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 人（小小说）

虫虫飞

               证 人

    “这里是××报警中心。”民警小丁机械地抓起话筒。
    “有人出车祸了！”对方的声音有些颤抖。
    “在哪？情况怎样？”小丁立即抓起笔准备记录。
    “××省道50公里处，一个骑摩托车的撞到路边……”对方描述着。
    “请留下你的姓名。”小丁睡意全无。
    “嘟——”对方已挂断了电话。看来显，是路边的公用电话！
    今天是周末，所里只有小丁一个人值班。
    看看时间，已经是午夜2点。
    穿衣，下楼，发动警车，赶往出事地点。
    借着车灯的光芒，小丁不禁打了个冷战——一辆男式摩托斜躺在马路旁，散成了几块，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蜷缩着身子躺在地上，身下已经流了一滩的血，他立即明白了刚才报警者不留姓名的原因。
    证人，我必须有个证人！一种莫名的恐惧涌上心头。
    小丁马上掏出手机，向所长报告。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小丁揣着手机，觉得无边的黑暗正一点点向自己袭来。微弱的车灯打在早已结满霜花的路面上，像一只无形的魔爪将他与躺在地上的不知死活的陌生人拴到了一块。
    他远远地看着那男子，没有一点生命的迹象。几次爬上车想一走了之，但有人报过警，如果死了，自己就是渎职！送医院吗？要是活着倒好，如果死了，谁为我做证？带来的可能是牢狱之灾！
   “我是××边防民警，××县医院的120急救中心吗？在××路段有一起车祸，你们快派人过来。”小丁呵口气，为自己冻僵的双手取暖。
   “你不是民警吗？直接送到医院来好了。”对方说完，啪的一声将电话挂了。
   “那你得给我作证，人不是我撞的。”小丁再次拨通了电话。
   “我怎么知道不是你撞的？太远了，你还是送××镇卫生院吧，那里离你近些。”对方不容分说地放下了电话。
    看着地上已经发黑的血液，小丁开始浑身发抖。
   “喂，喂，是××卫生院急救中心吗？”小丁抑制住不让自己的声音带出颤抖。
   “你是谁？”是一个姑娘带着睡意的声音。
   “我是××边防民警，快派人过来，××路段有人出车祸。”这回不能再失败，这是最后的机会！小丁觉得自己得抓住这根救命稻草。
   “你把人送过来吧，我们没有车。”对方大概换了个姿势，坐起来。
   “不行！你过来！车我有！”小丁声嘶力竭地吼道。
    对方大概被这高八度的声音镇住了：“这么迟了，我一个姑娘家，又不知道你是谁，我不出来。”
    “没其他人值班吗？那你报告你们院长，要不我投诉你们渎职！”愤怒与恐惧将小丁紧紧地包围着。
    “那，那我先打个电话。”
    “嘟——嘟——”
     小丁觉得自己正一点一点滑向但丁《神曲》中的十八层底狱。
    “兄弟，要是活着你就吭一声吧，不是我不救你，我没有证人啊！”小丁冲着黑暗中发出了最后的求救，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是那样的卑微与无助。他不敢走过去，生怕留下脚印和指纹。
   “嗯”，不知过了多久，空气中终于传来了一个声音。小丁忙转过头去，“活着！”小丁几乎激动得要叫出声来。他看到了，那条腿在抽动！
    小丁立即冲过去，兴奋地抱起男子。
    车灯撕开黑暗，一路疾驰而去……

                                                              2009-3-30

南柯愚生

世风日下，学雷锋倒要考虑法律后果，这样担心受怕的，真是一种悲哀！

行成于思

艺术的社会透视有一点值得商榷，一般情况下，是不允许一个人出警的。

秋风落叶

与兰共舞

明正

鳌城小爱

  好文笔！
小丁在值班，如果伤者真死了，他没有作案时间，不应该有那么多的担心吧？

田源

不错。

虫虫飞

呵呵，这是个真实的故事，是去年在采访中了解到的，不过当时出警的的确是两个人，算是一种艺术的加工吧。

心友

7# 鳌城小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