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牧----朱雅秀

秋夜星空

杜     牧

朱雅秀

一、

       水雾弥漫，画舫如织。秦淮河上，暗香浮动。寒水月影，碎了，又愈合。
       歌声近了，又远。云鬓媚眼儿飘过。他独立船头，白衫飘飘。旅途并不清冷，迢迢水路，一任水袖招摇。眉眼盈盈处，风情无数。
       浮粉暗香，烟花柳巷，于他，已是驾轻就熟的规则。但此刻，他未做停留。

       心如止水。秦淮。今夜，我是你的过客。

二、

       瑟瑟灯火，银烛如豆，将他的身影，连同记忆，拉得很长，很长。
       祖父的二百卷《通典》，照亮他少年清澈双眼。洋洋洒洒《阿房宫赋》，照亮文士官宦的眼。二十六岁进士，之后，如一舟在水，仕途曲折起伏，阅尽江南繁华沧桑。之后，盛唐气息渐去，内忧外患。从激扬文字到针贬时弊，从意气风发到放浪形骸，他的心情激越，流离。
       想自己满腹才情，化为传世诗篇；一腔悲愤，尽付杯中日月；无限柔情，尽随春风，青楼红粉，缤纷入怀。独独忘了身后那双十年等待的泪眼……
       空旷凄迷的水面，传来谁的一声叹息。
       春风得意或落日楼台。思念与离愁。笑，或哭。
       乞酒以期缓愁肠，不料，醉中却又被愁思惊醒。
       酒。酒。
       呵，我情愿，一世十万朝，朝朝醉中去。

三、

       “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
       他一开口，便是整个唐朝，柔靡绮密之处，自是风华流美。
       她一回眸，便是清明月夜，虹影波光起落，尽显精致婉约。
       他，是水声是灯影。她，是秋星是月色。

       月色真美。
       他不知道，是梦里又回扬州了呢，还是扬州本来就是在梦里？
       今夜，繁华扬州如此静谧。月白如雪，烟花三月早已睡去，飞檐不语，画楼沉静。
       抚箫弄影的人，在哪里？
       桥影重叠，关河日远。脚步轻些，再轻些。哪怕是寻找，他也怕惊动了这清明纯净的夜。
       桥廊百转，烟柳依依。月上中天，四野默然。只他洁白衣袂飞扬，泪眼迷蒙，象个迷路的孩子，难识归途。
       在哪里啊，在哪里……
       缥缈的远处，箫声隐隐。可他已倚着桥栏，沉沉睡去。
       一梦千年。

四、

       扬州，扬州。
       他从喧嚣声中抬起眼时，头痛欲裂。又是一场宿醉，水声，箫影，连同一大堆汇报材料、工作资料。流水声。调笑声。脚步声。敲击键盘的声音。打印的声音……一切声音汇合、旋转成一个涡流，正午的阳光强烈，他觉得有些晕眩。
       扬州。扬州。似乎远渡重重山水而来，一个声音在心底轻轻地呼唤。

       春风十里扬州路。乱花渐欲迷人眼。
       三月扬州，春色迷离。人景相融，如入画中。
       长长柳色如烟牵连，如初妆的歌女临水照影。一切都是这样安静，美好。他在人群中，沿水慢慢地走。每一丛春花，都在朝他微笑。每一道柔柳，都在含情看他。他有一种错觉：它们等他，是不是已经很久了。
       恍如回到温暖的母体中，心境开阔，沉醉。
       他闭上眼睛，在月光中，深呼吸。
       麻桥远近。月色空蒙。有笙箫之声隐隐传来，他四下回顾。夜色阑珊的扬州城，依稀纤纤身影闪过。
       这是公元2007年，他第一次到扬州。
       初见扬州，一切都是这样熟悉。仿佛他一直在这里生活，这次是回来看看。俗世中，一颗变得有些坚硬的心，慢慢融化在扬州。

五、

       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奈是扬州。
       十里扬州，三生杜牧。
       想起扬州，他就想起唐朝，想起那个号称“小杜”的风流才子。扬州城墙内外，诗篇漫天飞扬，酒家旗帜招展。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他，含情的、含泪的、含羞的、含恨的、……文人墨客，红男绿女，各种风情在他眼里进进出出。他们，似乎是他血液里流动的物质，身体里的一部分。不，是生命中的一部分，与生俱来，无法分割。
       藉着旅游休闲的方式，他有一种回归的感觉，却又恍如隔世。
       或许，他正是千年前的杜牧，踩着内敛平和的步伐，纵情激荡，从虚无走入现实，从过去回到现在?
       又或许，杜牧即是千年后的他？先他而到达，一脚踏入万丈红尘，在满江柳絮杨花中怅惘抒怀，在雨雪霏霏中叹尽一生功名际遇……
       轮回，你相信有轮回吗？一个声音悄悄地问。
       也许有。
       扬州，扬州。从此，这个声音在他心里萦徊不去。

       终生相依，而又彼此分离。生命中怎么可以少了你？即使只是幽冥中的一种对话。
       寻找抚箫人，成了他一生隐隐的痛楚。

[ 本帖最后由 无痕 于 2008-5-23 11:42 编辑 ]

南柯愚生

不错！

无痕

“是梦里又回扬州了呢，还是扬州本来就是在梦里？”
看到楼主的文章，我想起了李清照。

蟾溪先生

看不明白.

虫虫飞

迷离~

鸿爪雪泥

这是一篇诗歌体散文，作者以叙述、抒情的笔调，以杜牧为线索，以扬州为背景，跨越千年时空，抽象地抒写“杜牧”曾经的一段人间绝恋、千古情怀。

百合花

凭栏凝远，烟如织、怀寄彩笺绢素。笔墨诗囊长作伴，吟破春风秋露。碧水青山，云峰雾岭，只影来还去。孤鸿寻遍，万千心事难数。
       拭目人海茫茫，高歌询故友，萍归何处？斜倚夕辉惆咏赋，怎了蒹葭相阻。欲启心扉，又同谁诉？春草天涯路。回肠萦绕，却教谁个传语？
                                                                                                                                                             ——《念奴娇》

百合花

江湖风雨路茫茫，十年长，水一方。咫尺天涯，无处不思量。假使相逢还识否？心未老，发披霜。
        年年百合绽芬芳，向春阳，释幽香。一缕思怀，夜夜梦中乡。又是春山花烂漫，凝目处，断衷肠。
                                                                   ——江城子

关关

原帖由 南柯愚生 于 2008-5-23 10:20 发表
不错！

无痕

有点意思，楼主文好，7楼、8楼词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