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干”的记忆碎片

明正

“提干”的记忆碎片

许家祥

    都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我当士兵时，在同年兵中受奖最多、入党最早，应当是个好士兵，可我从没想过当将军。我当时的理想是，能当上文书、能入党就可以了，连提干都没敢奢望。可在当兵的第四年，就在我准备复员的时候，被提为排长。
    那是1978年的秋天，我在师教导队集训，任教导队一班班长。一个星期天的上午，营里通知我回去帮营长抄材料。我上教导队前在连队当文书，抄抄写写是我的特长。我赶到营部，营长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关上门，拿出一叠干部登记表，要我抄写，并要求不要让其他人看见，抄完后不要与任何人讲。
    营长走后，我浏览了一下表上的人员名单，一共七个人，都是全营的优秀班长，其中有两个是我的老乡，有一个是我在师教导队的队友，但其中没有我的名字。我明白，这七个人要提干了，我不在提干之列。我有些郁闷，但很快想开了。那时部队风气非常好，领导处事公平公正，提起来的干部让人信服。这个名单上没我，说明我不合适，组织决定应该是公平合理的。我认认真真抄好了表格，交给了营长。
    回集训队后，按照营长的要求，我像保守作战机密一样，没向任何人透露那七个班长要提干的消息。
    半个月后的一天，集训队通知我回团政治处报到，去师医院体检。那时，提干没有什么考试和民主测评，也不要上军校。一般情况下，推荐的提干对象体检没问题就可以下命令了。这时，我才知道，营长对我也保了密，他让我抄其他人的表格，我的表格是另外找人抄的。
    到了团政治处，干部股长让我组织体检人员整队上车。我立即整队，清点人数，一共20多个人，全团每个连队都有一二个。我们高兴地上了车，大家欢呼雀跃，感到阳光特别明媚，空气特别清新，心情特别舒畅。
    又过了半个月左右，我被任命为排长，行政23级，工资52元。现在看来，52元不多，可那时物价很低，猪肉七毛多钱一斤，白菜两分钱一斤。战士提为干部，经济条件大大改善。还有，那时军人政治待遇很高，有句口号叫“工业学大庆，农业学大寨，全国学人民解放军”。当兵很光荣，当了军队干部就更加光荣，找对象都特别好找。一个农家子弟，到部队提干是“质”的飞跃，如同鲤鱼跳进了龙门，一步跨进了天堂。
    光阴似箭，30多年过去了，“弹指一挥间”。但提干前后的事仍像昨天一样清晰，久久难以忘怀，也经常引发一些思考。现在想来，那时的干部选拔没有“民主测评”程序，没有“关系”干扰，没有“送礼”现象，没有“买官”一说，也没有人到处传播小道消息。可那时选拔干部是实事求是，出以公心的，是反映多数人意愿的。那时的领导不会对提拔对象说：“包在我身上了！”“你的事已经研究了！”那时的干部选拔是工作竞争，那时的任命是真正的组织任命，任命的干部群众是服气的。现在不同了，干部选拔时要求群众推荐、民主测评，有的还搞笔试、面试、集体票决，可最后任命还是“个人”意见，而且小道消息满天飞，且惊人的准确。选拔程序比过去规范多了，可选拔结果很难让人信服，搞不明白究竟是进步了还是倒退了！

蓝月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