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雨

落叶5415

当雨帘又一次悄悄拉上夜幕，没开灯的房间，雾蒙蒙的黑静静的诉说雨水的主题。人是恍惚的，雨打雨披的清脆恍如摇晃而遥远的时空。

在丘陵遍布的山城土生土长，听雨也是成长路上的必修课。

还记得年少时守着如星星之火的电灯泡，在“哗哗哗”的雨声中瑟瑟发抖的情景，那是一种无奈。在那个一把好伞都是奢望的年代，不是不能像猴子一样在一个个低矮的屋檐下穿梭腾挪，只是下着雨的夜，又能到哪里寻找疯野的快乐？记忆中，不在农忙的时候，父亲是常不在家的，母亲也有忙不完的事情。哪怕雨夜，也只有闪着点点希望的灯泡，在呼呼的风雨声中忽明忽暗的与我作伴。寂静的夜，听着雨打土瓦的声音，会让人越听越怵；偶尔狰狞的风吼会让人心头一哆一哆的，会莫名的担心：低矮的房子外是否有恐怖袭来。还好，这种时候，喜欢唠叨的奶奶总会来看我是不是又忘记关灯睡觉了。也就在奶奶絮絮叨叨的说话声中，雨打青石的声音也慢慢细了声响，与我一同进入梦乡。

这种在雨声里夹杂着无助、恐惧的体验，要到上了中学才有所缓和。长了点见识后，终于不再杞人忧天，也才会有心思想学古人，也听听雨打芭蕉的声音。只是，不管是细密的春雨、汹涌的雷雨、轻轻柔柔的秋雨、寒冷入骨的冬雨，都只是在屋瓦上响着一阵接一阵或大或小的“哗啦啦”后，就剩屋檐下成串成串的雨滴击打天井后弥散开来的如小鼓细密的“咚咚”雨声，间或有大滴雨滴落在青石板上，也会有“哒哒”的声响飞溅。至于听出了什么类似清幽、安宁的意境，也只想时髦的说句：“听了个寂寞。”

等到少年懵懂，若遇天空洒下细细密密的雨线时，总喜欢躲在逼仄的窗台前静静地发呆。想像雨线的那端，会有同样发呆着的姑娘在与我透过雨帘深情相望。于是，这雨声中仿佛酝酿了思念的昵语。那时，洒落窗台的；轻拂屋檐的；乃至润湿树叶的细雨里；都能听出温柔的脚步声，如猫爪挠过心头。听着听着，雨停了，尤不自觉。

至于是台风呼啸之时，呼呼的风声裹挟着雨“啪啪”的击打窗台，猛烈时感觉是在惊涛骇浪中漂泊，紧靠桌脚仍得不到心安。只是会莫名的想起类似：“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狂风卷我屋上三重茅”、“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的诗句。想着想着，倒也能忘了一时的惊慌。

待到长大成人，结婚生子，住进钢筋水泥的套房后，哪怕是寂静的夜晚，“沙沙”的雨声也会显得遥远。只是担心经久不息的雨打铁皮的“咚咚”声响，会不会惊扰我梦乡里嘟嚷的孩子。若是夜尚未央，那就让密闭的房间响起舒缓的乐曲，在夜雨中听歌，分外安宁。

淅淅沥沥的雨声于是清晰了起来，仿佛触手可及，仿似悠悠诉说。

至于现在，卸下白日的繁忙，肆无顾忌地在夜幕里享受窗外雨打枝头的悠闲，让春雨轻柔的“沙沙”声在心头放滥，与大自然交融的放松，是琐碎生活里难得的美丽点缀。若是隔壁那悠扬的钢琴声能适时地响起，让舒缓的音乐也随着雨线一起飘扬，……哪怕雨未停歇，仍会在梦乡里徜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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