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诗人·偶帝

无痕

第三十五章：诗人·偶帝

雷云凌

  翻开厚厚的史书，犹如仰望浩瀚无垠的天空，圣人如日、如月、如星空里最灿烂的星辰，一个个呼之欲出的名字，闪耀无限光芒，照亮五千年历史的夜空。

  历史的天空何其浩瀚，而能称圣的其实不多，但每一个圣人留给中华民族的精神财富又是何等的珍贵！因为那是撑起中华五千年灿烂文明的擎天玉柱；是中华民族永秀于世界民族之林的里程碑；是中华民族每一个人的骄傲和自豪。

  每一次遥想圣人，犹如天上人间，令人仰断脖颈、望穿秋水，唯有孜孜不倦无怨无悔矢志不移地追寻圣人的足迹，奢望着能够以北宋张载提出的“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为目标，以之鞭策自己卑微的身影和陶冶妄自菲薄的情操。

  于是，遥望圣人就像遥望一道道彩虹般的绚丽风景，风景里有赤橙黄绿青蓝紫七彩灿烂；有如诗如画的高山流水亭台楼阁清风明月；有如火如荼的万马奔腾壮怀激烈指点江山激扬文字；有轻车暖裘跨马长安香茗绿酒放舟西湖……

  我曾经用批判的审美眼光去观察周围、观察生活和工作，努力追寻美的风景。在发现自己丑陋的文字那样发现周围假丑恶的东西，同时看到现代都市霓虹的精彩时，有过“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的彷徨和迷茫；在感受到身边大山的磅礴、流水的清澈和空气里的旷野花香时，有过“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的刻苦和艰难；在曲曲折折中回过头来看看，突然间就有了“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恍然大悟。

  追寻圣人的脚步也跟追寻美的风景一样，在无限向往羡慕远方美好风景的同时，人们又何曾想到风景就在身边，就在自己脚下。

  这道亮丽的风景就是“偶帝”——卢少洲。

一

  偶即偶句、对偶，是一种修辞方法，用字数相等、结构相同、平仄相对的一对语句表达相反或相关的意思。

  偶句源于骈文。所谓骈文，起始于汉、魏，形成于南北朝时期，是一种从修辞学角度划分的文体,是以对偶句为主介乎散文与韵文之间的一种美文；是中国古典文学的特有品种。其主要特点是以四六句式为主，所以又称“四六文”。骈文讲究声律谐美，藻饰华丽，多用典故。且因句式对仗工整，两两相对，犹如两马并驾齐驱，故称“骈体文学”，其中较著名的有鲍照《芜城赋》、孔稚珪《北山移文》等。

  至唐代，诗体吸收骈文中的偶句修辞手法，衍化成对仗，在律诗的基本格律组成中，占据重要的位置，要求颔联和颈联必须要对仗，首联和尾联则不论，更讲究平仄相对，如杜甫《蜀相》：“丞相祠堂何处寻，锦官城外柏森森。映阶碧草自春色，隔叶黄鹂空好音。三顾频烦天下计，两朝开济老臣心。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在这首诗中的中间两联就对得非常工整、严谨。历史上的千古佳句数不胜数，如：杜甫的“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李白的“挂流三百丈，喷壑数十里。”“山随平野尽，江入大荒流。”“吴宫花草埋幽径，晋代衣冠成古丘。”李商隐的“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李商隐和石延年合对的“天若有情天亦老，月如无恨月长圆。”苏东坡的“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长江绕郭知鱼美，好竹连山觉笋香。”《红楼梦》中的“寒塘渡鹤影，冷月葬花魂。”清代龚自珍的“气寒西北何人剑，声满东南几处箫。”毛泽东的“坐地日行八万里，巡天遥看一千河。”“云横九派浮黄鹤，浪下三吴起白烟。”等等。

  在骈文文学产生不久后，中华文化的另一瑰宝——对联也在人们的生产生活中诞生并逐渐形成了。对联的起源目前最早可以追溯到三国时期，明洪武年间（1368年-1399年），在江西庐陵，出土一尊特大铁十字架，上又铸有艺术精美的对联：“四海庆安澜，铁柱宝光留十字；万民怀大泽，金炉香篆蔼千秋。”并铸有三国时代孙权的赤乌年号（238-250年）。

  对联是一种对偶文学，是写在纸、布上或刻在竹子、木头、柱子上的对偶语句，又称对偶、门对、春贴、春联、对子、桃符、楹联等。关于对联的起源有两种说法，一说起源于桃符，传说中古代有神荼、郁垒二神，能捉百鬼，每到新年时，人们于门旁挂两块桃木板，上面书写二神之名或画上其图像，用以驱鬼避邪。“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北宋王安石的这首七绝《元日》正是说明了对联的桃符说。另一种是说来源于春贴，古人在立春日多贴“宜春”二字，后渐渐发展为春联，表达了中国劳动人民一种辟邪除灾、迎祥纳福的美好愿望。对联言简意深，对仗工整，平仄协调，字数相同，结构相同，是中文语言的独特的艺术形式。

  骈文与律诗是对联的两大直接源头。对联在自身发展过程中，又吸收了古体诗、散文、词曲等的特点。因而对联所用句式，除了律诗句式、骈文句式外，还有古体诗句式、散文句式、仿词曲句式等。不同句式适用格律不同、宽严不同。其中律诗句式平仄要求最严，古体诗句式则除了对句末平仄有要求，其他位置平仄不拘。

  到了明代，因朝廷重视春节节庆，与民同乐，对联得到空前发展，表达各种内容的对联层出不穷，春节时挂的对联叫春联，丧事时用的对联叫挽联，喜事时用的对联叫庆联，镶嵌在墓碑两旁的叫墓联，等等。有的还加上简短的横批。上至士大夫，下至黎民百姓，纷纷争相创作，并收集整理，逐渐形成独立于诗词、散文、小说、戏曲等之外的一种文体。

  因对联与偶句的源头和表现形式相同，故后世几乎把对联和偶句合为一体，偶即联，联即偶，但从严格意义上说，偶跟联还是有所区别的。

  在体式要求如此严格，内涵、辞藻讲究如此精美的前提下，卢少洲在诗词曲赋、散文小说等成熟文体之外，独树一帜，能于“偶国”称帝，而不弱于诸圣之威，这份气度和水平，足以让后人所称道了。

二

  卢少洲生于清末，是斜滩卢家“一经楼”封建科举教育下的最后一抹霞光。这抹霞光起于洞宫山里的万壑之中，一诞生就万丈光芒，直上青宇，要不是生不逢时，而是生于唐宋诗国词宇，那怕是注重诗联的洪武康乾时期，那光芒定然照亮古国的蔚蓝天空。可惜的是，当这抹霞光正欲在民国昏暗的夜空闪耀光华的时候，却被“五四”新文化运动的强烈光芒冲刷成淡淡的光晕。纵然如此，在中华文化历史的星河中，这抹霞光也充分显示出坚强不屈的永久生命力和感染力，直逼代表往圣的日月星辰，自成一道毫不逊色于屈子相如李杜苏辛的圣阶风景。

  卢少洲出生书香门第，天资聪颖，幼习诗书，过目不忘，就学于“一经楼”,十二岁就读完四书五经，才华焕发，吐属珠玑，十三岁随父到福州苍霞中学（即后来的福建工业学校）专攻土木专科。1915年在福建省经界局招考获第一名，1925年应时任北京政府国务总理的恩师许世英电召，赴京任交通部主事，不久后回福建任福建省洲田委员、三沙海关关长等职。1937 年，卢少洲受邀赴新加坡任致用学校校长，侨居南洋27 年之久，历任新加坡、诗巫、沙罗越、垦洲、实兆远等 10 所中学教师、校长及大学讲师、教授等职，办学成绩卓著，屡受表彰。1963年回国，之后饱受“文革”冲击，时常饥一顿饱一顿，那怕亲友接济一二条地瓜、马铃薯，都如获至宝，笑呵呵相谢。卢少洲为人豁达乐观，温良谦和，礼善待人，虽受横逆，仍持宽恕之心，诗心不改，父子诗酒留连。平反后任寿宁县政协委员，1984 年被推为现代“四皓”之一。1990年，卢少洲病逝家中，著有《瘦秋残草》。

  偶帝首先是诗人。

  卢少洲工于诗偶，一生创作了大量脍炙人口的绝美诗篇，可惜已遗失大部分，虽只余《瘦秋残草》中收集的数十首诗作，但仅此已是可以成就不朽之名了。

  1916年，卢少洲到福州爱尔登酒楼饮酒，趁兴题下《爱尔登酒家题壁》：“衫履飘萧近野僧，三层阁子九华灯。当炉应解临邛意，爱尔才登爱尔登。”此诗被广为传颂，名噪一时。“爱尔登”一诗见报之后，不但酒家生意大好，外地以至海外新加坡、马来西亚的菜馆旅社，亦以此三字为名，以吸引顾客，新加坡的《星州日报》还以“爱尔登”三字为副刊之名。

  1931 年“九一八事变”爆发，在外敌入侵、国家民族危亡之际，卢少洲写下《九一八》等诗愤怒讨日本的侵略行径。“醉斜胡蝶舞秋香，倭寇于今入沈阳。黑水东飞声激烈，白山北望色苍凉。安边充国空酬策，割地无方竟弃防。平远台前余涕泪，鼓鼙何处偕南塘。”

  正是因为这首诗，卢少洲与郁达夫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郁达夫是中国现代著名的爱国主义作家，是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第一部白话短篇小说集《沉沦》的作者，与郭沫若等人一起组创新文学团体“创造社”，文学代表作有《沉沦》《故都的秋》《春风沉醉的晚上》《过去》《迟桂花》《怀鲁迅》等。

  民国二十五年（1936年）二月，郁达夫应当时国民政府福建省主席陈仪之邀出任福建省参议兼公报室主任，积极从事抗日救国宣传活动。一日，郁达夫到福州澡堂洗澡，在等候期间，激情朗诵《九一八》，声情并茂，激越人心。旁边有一友人问道：“达夫兄可知这首诗是谁写的？”郁达夫答说：“卢少洲。”友人又问：“你认识此人吗？”郁达夫答：“遗憾！无缘识荆。”友人笑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说着就介绍同到澡堂洗澡的卢少洲与郁达夫认识。从此后，二人莫逆以交，时常抵足而眠，谈文论诗，纵论国是。

  卢少洲与郁达夫先后远渡南洋，正值国难之际，二人异乡逢故知，又都有共同抗日报国的抱负，自是相交更胜从前。

  在南洋期间，卢少洲组织诗文社，驰誉骚坛，以文辞巧妙称绝，诗联造诣名播遐迩，文彩风流，耸动异邦，号称“诗坛宿将”，又号“天南诗匠”，推为“八闽名士”。

  郁达夫一到南洋便加入了卢少洲组织的诗文社，同时，卢少洲也义无反顾地加入郁达夫组织的“星洲华侨文化界战时工作团”和“新加坡南洋学会”，二人互相激励，以手中笔为武器，发表大量诗文，宣传抗日，强烈谴责日寇的侵略罪行。1939 年卢少洲的《闻祖国战讯》：“大陆将沉岂有家，汹汹豺虎正磨牙；剑头含蜜心何险，釜底抽薪计未差。自闪孤光穷海月，半凝碧血战场花；叠山壮句吾能诵，也铸昆吾待斩邪。”与郁达夫的旧体诗《雁》《离乱杂诗》以及政论文《估敌》等，一腔热血，两厢辉映，几成对日的战斗檄文。

  1939年，在卢少洲的侨居生涯中又遇上了一位不平凡的人物——徐悲鸿。

  徐悲鸿是中国现代画圣，在中国现代画坛有着及其重要的地位。他的画笔似乎是专为抗战而生，仅在八年抗战期间，就创作了《风雨鸡鸣》《漓江春雨》《巴人汲水》《群马》《愚公移山》《泰戈尔像》《奔马》《灵鹫》《群狮》《山鬼》等著名作品，其主题有跃起的雄狮、长征的奔马、威武的灵鹫等，表达了对中华民族奋起觉醒的热切期望，其中《愚公移山》取材于《愚公移山》这则寓言，借以表现中华民族团结一心，坚韧不拔，打败日本侵略者的坚定信念。

  1939年，徐悲鸿在新加坡举办筹赈画展，与卢少洲认识。二人相互仰慕，一识便成知交，又是一段时期的抵足而眠，促膝长谈。古之骚人墨客总喜欢以“抵足而眠”的方式来表达知交情感，卢少洲、郁达夫、徐悲鸿也不例外，同时也是卢少洲恬淡谦冲、为人和善的优良品质的体现。于是，卢少洲住处成了徐悲鸿、郁达夫在星洲的落脚点。

  为支持徐悲鸿的筹赈活动，卢少洲作《筹赈宣言》，积极联络爱国华侨，激发侨胞的抗敌精神，支援祖国人民抗战。

  一时间，人们把卢少洲、郁达夫、徐悲鸿三人手中笔并称为“天南抗日三剑”。

  在他们的努力下，海外华侨纷纷捐款捐物支持抗战，许多华侨回国直接投身抗日战场。

  此外，卢少洲还与名流萨镇冰、谢侠逊、林语堂等经常诗书唱酬，共抒爱国抗日之情。萨镇冰是中国近代著名的海军将领，先后担任过清朝的海军统制（总司令）、民国海军总长、北洋政府代理国务总理等重要职务。他赠诗卢少洲：“赤道逢吟集，浮生一日过。梯航通万国，戎马念三河。得句皆称妙，论交更足多。楼中闻击钵，有客念弥陀。”二人在南洋重遇时，卢少洲正在圣教总会里口念弥陀。

  卢少洲“天南诗匠”之名播传海内外，“至达英女皇之听，大婚日，丐片楮为之荣”。1947年11月20日，英国伊丽莎白公主大婚；1952年2月6日伊丽莎白即女王位，星洲两次公推卢少洲作诗致贺伊丽莎白二世，获得英女王回函致谢。

  卢少洲回国后，带回大量的徐悲鸿画作和英女王回函，可惜均已在“文革”期间被抄没，据知情人士回忆，整整挑了两担在斜滩河边焚毁。

三

  除旧体诗外，卢少洲最擅长的是偶句，人赞曰“偶帝”，得到许世英、萨镇冰、郁达夫、徐悲鸿等名流的一致认可。他自己在《七十二岁》诗中写道：耆英双七二，我独傍余晖。感遇惟秋浦，论交有肃威。趣人天独厚，偶帝世应稀。寥落今何道，萧萧独掩扉。诗中“秋浦”指许世英；“肃威”是肃威将军萨镇冰；“趣人”“偶帝”皆指卢少洲自己。

  不论是读书、工作，还是待人接物，卢少洲是无时不偶、无物不偶，思路敏捷，出口成章，无愧于“偶帝”之称，萨镇冰称赞他是“得句皆称妙”。

  偶帝的艺术成就大部分体现在格律诗中的对仗句上，于平仄、对仗、词性等方面，严格遵循格律要求，尽出极其工整而又不失灵动生命性的神句、绝对，展示如臂使指的文字掌控能力。

  如在《国难》诗中：“山树不随秋老去；夜潮仍送月明来。”此句可称千古思乡佳句。

  在《将与素心人江玉娴赴香江》诗中：“解语花开春富贵；比肩人映月玲珑。”男女交往是古今最永恒的主题，写的人多了去，要像卢少洲那样写得如此传神、如此活灵活现的，却是不多。

  在《秋燕曲》中有：“抛去云边玳瑁钗，蹴回月下珍珠鼓。”在《送雷一鸣返鹭江》诗中：“十四字题楼柱角；三千曲落野桥头。”在《乌麓公寓》诗中：“双塔云烟迷白水；八旗风雨会乌山。”如此绝妙的对仗句，在卢少洲的诗里比比皆是。

  1944年端午节，斜滩的卢少洲家门口贴出了由卢少洲父子撰写的抗战联句，联曰：“战胜可期，此节合浮大白；功成得告，明年痛饮雄黄。”“浴兰汤洗国耻；饮蒲酒助军威。”

  说到“趣人”，卢少洲为人也真是有趣，不仅谈吐行事趣味盎然，就连他的偶句中也经常趣味十足。

  他自己不会开车，侨居新加坡时，却与人合买了一辆车代步，没想到对方一开始就心存歹念，车买来没几天，就被对方一声不吭地开走了，一去不返，从此杳无音讯。

  有一次，卢少洲的被子被贼子偷走了，他没有表现十分生气、破口大骂等恶俗言行，而是非常淡然，反因突然想到一偶句的上句“被被盗盗”，而显得十分高兴，立即动笔写了一封只有四个字的家信，远从海外寄回斜滩家里。其子卢红伽、其女卢双修急忙拆开看后，一时愕然，搞不懂啥意思，良久才恍然大悟，领会乃父要他兄妹对出下句的意思。

  “被被盗盗”四字看似简单，细思及其难对。字义是简单的被子被偷一事，详细分析其词性组成是“名词+介词+名词+动词”，作者用两两叠字，完整地表达了高超的艺术性。

  卢红伽对的是：“肩肩锄锄。”

  卢双修对的是：“锉锉金金。”

  比起出句，两对句还是很有差距的。

  后世卢渊霖听说这段佳话后，对出：“经经梳梳”和“跟跟犁犁”，倒是非常工整。

  过去重男轻女的陈腐观念十分严重，斜滩也不例外，谁家生小孩了，邻里乡亲非常关心，如果得到“生男孩”的答案时，就满脸笑容，连声“恭喜恭喜”，如果得到的是“生女孩”的答复时，脸上就挤出不自然的笑容，安慰说“也好也好”。卢少洲对重男轻女现象很不以为然。有一天，卢少洲看到四个轿夫抬着一位官太太，脱口而出：

  看四个“恭喜”，

  抬一位“也好”。

  如此妙绝的讽刺联不假思索间就产生了，足见偶帝的非凡的见识和高超的制偶水平。

卢少洲制偶之敏捷，在谈吐间不经意就完成了。“文革”期间，眼见学校停课，学生以交“白卷”为荣，卢少洲痛心疾首，一针见血地对刘明程说：“‘先圣曰有教无类，现在是有类无教。’这个社会怎么变成这样啊？”

  有一次，卢少洲走在街上，从正在争吵的两人身边经过，听到其中一人骂另一人：“目睭轱辘暴。”卢少洲停下脚步，脱口对出：“头发蓬茸松。”争吵二人听了目瞪口呆，因为二人正好是如偶句所描述的状态，当下二人感觉争吵实在是索然无味，就悻悻然各自走开了。

  卢少洲爱酒，每日都要喝两杯，杯中有酒，口中就有诗，大有“李白斗酒诗百篇”的诗酒风范。晚年的卢少洲受“文革”冲击，生活艰辛，常常是有上顿没下顿，酒又将从何来？只好时常提着酒壶到酒店赊酒，次数多了，遭店家嫌弃。他制偶以自嘲：

  时来易得金千两，

  运去难赊酒半壶。

  中国的端午节是个很隆重的传统节日，家家门前都要别艾草以招福，悬菖蒲以辟邪。所以，古代有一副名联：“艾旗招百福，蒲剑斩千邪。”这一年的端午节，偶帝的“趣人”性情突然爆棚，提笔就写下一副趣联，马上张贴在自家门口：

  蒲剑斩千邪，莫除酒鬼；

  艾旗招百福，只请财神。

参考文献：

1、科学百科词条；

2、百度词条；

3、卢少洲：《瘦秋残草》；

4、卢彩娱：《倾听卢氏诗人激昂的抗战诗篇》；

5、刘明程：《万壑云烟——斜滩卢氏诗集》（华侨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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