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师范情缘

南柯愚生

不了师范情缘

　　　不久前，当初在师范学校曾执教过我的恩师黄女士因公出差到寿宁，几位昔日同窗约好前去见她，于是我们在宾馆见到了阔别已久的老师。见面之后，大家感慨万千，唏嘘不已，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是啊，不知不觉中，我们都走上工作岗位十年之余，每个人现在都已步入而立之年，身上再也流露不出当初那毛头小伙意气风发的青春气息。从谈话中得知，毕业后的这数千个日子里，我们当中竟无一人回到过当初最为留恋的师范学校一趟，尽管它距我只有百里之隔并不遥远，尽管坐车只需一个半小时的时间，这不能不说这是我们心头的一个遗憾。在老师的提议和触动下，“黄金周”期间，我们终于有机会重返韩城，重新目睹曾经让我们留连忘返朝思暮想的福安师范学校。

   　 说起师范，也许很多人都会觉得不值一提，甚至是嗤之以鼻。的确，在高级人才层出不穷的今天，不少机关单位中充斥着的都是大专生、本科生。特别是近年来高校经过扩大招生规模，每年以数百万计的大学生毕业涌向社会，师范文凭的确不足道哉。我这辈子只上过师范没读过高中，更无缘于高等学府，这始终是萦绕在我心头一个难以释怀的致命缺憾。每当想起时，心中便隐隐作痛，这种痛彻心扉的感受是常人难以体会的。十几年前，身为农村平民子弟的我们只盼着能早点拥有一份工作，早点踏入社会领一份薪水，哪里会想得到师范的文凭在如今竟然是如此一文不值。在初中毕业之时，多少成绩拔尖的学生第一报考志愿都选择了师范或中专，只有上不了中专线的学生才无可奈何地去念高中，而后上大学，当然这其中不乏少数高瞻远瞩的家长会让他们的子女直接到高中继续完成学业。可如今师范毕业的同仁们大多却都扎根在乡村，为下一代传道授业，长期呆在信息闭塞的环境，终日与不谙世事的孩子们呆在一起，有多少当初曾出类拔萃的师范生如今几近成了一个当代孔乙己或高等白痴，这不能不说是我们那一代人的一种遗憾，也不能不说是中国师范教育甚至是中专教育的一个悲哀。遥想当初，我便是以优异的成绩跨入师范校门，之后再满载着自认为的学有所成，踏上人生征程的新一站，在三尺讲坛上解惑释疑，传道授业，言传身教近十载，不敢说桃李芬芳，却也着实使一些浑沌初开的小孩有所获益有所成长，曾经也为改变农村面貌尽过自己的一分心力，当然，这些离不开三年师范生涯的所学所获。

　　　从寿宁出发到福安，似乎眨眼间就到了，下了车后，我们一时竟分辨不出通往师范学校的路应该往哪里走。经过十多年的发展变化，韩城面貌的发展变化已是日新月异，当年空旷无比的阳尾田园如今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密密麻麻的高楼大厦，昔日空气清幽的阳尾森林和美丽清澈的富春溪也同样物是人非。放眼望去，周围到处是成群簇拥的楼房店面，当初孤立挺拔在阳尾田园上甚为显眼的三座师范学校的教工宿舍楼也已无法分辨出来。徘徊在街道上，望着眼前拔地而起的居民小区，踏步在经过改造具有现代化气息的街道路巷上，想着若干年以前在此经历过的林林总总点点滴滴，心中滋味犹如翻了五味瓶一般，有种欲说不能的感觉。

　　　到了校门口，令我们想不到是看守门房的依然还是十多年前就在的老张师傅，只不过如今的老张已经年近七旬白发显见，面对我们这些毕业十多年的学子已经没有任何印象，尽管我向他提起了当年曾向他学习演奏二胡他的老乡小张，但对我的诱导，上了年纪的他还是记不起来。虽然经过了十多年风雨洗礼，福安师范的一草一木还是依稀可辨，原来花圃的位置已经被新建的一座综合办公楼所取代，草坪、操场也经过一些美化处理，校园总体上越发漂亮美观了。时值节假日，除了田径场上三三两两没有回归乡的学生外，校园中见不到更多的人影。

　　　伫立在田径场上，临风看向当初曾度过近千个日日夜夜的教学楼和宿舍楼，听说现在的学生宿舍楼经过改修，已经成为了新式的学生公寓，条件要比我们当初好上好几倍。尽管如此，当我们站在曾经住过三年的宿舍门前时，心中忍不住还是感慨万千，不禁想起老狼大哥所唱的曾风靡一时的《睡在我上铺的兄弟》和《同桌的你》，不知当年的同桌的他们和上下铺的兄弟如今过得是否舒心如愿。人生无常，时光的年轮总是永远向前从不后退的，为了生活，往昔的同窗学友们已是各奔东西，大多是在三尺讲台上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做着“园丁”的梦想，向往着虚无缥缈的所谓“灵魂工程师”的桂冠，从事着所谓“太阳底下最光辉的事业”，承受着来自方方面面的种种重压，终日过着类似于油灯枯禅的生活。为了适应生存，他们不惜日夜奔波操劳；为了获得好评，他们只得默默奉献青春，曾有的锐气逐渐被消磨得荡然无存，当年意气风发志向万千踌躇满志的志向也早已抛到九霄云外，成了黄鹤一去不返的泡影。毕业后，同学之间虽然彼此少有往来，但许多往事在记忆中还是依稀可见。在前年举行的十年毕业聚会中，全班五十位同学不过来了一半多，从中可以想像得出他们昔日浪漫的学子情怀已日渐消逝。那次聚会，更多的是让我从他们脸上读出一种被对世态无奈的迁就，一种在生活中磨练出的老成，一种从脸上明显可以读出的庸俗市侩之气，凡此种种，不免令人从心底徒生一种难言的失落与悲哀，心中期待值太高的十年聚会自是在默默中草草收场。

　　　虽然时光匆匆过去了十多年，从学生角色向教师角色转换，从在三尺讲坛上默默耕耘教书育人，到成家育儿为了生活几度奔波；从充满浪漫气息的毛头小伙，到如今老成持重思维僵化的而立之年，其间经历过和风细雨，也见识过惊涛骇浪，在诸多难忘的心路历程中，始终未曾淡化的是心系师范的情怀。屈指算来，告别师范已有十三个年头之多，如今的福安师范早已是物事人非，连校名也改为了“宁德职业技术学院”，学校规格从“中专学校”升格为“大专院校”。当初每每在课间十分钟对我们“训话”的政教处主任如今已成了校长，可所收生源的素质已大不如前，听说连“一日三操”（早操、课间操、眼保健操）都已取消不做了，也从不要什么集会、训话，学校的管理似乎日见松懈，听说这种松懈式管理是参照高校管理模式，说什么一切让学生自觉，但对这种总体上日薄西山的管理倾向，我总感觉难以认同，从心底上认为这是一种倒退和遗憾。

　　　闲庭漫步了几转之后，我们依依不舍地离开了福师。人虽然离开了，但离不开的是我们对它的思念和缅怀，不管怎样，它是我此生一个值得梦魂牵系留连忘返的家园。很难想象，当年要是没有诸多良师益友的相伴，没有师范这三年美好时光的共度，没有这一千多个日日夜夜的知识汲取和思想积累，今天的脚下之路又将会是怎样一番景象，今天的我又会是在怎样的一种环境中生活……

   

    （注：原创于2005年10月，最初发表于好心情文学网。后因再次回到母校，故作了修改。）

[ 本帖最后由 南柯愚生 于 2007-6-5 20:16 编辑 ]

沧海一声笑

好文章

鳌城浪子

教师是天底下最高尚的职业!为老师喝彩!

落葉歸根

偉大的老師!老師是偉大的!

孤云独去闲

难得你还这么惦记着母校,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不能指责什么,大家都在为世事奔波,其实这是师范教育的悲哀,多少英杰被埋葬其中呀

虫虫飞

同感！

噢咧咧噢啦啦

呵~~
同事的好文章...要顶!
林林总总?是这个吧?

南柯愚生

谢谢指出！是错别字，应该将“零零总总”改为“林林总总”。

karen

你应该为你的母校有如此大的变化而感到高兴，不能指责什么。

karen

现在师范学校的日子不好过呀，他们要的是生源，而不是生源的质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