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涯海角看海

刘岩生 · 发表于 2004-6-26 06:01: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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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岩生
“去海南看海听潮踩沙滩，那才是真境界！”有一回在闽东的浅海边看海，同行一位旅游阅历不浅的知友这样指点我。
我生性爱海。阳光明媚、沙净如雪、风逐浪涛，这样的描述怎不让人心仪那片闪烁的风景？加之那首老歌里一声声请到天涯海角来的浪漫召唤在脑际久久萦绕，于是在这个寒冬时节，背起行囊，带上相机，飞往那个遥远的南国海域感受一回人在天涯海角的况味。
随团旅游的弊端在于你总得将游程的大半时间耗费在无谓的购物观展、人工景点游等附带项目上。于是，旅游的身不由己不免使畅游异域风光的心旷神怡被打折扣。兴隆的风情之夜几乎黄段子充斥始终让人感叹世风日下，无论如何无法领悟出导游先前津津乐道的一群人迥异于常人的另类价值观；东南亚风情园里说是感受黎族婚俗民情，可举手投足之间一待你脱去新郎装，便只能无奈摇头极不情愿交上一个不菲的“洞房红包”；而在已经记不清叫什么园的摊点前，富有地方特色的沙滩服倒真是诱人，于是有团友花40元现买现穿一套在身上，没想前面更便宜，两套30元看你买不买？最后团友们齐刷刷不论男友竟然就慨慷解囊全新包装自己……
但只有把这些权当为游程中的插曲，并高明地与导游磨合取舍，你才能从短短五日游里争取到萝卜青菜取我最爱的权益。这样的共识使得我们这个团队有幸在后来的三天里能够拥有较多的主导时间从容看海听潮流连海滩。海南之美，美在海滩。从日月湾到亚龙湾、西岛沙滩，椰树下、大海边，伴着潮起潮落的阵阵波涛，你赤足走在细而白、松而软的沙滩上，就会惊叹大自然不动声色造化的和谐之美！红男绿女眼前过。但偌大偌广平缓绵延的沙滩之上，你完全可以放逐脚印，人随心走，寻一处静谥之处，去静坐，去遐想，去感怀海天之间的灵气意蕴。与阳光嬉逐中的海清而蓝，淡而静，恬然如无暇的处子。而一湾海滩，一道海岸，则如侧卧的母亲，搂着她的孩子枕臂而眠。千百次潮去潮来，涛声依旧，岸边的椰树在无言的守望中见证着大自然永世不变的唇齿相依的生存哲理。
海南之美，集于三亚。而天涯海角，当是三亚的一个经典品牌。在我先前的印象中，天涯海角应是蕴藏着多少厚重的民族情结和文化积淀。这样的四个字应浓缩着多少无法回放的沉甸甸的前尘往事。故而在听完导游漫不经心的景点介绍把它说成不过是几块极普通的怪石后，我倒惶惑了，怕匆匆的一趟涉足造访，会破坏自己一个珍藏已久也神往已久的梦。
在患得患失中进了景点，果然又是一个人气极旺之处。沿途花团锦簇、商铺林立，电瓶车穿梭揽客，小贩追着兜售工艺品，行至人声鼎沸的海滩尽头，那几块闻名遐迩的嶙峋怪石映入眼帘。先是遒劲挺立的 “南天一柱”，然后是相背伫立的“天涯”与“海角”。三者虽然石刻风格各异，但却无一倒外展示着自己的傲岸风骨，人潮涌动中依然像一本厚重的书，昭示着千百年来的沧海桑田。散落在他们身边的大小石头，或挨挨挤挤、或形单影只、或本色依旧或被侵蚀变形，在南国灼热的阳光下、沙滩边，凝成一首格调别致的诗。我忽然心头释然：到这里，已不再是赏海看风景，谁都无由苛求景致的完美，重要的是，人在天涯海角，这每一块无言的石头都能触摸出自己内心的一份生命喟叹。我径自遥想古代，在翻山越海一别经年的年月里，有能人志士生不逢时、求索失志，身不由己遭贬遭逐被流放，在凄风苦雨中千里迢迢渡海南下。来到偏僻荒芜的疆域尽头，目睹长空大海、寂廖礁岩，人生的起落无常、聚散难料及对生命的无奈和怅惘盘亘心头，于是发出绝望的哀叹：“崎岖万里天涯路，野草荒烟正断魂”。于是，海边的石头上便有了这让后人感怀无限的不朽石刻“天涯”与“海角”。
游完三亚，走到天之涯海之角，似乎海南之游极致已过，也就再无惦念不下的去处了，反倒惦念起身外的俗事杂务来。这样的开溜数日放飞心情已是你我他寻常生活中的奢侈。于是相聚一处却身各所属的团友们一一寻找出回程的机票。在行程最后一天的日暮时分离开三亚驱车300多公里直奔海口美兰机场。多天来一直和我们在磨合中有说笑有误解也彼此有抱怨的男导游这回送行的很是用心，将我们送入机场安检门之前大声唤我名字和我说再见。我想着人在天涯海角，相逢皆是缘，忽然有点莫名的动感情，很想浪漫地和他行个拥抱礼，可身前身后背着的摄影包和行李箱让我腾不出身来，于是想好的告别仪式就成了握手。然后笑笑和他说：往后见一次一次难喽。
回福建的飞机是午夜航班。登机前给远方我惦念的人匆匆拨通一个电话，尔后在机舱找到自己临窗边的位子，空中俯看下去远远的海岸边灯火斑驳。整个归程中我半醒半睡，恍惚感觉天涯海角之旅只是一场久远的梦。

作者单位：福建寿宁县委报道组 邮编 355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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