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宴

梦龙文学社

                     独   宴
                             高二（1）班 范文昕
      她把炭火放进盆里，搬了小板凳，坐在电视机旁。手攥着遥控慢慢地换台，一连几个台都在放春晚，她眯着眼睛看了一会，不知不觉就入神了。
       南方的村子，即便是深冬也没有多少雪，但少不了年的感觉。家家户户老老小小，都在这一天忘记了烦恼的事情，适应了新年的喜庆。大人们松开拉住家中孩子的手，让他们去跑，去闹，孩子们恣意的笑声尽情释放他们自由的童真。她回想起早些年除夕的场景，舒展开脸上的纹路。早些年在外奔波的儿女总会在除夕这天赶回来，她也替大家准备好一顿丰盛的年夜饭，全家人围坐在一起欢声笑语好不快活。现在老伴去世三年了，这个家怎么就散了呢？
       屋外传来声响，她晃过神来。她知道是有人在放炮，拉开窗帘，只见烟花迫不及待地冲上天空，随即如一朵娇嫩的花朵舒展开自己美丽的花瓣，几秒后，慢慢浅了色彩，淡了轮廓，只剩下薄薄的烟。屋外邻居家的孙子兴奋地尖叫，手舞足蹈地。她慢慢地笑了，又有些许失落。
      也顾不上关电视，她下楼推开门走出去看。一声声巨响响彻在夜空，有很多烟花落入，好像梦幻的糖果雨，荡出一圈又一圈花样的涟漪。还有在地上边旋转便变化着色彩的“陀螺炮”，像身着飘逸舞裙的舞者，旋转着，裙角大开地展开。邻居家的孙子在扔那种扔在地上就会炸响的摔炮，唱着不成调的曲子，声音却响成一片。
       和邻居家打了招呼，她安静地看着他们点燃鞭炮。鞭炮炸耳的声音在今夜听起来也没有这么烦躁，反而成了迎接新年的娱乐。鲜红的纸絮漫天飞散开来。热闹的场面，宛如一场盛大的晚宴。新年这么热闹，而她却只是一个人，这么不应景；别人一家人在家中挤得满满当当，她一个人在大房子内只觉得空落得吓人。
       鞭炮的声音渐渐小了，人们陆续进了屋子，只留下鞭炮燃放后的细屑。她转身回屋，看到不久前自己亲手贴上的春联，大年三十总少不了新的东西。都说“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年复一年，今年的除夕与去年没有什么区别，她不知道孙子孙女长高了多少，也不知道他们还会不会认得她，甚至有的时候她还在想儿子女儿是不是也要老了。孩子汇来的钱越来越多，打来的电话却越来越少，她一个老太婆在村子里能花多少钱啊，他们怎么就留她一人在家里孤守呢？她知道孩子赚钱不易，可她宁愿不要那么多钱，只要孩子们有时间回家。
       她进了屋子，拉好窗帘，躺在开了电热毯热乎的被窝里接着看春晚，电视里主持人倒计时，齐声喊了新年快乐。几乎是同一时刻，屋外又传来了炮声，她不想再一个人去看那盛大的场面。城里不能放炮，孩子们大概也是安静地坐在家中吧。他们要是能回来，一定非常开心，毕竟孙子孙女可喜欢放炮了。
       明天再打个电话问问吧，还放好几天假呢，他们要是明天回来也来得及……她这么想着，也就去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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