一个新砻，备料与制作大约需要 2 周时间。

　　备土是打砻的第一道程序。选择什么样的土是很有讲究的。黏性的黄土是首选，而且要无沙石粒、无腐殖质、黏性好的纯黄泥。上下 2 个砻墩需要 400 多千克的黄土。农民将黄土挑回家中，晴天时放在户外晒干，然后加入松针（叶）捣碎，过筛。加入松针的目的是防止砻墩凉干之后开裂。土备齐之后，砍来毛竹，请竹匠用篾片篾丝做成砻甑圈。砻甑圈制成直径约40厘米的圆柱状，分上下两层，也称上下两臼。

　　夯土是制砻过程中重要的一个环节。师傅将备好的黄土倒在干净的地板上，掺合适量石灰粉，用清水湿润，搅拌均匀。当达到一捏成团、一搓变粉时，便成了。接着，用木杵先夯下座的砻泥，添一层，夯一层，直到超过砻圈 3 厘米左右为止。下臼夯好夯上臼，将上座砻圈反扣在平整的地板上，用砻土夯成漏斗状，以容稻谷自动流入砻内，再在上座砻圈中部横穿一个实木制作的砻手，对称伸出，两端中间各挖一个眼，以便砻钩套住砻谷。

　　砻钉必须坚硬，制作程序复杂，其材料是深山里的老毛竹（5 年以上），将毛竹破成竹片，削成一个个10厘米长的砻钉。砻钉制成后，放在锅里用开水久煮，捞上来晒干，再加入沙子放入锅里，用慢火烤炒，冷却再炒，接连 3 次。经过这三道关口的砻钉变得坚硬如铁，油光锃亮，入土百年不腐不烂。　

　　钉砻钉是最能体现砻匠造砻技艺水平高低的。师傅在打磨平滑的两座砻的正面，用铅笔画好八卦线条，由内圆向外圆成直线辐射，就像一把把扇子摆在圆心的周围。按线位钉砻钉，其砻钉不可全钉入砻泥中，应留出泥面近 3 厘米，然后撒上砻泥粉，每撒一层就用工具锤打结实，直到嵌入的砻泥与砻钉基本持平。这砻钉距砻心约10厘米，离砻圈边约3厘米，靠里行路少，靠外行路多，图似八卦。聪明的砻匠设计出让两扇八卦形合一处，让谷在凹槽间一圈圈经受摩擦分离出谷壳来。

　　砻钩形状似犁耙，材料难寻，平时进深山老木中有发现杂木、杉木有成形的，事先必须拿回家以备用。砻钩弯度要适中，过弯、太直都不行。为使砻钩耐用，木嘴上还要钉一个铁的砻钩嘴，铁嘴勾住砻手，砻钩另一头配上一米左右的横木，就组成“丁”字形的砻钩（即摇臂）。推砻人抓住横木把手，双脚一前一后分开，双手推动时，上臼砻即沿轴心砻旋转，稻谷经砻钉摩擦，便脱去谷壳沿咬合口圆周撒出，纷纷落入安于下臼砻腰部的环形槽内。

　　8 个步骤都完成之后，将砻盘套在下砻墩的边上，接着将上座砻抬上去，让砻手中央的圆孔穿入下座的砻心棍，便合成整座新砻了。

　　对于农民来说，打砻不是一件轻易事。如今，人们不需要用砻来“砻谷”了，但它记载着乡民们生活的艰辛，它为稻谷饮食文明立下的汗马功劳不能抹去，成为农人心中一项永恒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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