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世

梦龙文学社

                      三 世
                            陈瑶
      对于你来说，这一天的意义是或平凡，或不凡；或无趣，或迷人。也许你不知道我——一个美国小孩，而你更不会有兴趣知道接下来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我被我的父母改变了人生轨迹。
                   一
    这种速度叫快感，是我接下来的人生中所有黑暗的开始。
    晴天，在父亲的带领下了，我坐上了停在家门口那辆久不曾乘坐的老式皮卡。我乖乖地坐在车后座，两只眼睛圆溜溜的盯着前方，我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只是一个劲的催促父亲快快启动，带我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一切都是那么新奇。
    父亲说要带我体验一把速度的快感。话音一落，油门一踩，车飞驰而去，我害怕地大喊＂slow down .slow down"。但父亲却说"这是一个男生应该经历的"，也许这句话本是没错的，只是他忘了这是他刚吸食完海洛因后的一次不凡旅行。我坐在后座，一言不发，像刚出发时那样，两只眼睛圆溜溜的盯着前方，只是内心不再激动，嘴上也不再催促父亲快快启动，心中没有任何想法，也没有了任何惧怕。也许是太过招摇，我们的车辆被路旁的警察拦下来……我的大脑嗡嗡作响，只听见警察说‘快瞧，这个孩子好像呆了，应该把他送往福利院’。直到我坐上驶往福利院的车，父亲也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兴奋的大喊"快来，我让你们体验体验速度的快感"。
    晴天，傍晚。这是我第352次坐在福利院的长椅上，望着天边像被血染红的云彩，身边空无一人。孩子们在草坪上奔跑，笑声打破了空气中的寂静和福利院里的沉闷。但我知道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我当然知道福利院里其他的孩子在背地里偷偷骂我傻，笑我呆，有时连亲切耐心的护工小姐也常因我总呆呆的坐在长椅上望着天边，无论刮风下雨，烈日暴晒，偷偷抱怨上几句。
    他们中谁都不明白，只有我自己知道，那边，是家的方向……
                    二
    经过几多飘摇，下一世的我终于再也不用经历速度的快感，只需安安静静地躺着，像个尊贵的小公主，什么也不用做，只需躺着就好。
    不像电视里的公主，我不住在高大雄伟的城堡里，也没有精致美丽的衣裳，更没有众星捧月的宠爱。我有的是一片狼藉的狭小公寓，是从出生到现在就未换过的衣服，还有忙着吸食大麻没空照顾我的父母。
     从我来到这个世界，10个月来，就躺在这张冰冷的床上，没有温度，更没有爱意。父母有他们的正事要做，毕竟满足自己才是首要任务。他们好忙，忙到没空打理房子，不过也多亏这样，我交到了我人生中的第一位朋友——老鼠，他与我呆在同一张床上，我们一块儿玩耍，一块儿睡觉，只是当他饿了的时候，也会忘了我们曾经的情谊，毫不犹豫的咬下我身上的几口肉，吃饱喝足后揉揉鼓鼓的肚子，"依偎"在我的怀里。我们相处的好不快乐。
    我与他的友情大约持续了十天，十天后的某个时刻，一群人破门而入，带走了我的父母，我被其中一人缓缓抱起，只是我太饿，太困了，在他的怀里我便沉沉的睡去。
    我的一生——10个月，曾拥有了安逸的生活，交好的朋友和爱我的父母，只是从未听见他们说过一声爱我。
                                 
         三
     今年的我七岁，刚成为美国加州州立小学的一名新生，正兴致盎然的准备和这个世界交手。我课堂表现优秀，同时也展现出对语言学的超高天赋，是老师心里的好学生。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完美，只是我忘了介绍，我有一个嗜毒的父亲。
    今天学校举行读书会，我比平时晚了三十分钟回家。打开门，看到面色阴沉的父亲和早已被‘教育’得不成样子的母亲。对于这个场景我早已屡见不鲜，像往常一样，我跪在母亲的身边，等待着新一轮的教育。
  很庆幸，这个时间父亲应该要去楼下取他所有快乐的来源——大麻。我长呼了一口气，准备在父亲出去后就将母亲扶起。我没有抬头，只是看着父亲的脚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而我心里唯一的期盼只有他快快出去。
    时间过了好久，门依然没有被打开。
    突然，我被高高拎起，我惊恐地看向母亲的方向，她早已被打的晕了过去。我没有反抗，只是乖乖任由他带着我去，无论哪里。还好，这段飞行距离并不算长，只是客厅到卫生间的距离罢了。我被扔进浴盆，紧接着被泼进来的是一团黑乎乎的液体，闻起来那像是装修时的材料——水泥。随着水泥而来的，还有声声谩骂。我不知道今日的他为何大发雷霆，也许母亲也不知道。也可能只是因为我比平常晚回家了半小时……
    我闭上了眼睛，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睁开。也许明天就会，也许永远都不会。
                  四
    我不知道是什么导致这一切悲剧的发生，也不知道这一切苦痛背后的深刻含义。我只知道是一种名为毒品的东西打乱了我的半世，毁坏了我的一生。
    有时候，我也总会忘记，自己还只是一个孩子。
                                       
   陈瑶，寿宁一中2016级高三（2） 班学生      
   指导老师李灿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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