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宁系列选三

阿角

<B>记忆，或影像</B><B><p></p></B></P>
<B>            </B><B>　　</B><B> </B>(寿宁系列选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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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火　烧　岩<p></p></B></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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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烧岩，大地吐出的多余骨头，流火锻打出来的黑铁</P>
撑起了坡度倾斜的家园。但我必须指出，由于瞬间淬火</P>
你落下了病根，让我三十年前隐藏的疼痛，三十年后重新到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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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和雨水的巢穴，风雪和五谷的大床。火烧岩，</P>
也只有毛竹，这家族中特殊的阔叶树才是你真正的女人。</P>
她们花开一次，站着死去。还有那悬挂在崖壁上的村庄</P>
和从空中走下来的山路，随你远道而来，</P>
而你却忘了给她们带上高原的厚土和大海的潮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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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只山羊跳跃在峭壁上，这耀眼的光芒，</P>
却把你一次次映入黑暗的中心。春天光滑的雨水在目光外流失，</P>
春寒和秋凉之间，那让花粉们败育的寒流从无怯意。</P>
只有秋天，只有水稻和玉米灌浆后，透过你头顶上升腾而起的云雾，</P>
我才能抵达你凌空的高度。你体内的焰火已与冰雪相融，</P>
我要用梦里的阳光才能取暖。火烧岩，踩在你的脊背上，沉重的是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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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色的南瓜，如同夜色里一个个晃动的心脏。一千年后，</P>
松明和驱寒的火塘也不可能暗淡。我已把儿时的棉布和番薯</P>
种在你未来更宽阔的胸膛上，你的火性已在我身上一路蔓延。</P>
溪流盘山而去，山岭随水而来。一百座廊桥日夜守望，</P>
二胡和锣鼓打开重重木门，火烧岩，火性的腔喉即使锁上也要开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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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取火，可以照亮一整个腊月的酣醉。门楣在春光里静得发芽。</P>
时光在节气迂回的路上跋涉。时光又在你身上开凿了通往四方的路。</P>
埋进你额头的火色比血艳丽比水流长。那么，火烧岩，</P>
让我面对你头顶上满天的火烧云，你们都是神明的赏赐，一个天上，一个地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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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戴　清　亭<p></p></B></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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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字三只眼，我是此时的第四只眼，我们一起朝后看</P>
看脑门里的黑暗，看三百年来檐梁下的潮湿和霉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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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外风雨亭内清凉。现在，这个吊在</P>
小城中央的四方亭子，在前方不远的蟾溪水流中</P>
已成一个句号。而我是它圈子里的空和白</P>
我无法落坐，我是要把一顶让小县城戴了三百多年的帽子</P>
送还给那位苏州吴县的冯氏老头。但我只能站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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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着在他身上呆了六十一年的那把老骨头</P>
在小小的衙门内听了四载的狼嗥虎啸默然离去</P>
可这又是一个问号，他给自己画下，但他只能自己带走</P>
小城太小，无处可挂这沉重的历史铁钩</P>
遗下一方亭子和一卷薄薄的县志，足足喂养了小城</P>
三百多年的山水岁月。如今却又长出了粮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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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不能分享。梦龙酒香和梦龙宾馆里的灯火</P>
淹没了这场本就浓稠的九月风雨。斯人已去，城门已空</P>
衙门外的打更声，敲在老人的牙床上徒留余音</P>
像这座从旧址上布置起来的水泥亭子，摇摇晃晃地站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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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城门上那纸禁溺女告示还在时光的皱褶里张贴</P>
并养着阵阵啼哭。冯梦龙毕竟是冯梦龙</P>
杜十娘怒沉百宝箱掀起的层层波澜还没平息</P>
他酒后的残羹和懵懵中拍拍衣襟落下的风尘</P>
也成了小城化妆的脂粉街面小吃的佐料</P>
正如此刻，我成了这个亭子的第四只眼，不可预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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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木　廊　桥<p></p></B></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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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清明上河图中的汴水虹桥，遗失了九百多年后又找到了。在寿宁小小的县境内，一下子就找到了十九座，且保存完好。但它是桥，桥既是路，路连接着桥，小时候就常听老人们讲走路过桥遇水行舟的故事，所以我一直没把它放在心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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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木拱廊桥，我不会不了解。离我家乡不远，就有一座名叫上洋桥的屋桥，也是木材结构，但我知道此桥非彼桥。真正的木拱廊桥必须有弯曲流畅的线条和凌空揽月的身姿。它木构叠梁式的身躯横卧在水色盈盈的宽阔河床上，永远是一个风韵十足光彩照人的少妇。从这个角度来讲，上洋桥是土了点俗了点。相比而言，我倒是喜欢家乡的乌龙潭，虽然深不过三米，但它有个险竣的名字。单凭乌龙二字，就够令人遐想令人恐慌了，更何况是乌龙居住的水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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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木廊桥的悠久历史我是深信不疑的，但我感兴趣的还是桥屋里的神龛，那闪烁不定的烛火和袅袅不绝的烟雾，似乎裹藏着桥的灵魂，幽幽地通往地狱或者升入天堂。这又让我明白，围拢着两岸桥头的村落有着许许多多难解难圆的心事心愿。廊桥虽然是木做的身子，没有石桥沉，但桥屋里的寄托和愿望却重了，无物可比，石桥是远远不及的。我想，既然是廊桥，就注定要有遗梦，一个外国老的电影就这么演过，桥虽然不是一样的桥。</P>
<p></p></P>又听说寿宁架造廊桥的工匠年岁已高，且就剩下那么一、二个，廊桥技术正濒临着失传的绝境。我想，现时的水泥桥不但坚固而且耐腐蚀，况且搭建廊桥的木材也不容易得到，还是顺应发展潮流修建水泥桥好，货车轿车板车皆可通行，不象廊桥，只承受得了人畜行走。这又让我想起那年分山到户，我家分到那片长着十二根毛竹的山地，如今是一条竹鞭也挖掘不到了，因此，吃不到新鲜的竹笋就吃萝卜，一样是土里长出来的肉。但这几位师傅一定是忧心忡忡不会安心“吃萝卜”的，架造廊桥毕竟是他们奋斗了大半辈子的事业。但敞开胸怀想想，这又何必，无木材无资金可造廊桥，无用武之地，那就用筷子搭呗，小日本还称此为“中国一绝”呢。就像我，写不出诗就不写，就写小短文呗！

窗外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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