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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梦龙书院文化专著《千载弦歌》第五章:鲤跃书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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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8-28 10:39:1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来自: 浙江湖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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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无痕 于 2019-8-28 15:41 编辑

梦龙书院文化专著《千载弦歌》第五章

鲤跃书轩
雷云凌

    有太多的人写过以西浦为题材的优美诗文,以抒发对西浦的无限赞美。稍微有点自豪的是,我也是其中不显眼的一员。三十年前,我曾经有幸在西浦中学任过教。一年半载的人生驿站式的经历,给我留下难于磨灭的深刻印象,至今都难于忘怀。那一座座彰显“土墙黛瓦马鞍头”的闽东建筑特色的古民居焕出黑褐色光泽,留下岁月的斑驳。穿村而过被村民叫做“状元巷”的小巷,鹅卵石嵌定的路面,被一千年的足迹打磨得精光溜滑。路边的小河,流水清澈,游鱼可数。印象最为深刻的当属在那千年岁月里不断浮现的一个个鲜活面容,一张张如云冠盖。于是,多少个不眠之夜,写下了许多诗文:
水光山色数犀溪,重彩浓描总适宜。
二浦农家烟漠漠,十桥风景柳依依。
状元坊内谈卿相,古戏台前说布衣。
北浦姑娘西浦酒,行人至此不思归。
——《犀溪风光》
金钟山下美名扬,直上临安拜帝王。
驷马皇都游竟日,锦衣梓里耀家乡。
春魁金榜知天下,待字皇姑爱儒郎。
信步乡间石板路,犹闻学子读书香。
——《谒状元坊》
心胸若海起如潮,志士高风入想遥。
饮尽夕风和晓露,历经秋月与春宵。
声盈西浦何人建,誉满东乡几处飘?
一十六墩成故迹,炊烟袅袅水迢迢。
——《永安怀古》
    记得十多年前,由西浦人缪福森先生提供素材,我写了一篇《历史名村——西浦》,刊登在《古镇名村》书中。幸运的是这篇文章被寿宁县委的领导看到了,于是,就有了西浦村的旅游开发。这也算是我和缪福森先生对西浦村旅游开发的小小贡献吧。
    西浦的故事是说不完的,这不,又要挖掘关于西浦书院、关于西浦古代教育的事了。
    无数次站在永安桥头,凝视脚下的迢迢流水,平静、宽阔的河面就如我古井般的心田。河里锦鳞片片,有的壮如小猪,有的仅可一握;有的灿若云霞,有的矫若金龙;有的独自悠游,有的争抢鱼食。当牠们一跃而起时,矫捷的身姿宛如一道道亮丽的彩虹。而牠们跃入水里时,便在宁静的水面上泛起一波波涟漪,被微风吹得一圈圈向外扩展,直到岸边。水中我的、民居的、垂柳的倒影被涟漪扭曲成一幅幅别样的画卷,眼里只剩下水、景一体,分不清镜里镜外。
    当第一波涟漪生起,倒映在水中的人影婆娑起舞,眼前仿佛看见千年前风尘仆仆的一家老小,为这幅美景所陶醉而放下肩上家什,于唐僖宗广明元年(880)在犀水之滨安家落户,繁衍生息。这一家的男主人叫缪録。其曾祖缪祐中进士后任唐监察御史;祖父缪承保为东阳令,举进士第;父缪延亮为唐庄宗进士,任越州司户。缪録祖籍浙江会稽,曾祖考三代进士,书香门第,自小耳濡目染之下,对子孙后代的教育培养异常重视,对读书改变命运,光耀门庭,成为一种执着的信条,尤其对诗书礼乐、四书五经等儒家文化认识深刻。
    我国古代儒家学子有一种精神信念,这就是儒家文化中的“鲤鱼文化”。我国古代神话传说中有一则非常经典的“鲤鱼跳龙门”故事,相传黄河的鲤鱼跳过龙门就会化而成龙,古人把科举考试这一关喻为龙门,高中了就是跃上龙门,飞黄腾达。北宋有个著名的诗人汪洙在《神童诗》中写道:“年小初登第,皇都得意回;禹门三级浪,平地一声雷……玉殿传金榜,君恩赐状头;英雄三百辈,附我步瀛洲……道院迎仙客,书道隐相儒;庭裁栖凤竹,池养化龙鱼。”诗中的化龙鱼就是鲤鱼,禹门即龙门,在黄河从壶口咆哮而下的晋陕大峡谷的最窄处。
    会稽是古大禹会盟诸侯之地,历史悠久,文化发达。会稽即今之绍兴,其最出名的特产便是“师爷”,“绍兴师爷,天下闻名”。缪録迁居犀滨时,那是“孔夫子搬家——全是书”,全家最大的财富就是书。最为重要的是带来了根植在思想里的根深蒂固的“鲤鱼文化”,用“鲤鱼跳龙门”的故事激励子孙后代刻苦读书,奋发向上。缪家在犀水之滨从霍洋、景山、上东皋、下东皋、宅底的迁徙过程中,莫不把在村边修建放生池做为头等大事,如今尚存的上东皋放生池遗址,依然日日夜夜在传颂着缪家世世代代“鲤跃龙门”的精神信念。
    又一波涟漪激起,水中那一幢幢土墙黛瓦的倒影随波荡漾,在蓝天白云背景的衬托下,是一幅不墨而墨的千秋画图,耳边“哗哗”的水声絮絮如绵,宛如一曲亘古琴音,是皇姑玉手弹出的“霓裳羽衣曲”般的千古仙音?还是蟾郎独对竹影梅香的浅唱低吟?但在我听来更确切的却是缪家儿郎的朗朗书声;在我眼里那灵动的人间玉阙,似乎幻化成一座古朴、典雅、充满青春气息的书院,看到的是莘莘学子在“鲤鱼文化”激励下刻苦攻读的情景。                                 
    早期的缪家书院一定很简陋,甚至还不能称为书院,只能叫做书斋、书馆什么的,毕竟缪録初迁犀水,百事待兴,与居屋同步兴建书院,能有个像样的场所已经很不错了。但一定很有精神和追求,那精神便是“鲤鱼文化”,而那追求一定是“跃上龙门”。精神对于人是及其重要的元素,有精神和追求的缪家儿郎刻苦攻读的劲头也一定十足,什么“三更灯火五更鸡”等等故事,那是屡屡发生,难怪缪蟾在《应举早行》一诗写道:“半恋家山半峦床,起来颠倒着衣裳。钟声远和鸡声杂,灯影斜侵剑影光。路崎岖兮凭竹杖,月朦胧处认梅香。功名苦我双关足,踏破前桥几板霜。”诗中写的是缪蟾在出发应举的那一天,披着朦胧月色,听着晨鸡的啼鸣,早早起来赶考的情景,想象得出平时读书是多么的辛苦。有付出就有所得,许多缪家儿郎也就可以用“金鲤本非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这一句话来形容了。
    随着缪家的不断繁衍发展,后代子孙不断开支发叶,书院规模逐渐扩大。至南宋度宗年间,状元缪蟾两个儿子缪君谟和缪君宝高中进士后,联袂衣锦还乡,敬祖尊宗,将建在今“状元祠”边上的书院定名为“状元书斋”,可能还说出了“我们父子三人在临安等着你们”之类寄语来鼓励族人。
    两宋时期的西浦书院及至后期的状元书斋,人才辈出,“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情景时常出现,西浦人也一定用“好爽!好爽!”来表达心中的快意。书院的代表人物很多,出名的有十八进士俩状元,其中最厉害的莫过缪蟾一家,从其高祖缪景莘到其子缪君谟、缪君宝,六代人出了十位进士,其中一人还是状元,其繁盛程度,想想都令人向往。这样的家庭教育、传承应该值得现代人挖掘、借鉴、学习。而由西浦书院发展而来的“状元书斋”也就达到了鼎盛时期。
    再一波涟漪荡起,河边的依依杨柳在微风里轻轻飘扬,而水中的柳影纤腰款款,像极和着水声流韵、鲤跃节拍,在琴桥的键盘上轻歌曼舞的女子,祝贺着状元书斋的声声捷报。如果这一刻能够狂饮一杯“西浦酒”,那一定很甜美,微醺之下,洒酒江天,吟一首“北去先贤八百年,梅香依旧绕窗前;迢迢犀水悠悠梦,总有金花陌上妍。”或者于明月秋夜,水天两月之时,复吟出“长天一月挂枝梢,荡漾清波映影摇;携手佳人同此夜,听蛩胜却语悄悄。”此景此情,好想邀谪仙、梦龙、蟾郎诸君共饮,与江天同醉。
    在那柳梢竹影的掩映之中,一座古色古香的经典木构古建筑悄然展现,那便是跃鱼轩了,入目是两层高的门楼重檐翘角,斗拱错叠,如山屋顶犹如历代西浦人挺起的脊梁。走近一看,古巷边,石板桥,那小桥流水的韵律令人回味无穷。跨过两米多宽鲤鱼溪,登三级锃亮石阶,踏上一米多宽石质大门坪,两边是各四米五长走廊,斜倚木制栏杆,观鱼听水,与自然古朴融为一体的感觉油然而生。跨进大门,中间是约十平米放生池,浅浅清水,几尾金鲤悠然自若,又是西浦“鲤鱼文化”的具象展示;两边各约十二平米厢房,是古代西浦学子的读书教室了;二进为约八十平米空坪,是学子们学习之余的活动场所。
    元代,因西浦在宋代时期太过著名,且“状元书斋”之名过于扎眼,是元朝官府的打击对象,为官府所不容许,“状元书斋”之名被取缔,西浦书院随之走向没落。直到明嘉靖四十一年(1562年),西浦缪氏在“状元书斋”原址建“登云楼”设书馆。清代,缪盛治为首修建“跃鱼轩”,重建书院。所谓“跃鱼轩”就是取意于“鲤鱼跳龙门”典故,用这三字做为书院之名,又是一个文化经典!
    清光绪年间,西浦缪氏又在西浦南阳祠即今之“状元祠”创办私塾大馆。期间,西浦尚有两处书馆:西痷书馆和大溪藏书馆。
    在这漫长的岁月里,西浦书院分分合合,发展曲折,但始终像流经村中的溪水一样,长流不息。
    还一波涟漪泛起,恰如池水被温暖的春风吹皱,远远地伸展开来。河中金鲤浑不知西浦书院的悲欢离合、盛衰荣辱。其实,千多年来,犀水鲤鱼一直与西浦书院同甘苦共命运。1949年5月,国民党败退,国民党第二兵团司令李延年率残兵数万退往福州,途径西浦,用**炸鱼,满河鲤鱼被炸捕殆尽。犀水鲤鱼虽然经历了这一场浩劫,却是始终激励着西浦学子,可以说鲤鱼为西浦做出了极大贡献。西浦人也以鲤鱼为精神标杆勤奋读书、积极向上。人视鲤如神如师,鲤视人如亲如故。
    一甲子之后,不知是否天意,2009年,又是一个逢九的年月,河里的鲤鱼迎来兴盛时期。寿宁县委、县政府把西浦做为旅游景区开发打造,立牌坊、修琴桥、建鱼鳞坝、整修状元祠、布置民俗馆、修缮古民居等,象征着读书人高尚情操的梅园、竹园、桂园点缀其中,在流水的絮语中,风摇枝影,不断叙述着西浦历代仁人志士的清正、劲节和蟾宫折桂的亘古传奇!“廊桥水乡·状元故里”形象名闻遐迩。
    如今的跃鱼轩成为一种精神象征,被西浦人很好地保护了下来。2016年,做为西浦“鲤鱼精神”的神坛,由福建省旅游局斥资,在跃鱼轩二进空坪上建起仿古木构“龙门”,门中镶嵌“鲤鱼跳龙门”石浮雕,门前是一座三米多高石雕鲤鱼神像,像前置两米多长供桌。为弘扬“鲤鱼精神”,西浦人设置“鲤鱼文化节”,每至中高考前夕,组织各家在校子孙,举行盛大的祭鲤活动。说来也是神奇,沐浴在“鲤鱼精神”光环里的西浦历代考生莫不考途通畅,成绩优秀。
    鲤鱼精神长在!

人似秋鸿来有信  事如春梦了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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