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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虫虫飞 于 2010-7-26 16:17 编辑
都如一场梦中过 刘岩生
(1)诱人的苍凉序曲
给你两天,连同搭上夜晚,不到36小时,你能从哪里到哪里?
我们此趟行程,从神的后花园到神的自留地。喀纳斯,禾木。导游说。
喀纳斯,这三个音节从嘴角出来就成了秘境。幽幽然,水汪汪,清凌凌。连说几声你没准就如品砸到了一口神秘清冽的酒。来新疆,我更多是冲着它来的。走过许多地方,我开始执迷一片不需要理由,就心生欢喜的风景。喀纳斯如是。
造访风景如人的相约际会。有些地方隐秘着,让你迢迢而至,不知道吸引力缘何而来,但就是相信她无可替代。
飞机从乌鲁木齐起飞,横穿北疆,正午时分降落阿勒泰机场。
取道经布尔津往喀纳斯湖,240多公里的车程。出阿勒泰,先是路上光秃秃的山体,而后车行一路,大漠戈壁,正午的太阳直射下来,一片炫目的炽亮。放眼远处,有哈萨克人高大的墓地落寞地矗立着,低矮的沙丘周围黄沙漫卷,而那些不知名的沙生植物显然一幅无精打采模样,点缀着不修边幅的戈壁荒滩。
是序曲吧。这序曲,如同苍凉的和弦兜兜转转,把心咯得慌,却又如此诱人。
但同车的团友们,已经有人打起盹来,或者在车后座打起了扑克,有的则给远方不断回着电话谈着事务。但我是贪婪的,给远在港澳旅游的挚友发短信,说这感觉好极了,你来吧。即便是戈壁大漠,也能让平日昏昏欲睡的心为之一动。回复中可以想见,那头此刻,满眼光怪陆离。我说,你不是一直想来么?我到了。现在我要正丈量这远方到你那儿的距离。旅游的况味就是这样,有些地方,本来谁都可以走进去的,但是总有人错过有人走不进去,而我,与这陌生的亲切一拍既合。
出布尔津不久来到五彩湾景区。“五彩湾,多好听的名字!”有人这样脱口而出。果不其然,在一脉连一脉的雅丹地貌上,洼坑奇形怪状、山丘疏密相生、丹崖浩瀚相接,造型冷艳,鬼斧神工。一阵恍惚,定神。我宛然听到先前悠缓苍凉的序曲在这里被推向一波激荡惨烈的强节奏。谁说风是没有痕迹的?它们亿万年前就开始在这块土地上随心所欲游荡。风过处,留下这被它和流水、烈日共同恣虐后五彩缤纷的戈壁丘陵。无法辨清它们来去的方向,但你却能感受到近在咫尺,它们质感的存在。
直到当地“特产”的小蚊蝇铺天盖地向人侵袭而来时,你不得不相信,这里,依然是不毛之地。远眺前方,胡杨和红柳退缩在远远的额尔齐斯河对岸,河这头,是让人窒息的空寂旱地。除了匆忙的看客和钻井工人,没有人会在这里驻足长留,甚至连飞鸟都不愿在这里久呆。那么,是掠过荒野呜咽有声的风,成了这里的常客。
只有到这里,到新疆,身在南方的我们才知道中国西域的荒凉和广袤。后来几天的行程,从北疆到南疆,戈壁荒漠、古道驼铃、颓城陵墓、皲裂河床和红柳胡杨依次在我的行程里闪现。我其实脚难丈量眼难企及,浮光掠影的视角无能洞察这片古老土地的深邃风骨和神秘内存。如同眼前的五彩湾,伫立片刻离开,感觉一己行踪小到悄然无形,甚至不及风中飘来的千年尘霾细粒。
但这动人而荒凉的和弦,已经在心的每个角落里不绝如缕回旋。为它着迷,却怕自己湮灭其间。于是一声叹息,任身后茫茫荡荡,满目风尘,万里戈壁。
(2)喀纳斯,我闯入神的后花园
隐隐的,张扬的主旋律要出现了。
峰回路转,上了山梁,导游说,进入阿勒泰大草原了。
第一次真正进入夏天的草原!一阵激动,恍惚中感觉车子一头扎入到绿色的旋涡中去。那绿,似乎与天上纯得化不开的蓝相接,又从天边俯冲下来,到车窗前才收势。越往前方,水气越多,草色越发恣意,夏的气息也越来越浓烈。被绿色背景衬着的,是毡房边流动的牛羊、马群、骆驼,哈萨克族牧民骑着骏马的身影。已经是南方日落时分了吧?可这里的太阳依然慢悠悠在天边外逡巡,丝毫没有下山的意思。眼前的绿,经斜打的阳光过滤,澄净中还原出浅嫩的黄,镀上毛茸茸的暖色调。
在山外被钝化的心一经濡染,一下子鲜活起来,温润起来,柔软起来。阿尔泰山,这坐拥一个神的后花园的灵山,山里山外,果然两重境界。
进入喀纳斯河流域。卧龙湾。月亮湾。神仙湾。
水幽幽的蓝,草翠翠的绿,花盈盈地开。舒缓,明澈,妖娆。
追逐着灿烂夕光,我一一贪婪拍摄。镜头一端,举目皆景却无形无具得难以捕捉定格。虽然白昼时光已经够奢侈,但此刻,亦真亦幻游离的光影依然让我急促。喀纳斯一定有双神手,在河的每一个拐角处轻轻点化,就形成一道无以伦比的美景,让人不由质疑它的真实。
还是被司机催着上了车。和夕阳最后一抹余辉一道,我进入喀纳斯湖区。
“喀纳斯湖是喀纳斯自然保护区的精华,是中国唯一和四国接壤的自然保护区,是中国惟一大陆性苔原地带,惟一的惟一北冰洋水系流域区,是西伯利亚泰加林在中国的惟一延伸带,喀纳斯的神秘,在于它几百年来的与世隔绝,它的美丽,则来自上天的厚爱和恩赐……”导游的所有溢美之词,似乎都在用心诠释先前关于这里是神的后花园的说法。
但仅仅一个邂逅,我已经全然信服。这就够了。所以,我提醒自己,你已经私闯神的后花园,可得蹑手蹑脚进去,不深不响出来。在这里,粗糙不羁、张狂举止显然不相匹配的。
所以,暮色渐深时,我不遗憾没有沿湖漂流没有泛舟湖心。在一天最后的天光云影里,我只是一个人沿浮木长堤漫步,对焦,揽略喀纳斯湖面柔婉清丽却又冷俊霸气、虎虎翻腾的蓝。这蓝,消融着周遭魅影,却又坚韧地维护着底色和质地,不动声色地还原自己。最后,四周连绵的山聚拢来,象一双大手,将喀那斯呵护在掌心。喀纳斯睡了。
所以,我很快收敛自己贪奢的心。离开。接下来,这里必定交由神派来的湖怪看守。
回到驻地贾登峪。入住的“太阳城堡”很别致地坐落山谷一片阔大草场间。清风徐来,星廓在上,天籁在耳。亢奋了一天,一杯在握,已是飘然不知今夕何夕。显然,伊力特高度酒让我醉了。回族大姐说,那边有为游人开放的草地篝火,去感受狂欢吗。我说够了。迷瞪瞪的,在夏夜的草香中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舍不得醒来。但似梦非梦中,牛哞羊咩却到了我耳边。揉开双眼,原来是昨夜酒后忘记关窗,窗外山坡草地上的牛羊竟然为我叫早!定睛看去,淘气的小松鼠也在草地上摇着大尾巴辛勤觅食了。赶忙抓了相机,约上同伴走出户外。去感受清晨的阳光遍洒的草甸、雾岚浮动的远山和哈萨克牧民炊烟袅袅的木屋。
遇见从哈萨克斯坦回来探亲的塞纳姆并和她搭话时,她正从姐姐的毡包里迎着晨光走出来。虽然离休后在外定居,但对姐姐在喀纳斯流域的游牧居所却情有独钟。“这里好啊,每年夏天,我都要回到喀纳斯来!”她说。直到我们离开,她对曾经生养自己的这片土地的描述,依然意犹未尽。
喀纳斯。莫非拜因神的慷慨相赐?人,也分享了一片祥宁家园。留下来的,离去的,自此后,这当可成为一生暖着心的福祉。
(3)禾木,谁最后的自留地?
沐着朝阳从贾登峪去禾木。
就区位,是走向阿勒泰的更深处。就原色风光图佤风情,应是来时路主旋律的和谐升华。现在,在清晨的氤氲氛围里,山为骨架,白桦和花楸为弦,而漫山遍野绽放的山罂粟、熏衣草和不知名的野花们则成了迷人音符,细密交织,簌簌摩挲,热烈萦怀。而那偶尔袅绕而过的一练祥云,象是伴舞的曼妙水袖。车子穿越花山草海,顺着额尔齐斯河的流向去。路面很小,但交汇车极少,倒是偶尔和骑马的图瓦牧民擦肩而过。看得出来,这里比喀纳斯少了客流也少了纷扰。望着清澈如新洗的蓝天,忽然就有了梦里不知身是客的感觉。
车上有人说,净土,真是净土。
经过半山腰一个歇脚点,一眼望过去,牧民人家被簇拥在绿草和黄花之间,牛犊三五成群,在石头和草地上蹭它们发痒的犄角,或者撒野小跑。这是齐巴罗依,一个只居住着十几户图瓦人的原始牧业村落。下了车,路边已经有图瓦姑娘在热情招呼了。我喜欢这些少数民族,有了他们,风景就更具亲和,更有温情。在一户人家门前品鲜奶,吃烤馕和奶疙瘩。有大娘走过来,手里拿着极少量虫草和黑蜂蜜在自家门前叫卖,操夹生话比划说那一罐虫草80元。随后已经有团友100元买下,说不用找了。我问会是假真的吗?但话一出口,立马发现自己的可笑。山外的规则,蓦然间恍如隔世。所有的世俗尘利,在这里一下子显得渺小,小到草丛中去了。
颇有见识的导游今天话却不多。总有一些风景,眼到心到,就够了。还需要更多的解说吗?很霸道地占了她靠窗的工作位,且行且摄。车子本来就行进的慢,我还没个完地朝司机招呼“慢点,再慢点”,快门喀喀声起,每响一声,都有把眼前秘境打包带走的奢侈感。
而后,山从四面拢来,车子如同拐进一个祥宁的臂弯,一幢幢尖顶木屋突然出现在眼前时,禾木村到了。
瞬间心清气明起来!从远推近,不用组合就满当当占据取景框的,都是怎样的成像元素啊!——勾着残存雪线的山峰,层次分明的雪杉林、草甸,绿澜腾越的禾木河,河上遗世独立的桥,水边比肩而立的婉约白桦,花草、马群、牛羊、栅栏,木屋、炊烟、牧人、笑脸。难怪一位在这里潜心创作了8年的摄影师感慨说,这里藏着一种随远古而来的平静。
禾木的韵味还可以闻。生机勃发的禾木,就象一个在夏天的酵母里催化出来的露天大酒坊,处处是清新的空气、浓郁的醇香,当然,还有牛粪味、羊膻味与柴火炊烟、作物气息相混杂的味道。这种绝对原生态的气味与土地是那么相配,让人沉醉。味道里溢出的野性足以让你体验到土地暗涌的力量,融化你所有的凡俗杂念,消除到仿的你本不该携在身心上的累赘。
但都远远不够。登到高处,在被辟为观景和摄影制高平台的哈登草场上,一个梦乡般的禾木尽展眼前。眼前的禾木,汇集了太多诗意田园的元素,你无论如何想不出阿尔泰山的母体,用了怎样的生命来水滋养出一方福地。这灵秀风韵如此让你沉溺而不能自拔,叫人真想把头深深埋在草丛中,和一株株竟相拔节的草一起,与禾木相看相守两不厌。
离开的时候,念叨着禾木,禾木。忽然对这简单悦耳的村名感兴趣起来。导游说,禾木,原是图瓦语的音译。“hom”,似乎渊源于一种图腾物名称,是一个迁徙部落朴素愿望的象征:数百年前,一支一路艰辛跋涉的图瓦部落,在厌倦了不停息的征战和奔波时,觅到这个美丽而肥沃的河谷,他们对神山进行祭祀,对“hom”表达最诚意的膜拜,祈望来自其间的神秘力量,能保佑他们永远过上幸福的生活。“hom”,成了河的名字,也成了河谷的名字。此后,他们以山林为家,清风明月为伴,长期过着与世隔绝、自给自足的游牧生活,神秘而淡泊,朴素而强悍。冬逐雪原马鹿,夏季沿河打鱼,男人把猎物带回家,女人则加工兽皮,制作靴帽,日子在这里如同白桦林下的清流,波澜不惊,安宁静谧。
果真是神选择了图瓦子民,并慷慨分享出去他的自留地了?如果神真有知,那他一定乐意看到这人与自然,大地与生灵的和谐。禾木,是块不需要开发的家园净土。渗透这片土地的,是图瓦人自亘古以来的生息记忆,是生命栖息之则,幸福之祉、轮回之道的无言诠释。
那么,走的时候,允许我隐隐担心,到哪一天,接踵而来的人流会成就它的开放与终结。允许我提醒,别惊扰禾木。生命原是一场漫无边际的放逐,山外那些都市尘嚣、现代文明和物欲诱惑,都不是终点。终点是你可以回归的方向,终点是浑然天成的心灵乐园。
那么,走的时候,缘起也好,梦醒也罢,允许我的牵念不绝如缕。想说,禾木,请一路温吞我。远方,其实可以有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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