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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白狐

[名作欣赏] 《剑 客 行》 作者:古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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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司令

静可观人,虚能修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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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1 23:09:48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福建宁德
第二十一章 矮人奇人“三寸丁”

  南京,古名金陵,乃六朝古都,山川形股,物华汇集,为战国第一大城。
  南京城的古迹名胜无数,最著名的有:水西门外的莫愁湖,城北江边的燕子矾,城东钟
山南麓的明孝陵,波光明媚的玄武湖,以及城内的北极阁、清凉山等处,有的庄严伟大,有
的幽美壮丽,任何一处均可使人流连忘返,
  虽然时届仲秋,但天空骄阳如火,真可烁石流金。南京夏天之热是全国有名的,这“秋
老虎”一发威,真比盛暑还热,因此城内一般仕女,多三五成群到城北江边燕子矾来纳凉。
  燕子矾直立江边,状如飞燕,非常壮丽。附近并有岩山十二洞之胜,为夏日避暑胜地。
  江风习习,柳荫处处。燕子肌旁岩山十二洞一带,有不少茶肆酒摊,依江而设,坐满了
避暑乘凉的红男绿女,一个个衣御轻罗,手拿绢扇,指点山水之间,笑语随风播送,使人意
会到江南富庶之乡,六朝金粉之胜,果然不比寻常。
  此时庄江边踯躅来了一个落魄少年。只见他身穿一件黑缎披风,质料虽然不坏,但身上
控破了数道裂口,缀下布条也未缝补,随风飘扬,而且楼上沾满了尘土,身上渍满了汗迹,
叫人一看便知他—定跋涉长途,走了不少路了。
  这落魄少年,脸上汗水冲流而下,遗留下一条条的汗渍,看样子是好多天没有洗脸了,
但仍掩不佳他眉梢眼角之间的俊挺英秀之气!
  而且,落魄少年虽然衣蔽形疲,背上却背了一柄古色斑烂的长剑。而且看那长剑绿鱼皮
鞘黄金吞手,杏黄丝穗,显然是一柄上好宝剑。他低头茫然走着,微蹙眉头,似有无限心
事,对于眼前山川景物,以及缘荫下乘凉谈笑的红男绿女恍如未见。
  偏偏有人专找倒霉的晦气。落魄少年兀自低头走着,忽然飞来一块拇指大的卵石“叭”
的一声,正打在少年的后脑壳上。
  被打的少年一跳好高,猛然回头四顾,四周乘凉的红男绿女哗然齐笑,竟判断不出是谁
打的。
  这一枚石子,打来得怪,虽未使少年受伤,但却很痛。
  落魄少年四顾,只见绿荫茶座上的游客,都面露揶揄的笑容望着自己,用手一摸,脑后
竟被打起一个包来,但在群众之中,就是看不出是何人打的,当然也就无法发作。
  可是,少年刚一回头“叭”的一声,又是一枚石子打在头
  这一下打得比刚才更重,被打的少年跳起有三尺高,猛然回头,双目圆睁,满面怒容。
  游客哄堂大笑……
  但这一次,少中却看出了门道。原来有两个小孩,一男一女,男孩约七八岁,女孩也就
是六七岁,男孩穿一身浅绸裤褂,女孩穿一身谈粉衣裙,一样长得粉装玉琢,俊美非凡。
  两个小孩背着一个百子石榴花盆而立,都背着手,花盆里堆的正是打在少年头上的小块
卵石。两个小孩望着少年尴尬的样于,小眼鼓得滚圆,抿紧嘴唇,看样子是强行忍住,使自
己不发出笑声来。
  在两个小孩站的附近,有一副高雅茶座,大圆桌面,白色台巾,桌上摆着一瓶鲜花,数
样新鲜水果,几杯冷饮,四周数张高背藤椅,椅上闲散坐着五六个衣衫鲜明的男女,表面上
看像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小姐之流,但细看一个个精神充足,太阳穴高高鼓起,双目炯删跳,
分明是些身负高强武功的武林人物。
  其中最扎眼的,是一个廿岁左右的少中,长得肤白如玉,貌比潘安,身穿一袭白纺绸长
衫,稳坐在中上座,潇洒中带着高贵,高贵中又显得英气勃勃。有如当年“小乔初嫁,英姿
勃发”,谈笑间使曹操八十三万大军烟消灰散的周公谨那样英俊的气概!
  与这高贵俊美少年并肩坐着的,是一个容光照人的少女,年仅及筹,清新绝俗,犹如姑
射仙子。蝉翼般的云罗羽衣,娇艳如花的面庞上,浮着微笑,飞瞥了腿她的落魄少年一眼,
然后又以似怒含喧的眼光,瞪着两个小孩,那眼光的神情是责备两个小孩不该顽皮淘气。
  落魄少年连着被石子打中两下,又被众游客汕笑,已激起了满腔怒火。但是,当他看出
是两个孩子恶作剧时,心中暗想又何必跟两个小孩子一般见识,因此怒气消了一半。但嘴中
仍道:“小朋友!不应该无故打人,打到我没有什么关系,若是脾气坏的人,一定不会饶过
你们……”
  那小男孩眼珠一转,带着顽皮的笑容,仰起小脸反问道:这样说,你不坏嘛?”
  “噗嗤!”小女孩忍不住笑出声来,但一笑出来又感觉不好意思,忙转身面向江水。
  小女孩转过头去,一眼看见江边岩石上,爬着一只斗箕大的乌龟,正拱着盖子晒太阳。
小女孩童心大发,小手指一屈一弹,把藏在掌心里的另一枚石子随指弹出,“叭”的一声,
不偏不倚,正打在乌龟头上,把那乌龟打了一个翻身,真正是“王八翻身忙了爪”,那乌龟
仰面向天,四脚一阵乱抓,却无个着力处,再也爬不起来……
  “嘻!”小女孩拍手欢呼:“哥哥!我打中乌龟的头了!”
  坐在茶座上的高贵少年,与俊美少女同声喝止:“兰兰,不许淘气☆….”
  “嗖——叭!”
  但是高贵少年与俊美少女喝声未住,小男孩以相同的手法,小手指一屈一弹,把握在掌
心的一枚石子,同样打在乌龟的头
  小男孩这—下比小女孩手法重,四脚朝天的乌龟被打得四脚翻飞,一路滚向江水中,
“噗通”一声,水花四溅,乌龟趁势潜入水中不见。
  江边茶客,足有数百之众,见状哗然大笑。
  “有什么新奇?”小男孩对小女孩说:我还不是一样打中乌龟的头!”
  数百茶客更是哄堂大笑……
  两小孩虽是童言无忌,但一语双关,又加上周遭茶客一阵大笑,只把落魄少年气得脸上
一阵红一阵白,两只眼睛瞪得滚圆,要想发作,无奈对方仅是两个不懂事的孩子,又觉得不
便发作。于是,他叹了一口气。心说:“命乖运又蹇,时被鬼揶揄!自己什么样的气都受过
了,又何必跟两个孩子一般见识……”
  落魄少年想到这里,头一低,加紧脚步,想赶快离开这尴尬之地……
  谁知偏偏有人找他的麻烦,就在落魄少年快步离去之际,突听一个公羊嗓门叫道:
“嗨!老二呀!你方才还说什么‘大丈夫头可断,血可流,决不可忍辱偷生,恬颜活在世
上。’如今叫我老人家看来,世上多的是缩头乌龟,少年无志之人,受了人家侮辱,还不是
屁都不敢放一个!”
  这公羊嗓门又高又尖,分外刺耳,而且声音非常之大,叫得人人都听到了落魄少年离得
很近,闻言身不由己地扭头望去。
  江边树荫下有一个茶座,坐着二老一少,正在以极为卑视的眼光,望着落魄少年。
  两个老人年纪都很大了,但像貌生得甚为奇特。一个长着满头红发,周身皮肤粗糙砌
黑,唯有眼鼻紧长得鲜白柔嫩,一双精光四射的小圆眼,身穿一件百补钠衣,拱背缩肩,乍
看真像一个马戏班的大马猴一般。
  坐在貌似马猴的老人对面的那个老人,虽然不那么不堪入目,但瘦小枯干,头戴大毡
帽,身穿厚长袍,在褥暑天气,光是这身穿着,就够使人觉得怪的了。
  夏穿冬衣的瘦小老头,双手拢袖,皱眉挤眼望定落魄少年。这瘦小老头上唇蓄着两撇小
胡子,一个大红酒糟鼻子,摇头晃脑,一边嘴中还文绉绉吟道:“吾兄言之不谬也!”生就
一副三家村冬烘先生的模样。
  落魄少年一口怒气,从肚子里直冲脑门,但他尚未发作,那冬烘先生摸样的老人招手叫
道:过来!”
  落魄少年强压住满腔怒火,假装不懂地问道:“老先生是叫我吗?”
  “唉!真乃顽冥不灵!”冬烘先生脸孔一沉,叱道:老夫不是叫汝,难道是叫犬吗?”
  冬烘先生把“你”叫成“汝”,把“狗”称做“犬”,惹得周遭茶客,又是一阵哄笑!
  这一下于,落魄少中再也忍不住了,不由怒道:“老先生满嘴斯文,却出言不逊,想必
也不是什么正经读书人,小可若不看你那么大年纪,哼!”
  落魄少年话中之意虽未明说出来,但也可从那一声冷哼中听出来了。
  谁知落魄少年此言一出,却把那一旁的赤发老人乐坏了。只见他笑得前仰后合,拍手跺
脚,哈哈大笑声中,以他特有的公羊嗓门说道:“哈哈哈……文老二!哈哈……你一天到晚
感叹斯文扫地……哈哈哈……现在可真是斯文扫地了,哈哈……这小子说你不是正经读书
人,哈哈……”
  冬焕先生被赤发老人笑得吹胡子瞪服,鼓着腮帮,怒向落魄少年叱道:粪土之墙!粪土
之墙!孺子真不可教也!老夫叫汝,汝不过来,还胆敢辱骂老夫!哼!”
  说着冷哼一声,双手一按桌面,作势欲起……
  “老师,且住!”坐在二老对面的小僮,突然往起一长身,向冬烘先生说道:“有事弟
子服其劳,杀鸡焉用宰中刀,收拾这小子,哪里还要您老人家亲自动手,让弟子来教训教训
他。”
  冬烘先生点了点头,又坐了下去。小僮从竹椅上滑了下来,哈吧着两条罗圈腿向落魄少
年走近……
  怎么说小僮是从竹椅上“滑”了下来呢?原来小僮身形奇矮,坐在竹椅上两脚不着地,
茶座的竹椅又离,因此这身形奇矮的小僮,离座时是身形一挺,屁股顺着椅面向下一滑,才
双脚落地。
  落魄少年一看这小僮,身高不满三尺,却长了一个超乎常人的大脑袋,大头大脸上,小
鼻子小眼都挤在一块儿,尤其小僮生着两条罗圈腿,上唇接着两条鼻涕,多邋遢,而且奇丑
无比!
  四周茶客一看小撞这份长像,忍不住“噬嗡”发笑;那小僮却大模大样,哈吧着两条罗
圈腿走近落魄少年面前,大马金刀地一站,用手一指落魄少年的鼻子,叫道:“呔!你小子
得罪了我师父老太爷!只要给我这小太爷磕个响头,那么,我小太爷便代你小子向师父老太
爷求求情,师父老太爷也许会饶了你!如若不然,哼!别说师父老太爷会发脾气,就是小太
爷也不饶你!”
  这“三寸丁”似的小僮,大模大样地向落魄少年一叫阵,而且满嘴的老太爷、小太爷,
还不住的用袖口抹鼻涕,这一来把四周茶容更是逗得哄堂大笑起来。
  落魄少年这个气可就大了,看到这三分不像人的株儒,也向自己喝五骂六、耀武扬威起
来,直气得半天说不上话来。
  “小子为什么不说话?”小僮两只绿豆眼一瞪,吨道:“莫非是当真讨打!”
  落魄少年只是嘿嘿冷笑,既未说话也未出手。事实上,他心中是想跟这样一个三分不像
人的诛儒打起来,胜之不武,而且被茶客们像耍狗熊似地看热闹,那才真叫划不来。
  小僮却不管落魄少年心中怎样想,见他不答话,以为落魄少年瞧不起他。突然左手一领
落魄少年眼神,右手出手如风,身形随着出手之势,电射似地逼近落魄少年胸前,五指如
钩,向着落魄少年腕部关节扣来,所用手法,竟是武林罕见的“大擒拿”手法之中的一式
“卸关点元”,不仅出招快,而且招式奇,不亚于当今武林一流高手。
  落魄少年陡然一惊,估不到这貌不惊人的“三寸丁”竞有这样的高强武功。见小僮招
到,不敢怠慢,斜身挫步,甩臂曲肘,用出一招“断筋截脉”,也是“大擒拿手”中的绝
招,五指箕张,由下向上,反扣小僮右手脉门。
  “来得好!”小僮尖叫一声,身形如旋风般滴溜溜地一转,右手向侧一滑,躲过落魄少
年五指,猛抓落魄少年胸腹要害;同时,左手如叉抓向落魄少年咽喉重穴,用的是“大擒拿
手”中“抓袍擅带”绝招。
  落魄少年见这不起眼的小撞,出手招式不同凡响,立刻收起了轻敌傲慢之心,右手五指
并拢,“金丝缠腕”,反拿小幢叉向咽喉的左腕关节,左手横削小僮右臂“经渠”重穴。
  小僮尖啸闪过,二人快攻快打,所用手法均是武林罕见的“大擒拿”手法,奇诡绝伦,
晃眼之间,互拆了五七招。
  燕子矾江边茶座之中,卧虎藏龙,有不少武林名家杂身其中,先前见落魄少年与毫不起
眼的小僮起了冲突,以为不过是“狗打架”的把戏,均未加以重视;但等到二人一交上手,
都不免睁大了眼睛,暗暗为二人的精奥手法,感到惊异起来。
  其中最留心二人动手的,是那两个奇特的老头,以及那高贵的少年与俊美少女。
  敢情这两个奇怪的老头子,竟是大江南岸黑白两道闻名丧胆的“江南二奇”。
  那长着满头红发,周身肌肤漆黑,面白如猴为公羊嗓门老头,乃是“江南二奇”的老
大,江湖人称“赤发老人”常去恶。那夏穿冬衣、酒糟鼻子、满嘴之乎者也、犹如三家村冬
烘先生的干枯瘦小老头,是“江南二奇”的老二,姓文名正奇,江湖人称“鬼谷隐叟”。
  这二人享誉武林数十年,武功自成一格,内、外、轻三功均至登峰造极地步,生性怪
异,不喜和人打交道,常年隐身“鬼谷”,但无人知道“鬼谷”确实的地点,也很少人去
过,只听传言在雁荡山中。这二人轻易不出谷,可是他二人要走出谷来,在江湖上一露面,
必定阔出几件轰动武林的大事来。
  那与落魄少中动手的奇矮小僮,是三人唯一无二独传弟子,乃是二人在山路上检到的一
个弃婴,“江南二奇”本来不喜陌生人,不知怎么一来,竞大发善心,把这拾来的弃婴扶养
长大,且招以武艺。因他生得奇矮,又无名少姓,因此叫做“三寸丁”,又有个外号,名叫
“小丧门”。
  别看“小丧门三寸丁”长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却得到“江南二奇”的亲传,具有了
二奇四五成的功力,虽不敢说天下无敌,但也可挤身武林一流高手之列。
  如今这落魄少年,竞与“三寸丁”打了个棋逢对手,这还不使“江南二奇”大感奇怪
吗?
  “江南二奇”四只眼睛瞪得滚圆,注视着落魄少年的一招一式,见其运用的“大擒拿”
手法,竟与二哥“鬼谷隐里文正奇”所传授“三寸丁”的“屠龙十八手”有些类似,二人心
中不仅奇怪,而且感到说不出的诧异。
  至于另一茶座上那高贵少年,更是当今武林响当当的人物,叫起名号来,可说是天下武
林无人不知。当今武林威名最显赫的,便是“武林四公子”。所谓“安乐风流,飘零端方,
凌风无情,祥麟热肠”。
  “武林四公子”名重武林,为当今武林势力最浩大的四大豪门,俱各网罗天下武林高
手,门下食客,奇人异士,上百论千。前面提到的,已有“安乐公子”云铮,“凌风公子”
慕容青,而当前茶座上坐着的这高贵无比的少年,正是被江湖上恭称为古道热肠的“祥磷公
子”金彩焕。
  “祥麟公子”金彩焕,世居南京,家资巨万,又加上他幼得异人传授,武功高强,门下
食客上千,不乏武林中第一流高手,与另外三公子,在武林齐名,可以说是站在南京城—跺
脚,整个中原武林都会乱颤的人物。
  与“祥麟公子”坐在一起的纯美少女,乃是“祥麟公子”的嫡亲胞妹,闺名金彩凤,因
喜在鬓旁斜替一枝梅花,人又生得清新脱俗,俊美无伦,故此有个外号叫“一枝梅”。
  这一天,天气实在懊热难挨,“祥麟公子”兄妹带着几个门客,及已出嫁姐姐的一对儿
女,明明和兰兰,到燕子矾茶座来吃茶乘凉,没想到却遇到那极为扎眼的“江南二奇”及
“三寸丁”小丧门。
  “江南三奇”这一次带着独—的弟子离谷下山,还真是来找“祥麟公子”的碴儿的。
  看到“祥麟公子”一露面,两个老怪物便冷言冷语地在一边敲山门,偏偏“祥麟公子”
势可盖天,涵养功夫却极好,在未摸清“江南二奇”门路之前,尽管“江南二奇”冷言冷
语,就是不接碴。甚至他的门下忍不住气,几次想起身应对,也被“祥麟公子”暗中制止
住。
  “江南二奇”难得到谷外一次,并不详细了解“祥麟公子”在中原武林的势力,这次出
谷来找“祥麟公子”一较短长,也是受了小人的挑拨离间,见冷嘲热讽“祥麟公子”均不为
所动,一时之间倒不好意思无端寻仇,因此,双方的人,一时之间僵持在那里。
  恰巧此时落魄少年低头行来,他满腹心思,茫然走着,无心中把兰兰手中牵着玩的一只
蚱蜢踏死了。
  “喂!”兰兰大声急呼,并拉起捆蚱蜢的细线,一看蚱蜢已被落魄少年踏死,高叫道:
“看你把我的蚱蜢踏死了,要你赔!”
  谁知落魄少年正在想心事,根本未听到兰兰呼叫,依然低头向前走着…。
  兰兰虽是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但生于武学世家,武功已有相当根底,见落魄少年踏死
她的蚱蜢,任凭她叫连头也不回,竞气起来,回手从花盆内抓起一枚卵石,小手指一屈一
弹,竞以“弹指银丸”打暗器的手法,向着落魄少年后脑打去。
  一是落魄少年满怀心事,在人烟稠密之处,未防有人暗算,二是兰兰“弹指银丸”虽然
手法奇准,但力道究竟是差,出手后不带丝毫破空之声。
  因此,竞打了个正着。小孩脸薄,待落魄少年被打回头,她却闷着气不敢开腔了。
  落魄少年回头看了半天,看不出是谁打来的,再转头走去时,兰兰向着明明吐舌一笑。
明明误以为兰兰是向他挑战比赛,故即也在花盆中取了一枚卵石,第二次打中落魄少年的
头。
  没想到就因为这一闹,又给“江南二奇”抓住弱点,“鬼谷隐叟”文正奇首先招呼落魄
少年,借机煽动,要落魄少年找“样鳞公子”算帐那么,他“江南二奇”师徒,也可借机和
“祥麟公子”动
  谁知话不投机,“江南二奇”自己竟跟落魄少年起了冲突。等到“小丧门三寸丁”与落
魄少年打起来,江南二奇”才知道看走了眼,这落魄少年竟身负绝世武功。
  “祥麟公子”兄妹比江南二奇更感惊奇。暗想:在自己势力范围以内,居然有人敢来寻
衅?已是天大的出人意外如今又见一个落魄少年,竞有如许高强武功,而且在自己居地内出
现,门下人竞毫无所悉,更是令人匪夷所思。
  因此,祥麟公子”兄妹,以及门下食客中的武林高手,也俱都睁大了眼睛,望定场中二
人相搏。
  落魄少年与‘‘三寸丁小丧门”,快攻快打,晃眼又是十余招过去了,
  ‘三寸丁”别看人矮,身法的确灵活无比,翻、腾、纵、跃、奇快如电,而且,“屠龙
十八手”出招之准,拿捏之妙,处处攻敌之必救,见招打招,见式打式,波诡云谲,奇奥绝
伦。
  落魄少年出手招式,亦是精奇神妙,且掌出霍然生风,显见内功要比“三寸丁小丧门”
深厚,只是身法不如“三寸丁”灵活,出手招式也显得生疏迟滞,因此,二人竟打了个旗鼓
相当,难分轩轾。
  时间一久,落魄少年吃了招式生疏的亏。
  在“三寸丁”跃起身形,施出一招“云龙三现”,左手凌空两抓,虚按落魄少年面门,
右掌抡了个半圆,猛拍落魄少年前胸“三阳”要害时,落魄少年应该是用“横云断峰”招
式,崩腿横身,避招进招。
  可是,落魄少年招式不纯,横身却未崩腿,抓向面门的两掌是躲过了,拍向前胸的一
掌,却再也化解不开。
  “三寸丁”外号人称“小丧门”,自是心狠手辣,打了半天未得手,又是当着二位恩师
的面,脸上早觉挂不住了,如今见一掌得手,立刻又加了二成力道,贯注在右掌之上,吐气
开声,“着!”暴喝声中,攀挟劲风,猛向落魄少年前胸要害拍至。
  这一事要被打实,落魄少年不死,也得被打成重伤。
  “呀!”不少人惊呼出声,尤其那“一枝梅”金彩风,粉脸上竞流过一丝惋惜的神色,
似是不愿见落魄少年横尸当场,但又不好意思贸然出手援救……
  就在这千钩一发之际,突听落魄少年大喝一声:“嘿!”……
  “澎”的一声大震,在别人看来万难躲闪的一招,落魄少年竟能吸胸运掌和“三寸丁”
硬对一掌。
  “三寸丁”人小体轻,被落魄少年掌力震得如断线纸鸢般平直飞了出去,飞去的方向无
巧不巧的,正是“江南二奇”坐的那茶座上。
  “江南二奇”脸色立变,大奇“红发老人”常去恶一举双手,接住了平飞而至的“三寸
丁”,往竹椅上一放,“三寸丁”却一挺身又从竹椅上站起来,用手摸了摸脑袋,小眼一
翻,尖声尖气地说道:“师父,你放心!挨这么一下两下的,徒儿还不在乎!”
  说着又想纵身向前再战。
  众人都想不透“三寸丁”被落魄少中一掌震飞及丈,竟丝毫未负伤,不知是何道理?
  可是,二奇“鬼谷隐里”文正奇却“呼”的一声,从座位上站起来,挥舞着大袖,摇摇
摆援地走近落魄少年面前,双眼一瞪,向落魄少年厉声叱道:尔姓甚名谁?何人门下?”
  落魄少年昂然答道:“夜下展白,出身师门,却无可奉告!”
  “鬼谷隐里”扬脸想了一会,好像没听过“展白”这么一号人物。瞬即摇头晃脑地说:
“这就奇了!尔既是说不出师门来历,所用擒拿手法,竟和老夫所创手法相同?”
  展白和“三寸丁”动手时,心里一直感到奇怪,见那侏儒似的小人,施展手法,竟是熟
悉得很。如今又经这冬烘先生般的老人一问,猛然记起“三寸丁”的擒拿招式,跟“独脚飞
魔”李举的擒拿手法如出一辙。以为眼前这侏儒冬烘,跟“独脚它魔”师出一门,于是冷笑
道:“缺腿少脚之人,老先生可认识?”
  “鬼谷隐奥”闻言脸色惨变,盛气凌人的态度,一变而为畏缩难安的样子,嘶声说道:
“怎么?你是他——的弟子?”
  “赤发老人”也晃身驰近,愕然动容,挨着“鬼谷隐叟”的肩膀问道:“这少年是他的
传人?他——还活着?”
  展白看这两个奇特的老人如此紧张,莫明所以。但自已跟“独脚飞魔”动手时偷学了两
招,无论如何也不能承认是那老怪物的弟子,于是抗声说道:‘二位别紧张!在下可没有那
样的师父……”
  “我老人家也没有那样的弟子!”突然远处有人接了腔。
  “我老人家一生之中,只收了两个徒弟,就掉了两条腿,如果再收徒弟,岂不是项上这
颗人头也保不住了吗!”
  展白闻言转头一看,沿着江边走来一个老人,那老人齐大腿以下,双脚全无,却接装了
上粗下细的木棒,承接住肢体,架着双拐悠悠荡荡地飘了过来。
  展白再回头一看,“江南二奇”早已不见。原来这断去双腿的老人一出现,“江南二
奇”便吓跑了。
  茶座上也失了“三寸丁”的影子。
  “孽徒!”断去双腿的老人,口中喝骂:“我老人家找了三四十年,今天让我找到,还
想跑吗?”
  说着,双拐一撑地面,身形虽然平射而起,别看这老人断去双腿,借着双拐的支撑,跑
起来疾侠如飞,只见他一跃就二三十文远,双拐连点,人已疾如飞鸟般向前追去。
  展白顺着老人追去的方向看去,在那岩山十二洞的崎岖山路上,有三个黑点,正如疾矢
般向深山密林中逸去。不用问,那正是“江南二奇”与“三寸丁”了。
  展白莫名其妙,一时怔在那儿……
  突然面前一花,现出一条人影,横阻在展白面前,展白抬头一看,见是一个卅余岁的壮
汉,自己并不认识,微微一怔,那壮汉却发话了:“朋友慢走!我家公子爷找你有话说!”
  “恕在下没有时间!”展白自从得知“武林四公子”是杀父的仇人,对公子”一词,极
端厌恶,剑眉一皱说道:“而且在下也不认识你们什么公子爷!”说罢,闪过那壮汉,仍向
前走去。
  那壮汉冷笑一声,又晃身挡在展白面前,双眼一瞪,向展白喝道:“朋友!别不识抬
举,公子爷想见你是瞧得起你,如果不是公子爷指明会你,你想见公子爷还见不到……”
  展白见他挡在面前罗嗦没完,心中早已不耐烦,不等他说完,即大声说道:“笑话!纵
然你们公子爷是什么土皇帝、地头蛇,在下说不愿见,便不愿见!……”
  壮汉见展白出言不逊,骂到他们公子头上,大喝一声:“不愿见,你也得见!”喝声中
单臂一晃,“探领取珠”直向展白胸前抓来。
  展白见他出招迅速,劲风破空,知道这壮汉武功不弱,但他正在气头上,见壮汉招到,
不愿躲闪,用一招“缚虎擒龙”,左掌向壮汉打来的右臂搭去,右掌平胸推出,猛劈壮汉前
胸要害。
  像这种“以攻还攻”的打法,武林少见,不但大出壮汉的意外,就连坐在茶座上的“祥
麟公子”兄妹及属下高手,也莫不耸然动容……
  可是,二人都是攻势,出手实在太快,“祥麟公子”一干人来不及出声阻止,“嘭”的
一声,那壮汉已被展白一掌震飞两丈开”外,半空中喷出一口鲜血,颀长身形“叭哒”一声
摔落地上,动也没动,显然是毙命了。四周茶客一看打死人了,纷纷离座而起,刹时一阵大
乱…..
  一声厉啸,别空而起,一条身影平射而至,身形未落地,招已先出,犹如一头大鹰一
般,十指箕张,凌空向展白头顶击下。
  这一招威势奇猛,迅如星火,展自想躲也没法躲,霸王举鼎”,双掌过顶猛向来势迎
去。
  “嘭!”又是硬打硬,展白自觉如万斤铁锤砸在双臂上,一阵气翻血涌,双眼金星乱
进,踉跄五、六步,仍然站不稳,一屁股坐在地上。来人凌空一击,把展白打坐落地,身形
泻地,不等展白翻身坐起,双掌一挫,又向展自胸前推出一掌。
  来人下了狠心,想一掌把展白击毙,以代死去的属下报仇,这一掌用出了全力,只见掌
风如飘卷至,展白这一次想躲也来不及了。眼看要伤夜来人掌势之下,突听一声喝吨:“巴
兄!且慢——”
  听到这喝声,来人掌势一缓,展白却已单足一点地面,翻身而起,横身飘跃八尺。
  七打量来人,却是一个面目黎黑的瘦小老者,一身闪闪发光的黑衣,双掌乎伸着叉在胸
前,两掌的小指上各套着一个钢环,钢环的另一端系着下襟两摆衣角,正瞪着一只棱芒刺人
的三角眼,望定展白。
  展白死里逃生,惊魂甫定,望着这黑瘦老头的怪异装束,却是面生得紧,他这指套钢环
连系衣襟的形装,也从未听人提起
  过。
  再一看喝止黑瘦老人下毒手的,正是茶座上那气度高贵的“祥麟公子”。
  “天赫兄!”祥麟公子”飘逸走来,神情溅洒已极,先向黑瘦老头说道:小弟是想和这
位兄台交个朋友,并不是要打架。”
  说着又转向展白一笑,说道:兄台好俊的功夫,在下金焕彩,世居南京,想请兄台到寒
舍盘桓几天,不知兄台肯赏光否?”
  未等展白答话,那黑瘦老头部面带不愤,抢先说道:“难道公子一名属下就白白死
了!……”
  说着话双臂在胸前一张一盒,两只三角形的厉目更是凌茫四射,看那样子仍想向展白出
手。
  “打无好手,骂无好口。”“祥麟公子”拦住黑瘦老者,说道:“想我武林中人,双方
一言不合,互相交手,伤残死亡是免不了的,这只能怨自己学艺不精,不能怨人家,‘混江
龙’梁朋死了,我给他买一副最好棺木,重殖厚葬,再厚恤遗族就是了’。”
  “祥麟公子”说到这里,回头唤道:梁珏!你过来!”
  一名年轻壮汉,应声而至,满腔悲愤之色,狠狠盯了展白——眼,然后向“祥麟公子”
一躬身,说道:“公子爷有什么吩咐?”
  少支领三千两银子,厚葬你的兄长!”
  “谢谢公子爷!”
  年轻壮汉又是躬身一礼,转身自去收硷他哥哥的尸身去了,但在临走之前,恨毒地望了
展白一眼。
  展白也没想到一掌竞把“混江龙”梁朋打死,看到梁朋弟弟的悲愤眼色,自己心里也在
暗暗后悔,不该出手太重,但又看到这被称做“公子爷”的华贵少年颐指气使的气概。
  开口就是三千银子,又听他自称姓金,使已猜溯到必是“祥麟公子”了。展白暗在心中
付道:“哼!还不是仗着几个臭钱,来收买人心,替他卖命!……”
  那黑座老者见“祥麟公子”当众赏了他一个面子,怒气略平,撤去了双掌集运的功力,
交叉在胸前的两臂也缓缓垂了下来,但仍向展白狠狠说道:“看在公子爷的面上,暂时饶你
不死!”
  展白看黑瘦老者卑夷他的神色,不由冷哼一声,傲道:未必!……”黑瘦老者刚放松的
神色,立时又紧张起来。……
  但“祥麟公子”不等展白再说下去。
  哈哈一笑,说道:天大的事情,一过去就算了啦!这位兄台,我还没请教你贵姓大名
呐。”
  展自突然起了一个念头,暗想,“这‘祥麟公子’之父,乃是我杀父的大仇人,自己早
晚要找到他父子清算这笔帐,如今当着这么多人,何不显露自己的姓名,以后也让江湖道上
知道,展家还有这么一条不畏强权、为父报仇的后代根苗……”
  展白想至此处,立刻说道:“在下展白,阁下想必就是闻名天下的‘祥麟公子’了!”
  “承蒙谬奖!”
  “祥麟公子”俊美的面容上,带着高贵无比的笑容说道:“祥麟一生好客,如蒙展小侠
不弃,请展小挟至寒舍,容样鳞一尽地主之谊!”
  此时金乌西坠,夕阳霞影投射在江面上,闪烁一片金鳞。
  展白正待推辞不去,忽觉眼前一亮,原来是“祥麟公子”的胞妹金彩风在几人说话时,
也走了过来,她就站在她胞兄的身后,只以一双明如秋水的眼睛望定展白,并未发言。
  金释凤有江南第一美人之称,其美艳如春华秋实,明丽如明月秋水,简直不是任何笔墨
可以形容的,尤其她的性格,脱略形骸,既不腼腆见人,又不心高气傲,在任何场合都是大
大方方地露面,任万人欣赏,任万人赞叹,决不藏藏躲躲,自自然然,没有一丝矫揉造作,
真好像碧空蜡月,被头名花一般。
  展白虽然纯朴如玉,胸不点尘,尤其最近几天绝色美女见过好几个,像慕容红、展婉
儿、樊素鸾……但无法和眼前的金彩凤相比拟,只觉她明丽照人,尤其她嘴角上那——对浅
浅的梨涡,没有笑也似乎带着甜蜜的笑容,展白与她目光相触,不由微微一果,在心中暗暗
喝彩:“好美!……”
  见展白未再推辞,“祥麟公子”以为展白答应了,立即吩咐手下带车、备马、抬轿,候
时车、马、轿都到,“祥麟公子”向展白一抱拳,说道:“请吧!”
  展白此时再想推辞也说不出口来了,只有走到哪里算哪里,跨上一匹马去,众人骑马的
骑马,上轿的上轿。
  “祥麟公子”与展白并留而行,一路上高谈阔论,显得既热情,又诚恳,展白心存仇
视,但也不得不暗暗佩服,“祥麟热肠”,江湖传言不虚。
  尤其那金彩凤,也弃轿不坐,骑了一匹雪白的骏马,随在胞兄身侧。,隔着“祥麟公
子”,不时以她那美得不能再美的俏目,瞥望展白两眼她自始至终一句话也没有说,但她的
娇美双眼,似是会说话一般,展白只觉有无限情意,从那两只美得不能再美的大眼睛里传了
过来,使得他心中一阵迷惘,又是一阵迷惘…...
  “看他兄妹这般神俊清秀的人品,假如有一天自己正式向他兄妹的父亲寻仇时,不知能
不能下狠心跟他兄妹翻脸动手?
  届白心中感概万千,沿途所经毫未留意,转眼间来到一座高大府第之前。
  只见高门府第,门前上马石下马石分列左右,汉白玉的高石台阶,高达数十级,广有十
数文,气派之大从未见过。
  每隔五层台阶,左右即站定两个金盔金甲、佩剑执矛的卫士,由低至高,选题两列,足
有五、六十名之多,展自看得暗暗咋舌,心说:“想不到武林豪门,竞有这等气派,即是王
侯府第也不过如此了……”
  众人到了府前,下车下马。
  “祥麟公子”满脸春风,丝毫不带骄矜之色,很热诚地握着展白的手,当先迈步登阶。
  金甲卫士逐个地收矛致敬,展白不由心中暗叹,看“祥麟公子”富甲王侯,势可盖天,
对自己一个落魄少年,竞如此热情,真不愧“祥麟热肠”之名!……
  门楼檐牙耸云,廊檐下接满了金字大匾,“状元及第”、“进士”、“榜眼”、“御前
一品”等等……不胜枚举,当中一块匾,斗大的四个金字“建业金府”,看样子这“祥麟公
子”不但是武林豪门,而且是官宦世家了。
  黑漆大门的右侧,接着“千顷脾”、“万顷牌”的牌子,另有一块金底红字的牌子,上
书“江南第一家”,分外刺眼。
  “哼!”展白心说:“好大的口气!”
  展白一路观望、思索着,被“祥麟公子”让进一座大厅,此时天已昏黑,大厅内燃起了
上百盏的灯烛,把一座宽敞豪华的大厅,照耀得金碧辉煌。
  “展兄想必尚未用餐。”“祥麟公子”含笑说道:“小弟聊尽地主之谊,请展兄便饭,
千万别客气!”
  “祥麟公子”说罢,也不等展白答应药即回头吩咐属下摆饭。
  “哥哥!你真是——”始终未开口说话的金彩风,忽然美目流转,眼光往“祥麟公子”
转到展白身上,吐声如呖呖莺鸣,说道:“看展小侠——”
  这有着“江南第一美人”之称的金彩凤,当真是眼睛会说话,就她这么两句不完整话一
说,祥麟公子”已经明白,哈哈一笑,说道:“不是妹妹提起我倒忘了。”
  说着提高声音说道:“来人呐!”
  应声从一座翠玉屏风后面,转出四个青衣小婢,袅袅走至“祥麟公子”面前,齐身敛衽
行礼,齐叫了一声:“公子爷——”
  “伺候贵宾沐浴更衣!”‘祥麟公子”一挥手,四个青衣小婢一齐来到展白面前,敛衽
为礼说道:“贵宾,请来吧!”
  说罢当先走去,展白略一犹豫,看到自已一身汗垢,也真该梳洗一番了,也不客气,即
随着那四个青衣小婢行去。
  走过几道铺着华贵地毡的甭道,青衣小婢推开一扇高大琉璃门,已进入一间豪华宽敞的
浴室。
  只见浴室中央一个两文见方的浴池,池中水情见底,池中央一座白玉雕塑的半裸女像,
女像肩上负着一个花瓶似的水颐,一缕清泉由瓶中倾入池内,水声溅殊泼玉,令人人浴之
前,先有一种清新洁净、尘俗皆消之感。
  四个青衣小婢姆一进浴室,即自行宽衣解带,把展白吓了一跳,急问道:“怎么!你们
也要洗澡呀?”
一个人能走多远,要看他与谁同行;一个人有多优秀,要看他有谁指点;一个人有多成功,要看他有谁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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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1 23:09:56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福建宁德
第二十二章 毒酒

  在展白大感意外、惊诧莫名之际,那四名青衣妙龄小婢,于豪华浴室中,对着—个陌生
男子,双眼蹬视之下,竞大大方方把身上的衣服脱了个净光。
  只见四个青衣婢女,粉臂王腿,酥胸丰臀,除了—抹极短的丝质短裤、一抹极窄的粉红
胸巾之外,扮白胴体上已是一丝不挂。
  展白眼睛睁了好大,瞠目结舌地望着这大大出乎意外的满眼春光,简直已是话都说不出
来了。
  那四个妙龄婢女,都好像没有那么回事一般,极自然地把香巾、浴具……一样一样地准
备舒齐,好像这些事做得非常熟悉,但转脸见展白还不脱衣服,死自站在那里瞪着眼睛发
怔。
  不由掩嘴一笑,那八只俏目,曼波流光,意思已明显地说出来:“要洗澡,怎么不脱衣
服?”
  羞耻之心,人皆有之,一个大男人,睁大白眼当着陌生女子面前脱衣服,除非神经病,
任何人也没有这份胆量。
  任你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江湖豪客,遇到这种场面,也会感到尴尬万分。
  展白虽有一次大白天当着女性撕破周身衣服。
  但那是被“银箫夺魂”章士朋的“音魔夺魂”所伤,一时失去理性,在幻觉中做出的下
意识行动。
  但此时他却是头脑清醒,虽然会意四个妙龄女婢眼光中所露的意思,但一时之间,仍是
没有勇气脱下自己身上的衣服。
  此时,突然室外一个轻盈的脚步声走来,忽从门外传进莺声燕语说道:“前厅酒席已经
摆上了,贵客冰浴已毕,就请入席!”
  四个赤裸小婢,一齐哈哈笑道:他……还没有开始洗哩!”说完又是哈哈……笑了一
阵。
  “怎么?这么久了,你们四个还不服侍……”门外之人说至此处,忽推门而入。
  见展白衣服穿得整整齐齐,站在浴室中央发怔,她马上笑语盈盈地说道:“看你们四
个,没先给客人解衣服,倒先把自己剥得光光的,真是!你们越来越不会做事了!”
  展白见进来的也是一个婢女模样的少女,双十年华,风韵娟然,年纪比四个小婢略大,
一身浅粉衣裙,服饰也比较考究,想必她是一个地位较高的婢女。
  但,她一进门便来解展白的衣钮,展白心里一怔,尴尬万分地左右为难。
  展白一怔之下,粉衣婢女素手已到他胸前,展白一惊,不由得闪身一躲。
  但那粉衣婢女身手竟似不弱,心思更是灵巧,在伸出柔荑时,好像算定展白必会向一侧
躲闪,顺手向侧一拨,尖长的两指轻轻一扯,竞把展白肋下的衣钮解开了。
  粉衣婢女咯咯一笑,说道:“贵客可能是第一次来金府,不惯我们服侍,请担代了!”
  口中说着,尖长两指扯着展白襟前衣绊,并未放开,身形巧妙地一转,已把展白的衣襟
解开.
  展白穿的外衣,仍是绣有“豹突山庄”标志的那件黑绸风鳖,敞领博带,只有肋下一个
扣绊,被粉衣婢女一扯扯开,已然是脱下一半。
  展白心头微惊,估不到金府一个婢女,竞具有这等身手。此时,粉衣婢女拉住展白衣
襟,转身让给展白了一个侧背,展白此时要想出手伤她,可说是易如反掌。
  但展白是来金府作容,虽然已知道这金府的老人“青蚨神”金九,是自己的杀父仇人,
但末到翻脸动手以前,怎样也不能向一个婢女先下毒手。因此,他只是窘得脸孔排红,并没
有出手推开粉衣婢女,嘴中却吃吃地说道:“姑娘!你们出去,我自己来……”
  可是,他的话尚未说完,“叭”的一声,一本彩色封面的书,从展白怀中掉下地来……
  “哟,这是什么花书?这样好看!”粉衣婢女转跟瞥见,嘴中一边说,一边身形徽弯,
伸手便要拾取。
  展白大惊,知道自己只身深入仇人家中,这是藏龙卧虎、奇人高手如云之地,而《锁骨
销魂天佛卷》又是一本武林人物人人都欲争夺的“天下第一奇书”,岂能让别人过目?大惊
之下,单掌用力一推,粉衣婢女不防,被展白一掌推在左肩之上,“哎……哟”半声,飞出
五步,噗通”一声,头下脚上,一头栽进满池清水的浴池之中。
  水花四溅,粉衣婢女在浴池中翻了一个身又爬了上来,张嘴吐出一口清水,周身水淋琳
的,已成了名符其实的“落汤鸡”,头上的青丝,身上的绸衣都被水湿透了。
  此时展白已拾起《锁骨销魂天佛卷》,藏在怀内,见粉衣婢女落进浴池,狼狈不堪,心
生歉意……
  但那四个赤裸裸的小婢可笑弯了腰,拍手打掌,笑得玉体乱颤!
  “四个鬼头!你们笑什么?”粉衣婢女狠狠白了展白一眼,一肚子气没地出,竟向四个
小婢骂道:“还不快把我扶上来,重新放水,服侍客人洗澡!”
  四个赤裸小婢,对粉衣婢女好像十分畏惧,被粉衣婢女一骂,果然齐收了笑声,从浴池
中把粉衣婢女拉了上来,又把池中的水统统放出,待要重新欲水时,那粉衣婢女突然说道:
“这客人是公子爷的贵宾,‘兰玉汤’不够尊敬,放那边的‘温乡水’吧!”
  听到粉衣婢女如此说,四个赤裸小婢,微愕了一下,但看到粉衣婢女美目生威,忙又低
下头去,果然,到另一个水门按钮,立即打开开关,一涵清泉,从半裸石雕女郎肩上水甑中
泻了出来。
  展白绝未留意粉衣婢女,指示四个赤裸小婢放水时的脸色,只看到她一身湿衣紧贴在身
上,衬出她丰满服体上的玲珑曲线,而且粉衣白肉隐隐现现,美是够美,但狼狈也够狼狈
了,心中老大不忍,抱歉地说道:“那本书,实在不能络你看,在下一时鲁莽,唐突处,姑
娘多多原谅!”
  “我们本是服侍爷们的,服侍不好,要打要骂,任凭爷们高兴,谁叫我们爹妈不长眼,
生下我们来就是当婢女的命呢!”
  粉衣婢女说此话时,语气冰冷已极。但展白自知理屈,也不在意,仍然诚恳地说道:
“在下自幼贫苦,未受人服侍惯,还是请诸位姑娘退出,由在下自行沐浴好了!”
  粉衣婢女略一迟疑,当即说道:恭敬和如从命,客人既怕我们服侍不周,命我们出去,
我们只好出去了。”
  说罢,对怔在一边四个赤裸小婢说道:穿上衣服,我们走!”
  四个小婢对粉衣婢女像是不敢违抗,当即把衣服穿好,各自退了出去。粉衣婢女临走
时,又说道:客人请快一点洗,别叫我家公子爷在酒席宴前紧等!”
  说罢,也不等展白回答,身形一闪,走了出去。
  展白匆匆洗好,金府为他准备的新衣他也不穿,仍然穿上自已那套破衣,出了浴室,却
见四个青衣小婢,仍然在门前等着,当即随着四个青衣小婢,来到了大厅。
  尚未走进大厅跟前,老远便听到那些江湖豪客高声谈笑,展白注意一听,却正在谈论自
己。只听一人说道:“这小子,看不出什么路数,但手底下还真有两下子,‘混江龙’梁
朋,竞吃不住他一掌!”
  另一人接口道:“手法杂得很,不知他小小年纪是怎样练的?”
  接着,一片啧啧称赞之声。
  展白听到人在背地里暗赞自己,禁不住心里略感欣慰。但忽听一个人高声嚷道:“你们
别替他吹了!他还不是接不住‘铁翼飞鹏’巴二爷的一击!……”
  展白此时已迈进大厅,数十道眼光一齐投了过来,众人只觉眼前一亮,眼见方才进来
时,满头乱发,一脸汗渍的落魄少中,竞一变为丰神俊朗、玉面朱唇、眉梢眼角英气勃勃的
美少年。
  虽然他身上还是那件破旧的黑绸长衫,但已掩饰不住他那俊美的仪表。
  众人的议论,立刻被展白不凡的风姿镇住了,一齐哑口无育,瞪大双眼望着他。那有着
“江南第一美人”之称的金府千金金彩凤,一双如水的美目,更是一瞬不瞬望着他,闪过了
一道奇异的光辉……
  “祥麟公子”早已站起,抱拳肃容,请展白入席,并为展白一一介绍在座的众人。
  展白见大厅中长条桌摆成一个马蹄形,在座的江湖豪客,足有数十人之多,一个个精华
内蕴,双目神光慑人,知道均是武林高手。他一边抱拳向众人见札,一边听“祥麟公子”念
道:“这位是‘铁背驼龙’公孙楚前辈!”展白见是一个驼背老者,神态威猛,双目神光如
电,知是一大高手,一抱拳道:“公孙前辈,久仰,久仰!”
  “铁背驼龙”哈哈一阵大笑,声震屋瓦,道:“小哥儿,不必客气!”
  “这位是‘铁翼飞鹏’巴天赫前辈!“祥麟公子”在说到“铁翼飞鹏”巴天赫时,特别
加重了语气,“刚才展兄已经会过了,所谓‘不打不成相识’,今后还请二位多亲近亲
近。”说完也是哈哈一阵大笑。
  展白只觉脸上发烧,一股被羞辱后的愤怒之感,直冲脑门,但是他却强忍着没有发作出
来,心里却自责道:“展白呀!展白!你连人家门下一个食客都打不过,还向人家主儿报雪
深仇?……”
  展白心情激动,“祥麟公子”逐次介绍,诸武林高手之中随便提出任何一人,都可震动
武林,但他一个也没有听进耳中,只是怔怔地站在那里,内心中却是热血沸腾,因此,竞连
眼前的见面礼都忘了。
  突听一声冷哼,起自座侧,声音虽不大,却彻骨冰冷,冷哼过后,一人昂然说道:“既
没有真才实学,又毫不懂江湖礼数,竞恬然敢坐高位!”
  等到这一声冷哼,及这讥刺如利箭的语气传来,把展白从羞愤中惊醒过来,转头一看,
竟是一个黑衣俊美少年所发。
  这俊美少年绝不到二十岁,生得面如傅粉,唇若涂丹,长眉入鬃,目若朗星。不但人长
得如潘安、宋玉,就看他小小年纪能杂坐在众多一流高手之列,武功必也不弱。
  原来这黑衣美少年,乃是“青蚨神”金九的爱徒,名唤孟如萍,从小在金府长大,金九
爱护他不亚于爱自己的独子金祥麟,因此把自己一身高强的武功,倾囊相授。虽然这孟如
萍,年纪不大,但已有了很高的武功,尤其对“青蚨神”的绝门暗器“青蚨金钱镖”,可以
说完全承袭了下来,只是内功真力还稍欠火候而已,在江湖年轻一辈的武林高手之中,堪称
为佼饺,已经叫响了一个名号,人称“玉面小青蚨”!
  “玉面小青蚨”与金氏兄妹年龄相若,比“祥麟公子”小两岁,比金彩风大一岁,与
“祥麟公子”兄妹从小一块长大,情逾同胞。年纪稍长,渐解人事,金彩凤又是美逾天人的
美丽,而他自己自视甚高,虽是寄养在金府的一个孤儿,内心里却把这有着“江南第一美
人”之称的金彩凤,视为自己的爱侣。
  金彩凤对他也很好,平常“萍哥长,萍哥短”地乱叫,但“玉面小青蚨”并不能感到满
足,因为他看得出,金彩凤对他只是兄妹般的感情,却缺少年轻恋人的热爱。尤其金彩凤为
“青蚨神”金九最幼的爱女,从小娇生惯养,心里要怎样便怎样,常喜欢东跑西跑,尤其喜
欢与江湖上人物接近,毫不避讳,脱略形迹,与任何新倔起的年轻好手都愿意拉拢,但,这
些落在“玉面小青蚨”的眼中,却最使他内心妒忌难安。
  今天回程上,并留骑马,到了家中,显出不寻常的关注,“玉面小青蚨”已经满脸妒火
烧到脸门上,别看以前那么多武林杰出的后起之秀没有从他手中,把这“江南第一美人”抢
走,可是,这落魄少年的出现,却使他有了不祥的预感。
  又见众人都在背地暗赞展白,他才大声叫出那一句:他还不是接不住‘铁翼飞鹏’巴二
爷的一击!”
  如今展白被“祥麟公子”拉到首座,不按例规退下,所以他抓住这个机会,给展白下不
了台,再者也是借机会向展白挑衅,想以自己手中一柄剑,肋下一囊“青蚨金钱镖”,把展
白赶走或除去,以拔掉这个“肉中刺,眼中钉”。
  展白早就心里不自在,强自按压着末发作,如今听“玉面小青蚨”这一讥讽,再也按压
不住,立刻一抱拳说道:“到贵府来,并非出自在下情愿,既然不受欢迎,在下就此告
辞!”
  说罢拂袖而超,便欲起身离去……
  “祥麟公子”赶紧上前拦住,含笑说道:“展兄,难道以为意不至诚吗?酒宴已经摆
好,无论如何也得请展兄略进几杯水酒,也好让祥麟一尽地主之谊!”展白见祥麟公子”语
意诚恳,心中暗歉:“祥麟热肠,言下不虚,看他礼贤下士,谦虚诚恳,完全发自内心,决
不是机诈权谋之士做作得出来的!”
  但嘴中仍说道:金兄盛情,在下心领了!实是在下真有急事,改日再讨扰吧!”
  说着仍向外走去。
  金府既敢桂“江南第一家”的牌子,待客的席面真是够考究了,珍肴美味已不足喻其
珍,龙肝凤髓”亦不足喻其贵,菜才上了几道,酒仅打开一坛,已是满室清香,有个老警,
已是唾涎欲滴,但展白腹中纵是饥肠辘辘,对那美酒佳看已是丝毫不感兴趣“君子不吃磋来
食”,良有以也。
  尚未等“祥麟公子”再发言:玉面小青蚨”已然呼的一声,从坐位上站了起来,冷冷地
说道:“要走就走!何必装腔作势,难道我们建业金府,还缺了你这位高客吗!”
  “师兄!”金彩凤忍不住在一边道:你这算什么?哥哥留客,你逐客!”
  “祥麟公子”也向孟如萍瞪了一眼,仍然万分诚挚地拉住展白道:“在下这位小师弟火
爆性子,鲁莽之处请谅!展兄,有再要紧的急事,也喝两杯水酒再走,若飞然,展兄便是瞧
不起祥麟了!”
  展白哪里肯再就座,心里执意要走,连几位前辈高手,也都出言留他,他一概不应。
  “年轻人别拖拖拉拉!一点不爽快!”“铁背驼龙”是出名的酒鬼,见酒摆了半天,不
能到口,早巳不耐道:“难道这金府是鸿门宴,酒中放毒药,你这小娃儿才不敢喝!”
  这一句话激怒了展白,道:公孙前辈这一说,展白倒非要喝三杯不可了,但话说在头
里,在下三杯酒干,立刻就走,也免得诸位讥笑展白是怕死贪生之辈!”
  说罢,端起桌上酒杯,向四周围一举道:“来!展白后生晚辈,敬各位前辈一杯!”仰
脖子一饮而尽。
  “我也算老前辈吗?”金彩凤说着,咯咯一笑,也随着喝了一杯。
  展白脸一红,这一杯酒下肚,就觉得像一股烙红了的铁,倒进腹中一样,只觉奇热如
焚,不由心中一擦,暗道:“莫非酒中真有烈性毒药?”
  但转又暗想,这绝不可能,“祥麟公子”尚不知自已的身份,他没有害死自已的理由,
而且他名列“武林四公子”之一,岂肯当着这多武林顶尖高手面前,施用下流暗算手段?
  这样一想,在众人纷纷干杯喝彩声中,他又端起了第二杯酒道:“展白经少识薄,刚才
失言,第一杯敬前辈,这第二杯敬诸位同辈先进!”
  “这才像话!”金彩凤娇笑情兮,轻语轻盈,这“江南第一美人”美目流波望着展白,
可说是风情万种。
  展白却犹如未见,一仰脖子又喝下第二杯酒。
  “玉面小青蚨”看在眼里,恨得心头痒痒的,真想探手镖囊,以“倒洒金钱”手法,把
展白打成一个筛子底。
  展白怎知道“江南第一美人”娇声笑语之中,已给他点燃了一盆醋火?可是,这第二杯
下肚,直觉得五内如焚,一般热流从丹田直涌泥丸,说不出的一种冲动和欲念,愤然兴
起……
  展白想定了“祥麟公子”不会当众暗算于他,是以仍不在意,还以为自已是空腹吃酒,
所以才有这样强烈的反应……
  但,金彩凤已看出了不对,她一个女孩子吃了两杯酒,还毫不在乎,因为她知道这酒是
家中窖藏的上好美酒“女儿红”,酒性醇而不烈,展白一个大男人吃个十杯八杯的也不妨
事,怎么两杯酒方下肚,脸上便似红布一样,而且双眼射出奇异的光辉,身形竞摇摇欲倒,
这是怎么回事?
  “咦——”
  她刚惊噫半声,还不及询问何因,展白已端起第三杯酒,仰起脖子又喝了下去。
  “好酒!”展白周身像火炭一样,高烧已到半昏迷状态,心中似已觉得不对,遥然一阵
剧痛,立即知是受了暗算,想到以“祥麟公子”在武林中的身份地位,竟然对自己施出了这
种卑鄙下流的手段,又想到自己孤身落在仇人手中,后果实不堪设想,自己一死一切算完,
展氏门中绝了后,杀父之仇再也报不成了,不由悲愤已极地骂道:“金氏门中的好酒!三杯
便可断肠!只可恨……”
  说到这里,翻身栽倒,已经是人事不知了……。
一个人能走多远,要看他与谁同行;一个人有多优秀,要看他有谁指点;一个人有多成功,要看他有谁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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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1 23:10:06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福建宁德
第二十三章 凤求凰

  也不知过了多久,展白又苏醒过来,睁眼一看,自己躺在一个考究的床上。
  只见绣被锦褥,罗帐金钩,清幽虽不及慕容府中“凌风公子”的寝室,但豪华又有过
之。
  展白苏醒后,只觉喉干如裂,腹内仍似有余烬在燃烧,茫然叫了一声:“水……”
  一个清秀脱俗的小男孩,和一个俊美无比的小女孩,正是明明和兰兰,见展白醒来,面
现喜色,转头便向室外跑去,一边高声叫道:“阿姨!阿姨!他醒过来了!”
  应声走进一个淡装丽人来,正是“江南第一美人”金彩凤。
  今天,她只穿了一件淡淡如云的罗衣,满头的青丝只随便在顶上挽了一个鬃儿,余下的
长发飘坠身后,发上没有一件首饰,胎上不施一点脂粉,但更显出了她天香国色、举世无双
的丽质,不愧誉为“江南第一美人”,更应了一句俗话,“真正的美人是无须化装的”,一
点不假。
  她走进屋来,见展白睁开眼睛,秋水如神的双眼一亮,双颊梨涡隐现,樱唇如花朵般绽
开,贝齿灿然,她笑了
  但现在他是独卧静室,心智乍醒,一眼看到如此美丽的金彩凤,万由心底暗赞了一声:
“好美!…,.”
  “展小侠!”金彩风从百花盛开似的笑容中,吐出莺声沥沥,说道:你醒过来啦!小
红,快倒茶来!”
  展白干渴难忍,但未等他说出,金彩凤似已知道他需要的是什么,立刻回头叫人倒茶。
绣帘启处,一个粉色衣裙的婢女,手托一杯香茗走了进来。展白—看,正是在浴室中抢自己
的《锁骨销魂天佛卷》,被自己一掌打落浴池里的婢女。
  但此时,他不顾其他,抓过茶杯来,鲸饮而尽,喝完以后,尤感还渴,用舌头舔着嘴
唇。……
  “想你是渴坏了!”金彩凤笑道:“小红,再端一杯来!”
  她美是到了极点,聪明也是到了极点,别人心中所想,似乎无须说出来
  但那叫“小红”的粉衣婢女尚未回身,明明和兰兰已从房外提了—只宜兴宫窑细瓷条壶
走了进来,一边嘴中还叫道:来啦!茶来啦!”
  急得小红忙上前接住,并埋怨道:“哎呀!我的小祖宗!把壶打坏了还没有关系,要烫
了你的两个人的脚,可不是玩的!”
  “红姐姐,不要看不起人!”明明刁钻池道:“我就是把壶丢出,水也不会溅出来!”
  说着手腕向外一抖,把一只看来价值颇昂的宜兴宫窑细瓷茶壶竟凌空向小红掷来。
  “哎呀!”小红粉脸变色,要是暗器打来,她可以一掌劈落或纵身躲闪,但这是—只名
贵的茶壶,乃是大内之物,当今圣上所赐,尤其明明把茶壶出手,紫金提手已然倒下,壶中
又满注滚水,一个接不好,不但要把柔嫩的十指烫伤,说不定还会把茶壶打破,是以她虽有
不错的武功,也吓得惊叫出声。
  正在小红举着双手、不知如何是好之际,金彩凤却在一边笑驾道:“明明!你真淘
气!”
  说话之间,纤手一扬,平飞急射而至的茶壶,被掌风一阻,竟向高升三尺,势尽下落之
际,紫金提手向上一立,小红趁势伸手提住壶梁,满壶滚水果然点滴未溅出来,但小红已然
吓出了一身冷汗。
  展白侧卧在床上,把这些看在眼里,心中无限感慨。看这建业金府,妇人孺子都具有这
等好手,的确是不可轻视。
  展白喝了小红倒的茶,腹内的焦躁好了一些,但四肢发软,手脚仍不能举动。
  正在此时,绣帘启处,一连串又走进四个青衣小婢。
  其中一个青衣小婢,微向金彩凤一屈膝禀道:“启禀小姐,公子驾到!”
  “他的消息,可倒灵通!”
  金彩凤一语未毕,祥麟公子巾带飘扬,步履酿酒,已然踱了进来,身后跟着“铁背驼
龙”与“铁翼飞鹏”。
  “展兄,已清醒了!”
  祥麟公子一进屋来,便趋至床前,态度很是关切地问候展白,但展白双眼故意望向帐顶
不理不睬。
  对展白的冷傲神情,祥麟公子毫不在意,仍然热忱地说道:“展兄误浴‘寒泉水’,寒
闭百窍,又被三杯热酒一逼,是以昏绝过去,但不要紧,虽然周身筋络尽散,暂时不能行
动,好在我家还有解寒驱毒之药,不出三日,展兄便可好了,这……”
  祥麟公子还待说下去,展白却冷冷地插言道:“倒是巧得很啊!”
  他这句话冰冷说出,刺人已极,连祥麟公子素以沉稳见称的人,也不由一楞。但转又笑
道:“也难怪展兄起疑,赶巧‘铁背驼龙’公孙前辈说了那句玩笑话,展兄误认为酒中有
毒,竞豪气干云,以身相试,当场倒下,不要说是展兄,当时连祥麟也被蒙住了,后来听小
红说才知道展兄不惯下人服侍,自行浴室放水,想是把水门放错了,误以寒泉当温汤,才有
这番差错!”
  祥麟公子说完,又哈哈一笑,连连抱歉不止。
  “哈哈哈!”铁背驼龙也在一边哈哈大笑道:不过,这一来倒显出小哥儿的胆量来了!
当真是视死如归,佩服!佩服!”
  这驼背老人,震惊武林的江湖高手,喉音洪亮,笑声震瓦,翘起大拇指来赞誉展白。
  “铁翼飞鹏”却在一边冷冷地说道:你用不着心怀不豫,祥麟公子侠骨柔肠,礼贤下
士,天下圣名,真要和你过不去,也用不到在酒里做手脚,这完全是个巧合,由不得你不
信!”
  这“铁背驼龙”与“铁翼飞鹏”合称为“金府双铁卫”,在金府地位之高,在江湖上声
誉之隆,可说是无与伦比,也都这样说,想必不会有假。
  但展白还是不信,冷冷说道:“展白不惯别人服侍是实,但浴池的水不是展白自已放却
是真。两位老前辈说话一言九鼎,更不会假,金公子又是正人君于,非是暗算害人。那么,
我展白一定是自己中风、中暑,突然昏厥?还是不胜酒量,三杯醉倒了?”
  展白虽没指责着谁,但任何人也听得出他话中的含意,想祥麟公子在武林中地位何等祟
高,岂可受展白如此轻蔑?连金彩凤都耸然动容,“金府双铁卫”更是怒容满面,双双便要
发作……
  祥麟公子却意外地很冷静,对展白的辱骂讥讽毫不为意,反倒转头向那叫“小红”的粉
衣婢女说道:“谎言欺主,骄傲慢客,你已犯了不可原谅的错误,难道还要等我说话吗?”
  小红闻言,面色大变,只怔了一怔,便无言地转身退至室外,只听“嘭”的一声大响,
接着传来重物坠地的声音。
  从这声音里,展白已判明了是怎么回事,不由心头大受震动,暗惊:“难道祥麟公子轻
轻松松几句话,那粉衣婢女竞自绝了吗?这金府的家法也真够严苛!……”
  在展白看来触目惊心,但室内金府上上下下船人球好像投有那么回事一般,神色自若。
  祥麟公子却站起身来说道:“展兄好好养息吧,三日保证你痊愈!”
  说罢,头也不回的带着“金府双铁卫”及四名青衣婢女走出居去。
  明明和兰兰已不知何时,早跑到外边玩去了。
  室内仅留下金彩凤与展白二人。
  金彩凤望着展白,幽幽地说道:“我哥哥这样做,对别人而言,可说是莫大的赏脸。但
对你来说,却是适得其反,更引起了你的反感!”
  “请道其详!”展白原仇恨金府的人,如今见到这残酷为一幕,仇恨里更加上厌恶;纵
然对着江南绝色美人,已引不起他一丝绮念,因此神情与语调一样的冰冷。
  “小红在我家中虽是一个婢女,但地位并不低,只因为她简慢客人,我哥哥便赐她一
死,这要在一般江湖豪客来说,还不是极端的赏脸吗?一定要惶恐万分,感激莫名,认我哥
哥为礼贤下士的知己,死心塌地地报效我家了。可是,你不同……”
  金彩凤还待说下去,展白冷笑一声道:“我不是毫无人性,以他人的生命,向江湖人物
买好。你哥哥以别人的生命,来向我买好,并希望我感恩图报,那更是妄想,反适足引起我
的反感。”金彩凤道:“可是,我哥哥处事公正,完全就事论事,并没有成心向你买好。小
红谎言欺主,罪不容赦。她简慢客人,暗算客人,是为不敬。不忠不敬之事被揭露,脸上挂
不住,自杀身死,算是一I赎前衍。而且她自己一死,也表现了她愿意以死洗刷她自身的
污,点,于各方面来讲,并没有什么不对。何况,也不是我哥哥的错,[你为什么这般仇视
我哥哥呢?除非另有原因,不然那就很费人猜解了!”
  金彩风分析事理,观察入微,展白不由心折,不愿再跟她多淡,深怕再谈下去,对方的
内情没有摸清,自己反而先泄了底,对I自己以后报仇的事不大方便,但忽然脑子一动,忍
不住又问道:1“那‘地心寒泉水’既然具有寒毒,为什么要引到浴室去呢?莫不,
是·.....:’
  金彩凤婉然一笑道:“建业金府要想设机关害人,也用不到放在家中浴室里,那是我父
亲引来做为练功用的!”
  “你父亲!”展白睁大了眼睛问道:怎么一直没有见到你父亲,难道你父亲不住在家中
吗?”
  “我父亲就住在家中!”金彩凤微现诧异地说道:不过,他老人家不利于行,不能出来
见客罢了!”
  “他住在什么地方?”展白这话问得过急了些。
  “怎么?”金彩凤更见惊奇道:“展小侠认识我父亲?”
  展白一声惨笑道:“青蚨神金九,江湖上有几人不知令尊的大名!”
  金彩凤也笑了道:“只闻名未见面?”
  展白点了点头,算是默认。
  金彩凤道:“那还差不多,我父亲已有几十年没有出外走动过了,依你的年纪,不可能
见过我父亲!”
  展白脱口问道:“那是为什么?”
  金彩凤眼中射出疑问的光芒诧道:“展小侠,你好像对我的父亲很关心?”
  展白脸一红,知道自己问得太露骨,已引起金彩风的疑心,随摇了摇头道:“我不过只
是好奇,以令尊在江湖上的威望,不知为什么竟呆在家中十几年不履江湖?”
  金彩凤果然不再起疑,美丽的脸上换了一种黯淡的神情说道:“我父亲十几年前得了一
场怪病,双腿不能行走,故此才没有出过门,只在后院‘怡情院’养息。”
  展白恍然而悟,心中已暗暗有了决定,随即不再多问。
  从此,展白在金府养伤,金彩凤常常到房中看顾他,“祥麟公子”因为时有江湖豪客造
访,倒很少来。转眼三天过去,这是第三天的傍晚了,展白伤势已完全复康,即时就告辞欲
走,恰巧“祥麟公子”未在家中,金彩凤百般挽留他,但展白决定告辞。
  从金彩凤那恋恋不舍的神情上看来,无疑短短两日相聚,这有着“江南第一美人”之称
的绝色佳丽金彩凤,芳心已暗暗爱上展白了。
  但展白对这人人羡慕向往的绝色佳人,却一点也没有放在心上,金彩凤的软语温存,以
及对他的万缕柔情,他连看都懒得看。
  可是展白愈是这样漠然无动于衷,金彩凤愈觉得他与众不同,爱他的心更切了。
  “好,就急着要走呢?”金彩凤双眼迷惑地望着展白道:难道不能在我家多住几天
吗?”
  “不行!”展白斩金断铁地说:“因为我有急事!”
  “想是我家不好或……”金彩凤泫然欲泣。
  “我倒没有那么说。”展白道:“不过我不能多在贵府耽搁罢了。”语调仍是冷冰冰
的。
  “难道多住一夜也不行吗?……”金彩凤说至此处,一双明媚的大眼睛里,已经涌出了
明亮的泪珠。
  展白见她花容黯然,明眸含泪”显得分外明媚动人,不由心内一荡,叹了一声道:
“唉!这……这是不可能的!
  这刹那之间,他明白了,他并不是不爱这“江南第一美人”,美色人人爱,何况,这美
人对他还是情有独钟呢!但是埋在心里的仇恨,使他不能爱她。
  因此,在万感交集之中,迸出了这么一句无头无尾的话。
  说完之后他再也不回头,背上“无情碧剑”,大步向门外走去。
  因为,他心里明白,如果再稍一延留,恐怕真狠不下心肠走出金府。万一自己控制不住
感情,爱上了杀父仇人的女儿,那自已将何以自处?报仇既不能,不报仇良心难安……那结
果是不堪设想的。
  但展白方定了两步,金彩凤突然一把拉住他的手臂,悲声说道:“你再稍等一会,听我
说两句成不成?……”
  尚未等展白答言,突然衣抉飘风,从窗外射进一条人影!
  人影落地,展白与金彩风同时看清,来人正是“青蚨神”的爱徒、与金氏兄妹一起长大
的“玉面小青蚨”孟如萍。
  “玉面小青蚨”一身黑色劲装,俊脸泛自,沉声说道:“师妹,放他走!”
  “谁要你来多管闲事!”金彩凤满脸不高兴地道:“快给我滚开!”
  “玉面小青蚨”一楞,他想不到从小与自己一块长大的小师妹,对自已说话竞如此不客
气。但也更激起了他的怒火,恶狠狠地说道:“师哥不在家,我不管谁来管你,难道让你把
金家的脸都给丢光了……”
  “啪!”一声脆响,金彩凤恨恨地打了“玉面小青蚨”一记耳光,玉容气得煞白,道:
“我有什么丢脸?哥哥也不敢这样骂我!……”
  “玉面小青蚨”不防金彩凤敢打他,当时被打得一楞,待他回味过来,煞白的玉面上已
红肿了五个手指印,不由脸色气得铁青,狠狠地瞪了金彩凤几眼,然后向展白说道:“臭小
子!今夜你要不离开金府,小太爷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说罢,一跺脚嗖的一声,窜出了门。
  “这样说来,”展白冷笑一声说道:展白倒非要多在贵府住一夜不可了!”
  但“玉面小青蚨”已走得没了踪影。
  金彩凤却在一边道:展小侠,你放心好了!有我在此,他不敢动你一根汗毛!”
  展自嘿嘿冷笑道:“在下还不愿沾小姐的光,自信还可以应付得了I”
  金彩凤一双出奇美丽的大眼睛,好好地望了展白一会,才摇头叹道:“我金彩凤不是自
夸,见到我的人,没有一个不说我生得美的。向我献殷勤、想接近我的青年男子,更不知有
多少。但我从没有爱过任何人,自从见了展小侠,不知怎么,我……”
  金彩凤纵然是武林世家,江湖儿女,豪爽大方,不同于一般闺阁千金,但说至此处也不
禁粉面通红,住口说不下去了。
  展白见她不胜娇羞,花容如玉,的确是自已生平所见的美女之中最美的美人,尤其难得
的是,她对自己竞情有独钟,真可说是万金准买、可遇而不可求的佳运!他又记起在镖局做
事时,一个年老镖师说过的一番话“人生在世,交通天下友,难得一个知已。知己难求,但
红粉知己更难求,假如有一个绝色美人,许为知己,那不知要几世清修,才能得来!”
  可是,如今展白遇到了红粉知已,但她却是自己杀父仇人的女儿,使自己不能接受她的
爱情,真可说是造化弄人了。
  展白心念电转,思前想后,一时楞了,竟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正在两人一个含羞不语,一个感慨无言,默默相对的当儿,突听门外哈哈一阵大笑,声
震窗棂。
  只听一个轰雷似的嗓门说道:“贤侄女,听说你给咱们金府丢人了!那小子……”
  金彩凤、展白闻言,差不多是同时脸上变色,腾身窜出门外。
  “孟如萍!”金彩凤气得花容惨白,尖声骂道:“你敢血口喷人,从此,我金彩凤不认
你这师兄!”
  展白哈哈大笑道:“我以为你小子有什么高招?敢大言不惭!原来是搬帮手来了,仗着
人多撑腰!……”
  “玉面小青蚨”听到金彩凤决绝的一骂,又被展白拿话一激,气得眶眺皆裂,厉声叫
道:“我请两位前辈来,是作个见证,姓展的臭小子!你以为金府是你撒野的地方吗?就孟
小爷一人也可以要你的狗命!”
  现在,展白嘲笑他,已使他气愤填膺,金彩凤情绝义裂的一骂,更使他睚眦皆裂,不由
厉啸一声,呛啷!长剑出鞘,一式“神龙出水”,连身合剑,猛向展白刺去:
  展白身形微挫,闪开迎面一剑,探手背后抓住“无情碧剑”剑柄……
  但“玉面小青蚨”不等展白把剑袖出鞘来,“乌云蔽月”,’笑指南天”,“驼鸟划
沙”,刷!刷!刷!闪电似地连攻三招,招招指向展白要害。
  展白一时失去先机,闪、展、腾、挪,一路疾闪,最后一招腾身纵出丈外,但仍是慢了
——慢,一袭长衫的后援,被剑削落一片,一条右腿险些被孟如萍斩断。
  展白惊出一身冷汗来,但“无情碧剑”已趁势擎在手中。
  展白陷身孟如萍三招急攻的剑幕之中,险状百出,尤其最后一剑,差些把展白一条右腿
砍下来,金彩凤吓得花容失色,最后见展白安然脱出圈外,不由尖声向孟如萍叫道:“你这
样打法,是不是成心给金家的人丢脸?”
  “我有什么丢脸?”盂如萍不甘示弱地反嘴嘲道:“总不像你,才是给金家丢人呢!”
  金彩风气得周身乱颤,玉面通红,恨声道:“我的事你管不着!但你与人家动手,不等
人家亮出兵器来,就仗剑猛攻,连爹的人都让你丢光啦!”
  “住口!”孟如萍厉叱道:“那怨他自己学艺不精,跟人家动手,拔不出剑来,难道还
要别人把剑交在他手中不成?”
  师兄妹二人舌剑唇枪,说话谁也不让谁,展白却趁机“呛”然一声龙吟,把“无情碧
剑”撤出鞘来。
  此时晚霞已收,黑夜降临,金府庭院里本来到处挂有灯烛,又加上不少男女佣人高举灯
笼,围在四周看热闹,照得整个院落中如同白昼,看那些佣人个个脸上反有兴奋之色,没有
一个脸露惊容,便知这金府中江湖豪客厮杀,已是司空见惯,一见有人动手过招,使齐集在
院中看热闹来了。
  展白“无情碧剑”擎在手中一震,寒芒在灯光中打闪,叫道,“金小姐,请你闪开!展
白今夜要会一会高人!”
  “好哇!”金府双铁卫不但不干涉,“铁背驼龙”反在一边高声嚷道:“小伙子!这才
够劲,上啊!”
  不等金彩凤再发言,“玉面小青蚨”早巳厉叱一声,说道:这回你剑已出手,该再没有
话说了?臭小子!你就纳命来吧!”
  招随声出,玉面小青蚨”双脚一蹬,身形腾空而起,半空中长剑闪起一片青芒,猛向展
白头上罩下。
  展白见他身法轻灵,剑招毒辣,招式未到,已感到冷森森的剑气直逼面门,当下抱元守
一,澄心静虑,“无情碧剑”用出一招“卷地翻天”,猛向来势撩去。
  “无情碧剑”果然神兵利器,碧澄澄耀眼猜芒大盛,立把“玉面小青蚨”剑光掩盖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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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力战“玉面小青蚨”

  “玉面小青蚨’’似是看到展白“无情碧剑”非是凡品,但仍存心借凌空下压之势,腕
上运足了劲力,猛向下削去。
  “呛啷!”一声龙吟虎啸,双剑猛击在一起,在夜空灯光之下,金星四射,辉烂耀目如
火树银花,蔚成一片奇景。
  二人双臂均感一阵发麻,臂力竟是不相上下,当然“玉面小青蚨”是占了居高临下的
光,“玉面小青蚨”飘落八尺开外,展白则稳站当场,二人不约而同一齐检视手中宝剑,看
有无伤损。
  “无情碧剑”一澄如水,丝毫末见损伤,玉面小青蚨”黑铁长剑,暗青如墨,亦是未损
分毫。
  此时,二人心中均已有数,知道对方俱是宝剑,不再存削毁对方兵器之心,双方二次往
上一凑,各展绝学,打在一起。
  只见展白“无情碧剑”如惊虹绕空,“玉面小青蚨”黑铁长剑似乌龙闹海,一碧一青,
两股剑气,翻腾缭绕,二人打得快时,只见森森剑气毫光,却不见二人身影。
  二人都是快攻快打,晃眼已打了四十余招。
  “铁背驼龙”手捻纵须,一双环目瞪得滚圆,望定三人龙腾虎跃的搏斗,高声喊好,大
叫大嚷地批评二人剑招:嘿!好小子!这一招‘金针定海’施得不错,够味道。”
  “嗨!可惜!‘小青蚨’!这招‘浪里斩蛟’,只差两寸,伤不到对方……”
  “铁翼飞鹏”面色深沉,虽然一双精光暴射的小圆眼紧盯场内动手的二人,但却是紧闭
嘴唇,一言不发。
  “江南第一美人”金彩凤,素知师兄武功已得父亲真传,暗暗为心上人担忧,一双媚如
春水的明睁,瞬也不瞬地望定二人,如花的粉面上是时惊时喜,紧张地握紧双拳,掌心里已
渗出香汗来。
  围在四周看热闹的男女佣人,却一个个睁大了眼睛看傻了,虽然他(她)们曾见过不少次
激斗,但从没有这一次紧张激烈,冷森森的剑锋,回旋生飙,寒光逼人,有几个胆小的,站
不住脚,已身不由己地缓缓后退。
  展白与“玉面小青蚨”却已打到了生死交关的紧张阶段。
  “玉面小青蚨”剑招高超,身法轻灵,飞、腾、奔、窜,犹如灵猿跳涧,出手更是狠
辣,招招不离展白要害,恨不得一剑把展白刺个对穿,除去这一大情敌。
  展白内力雄浑,沉着稳定,所施剑招完全是大开大合,手、眼、身、法、步,处处显示
出扎有很深根底,剑招光明正大,尤其是气度雍容,隐然有一派大家风范。
  “玉面小青蚨”一边动手,一边心中生怪,看展白所用剑法,不过是武林常见的极普通
的“三才剑法”,偶尔交杂上几招怪招,因也不见得高明到哪里去。自己素以剑法见长,竟
然一时之间占不了上风,明明自己施出绝大杀招,展白却不慌不忙,只用一招极平常的剑
法,便把自己的绝大杀招化解掉了。
  这时,二人已战了将近百招,仍然不分胜负,“玉面小青蚨”心中不耐烦,正巧展白使
了一招“立扫宇宙”,碧剑向“玉面小青蚨”顶上扫来。
  “玉面小青蚨”身形暴缩半尺,躲过顶上一剑,黑铁剑“水中捞月”,猛斩展白下盘。
  展自双足一顿,离地三尺,手中剑演“寒星奔月”,猛点“玉面小青蚨”顶门“华盖”
重穴。
  按常规“玉面小青蚨”应该使“回风拂柳”,或者“游蜂戏蕊”,转身躲开展白那招
“寒屋奔月”,才能
  可是,“玉面小青蚨”求胜心切,弃正规战法想出险招求胜,不躲不闪,欺身横剑,用
了一招“万花献佛”,剑身横着一挡展白剑势,顺势横向前推,猛砍展白前胸。
  这一招,真是险极,如果展白轻功较高,能够凌空换步,身形再上握三尺,原势不变,
剑尖下落,必可把“玉面小青蚨”头顶“华盖穴”刺一个血窟窿。
  但二人打了一百余招,“玉面小青蚨”见展白身法迟路,算定展白不能凌空再行上窜,
故而用了这么一招险招。
  展白有没有凌空换步的功力?有!但他武功内力进步太快,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目下
身具内功潜力究竟有多大。又加上缺少应敌经验,他那一剑直刺下去,算定“玉面小青蚨”
要向一旁躲闪。
  设想到“玉面小青蚨”不退反进,横剑向他胸前切来,自己却无法再行躲闪,眼看“玉
面小青蚨”黑铁长剑,贴着自己碧剑镑刃向自己胸前切到……
  一般武功较低的人,还没有看出这一招的凶险,但“金府双铁卫”及金彩凤等人,却已
看出这一招,真是凶险无比,不由一齐惊叫出声。
  “小蚨子!”“铁背驼龙”高声大叱:你这是什么打法!”说着腾身扑至……
  说时迟,那时侠,“铁背驼龙”尚未扑到,百忙中,展白运力—。震手腕,把周身真力
贯注剑身,猛然向下一震,“当当”一声,“玉面小青蚨”虎口一震,长铁剑脱手,掉落地
上。
  展白就势一翻手腕,“天情碧剑”冷森森的剑尖已逼在“玉面小青蚨”咽喉之上。
  “玉面小青蚨”行险落败,心中犹如万箭齐攒,难过万分,这是他生平第一次惨败,俊
美的脸上变成灰色。
  展白也估不到自己内力,到了收发由心的程度,一剑把“玉面小青蚨”铁剑震出手去,
“无情碧剑”点在“玉面小青蚨”咽喉之上,微徽一怔,并未立即施出杀手。
  “哈哈哈!……”“铁背驼龙”身如飘风,已窜至二人面前,先哈哈一笑,才说道:小
哥儿,真有你的!你赢了,赢得光彩,可是,我们这只是比武性质,双方又没有深仇大恨,
点到就够了,请把你的剑收回去吧!”
  “铁背驼龙”红面纵须,苍头驼背,神态异常威猛,说话吐气如雷,隐然有一副震服群
伦的威势。
  展白是不愿杀失去抵抗力之人,再者自己父仇真相未揭之前,自己在金府仍算是作客,
不愿落个无故伤人的罪名。当然,“铁背驼龙”这几句话的力量也不小,闻言竟收剑回鞘,
倒纵出八尺开外说道:“谨遵老前辈吩咐。”继而又对“玉面小青蚨”冷冷地说道:“只要
让你懂得,以后少再目中无人……”
  “臭小子!休狂!”孟如萍突然一声厉叱。
  “接住小太爷这个!”
  在“玉面小青跌”孟如萍暴喝声中,只见他左手一扬,一蓬青色光影,猛向展白周身打
来。
  原来“玉面小青蚨”铁剑被展白震飞,恼羞成怒,把“青蚨神”震惊江湖的独门暗器
“青跌金钱镖”以“满天花雨”手法,向展白打出。
  “师兄!你敢!H…。”金彩风尖声惊呼……
  “如萍!”“铁背驼龙”亦感大出意外,展白算是金府的客人,都听他的话把剑收回,
没想到自己人倒不给他留面子,趁人不备时猛下辣手,不由暴怒喝道:“你这算什么……
  暴喝声中,猛然挥出一掌,一股狂风劲流,卷地而起,直向漫空青色光影扫去。
  但“青蚨神”的“青蚨镖”,经过特别炼制,又以特殊手法打出,连“铁背驼龙”那么
刚烈威猛的掌风,都不能完全挡住,只听几声尖锐刺耳的金刃啸风之声,已有数枚“青蚨
镖”穿过“铁背驼龙”掌风,速度反而更加迅疾,如流星须石一般,猛向展白射至。
  “挣!挣!挣!”
  三声金鸣,三朵金星火花,在夜空里闪过,原来金彩凤早在手中扣了三枚“金蚨镖”准
备应急,她见“铁背驼龙”掌风罢气,仍不能完全阻住孟如萍打出的“青蚨镖”,才抖手打
出自己所扣的金镖,震落射向展白面门、心、腹要害的三枚“青蚨镖”。
  可是,仍有四枚!青蚨镖”疾飞猛射,一左一右袭向展白双肩,两枚贴地飞奔展白双
腿!
  金彩凤此时再想探手取镖已来不及,只急得风目圆睁,粉脸失色……
  展白却晃肩腾身,连躲过三枚,袭向左肩的一枚再也无法躲过,“噗”的一声,正打在
左肩头上,深没入骨,鲜血立刻顺着手臂淌下来!
  展白只觉伤处一股寒气,直侵肺腑,知系暗器有毒,不由心中一惊,但仍咬牙忍痛,闭
任左肩处穴道,以右手双指,暗运“金钢”手法,硬从肉内把那枚“青蚨金钱镖”钳了出
来。
  “展小侠!”金彩凤掏出一颗药丸,超前几步,幽幽地说道:“这是解药,你敷上吧!
若不然……”
  展白手中握着那枚带血的“青蚨镖”,脸色狰狞得可怕,双眼忽睁,眼眶都流出血来
了,沿着双额缓缓流下,对金彩凤的软语温存,犹如未见……
  金彩凤大吃一惊,见展白的脸色那么可怕,芳心不由一寒,颤声道:“展小侠,请不要
这样!我师兄对不起你,等我哥哥回来,我一定告诉哥哥,请哥哥给你主持公道!”
  金彩凤说着,超前握住展白左臂,把伤处衣衫撕开,以解药按进伤口之内,用一只玉
掌,缓缓地揉按……
  展白恍如未觉,只悲愤莫名地瞠视着远方,似是想起很大的伤心事,但众人却不知他想
些什么……
  “哼!”“玉面小青蚨”见金彩凤对展白关切逾恒,柔情似水,妒火中烧,冷哼一声,
脸色狞恶更甚于展白,缓缓又探手镖囊。
  “如萍!”“铁背驼龙”厉叱道:“你要干什么?难道一点脸面都不顾,真要等我驼子
出手吗?”
  这些人说话、行动,以及金彩凤为他敷药,展白浑然未觉,原来他是想到了父亲的惨
死,这枚带血的“青蚨镖”不正和父亲交给他六件遗物中之一“青铜制钱”一样吗!这使他
幻想到父亲被当世六大高手的围攻,浴血苦战的情形:父亲——“霹雳剑”展云天,手执
“无情碧剑”,昂立于重围之中,当世六大武林高手,聚众群杀,还是车轮战法?他猜测不
到,但父亲一定是战得真力消耗殆尽,然后由“青蚨神”金九,以暗器偷袭甚或六人一齐施
用暗器,亦未可知?使父亲周身负伤,然后才以乱刀乱剑把父亲杀死……但不知他们“江南
七侠”义结金兰,誓同生死,为什么六个人合起来害死父亲?这始终是使人想不透的一个
谜!……
  展白又继续想道:“假如父亲不死,江南七侠江湖齐名,自己长大纵然中与当今‘武林
四公子’分庭抗礼,最低限度与父母逍遥山林之乐不问江湖是非,也不至于像现在的落魄江
湖、几无立身之地的掺况,不可同日而语了!……”
  “可是”展白猛然警悟:“青铜制钱,已晓得就是‘青蚨神’金九的‘青蚨镖’无疑,
这已证明金九便是杀死父亲的主凶,自己冒险进入金府,虽然未能见到金九,但眼前少中即
是金九之徒,杀了他难道还怕金九不露面?良机就在眼前,此时不报杀父之仇,尚待何
时?”展白思至此处陡然大喝一声:“站住!”
  这一声暴喝,乃是展白仇恨中愤然发出,真力贯注,声如焦雷。震得四周之人双耳嗡嗡
直响,耳鼓更是刺痛欲裂。
  “玉面小青蚨”被“铁背驼龙”喝退,才拾起地上铁剑转身走出两步,突听展白大赐之
声,又停步转身,死盯着展白恶狠狠地说道:站住就站住,嘿嘿!你以为那一套烂剑法就能
胜过小爷吗?那是小爷一时失手,才使你捡了个便宜。若不是看在公孙前辈面上,你小子早
已死在小爷的‘青蚨镖’之下!”
  展白“呛”的一声,又把“无情碧剑”抽出鞘来,说道:“不服气,咱们就重新再来,
分出一个强弱存亡来!”
  盂如萍也把黑铁剑撤至掌中道:“还怕了你不成!”
  “展小侠!”金彩凤忽拉展白左臂,急叫直:“你已负了伤,不要再跟他一般见识
了……”
  连“铁背驼龙”也道:“算了罢,已经见识过了,何必再拼?这不是仇杀……”
  展白甩臂震开金彩风,一震手中碧剑,说道:“今天谁也阻不了,不是他死,就是我
亡!”
  众人齐惊,以为两个青年人真是杀上火来了。但尚未想到展白心中的仇恨,孟如萍腹内
的妒火,早已高烧三千丈。
  “好!”“玉面小青蚨”暴喝一声:“小爷今天也与你拼了!”
  暴喝声中,腾身而起,黑铁剑接起一溜乌光,“赤虹贯日”猛刺展白面门。
  展白已知“玉面小青蚨”内力不及自己深厚,完全仗着剑招奥妙,才和自己打了个平
手,恐怕再失去先机,或久战不下,见孟如萍腾身扑来,也自腾身而起,向来势迎去,半空
中“泛潮南海”,“无情碧剑”舞起一面光墙,猛向孟如萍剑上封去。
  这是武林罕见的打法,四周围观之人、“铁背驼龙”、金彩凤,甚至喜怒不形于色深沉
无比的“铁翼飞鹏”都一齐惊呼出声。
  但两个人相对猛扑,去势电疾,绪人惊呼未竞,“呛哪”一声金铁交鸣,双剑已猛击在
一起,剑光火花四射之下,二人身形乍合即分,飘落地上。
  “玉面小青蚨”只觉半边身子发麻,虎口疼痛如裂,黑铁剑几乎出手,落下地来,跟随
数步,方才拿桩站稳。
  但展白却如无事一般,脚尖一点地面,刷!刷!刷!……“无情碧剑”如狂风巨浪,一
连攻出十数剑之多,把一个狂傲不可一世的“玉面小青蚨”杀了个手忙脚乱,只有招架之
功,并无还手之力。
  可是,“玉面小青蚨”仗着身法灵活,剑招精奇,展白一抡急攻,虽使他手忙脚乱,一
直退后数文,但却没有伤到他。
  二人激斗,“玉面小青蚨”已退至花圃栏干附近,四周围观之人,随着二人所至之处,
四散躲开。
  正好展白一式“横扫五岳”,猛向“玉面小青蛙”拦腰斩去,“玉面小青蚨”身法灵
活,一闪闪至栏于后面,展白用力过猛收招不住,剑芒过处,把摆在曲栏上一溜十数只青玉
花盆,悉数斩碎,碎枝残叶与瓦片尘土齐飞,威势好不惊人。
  负责护花除草的园丁见状,频频顿脚惊呼不已,毁坏了这十数盆名花,他伯主人怪罪下
来就吃不消了……
  可是,由于这一来,“玉面小青蚨”已缓过气来,从栏杆后纵跃而前,立刻还以颜色,
刷!刷!刷!……一连急攻了十数招,因为他剑招精奇,招招指向要害,也把展白攻了个手
忙脚乱,节节后退。
  等到展白缓过手来,又是一番急攻,二人这种打法,可说是武林中从未见过的打法“金
厢双铁卫”以及金府其他成名江湖多年的高手,大风大浪的战阵不知经过多少,可也没见过
这等疯狂的打法,一时之间,都看得呆了,连出面阻止都忘记了……
  金彩凤在一边却急得六神无主,至此,她才明白,她心中既不愿孟如萍伤及展白,又怕
展白伤及孟如萍,不管怎么说,所有众人之中,她是最焦急的一个。
  可是,二人状如疯虎,任她叫哑了喉咙,只是不理不睬,一味地狠斗。
  二人打法奇特,一个仗着身法灵活,剑招精奇;一个仗着内力雄厚,剑法博大,翻翻滚
滚,把整个庭院打得乱七八糟,身到处,按倒墙颓;剑过处,时溅花飞,一所繁花鲜草、曲
栏朱户的幽雅庭院i转跟间打得一片零乱,面目全非。
  晃眼间,二人已互相攻出了一百余招,就是二百余合了,仍然是胜负难分,不少人在点
头赞叹,认为是生平仅见之恶战。
  不少人在暗暗耽心,不知二人打到最后,如何收场?
  “金府双铁卫”已看入神,忘记二人所负的责任为何,“铁背驼龙”手捻纵须,连连道
好,“铁翼飞鹏”阴沉的脸上,也露出了无比激奋之色,一双精芒小眼瞪得圆滚,望着场中
二人疯狂厮杀。
  的间一久。“玉面小青蚨”内力不及展白深厚,额上已流下汗珠来。
  展白却是愈战愈勇,虽然左肩伤口鲜血长流,他也只一味猛攻,好像他的内力愈打愈增
加,一柄“无情碧剑”挥舞得如狂风骡雨一般,碧澄澄的剑光毒芒,在灯光照耀之下,恍如
一片剑山,挟着虎虎风声,猛向“玉面小青蚨”孟如萍洒落。
  展自的剑光已把孟如萍的身影包围起来,孟如萍只见四周都是森森剑光,压力愈来愈
大,不由心内焦急,知道这样打下去,自己非落败不可,这已不是争一口气的比武较量,而
是一场生死存亡的搏斗,着币把姓展的小子打倒,失去心上人、丢脸的事还小,连性命都要
不深。
  不由一咬牙,暗下杀心,在动手之间,探手镖囊,取了一把“青蚨镖”在手中。
  金彩凤到此时叫不出声音来了,可能因展白已占上风,她从展白神情上看得出,展白如
获胜,是不会再剑下留情的,而非把孟如萍杀死不可。
  而孟如萍的神色一样恶毒,又把父亲传他的追命暗器“青蚨镖”握在掌中,只要“青蚨
镖”一出手,展白亦是非死必伤。
  可是,这二人的死伤都非她所愿,只急得芳心无主,花容惨变,她素常以从容镇定而著
名,此时却惊煌失措了,只急得团团乱转。但时间一久,终于她的头脑还是聪明地想到了
“金府双铁卫”,哥哥不在,府上的人只有他二人有能力排解这场纠纷,于是,她望着场中
默默出神的“铁翼飞鹏”叫道:“巴二叔!请你制止他们吧!不然……”
  她看到“铁翼飞鹏”阴沉着脸色,两跟望定场中,对她的话恍如未闻,她才想起这巴二
叔生性怪涎,常常做些使人不可理解的怪事来,找他排解不成,再生其他校节,那更叫人头
痛,于是,只说了一半,又转头向“铁背驼龙”说道:“公孙大叔,请您出面,不要再让他
二人打了!”
  “哈哈!”“铁背驼龙”公孙楚眉飞色舞,豪兴湍飞地说道:“姑娘你放心,他二人虽
打得激烈,一时之间还分不出……哎呀!”
  “铁背驼龙”与金彩风话还未说完,只听一声惨曝,剑光过处,溅起一蓬血雨,“玉面
小青蚨”脸色惨白,一条左臂已齐肩而断,右手执剑,摇摇欲倒!
  一见主人的爱徒受伤,金府上下人等齐声惊呼……
  原来金彩凤央请“铁背驼龙”出面制止二人恶斗之际,展白见“玉面小青蚨”探手取
镖,接连几剑猛攻,用出一招“彩线斜抛”,这一招乃是“追风剑”法中的绝招,虚里有
实,实里有虚,看是斩孟如萍右臂,等到孟如萍举剑一封,身形左转,正欲借机会把握在左
手的“青蚨镖”施出之际!
  展白碧剑半空,斜劈猛向孟如萍左肩砍落。
  孟如萍躲避不及,一条左臂已被展白一剑齐肩削断。
  那握在手中的“青蚨镖”也洒了满地。
  可说事有凑巧,如不是金彩凤找“铁背驼龙”说情,“铁背驼龙”不致分神他顾,也不
会让展白伤到孟如萍。
  “铁翼飞鹏”虽看到了,他却不伸手拦阻,因为他认为双方打斗,一方落败被杀,那是
活该,只能怨自己学艺不精,怨不得旁人,而且,不见胜败伤亡,就是他亲儿子,他也不
管,因为他认为厮杀不见血便不过瘾。
  “铁背驼龙”见到祸闯大了,暴喝一声,腾身而起,扑向场中,半空挥出一掌,直打展
白,身形却向孟如萍穷去。他是怕展白趁孟如萍负伤之下,再施辣手.
  但“铁翼飞鹏”比“铁背驼龙”更快,铁翼展处,疾如飞鸟,中空中铁翼猛挥,如泰山
压顶一般,猛向展白头上掠下。
  两股庞大至极的劲风狂飙,正好一左一右,齐向展白卷至。
  展白见来势惊人,不敢硬接,飞身跃出一丈开外。
  “嘭”一声巨响,“双铁卫”一翼一掌,两股力道半空相撞,余力四激,飞灰扬尘。
  这还是二人发觉得早,卸去大半力道,但仍有如此威势,二人功力深厚,的确惊人。
  展白却昂然不惧,横剑说道:“是不是二位前辈,也想赐教?”
  “铁背驼龙”先点孟如萍肩上穴道,为他止血,再叫了两名下人,扶持下去裹伤上
药……
  “铁翼飞鹏”却冷冷地说道:“小子!你自己也断去一臂,省得老夫动手!”展白却剑
眉一耸,但尚未等展白发言,“铁背驼龙”却哈哈笑道:“巴老二!他们晚一辈的事,让他
们自行处理去,何必我们多事,被江湖上传出去,还说我们以大欺小呢!”
  “玉面小青蚨”在两名下人扶持之下,临走时对展白恶狠狠地说道:“这断臂之仇,孟
如萍终身不忘!”
  展白道:“在下随时候教!”“铁翼飞鹏”似是极听“铁背驼龙”的话,闻言不再出
声。
  金彩凤却花容惨淡,不知如何是好……
  展白却又向“铁背驼龙”一抱拳,说道:“老前辈,如果没有什么吩咐,在下告辞了!
  “铁背驼龙”微一怔神道:“小哥儿,请等到明天,公子回来再走不好吗?”
  “在下尚有急事,不能再等,”展白说道:“一切包涵,谢谢老前辈,在下告辞了!”
  说罢,“无情碧剑”入鞘,抱拳一礼,回身便走……
  “展小侠……”金彩凤急叫三声,欲言又止。展白却头也不回地向门外走去。
  “铁背驼龙”环目双睁,瞪着展白的背影愈走愈远,终于消失在门外,他却没有发声阻
止……
  展白出了金府,连店也不住,踏着夜色直奔岩山十二洞而去。
  江边一钩新月,江水奔流,月光中燕子矾矗立在江边,真如一只巨大无朋的飞鸟,几欲
冲天而去。
  江风习习,褥暑全消,江面上两三渔火,夜色宜人,展白不禁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此时,他公里有满意也有失意,有欢喜也有惆怅,沿江走来,简直不知心中是何滋味。
  满意的是自己武功大有进境,竟能战败了“青蚨神”金九的亲传弟子。
  失意的是看到“金府双铁卫”的武功,实在太高,凭自己万不是人家的对手,何况金府
高手如云,以自己一己之力,报父仇可说是绝无希望。至,他却不能确切地说出来,只是脑
海中常常浮现出金彩凤美逾天人的影子,以及卧病时金彩凤对他款款的深情,使他公里有甜
也有苦,有喜也有忧……
  展白满腹心事,漫步走上岩山十二洞的崎岖山路,他所以不急着走,是因为不知道“神
驴铁胆”确切的落脚之处,才慢慢地寻上山来。
  他已经转过了三个石洞,除了在一个洞里惊起一只蝙蝠以外,其余一无所见。
  他看这些石洞,虽是荒洞,但每洞均有游人留下的痕迹,有的石壁上题着“某中某月某
人到此一游”,以及横七竖八在壁上题的歪诗之外,地下还有果皮、纸屑等物。“神驴铁
胆”既是风尘侠隐一流的人物,绝不会住在游人烦嚣之地,不禁心中暗暗失望,暗想“活死
人”可能消息不确,让自己白跑这一趟……
  但他又不能灰心,明知无望,仍在山路上挨洞搜去,又扑空了三个石洞,已深入山区
了。
  转过一座峰头,突然听到一个极为清脆的少女声音说道:“这回不算,重来!”
  接着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你这女娃儿,花样太多,拿着我老人家当猴子耍了,不
干!不干!”
  又一个苍老的声音哈哈大笑道:“不要想赖!不照样来一遍,就得认输!”
  原先苍老的声音道:“没有那么便宜!别看我老人家缺脚少腿,这一套还难不倒我!”
  说到这里,隐隐传来衣挟飘风之声!
  展白听到这一少二老说话的声音,很是熟悉,但一时又想不起是哪些人来,又奇怪三人
半夜里在深山赌什么。想到这里,好奇氏的切痪向发话之处赶去,走到就近,才潜足隐形,
借着山上树木的掩护,缓缓接近。前边是一个山兜,山兜里有一块平整的巨石,高约三文,
方圆将近十丈,四边矮树奇花,仿佛是扎的天然花边,而这块巨石,恰似人工搭建的一座看
台一样。
  巨石一测有数株大松,又恰似翠绿屏风,就在数株巨松之前站着一个白衣少女,和一个
白须的瘦老头,齐大腿棍以下双腿全无,却在那里头下腿上,以双手代腿,在地下纵跃飞
旋。
  这怪老头很奇特,双腿皆无,邦在下肢装了一个上粗下细的木桩,承接住肢体,如今头
下脚上倒立在地上,以手代脚,纵跃跳旋,就好像一个尖头鬼在月光下跳“魔鬼舞”一般。
  月光明亮,展白目力又佳,虽然距有数丈之遥,展白也看得清楚,那大跳“魔鬼舞”的
怪老头,正是三日前在江边追赶“江南二奇”的手架双拐、双腿皆无、却其行如飞的老者。
  那白发清瘦老者,因距离太远,展白运足目力也辨认不出在哪里见过。那白衣少女,秀
发微扬,衣抉飘举,却正是娇憨天真的展婉儿。
  “她月夜荒山,与两个怪老头,又是玩的什么把戏呢?……”
  展白正在心感奇怪,那怪老头头下脚上(事实上他已没有脚,只是竖着一根木桩。)以手
拄地,前后左右地跳跃一遍,然后翻身而起,同时顺手在地上抄起拐杖来,已退站在一边,
非常得意地说道:“怎么样?别看我老人家没有腿,不是照样做到了!”
  “唉!”展婉儿叹息一声,说道:“我看两位老人家,功力都差不多,难分上下,还是
不要比了!”
  “什么差不多?”白发清瘦老者叫道:“女娃儿!你干脆就说我二人武功高强才对,但
不管怎么说,老朽一定要跟他比出个高下来!”
  “对!”失去双腿的怪老头说道:“我们两个已经比了三天三夜,恐怕把你老家伙压箱
底的功夫都抖弄出来了,难道还有什么高招不成?非要跟你这老家伙一较长短不可!”
  “还有什么可比呢?”展婉儿道:“拳,掌,兵器,暗器,内功,真力,身法和步法都
比过了,再没有可比的啦,我看二位老人家就算平局啦!”
  “不成!不成!”白发清瘦老者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说了两个“不成”。
  又接着说道:“现在题目又来了,刚才来了一个人,藏在附近偷看我们……”
  不等白发清瘦老者说完,架双拐的老头哈哈大笑道:“我老人家早就知道啦!喏,就在
那山坡上大树后边!”说着用右手拐杖向展白藏身之处一指。
  展白吓了一跳,自以为够隐秘的了,谁知竞瞒不过两个老人,正想现身出来☆…“慢,
慢来!”白发清瘦老者忙叫道:你先不要出来!……”
  展白又吓了一跳,心说:“我还没动,他就猜中我心中所想,莫非这老人有‘天视地
听’之功,能够测知对方心意!……”
一个人能走多远,要看他与谁同行;一个人有多优秀,要看他有谁指点;一个人有多成功,要看他有谁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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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1 23:10:28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福建宁德
第二十五章 “神驴”斗“神猴”

  “我们就猜这来人的身分。”清瘦老者说道:“来人的年岁有多大?是男是女?猜得对
的为赢,猜不对的算输!老怪物,这办法你看怎么样?”
  失去双腿的老头哈哈大笑道:“骑驴的老鬼,凭你聪明再多,也骗不了我老人家!你来
了熟人,难道我老人家还不知道吗?”
  展白一听“骑驴”二宇,恍然大悟,这眼前的清瘦老者,不正是自己要找的风尘奇人
“神驴铁胆”董千里吗!
  于是,他也不等两个老人究竟要拿他打什么赌,竞自飘身掠上石台,老远便叫道:董老
前辈,晚辈寻得你好苦哇!”
  董千里一楞,他功参造化,耳聪目敏,原是听到潜形隐踪的来人,脚步沉着稳定,必是
一年轻人,而且必是男子,本想凭此精密的判断,来胜过当前的怪老人,但也想不到来人真
认识他,因为他隐密行踪已十数年,江湖上很少人知道他的真实姓名了。
  如今展白一呼叫他的姓氏,无形中被怪老头言中了,他一双精光如炬的眼睛,不由得望
定展自,怔了一下道:你小子,怎么知道老夫姓董?”
  未等展白答言,那怪老头却呵呵笑道:“用不着唱戏了!我看你骑驴老鬼是黔驴技穷
了,竟叫一个后生藏在一边,来骗我老人家,这连三岁孩童也骗……”
  “神驴铁胆”董千里大怒,屈肘困掌,轻飘飘地挥出,同时怒道:老怪物!休要饶舌,
你再接老夫几招试试!”
  别看掌势挥出,丝毫不带破空之声,但那一股阴柔之力却是大很惊人。
  “几百招也不在乎!”
  怪老头嘴里说着,单拐接在臂弯上,五指一旋,也是一股柔劲,随指而出。
  两股柔劲一撞,三人身形同时一挫,俊又电射而起,砰!砰!
  砰!快如电光石火,一阵气爆之声传来,二人身形往起一接,瞬间硬对了三掌。
  那“砰砰”之声,响在身边并不大,但激荡而出,由远山群峰撞回来的回音,却隆险震
耳。
  展白暗暗心惊,二人身法招式快得出奇还不说,这阴柔掌劲,如此惊人,可知二人的武
功实非小可。
  两个老人恍眼间,身形飘忽,掌风呼呼,打做一团。
  婉儿乍见展白出现,惊喜莫名,一时呆住了,见两个老人又打起来了,展白又看得出
神,对她连看一眼都不看,不由幽幽说道:“唉!他们又打起来了,可能又是没完,没想到
他们都那么大年纪了,火气还是这样大!”
  展自看那怪老人虽然双腿皆无,下肢只是一根木桩,但双拐接在左右肩上,前点后触,
双掌更是连转如飞,扑高纵矮,左蹦右窜,身法灵活,丝毫不下于“神驴铁胆?,残废人能
有这种成就,真可使人叹为观止了。
  展白越看越奇,不由问道:“他们为什么要打呢?”
  婉儿说:“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打,我来到这里找你没找剑,都碰到他们,说是已经
打了三天三夜了,掌拳兵器,武功内力,什么都比过了,还是分不出高下,才请我当裁判,
叫我出主意使他们分出胜败来,可是我想尽方法,他们仍是不输不赢,你来的时候,我正要
他们比赛‘镊空幻影’的步法,那怪老人没有腿,结果难不倒他,他用双手代脚,照样办得
到!”
  婉儿这么一说,展白方算明白了个大概,但还是不知道两个老人究竟为什么打了起来,
但转而心中一动,回头问道:婉儿,你说找我,找我有什么事?”
  婉儿大眼睛一转,心里一酸,差点没落下泪来。心说:“我为了救你,差点没把命丢
了,难道你一点也不知道吗?”
  但嘴中却没有这么说,只幽幽地道:“我倒问你,你在兴隆酒店,被‘血掌火龙’红砂
毒掌打伤,是谁救了你?”
  “噢!”展白恍然大悟:“原来是婉儿姑娘救了我!这样说来,你也见过‘活死人’
了!我醒来怎么没有看到你?”
  婉儿脸一红,想到在“死人居”所受的委曲,差点哭出来……
  “你们两个娃儿,尽管唠叨没完!”二人激斗于一团掌风人影之中,传出“神驴铁胆”
的声音道:“敢侠躲远一点,我老人家要施杀手了!”
  “嗬……”只听怪老头呵呵笑道:“骑驴老儿!少在这儿虚张声势,有什么牙黄狗宝,
尽量施展就是了!裁老人家都接着你的!”
  “喳!”
  只听“神驴铁胆”的怒叱之声,跟着劲流激荡,隐隐有风雷之声,果然掌风威力大增,
数十丈方圆的石坪上,劲风激荡,展白与婉儿二人已感到势难立足,不由双双飘身跳下台
来,又蹿上石坪前数丈之外一探虬松上去。
  二人坐在粗大松杆上,一边谈话,一边望着台上二人激烈搏斗。
  两个老人身法招式都太快,加上掌风强烈,虽然同是走的阴柔暗劲的路子,不似阳刚掌
力那般惊天动地,但在月夜看来,已难分清人影。
  月光下,宽广石台上,仿佛隆起了—个白灰色的大圆球,又像在那儿有一股奇形的龙旋
风,翻滚蒸腾,根本就看不清是两个人,在那里比武搏斗。
  展白修习《锁骨销魂天佛卷》正宗心法,又加上奇经八脉已通,耳聪目敏,已能黑夜视
物,但仍不能完全看清二人出招换式的巧妙身法,至于婉儿就更看不清了。
  忽听“砰!砰!……”几声爆响传来,声震夜空,二人快如飘风的身法,倏然左右分
开。
  怪老人桀桀怪笑道:“骑驴老鬼,‘奇形追风掌’,也不过如此,还有什么新鲜的玩
意,掏出来给我老人家欣赏欣赏?”
  这怪老人语意诙谐,极尽挖苦讽刺之能事,比斗了三天三夜,“神驴铁胆”已激动了真
火,闻言厉叱道:“老怪物,你少卖狂I再接老夫两枚铁胆试试!”
  说话之中一抖手,一道寒芒,带着“嗡嗡”金音,电射老人面门。
  怪老人仰天大笑道:“雕虫小鼓,也敢在我老人家面前献丑!”嘴中说着话,右手单拐
漫不经心地向上一撩,“挣”的一声脆鸣,把打向面门的铁胆震飞,直射半天之外。
  “神驴铁胆”大喝一声,又一枚铁胆,抖手掷出,却不是打向怪老头,而是直向被怪老
头单拐震飞半空的那枚铁胆射去。
  “叮!”两枚铁胆半空相撞,激起一溜火花,接着向下疾泻,恍如两颗流星一般,划起
两道银芒,挟着“嗡!嗡!”慑人心魄的锐音,一左一右,直向怪老人两肋打到。
  怪老人也被这奇特的暗器手法,惊得呆了一呆,但瞬即恢复了镇定,笑道:“这跑马解
小姑娘都会的手法,还难不倒我老人家!”
  说罢,双拐一抡,“叮叮”两声,把两枚铁胆又震飞及丈。
  说也奇怪,那两枚铁胆竞像有灵性一般,被怪老头双拐震飞,半空中互相绕了一个圈
子,又在半空中相撞,“叮”的一声,重新向怪老人前胸袭来。
  “哈哈!”怪老人笑道:“有点意思,骑驴老鬼,这比跑马解的小姑娘高明多了!”
  说话声中,双拐一碰,再把两枚铁胆震飞,但那两枚铁胆却像长了翅膀的飞鸟,倏飞即
回,“叮叮”之声不绝于耳,而且均是指向怪老人的周身重穴。
  这奇异的暗器手法,可以说够是慷世骇俗的了,展白与婉儿坐在松树干上,望着这惊心
动魄的一幕,双眼瞪得大大的,连话也忘了说啦!
  可是怪老人依然丝毫不在意,一边咿咿呀呀,说着风凉话,一边从容挥动双拐,铁胆近
身即被磕飞。
  “神驴铁胆”见自已两枚成名铁胆,仍伤不了他,说道:“老怪物,玩得不尽兴,再给
你加上一枚如何?”
  “如何”两字末落地,另一枚铁胆已随手抖出。
  这一枚铁胆,比前两枚略小,打出之后,不是“嗡嗡”金音,而是锐啸破空,仿佛尖长
的哨音一般,疾如闪电,去势也比那两放快多了,只见如一线白影,以视觉难见的速度,直
射怪老人面门。
  怪老人大叫:“不能再加多了!”
  但不等他风凉话出口,铁胆已近面门,怪老人疾忙举拐一封,却意外地封了个空。原来
这最后一枚铁胆,不须碰到实物,遇力一阻即自行转弯,怪老人举拐一封,劲力指处,那枚
铁胆已绕了一个小圈,侧击怪老人左耳藏血。
  怪老人不备,差点被这后来一胆击中,幸好他武功已到登峰造极地步,能够心随意动,
动在意先,劲风贯耳,自动一缩头,铁胆擦顶而过。
  而且,尚有先前两枚铣胆,倏忽又到,忙挥拐震开,后一枚铁胆落空,又自行绕了回
来,直奔小腹气海打到。
  怪老人武功再高,至此,也闹了个手忙脚乱,嘴中已不是轻松的谈笑,而是哇哇怪叫
了。
  展白与婉儿已看得跟花缭乱,只见三道银芒,犹如三条灵蛇,围着怪老人周身盘绕,叮
叮!”金音,“啸啸”尖哨,交织成一片震慑心魄的声浪,加上“叮叮!”交鸣,火星银花
耀眼,倒形成一雷奇异的景象。
  “神驴铁胆”见三枚铁胆,已将怪老头闹个手忙脚乱,不由负手而立,神情泰然地笑
道:“怎么老怪物!三丸齐飨,味道不错吧?”
  怪老头大吼一声,双拐猛挥,金铁交鸣,闪闪银星交相迸射,把三枚铁胆震飞身外数
丈,倏地身形就地一仆。
  等到三枚铁胆在半空绕了一个大圈子,绕转而回时,原地已不见了怪老头踪影,只有三
道银芒,空自半空统统。
  “神驴跌胆”大感意外,楞了一会,才招手收回铁胆,怪老头突在他身后冷冷说道:
“三丸交飞,也挡不住我老人家‘闪影无影’身法,我老人家若不是自顾身份,此时出手,
你骑驴老鬼已早负伤多时了!”
  “神驴铁胆”脸色一沉,葛地回身,反臂穿掌,缓缓向后撩去。
  一股无形的柔劲激荡而出,如怒海狂涛一般,向身后卷去。
  怪老头惊叫道:“雷音佛掌!”
  惊叫声中,身形就地一仆,原地已然失去怪老头的踪迹。
  强劲掌风,却卷向石台一侧高可入云的数株参天大松上去,只听惊天震地的一声响,挡
着掌风的一棵大松,已齐腰折断,轰轰地倒了下去,巨大树身砸在地上,枝溅叶飞,尘飞灰
扬,隆隆巨响之声,万山回应,历久不绝。
  展白咋舌道:“好大的掌力!一个人能修炼到这种程度,的确使人不可思议……”
  婉儿也点头道:“我爹门下食客,不少是武林中顶尖高手,素常见他们动武过招,比试
掌力,也从没有见过这么大的力道!”
  “你父亲!”展白突然想到“摘星手”慕容涵,也是自己杀父仇人之一,不由问道:
“可是‘摘星手’慕容涵?”
  婉儿白了他一眼,幽幽说道:“你明知道,还问什么?”
  “那么,你为付么不随父姓慕容,”展白问道:“而要姓展呢?”
  “你是当真善忘,还是故意装糊涂?”婉儿不高兴地说:“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我是
随母姓吗?”
  “世上的人,通常都是随父姓,很少跟母姓。”展白仍不能释然于怀道:“婉儿姑娘,
你也许不是‘摘星手’的亲生女儿!”
  婉儿脸色大变,怒道:“你不相信我!以为我会说谎吗?”
  展白心中一阵难过,暗想:“婉儿是这么一个纯真善良的少女,且两次数了自己性命,
假如自已为报父仇,要去杀死她的父亲的时,她不知对自己该怎样的痛恨?……”
  婉儿心中本来极爱展白,若不然她不会偷偷离家,吃苦冒险来找他了。
  只是展白刚才问的话,使她过分难堪,才不客气地顶撞了展白两句,如今,见展自眉头
紧皱,沉吟不语,以为展白生她的气了,又老大不忍,忙道:展哥哥,你生我的气了吗?”
  展白摇了摇头,长吁了一口气道:“我并没有生你的气,只是……哎呀!”
  展白说到这里,猛抬头见石台上两个老人拼斗已到了生死一发的危险关头,不由惊呼出
声。
  婉儿也被他谅叫之声警觉,忙转头向石台上看去,只见两个老人,在台上犹如激怒的两
只雄鸡,互相瞪着绕圈子。
  两个老人已不再是飘风闪电迅疾猛扑,而是屈身塌步,绕场缓缓走,但光芒如电的双
眼,一瞬不瞬地对望着,绕半天才互相猛然打出一掌,劲啸破空,声若雷鸣。
  别看两个打得慢了,表面上没有刚才猛扑狠搏来得紧张热烈。
  但展白与婉儿却是识货者,知道两个老人这种打法,是互相以中身真力硬拼,一点取巧
余地都没有,而且,每一招都可开碑裂石,稍一不慎,万无生理。
  展白心切父仇,关心“神驴铁胆”的成败,父亲惨死的真象,只有他才知道得清楚,而
且自己武功太差,还要恳求他老人家收录,可以说自己能否报得父仇,全在此老身上。
  假如这“神驴铁胆”败在怪老头手中,自己一切的希望都将成为泡影,因此,他紧张得
掌心都渗出冷汗来。
  固然这失去双腿的怪老头,武功之高,也是尘世罕见,但展白却从未想到恳求做他的弟
子,一是看怪老头带着一身邪气,言行举止、武功路数均不像正派人士,再者,怪老头也不
会知道他父亲惨死的真像。
  所以,两个老人虽然与展白都没有什么渊源,但展白却热切希望着“神驴铁胆”得胜。
  婉儿却对两个老人的胜败漠不关心,她整个心灵已完全放在展白身上,见展白紧张得浑
身直抖,额上隐隐见汗,不由柔情万种地说道:“展哥哥,你何必这么紧张?他们两个人都
是老怪物,谁胜谁败,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展白却双服注定台上,对婉儿柔情蜜意的话,犹如末闻。忽然又把婉儿倚到他身上的娇
躯推开,纵身跃下地来,直向石台上纵去。
  “展哥哥!去不得!”
  婉儿惊呼出声,她叫展白不能去,自己却忍不住也纵下地来,飞身掠至台上。
  此时,两个老人已不再围场绕走,而是相对而立,双掌遥遥相挫,内功真力不断从二老
掌心源源涌出,二老衣飘发扬,头上冒着蒸蒸热气,脚下部向青石地面深陷下去。
  显见得二老已互相较上了真力,且到了危机一发,立见生死的关头。
  “神驴铁胆”面色凝重,骑马蹲挡站好,须发皆立,双目怒睁,足下一双青缎团花双梁
福履,已然完全绽开,双脚已陷进坚硬无比的青石地面三寸深,显见吃力非常。
  那怪老头的姿式却更怪,独木桩入地已有半截,双拐套在双肩上,拐尖撑在身后,也陷
进地面很深了,例像个三角架一般,支持了他的半藏身躯,无疑地这等于有三条腿,在站姿
上多了一条腿的便宜,而且不虞倦乏。
  但他双掌平置胸前,双臂微微发抖,头上白气蒸腾,要比“神驴铁胆”浓厚得多,可见
也没有占到上风。
  展白知道这种互拼内力的打法,最为危险不过,双方之中,任何一方功力转弱,略见不
济,立被对方真力震裂内腑五脏而死,就是双方功力相等,也得落个两败惧伤,同归于尽,
不由急道:“二位老前辈!有什么话不好商量,何必定要落个同归于尽?”
  但两个老人已经拼上了,正在危机一发之际,哪有心情听展白之言?就是听到了,也无
暇回答。因此,仍然在那里咬牙硬拼。
  展白心急起来,欺身前进,用意是想把两个老人分开……
  展白刚往前走了两步,婉儿急把他拉住道:“展哥哥,过去不得!此时,他二人功力运
至顶峰,罡力四布,不等你走到他们身边,便要被震伤的!……”
  展白挣脱婉几的手,说道:“总不能眼看着两位老人家就落个两败俱伤呀!”说着直向
二老身前闯去。
  可是尚隔着有两丈远,展白便觉得身前有一般无形大力,把自己的身形阻住。
  展白再迈步前闯,已是不能举步,心头微惊,但仍不死心,猛力向前一冲,只听“嘭”
的一声,不但未能前进,反而把展白倒震出数步,气翻血涌,双耳雷鸣,不由暗暗咋舌道:
“好厉害!”
  婉儿超忙上前扶住,说道:“展哥哥,你伤着了没有?”
  展白摇了摇头道:“不妨事……”
  谁知展白话未说完,忽听两个老人各自大喝一声,惊天动地的一声大震,仿佛一个强大
的气爆,突然炸开,劲流激荡四豺,形成无数股小型龙旋风,四旋散开。
  展白与婉儿站在三文开外,仍被那一巨大的力量,逼退数步,一个立足不稳,双双从二
丈余高的石台上跌了下来。好在二人站得远,二老掌力又不是向他二人发出,虽然被掌风余
力逼下台来,并未负伤,半空中二人略一提劲,足尖一点地面,又双双窜上台来。
  二人不约而同窜上石台,再一看石台上的景象,把二人同时吓得一怔。
  只见“神驴铁胆”董千里面色惨白,嘴角、白发都沾满了血迹,盘膝坐在地上,双眼紧
闭,似是已受了重伤。
  再看那怪老头,下身木桩及撑在身后的双缀,一齐折断,半藏身躯坐在地上,也是双目
紧闭,面色姜黄,嘴角衣襟染满了鲜皿。
  显见两个老人已同时负伤。
  展白图前九步,走到“神驴铁胆”面前,急道:“董老前辈,您受了伤?”
  “神驴铁胆”闭目不语,过了一会,才伸手从怀口:掏出几粒丸药,放进口中,格崩!
格崩!一阵咀嚼,咽了下去。
  这才张眼,惨笑道:老怪物,你还活着吗?”
  “放心!”怪老头也张开眼睛,惨笑道:你骑驴老儿不死,我老人家也决死不了!”说
着也从怀中掏出一包药粉吞下去。“唉!”
  董千里长叹一声道:老怪物,你是我生平仅见的强敌!”
  “彼此!彼此!”怪老头也道:“我老人家平生以打通天下无敌手自诩,没想到临死之
前碰到你,虽然我们都活不久啦,可是打得也过瘾,练武的人死在武功上,这才叫死得其
所!”
  “可是,”董千里道:“我怎么对你这老怪物面生得紧,好像江湖道上从没有见过?你
到底叫什么名字?能否见告,也不枉我们互相拼死一场……”
  怪老头哈哈大笑,但中气已没有受伤之前那么充足,笑完之后道:“亏你还叫‘神
驴’,难道你就没听说过‘神猴’之名吗?”
  董千里“哦”了一声,似是恍然大悟道:“你就是十数年前南荒黎贡山‘神猴’铁凌
吗?”
  “正是老夫!”怪老头道:“南猴北驴,虽然我们从未谋面,十数年前江湖道上的朋
友,早把我们老哥俩并列了!”
  展白与婉儿听这怪老头就是十数年前名满天下的“神猴”铁凌,不由同时露出惊诧的神
色,因为“神猴”虽然十数年未现江湖,但他当年那些出神入化的轶事,却是武林中老一辈
的人物津津乐道的。
  没想到这只闻其名、末见其面的传奇人物,竞在此时此地相遇。再一看怪者头长像,尖
嘴猴腮,双眼火红,还真像个猴子一样,虽感滑稽,却笑不出声来……
  董千里忽然仰天大笑,相同的是笑声嘶哑,也失去了受伤之前的洪亮,笑罢说道:“十
数年早思一会,却因琐务缠身,始终未能如愿,没想到十数年之后,还是碰面,现在我们老
哥俩,可说是死而无憾了!”
  “神猴”却双眼一瞪,面色凄然,说道:“临死之前,能与你‘神驴’一会,的确是慰
尽平生之愿,但不能说毫无遗憾!”
  “神驴”董千里一悟道:“老夫年已近百,相信你的岁数也不比我小,像我们行道江
湖,在刀尖上打滚,能活到这个岁数已是不易,而且临死还死在互相慕名的老朋友手中,还
有什么遗憾之事?”
  “神猴”铁凌黯然说道:“我没有你那么想得开,想想看,我们横尸荒郊,这两把骨
头,连个收尸的人也没有,死了死了,还要受兀鹰野兽凌辱,的确死而不安!”
  “神驴”董千里也黯然道:“像我生前只图清闲,无儿无女,也没有收徒儿,这两根老
骨头,早就打定主意喂狗了,可是,听说你老猴子早年就收下两个弟子,难道你的两个弟子
还不会为你收尸吗?”听到提起他的弟子,“神猴”脸上变为恨毒,咬牙说道:不提两个孽
徒还罢了,提起两个孽徒,老夫恨不得生食其肉!喏!你看!”说着一指他断去的双腿道:
“残去双腿,害得我十数年不能重履江册,就是我的两个孽徒所赐!”这番话听得展白和婉
儿也义愤填膺,常言道:恩师如恩父。”世上竞还有如此狼心狗肺之人,下毒心残去师父双
足?
  董千里更是怒气冲冲大叫道:“难道老猴儿就把两个孽徒轻轻放过不成?”
  “神猴”铁凌狠瞪了董千里一眼道:还说呐!要不是你这老不死横加阻拦,两个孽徒,
早已死在我这双拐之下,岂能让他们兔脱逃走!”
  董千里讶然惊呼:“三天前被你追得走头无路之人,就是害你的两个孽徒呀!还有一个
小侏儒,那又是谁?”“正是两个孽徒。”“神猴”嗒然若失说道:“那小矮子是二人收的
传人,所以,那天你阻拦我不让我追杀三人,立刻激起我的怒火,跟你打起来,当时,你也
许认为我不可理喻……唉!”
  “神猴”说到这里叹息一声,无限惋惜地说道:“当时,我也是太性急,话未说清楚,
便跟你打了起来,后来又认出你是‘神驴’,早思一会之人,更加不愿错过,反倒让两个孽
徒从容逃掉了,这一来倒好,这清理门户是做不到了,等我这一死,两个孽徒更无忌惮,不
知在江湖上要闯出什么样的祸事来?”说罢兀自叹息不已。
  “神驴铁胆”董千里也是捶脚顿足,恼悔不已,道:“唉!我只说救人一命,没想到救
了两个坏蛋,可见行侠侠义也莽撞不得……”
一个人能走多远,要看他与谁同行;一个人有多优秀,要看他有谁指点;一个人有多成功,要看他有谁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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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1 23:10:39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福建宁德
第二十六章 垂死传绝艺

  展白上前一揖道:“二位老人家受伤极重,误会既已解释开,还是少说话多养神,待伤
势复原,有什么活再说不迟……”
  神驴董千里双眼一瞪道:你以为我们两个老不死还会活着吗?”
  展白闻言一楞。
  神猿铁凌却惨笑道:“你这小娃儿心意不坏,可是,我俩真力使用过巨、震伤内腑,已
经活不了多久啦,不趁此多谈谈,等到一伸腿—瞪眼,想谈也谈不成啦!”
  展白又是一怔,忧伤之情,溢于言表。道:难道二位老人家就无药可救了吗?我展白年
轻识浅,不知道哪里有神医圣药,如果二位老前辈知道,告诉晚辈一声,晚辈一定为二位老
前辈奔跑一趟,无论如何也要救……”
  婉儿也抢着说道:对呀!我爹存了很多灵药,什乌啦,成形参王啦,灵芝仙液啦……好
多好多,只要我回家去向我爹要,便可以拿来救活两位老人家,而且,还有‘诸稽神医’梁
老伯也住在我家中……”
  神猴铁凌插言道:女娃娃,你父亲是谁?”
  未等婉儿说出,董千里却代她答道:“摘星手’慕容涵!”
  神猴铁凌奇道:“可是当年‘江南七侠’的老三?”
  董千里道:“不是他还有谁?”
  婉儿睁大了眼睛说道:“你认识我爹?”
  董千里哈哈大笑道:“当今武林四大豪门,你父亲已是数一数二的人物,中原武林又有
哪一个不知道你父的大名!”
  神猴铁凌却感慨系之道:“老朽十数中不履江湖,想不到当年的后起之秀,今日已俨然
称豪称霸了,但不知另外三大豪门是谁?”
  神驴董千里道:“你老猴儿可真是孤陋寡闻,如今不但是当年的后起之秀俱已成了气
候,就是后起之秀的儿子,也都成了了不起的人物,目前江湖上流着四句歌词:‘安乐风
流,凌风无情,飘零端方,祥麟热肠。’这四句歌词代表着武林四大公子,这四大公子却是
当年那些后起之秀的第二代了,可惜你老猴儿就要驾返西天,无缘见会高人了!……”
  神猴铁凌瞪眼急道:“老叫驴!你先不要追今抚昔,四大豪门还未交代清楚,怎么又出
来四大公子了,你说说明白行不行?别让我老人家死了也落个糊涂鬼2”“四大豪门四大公
子是一档子事。”董千里笑道:“凌风公子就是眼前这位姑娘的哥哥,也就是摘星手慕容涵
的儿子。安乐公子是6乾坤掌’云宗龙的儿子。端方公子是‘混元指’司空晋的儿子。祥麟
公子是‘青蚨神’金九的儿子。这四大公子的父亲,便是四大豪门,此外,尚有定居在镇江
的‘霸王鞭’樊非,虽然不及四大豪门势大,但也是一方的霸主了,这一说,你老猴儿该知
道当今武林是谁家天下了吧?”
  神猴铁凌点头道:“你提起的这五人,都是当年“江南七侠’之中的人物,但是那江南
七侠中的首领,‘霹雷翅’展云天,却没见你提起呢?莫非说展云天的副手都成了气候,他
本人反而遁世潜隐了不成?”
  展白听二位老人谈起父亲昔年旧事,双目圆睁,眶毗欲裂,脸上的激动之情已流露无
遗。董千里却含有深意地望了他一眼道:“展云天已死在数十个武林高手围攻之下!……”
  展白听至此处,悲愤莫名,双眼泪落如雨,扑倒在神驴铁胆董千里面前,哭道:“尚请
老前辈明示晚辈,杀死名,也好让晚辈为先父报仇!……”
  神猴铁凌也自火眼圆睁,怒叫道:“展云天当真死了吗?”
  神驴铁胆董千里道:我还骗你不成,眼前就有展云天的后人为证!”
  神猴铁凌怒视着展白,咬牙切齿地把右掌举起,作势欲击,但等他运集功力时,感到内
腑真气散而不聚,才想起自己身负重伤的事来,不由颓然叹了一口气,又把举起的右掌无力
地垂下,道:“唉!想不到老夫跟姓展的一段旧账,也无力清算了……”
  说罢兀自悲叹,恨恨不已。
  展白并没有看到神猴铁凌的神情变化,只一味地跪拜在地,央求神驴董千里告诉他杀父
仇人是谁……
  婉儿这才知道展白真是当年“霹雷剑”展云天展大侠的后人,心中说不出是惊是喜,惊
的是展哥哥落魄穷途,看不出他是名门之后,喜的是自己的父亲与展哥哥的父亲同称“江南
七侠”,必也是通家之好,无形中与展哥哥的关系近了一层,但她又见展白悲哭零涕,却止
不住慌了手脚,一边去搀扶展白,一边不住地安慰她的展哥哥……
  神驴铁胆看到神猴铁凌怨毒的神色,不由一怔,先叫展白起来站在一边,又对神猴说
道:莫非你老猴儿与展云天,还有什么过节?”
  神猴铁凌长叹一声,欲言又止,竞讷讷地说不出口来。
  董千里又问道:展云天已死,你我也活不了多久啦,还有什么话不好说的?”
  神猴又一声长叹道:说起来老哥哥你也许不会相信,我平生自认为天下无故,却输给展
云天无情碧剑之下一招!”
  神驴董千里道:“这话我倒相信,我也不一定打得过他……”
  这一句话又激怒了神猴铁凌,只见他怒呛道:“骑驴老鬼!你的意思说你武功比我老人
家高了?”
  董千里想不到他如此好胜,苦笑一声道:“我要比你高,也不会跟你落个两败俱伤了!
都是快死的人了,还那么大的火气,快接着说下去吧!”
  神猴火气略平,接下去说道:“十数年前,展云天找到黎贡山老夫潜修之所,声言要借
老夫镇山之宝‘避水神珠’一用,虽然他言辞客气,但‘避水神珠’乃我黎贡山镇山之宝,
怎肯轻易借给外人?而且,他又不说明理由,只说用后一定归还,并提出‘江南七侠’的名
誉保证。”
  “当时,老夫听他自报字号,才知他便是武林中新崛起的后起之秀,心中便更不肯借给
他了,因为我若借给他避水神珠,江湖上传言出去,一定以为老夫被他‘江南七侠’的名头
震吓住了,于是提出比武较量的条件,他如能胜过老夫,避水神珠便由他拿去,还不还都悉
听尊便。他如败在老夫手下,那他也就不用想活着离开黎贡山了!”
  神驴铁胆董千里插嘴道:“结果你老猴儿败给展云天了!”
  “你老鬼听我说吧!”神猴稍带忽意地道:“当我俩在黎贡山九曲洞前,苦战三天三
夜,也就像现在,我和你一样,不过他却没负伤,激战至最后,他用无情碧剑在我前胸划了
一道口子,却只划破外衣而未伤到肌肉,我知道是他手下留情,但当时这却比杀了我还难
受,当时我暴叫道:‘展云天!你为什么不杀我?你杀了我吧!
  董千里又插嘴道:“结果,展云天没杀你!”
  “废话!”‘神猴”铁凌忽道:“当时他要杀了我,今天也不会在此跟你老不死落个两
败俱伤了!正因为他没杀我,才使我受了更大的痛苦,当时我依约将避水神珠交给他,并约
他三年后原地再行比武决斗,他走后我即闭关修炼几门绝世神功,没想到正在我炼功紧要关
头,我的两个孽徒觊觎我的‘神功秘笈’,扰得我走火入魔,自断双腿,我的两个孽徒却带
着神功秘授逃出黎贡山,临走之前,井以巨石封塞洞口,下毒手想把我这授业恩师活葬在荒
洞之中!”
  董千里听神猴铁凌说完经过,不禁无限感慨道:“之后霹雳剑展云天也没有再去还你的
避水神珠,对不对?”
  神猴铁凌映牙切齿道:“当然展云天没再去,老夫神功功败垂成,虽然自断双腿,全身
武功并末失去,我被埋在荒洞中,运功疗伤,伤愈后破洞而出,重下江湖,第一就是要找两
个孽徒,以清理门户,第三便是要找展云天,以报当中一剑之辱及夺宝之恨!没想到却碰到
你这老不死,使老夫两样心愿都成了泡影!可见……”
  董千里截住他不让他再说下去,道:老朽拦住你,没有让你老猴儿杀死两个孽徒,的确
抱歉,但事已至此,抱歉也无济于事。
  倒是展云天未能依约归还你的避水神珠,实在不是他失信,因为展云天向你借避水神
珠,是准备在洞庭湖底捞取一笔沉宝,沉宝出水,展云天却被武林十数高手因杀而死,当然
他也没有办法去还你的神殊了。常言道:’‘死了,死了!’人死不记仇,恩怨‘笔消。
  不过,我们两个人的事,你老猴儿若是不服气的话,我们还可以继续比斗下去!”
  神猿铁凌一楞道:“你我内功真力已溃,如今已与常人无异,再者,内腑受创也活不了
几天啦,还有什么好比?”
  婉儿却在一边插嘴道:“只要我回家救活二位老人家!”
  婉儿一无心机,虽然二老说了半天真象,不见得对她或对展白有利,但她只觉得见死不
能不救,完全没有想到其他。说完之后还真要技着展白跟她回家找父亲去拿药……
  神猴铁凌却是个有恩必报、有仇必消的江湖怪杰,见婉儿容颜俏丽,心性善良,一味地
想救他,不由激动地说道:“你这女娃儿,这份心情实在可感!看来我老人家以为世上无好
人的观念,又要改变一下了。……”
  董千里却向婉儿笑道:“姑娘,你不用费心了!你爹虽有珍贵灵药,但也比不上神猿儿
刚才服下的‘续命散’和老朽眼下的‘大还丹’更强,想当年江湖道上有‘南猴北驴’之
称,也有‘南散北丹’之誉,‘南散北丹’都不能保住我二人的性命,那就大罗神仙也没有
办法了!”
  董千里说完,神猴黯然点头,婉儿见三人不似哄她,满脸凄惶道:“这样说来,二位老
人家没有救了?……”
  “姑娘,不用悲伤!”董千里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二人活了将近百岁了,死
而不算天,连我们自己都不伤心,你替我们伤什么心?”
  神猴张嘴欲言,董千里却接着说下去道:“我想到了一个好主意,我两个老不死的死后
既有人收拾我俩这几根老骨头,又可继续比较我俩未分出的胜负来!”
  神猴眼珠一转道:“老鬼你不用说,我也知道了,你想凭我两个老不死传给两个娃儿几
招武功,叫两个娃儿为我俩收尸不难,但要想叫他们二人比武决斗,那却是无法办到的一件
事。”
  “老猴子,有你的!”董千里兴高彩烈地叫道:“人人都说猴聪明猴聪明,今日—见果
然不假,但你老猴子聪明反被聪明误,只想到前一半没想到后一半!”
  神猴铁凌冷然道:“愿闻其详!”
  神驴董千里道:“看两个娃儿的亲热劲,想叫他俩拼个你死我活,当然是办不到,但要
我们分别传给他们武功,叫他两个比一比高下,却是做得到的,谁的传人高强,那就是谁赢
了。老猴于,你看这办法怎么样中神猴铁凌眼放奇光道:“这么说,你是挑男的了?”
  董千里道:“那是当然!展云天与你有仇,当然你不会再传给展云天之子武功!”
  神猴铁凌鼓起两只猴眼,狠狠注视了展白与婉儿一会道:“那你骑驴老儿又占便宜了,
显然男的要比女的内功深厚!”
  董千里道:“比男的要好,各有长短,谁也不占谁的便宜!”
  神猴想了一下道:“好!就这样决定了。但你骑驴老鬼尚能活多久?我们也得定个期限
呀!”
  董千里道:“大约不会超过百天!”
  神猴铁凌默算了一会,豪气于云地道:“我也差不多,就这样吧,我们三个月为期,也
好留下一点寿命,亲眼看看我们两个老不死到底是谁行谁不行?”
  董千里道:“一言为定,来!我们三击掌吧!”
  说着,挣扎着站起来,摇摇摆摆地走近神猴铁凌面前,两个老人“拍!拍!拍!”连着
互击三掌,果然掌风已久,二人双手拍在一起与常人无异!
  展白与婉儿先听到神驴铁胆说他们两个人亲热,取双面孔一红;又见两个老人如此好
强,临死之前,仍不放过比斗的机会,一时瞧得愣了……
  待两个老人三击掌已毕,回头叫他们两个人时,二人才互相对望了一眼,竞身不由己地
各自走向一个老人身边。
  董千里对展白道:“小伙子,随我来吧!”
  说罢摇摇摆摆向前走去,走到石台边上,由于他内腑受伤,真气溃散,竟无法纵下两丈
余高的石台,围着石台转了半天,看实在不下去,竟叹了一口气道:“小伙子,还是由你把
我背下去吧!”
  展白此时才知神驴铁胆,这一代奇侠,果真是武功已失,不知他还怎样传给自己武功?
由于自己还要向他探询杀父仇人的底蕴,随毫不迟疑,当即背起董千里飘身跃下石台。董千
里却一直领他转过一个山兜,进入一座隐秘石洞之中……
  婉儿怔怔地望着二人背影消失,仍在发呆……伸猴铁凌却坐在地下说道:女娃儿,我们
怎么走?”
  原来他下胶木桩及双塌均已折断,又不好意思出口叫婉儿背他,所以反问婉儿应如河走
法,谁知婉儿仅面孔微红一下,竞大大方方地道:“看样子你也无法走路了,由我背你吧!
可是,我们上哪儿去呢?”
  婉儿说话没有展白客气,但却正对了伸猴铁凌的脾胃,闻言笑道:此地山洞多的是,随
便找一个山洞就是了,但不要离开太远,三月之后,我老人家还要亲自看你把老驴儿的传人
打败!……”
  婉儿皱眉道:“我不要!在又黑又脏的山洞里住三个月,我可不干!”
  神猴铁凌一怔道:“那么,你不要学绝泄武功了?”
  婉儿道:“就在这石台上不也是很好吗?”
  神猴铁凌道:练武功一定要隐秘,一是怕外人偷窥,再者也怕外物干扰,我老人家传你
几门连我自己也没有练会的武功,包你能胜过那老驴儿的传人!”
  说罢还诡秘一笑。婉儿不信道:“连你自己都不会,还怎能传绘我?何况你的武功已
失,又负伤……”
  神猴铁凌眼一瞪,忽道:“你愿不愿学?……”
  婉儿道:“我不学了!”
  说罢回身就走—“呃!呃!”神猴急叫住婉儿,竞满脸哀求之色逼:“我已经跟老驴儿
三击掌过了,怎能说了不算?无论如何我要把身负绝世武功传给你……”
  婉儿见他说得恳切,又转回身来道:“那么就要依我,就在这石台上……”
  神猴铁凌面有难色,思索了一会道:“绝世武功的秘诀,不入两耳,而且也最怕外魔侵
扰,我老人家断去两腿就是一个例子我既要传你武功,能胜过老驴儿的传人,却决不能害
你。现在你背我到一个隐秘洞府,我传你武功秘诀,除了你练功时在洞府之中,以外的时
间,随你自由行动,你看这可好了吧?”
  婉儿一叹道:“我真没有什么心思学习武功,但又不忍拒绝你,看来也只好如此了!”
  说罢背转脸来蹲下身去,神猴铁凌大窖过望,忙伸手围住婉儿脖颈,伏在婉儿背上,由
婉儿背着他窜下石台,沿着山崖找去,谁知连找了数个石洞,均不合神猴铁凌理想,最后又
在一块巨石旁找到一个洞口,婉儿气起来道:“不管行不行,咱们就是这个洞了,我决不再
背着你东跑西跑,好像找不到窝的兔子一样!……”
  说到最后,婉儿自己也忍俊不住,噗哧笑出声来,并就势一蹲身,把神猴铁凌放在洞内
地下。
  神猴铁凌睁着一对猴眼,四下扛量一番皱眉道:“这个洞还比不上先前找到的那两个,
而且,洞口风这样大,说不定是个漏底洞,我看……”
  婉儿不耐烦地道:“不要你看了!说不找就不找了,既怕洞口风大,我就背你,再到里
边找背风的地方也就是了!”
  说罢背脸蹲下身来。
  神猴铁凌长叹道:“想不到我神猴铁凌,纵横一世,天不怕,地不怕,临死之前,却要
受你这女娃儿的闲气……”
  婉儿又站起来,柳眉一挑,怒道:“我还不愿意呢!既是如此说,咱们算了!我也不想
学你什么绝世武功,你也用不到受我的闲气,咱们是两行其便!”
  说罢回身就走,神猴铁凌急道:“呃!呃!女娃儿!你不要那么性急好不好?我老人家
都依你的就是了!”
  婉儿又停下身来道:那以后也别老是女娃儿女娃儿的乱叫,我叫展婉儿,有什么话,你
就叫我的名字好了!”
  “一切遵命!”神猴连忙点头道:“我今生算是第一次怕了一个人!……”
  婉儿接口道:“不对!你最少怕了两个人,除了我之外还有胜了你一剑的……”
  神猴一瞪眼道:“我决没有怕过第二人,我现在的功力,就能胜过展云天许多,如果假
以时日,我另外几手绝世神功练好,展云天恐怕连我的一招也接不下……”
  “得!得!”婉儿道:“不用吹了!现在你恐怕连一个不会武功的壮汉都打不过!”
  这句话说得神猴铁凌哑口无言,但脸上却闪过一抹狠毒杀机,心中对神驴的仇恨更加深
了几分……
  婉儿也觉得这句话说得过分了一点,看他痛苦的神情,心中不忍,又蹲下身形道:“好
了,过去的不要说了,还是由我背你到一个背风的地点吧!”
  神猴铁凌不再发言,伏在婉儿背上,任由婉儿背着直向石洞深处走去。
  奇怪的是这洞口进口处不大,却相当深远,婉儿背着神猴铁凌一直深入数十丈,不但连
个略可背风的地方也没找到,而且洞内歧路错综复杂,每一个黑幽幽的洞口之中,都有呼呼
劲风吹出,风势汇合,哨哨作响,竟比洞口处风势更增大了数倍。
  这情形二人心中都感到不妙,但是谁也不说出口来,神猴铁凌从短短相聚之中,已约略
知道背着自己的美丽少女,心地虽然极为纯洁善良,但性情却是相当的任性,假如此时开口
要她回转去,恐怕她不但不听,反而又要丢下自己跑掉。
  自己寸步不能移动,那可就惨了。所以虽看出情形不对,仍强忍住不说,任由展婉儿背
着向前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去。
  婉儿因为话已说满,一定要在这洞中练武,现在虽看出此洞实不理想,但一时改不过嘴
来,所以仍然向石洞深处走去,而且脚下又加了几成功力。
  婉儿轻身功力本就好,再加上女孩子家先天的身体娇小玲斑,又有她慕容涵家传的绝世
轻功身法“镊空幻影”,纵在光线不太明亮、石壁凹凸、地下崎岖不平的山洞之中,仍能纵
跃如飞,加速前进。
  足足奔驰了一顿饭的时间,以婉儿的脚程计算,虽然洞中黑暗崎驱路不好走,她未能全
力施为,但最少估计深入山洞也有数里之遥了。三人心中都已有了退意,不过还没有说出口
来,婉儿的脚步也渐渐慢下来。
  忽然,婉儿惊呼了一声:“哎呀!”
  神猴铁凌因功力已失,目力大不如前,听到婉儿惊呼,忙问道:婉儿,什么事?”
  婉儿道:这里怎么有死人?”
  说着走近一具死尸跟前,神猴铁凌这才看到倚壁立着一具血淋淋的死尸!
  二人以为那死尸是倚墙而立,所以未例,谁知仔细一看,大谬不然,原来那死尸的心窝
上插着一柄似镖非镖、似棱非棱的棱形暗器,净蓝瓦亮,一看而知蕴有奇毒,足有一尺余
长,由前胸贯入后心,钉入坚硬的石壁数寸之深,是以这具死尸才能不倒。
  婉儿愕然道:看这样子,此人是生前被人用暗器打死,一直站在这里,身上的血迹未
干,死了恐怕没有多久,这种暗器,却从未见过,不知是什么暗器?”
  神猴看了一会,摇头道:“连我老人家也没有见过,不知是什么暗器,不过,这使用暗
器的人手劲不小,而且这暗器上还蕴有奇毒,却是不会错的!”
  婉儿又道:“这被暗器打死的人,老前辈认识吗?”
  神猴打量了一下,见那人身穿淡青缕金绸衫,头抹镶着一粒明珠的淡武士巾,衣着异常
华美,但脸上生像却异常威猛,浓眉环目,满脸于思,一看便知是一江湖豪容,虽已死去多
时,但狞眉立目,仍然虎虎有威。
  神猴铁凌摇头道:“我少在中原走动,尤其最近十数年我老人家未愿江湖,不知此人是
谁。”
  婉儿见那大汉死状甚掺,胸前鲜血琳淋,顿觉这古怪石洞之中,隐伏着无限杀机,不由
心生怯意,但她嘴中仍不肯示弱地说道:“我看这洞里一定隐藏着凶人,老前辈,我们还要
不要往里走?”
  神猴铁凌一笑道:“这可要由姑娘拿主意了,我老人家本是不主张到这洞里来的!”
  婉儿闻言一气,不再理他,拨腿便往里闯,定出十数丈,又遇到两具死尸,这两具死尸
衣着与前者无异,不过这二人却是后心被那棱形暗器打中,匍匐在地,脸形看不清楚,每人
嘴边地下淌着一堆血迹,其中一个头上镶珠的淡青武士巾,已滚落老远,露出满头如刺猬的
乱发。婉儿虽然入目惊心,但由于正与神猴咽气,脚下毫不停留,仍然往里走.神猴虽然不
说话,且已是将死之人,但见此情景,心中也不由直冒凉气,暗思自己功力已失,这女娃儿
江湖阅历又差,只顾任性往洞内硬闯,假如有歹人隐身暗处,突施暗袭,那决无法应付,落
个溅血石洞,与那三具死尸一样的下场。因此;婉儿背他往里走时,他止不住举目四处观
望。
  又走出十数丈,前面一堵石壁,风势略小,婉儿背着神猴,走近石壁前,旁侧有一石
门,似是一处石室,婉儿迈步向石室走进。
  “小心!……”神猴一语未毕,婉儿已迈步走进石室之中,突然暗影里探出一双黑手,
悄无声息地扑面抓至。
  婉儿骇然惊呼:哎呀!”
一个人能走多远,要看他与谁同行;一个人有多优秀,要看他有谁指点;一个人有多成功,要看他有谁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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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1 23:10:49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福建宁德
第二十七章 “端方公子”

  婉儿惊呼急退,举掌欲向……
  神猴虽然功力已失,但江湖阅历却比婉儿丰富多了,忙道:“婉儿,不必紧张!那是一
个死人!”
  婉儿定睛一看,果然又是一死人,在地下掉有一柄冷森森隐泛青光的丧门剑,这才知道
死者先前隐身门后,以手中丧门剑对付来人暗袭,却被来人躲过,并用重手法将他杀死。
  这被杀的人,胸前一个寸许大的血洞,一招毙命,虽然杀人者已经走了,但亦可看出其
武功达出神入化之境。
  在石室靠墙壁上,又有一具死尸,手拿判官双笔,委坐在地,胸前也有一伤口,与门前
死者一般,死后脸上仍残留着极端恐怖之色。看样子这死者对来人非常惧怕,判宫双笔取
出,未及出招,即被来人用重手法杀死。
  婉儿愕然道:“这里二人是被什么手法所伤?”
  神猴面色凝重道:看来好像‘金刚指’、‘一指掸’等一类武功,但这杀人者‘金刚
指’、‘一指掸’能练到如此境界,功力之高,的确已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哎呀!”婉儿又惊叫起来道:“老前辈,你看这里还有两箱珠宝……”
  婉儿说着伸手一指石室中央,地下放有两只二尺见方的铁箱,箱盖已被打开,榴内尽足
珍珠玛瑙、金刚钻石等等五颜六色的殊宝,看来光灿耀目。
  神猴性情虽然怪诞,但实质上却是一个江湖怪杰,对这些珠宝并未兴起贪念。
  至于婉儿乃当今四大豪门之女,家中珍宝见得多了,对这些珠宝也未放进眼内。
  婉儿把神猴放在地上,走到珠宝箱前逐一检视,见那些珠宝,并不是寻常之物,珍珠都
有龙眼大小,钻石也都是奇大无比,色芒俱佳,此外猫儿眼、祖母绿、红珊瑚、蓝宝石、绿
悲翠……等等都是尘世罕见之物,件件价值连城,比自己家中珍藏之物,并不逊色。
  尤其装珠宝的两只铁箱,雕塑精美,隐泛乌光,显然也是贵重金属,由名匠打造,一只
跟自己家中贮藏珍宝的铁箱一般无婉儿愈看愈奇,竞一时呆了,暗想:“莫非这些珍宝是从
自已家中盗出来的?”
  “呃!”神猴却在一边叫道:“婉儿,以我老人家之意,用不着再东跑西跑,就在这石
室中由我传你武功好了!”
  婉儿由沉思中被神猴唤醒,皱了皱眉道:“跟这两个死人处在一起吗?我不要!”
  神猴道:那有什么关系?你要讨厌他们,把他们丢出去喂鹰,也就是了!”
  婉儿双眉皱得更紧了,她道:“要丢你去丢,我可不管!”
  神猴苦笑一声道:“我若自会行动,那还需要你背负吗……”
  婉儿接口道:“那就不要多费唇舌了,说什么我也不会去治他们一下的,咱们还是走
吧,另外找地方去!”
  说罢把手中的珠宝又丢进箱内,背起神猴出了石室。
  没想到才走不远,竞走出石洞来,原来这石洞两面山壁上均有洞口,而且这石室离二人
出口之处很近,婉儿,背着神猴,走出洞外,算是由一座山腹中穿了出来,乍由黑暗恐怖犹
如地狱的石洞之中,见到洞外湛湛的蓝天,光辉的阳光,不由心内一畅,原来二人在洞内摸
索了约有两个时辰,此时天色已经大亮了。
  神猴与董千里苦战三天三夜,先头仗着武功高强,还不感到怎么样,到第三天半夜与董
千里互拼内力受伤,又被展婉儿背负着奔跑了半夜,早已困顿不堪,虽仗着服下他独门秘药
“续命散”,但已是又饿又渴,一出洞口,看见山涧里有一道流泉,在婉儿背上忍不住叫
道:“水!水!我老人家要喝点水!”
  其实婉儿也是又渴又饿,背着神猴走近溪边,二人立刻伏溪狂饮起来……
  忽听一个清朗的声音说道:“渴死莫饮山溪水!你二人胆敢深入‘亡魂谷’,难道连这
句话都不知道吗?”
  婉儿与神猴同时吃了一惊,从水边始头一看,只见小溪对面山坡上,站定一个俊美少
年。
  只见这少年也就勘楼则出头成得长身玉立,剑眉星目,身上虽然穿一袭布衣,有如樵农
打扮,但负手立在小山坡上,沿着初升的朝阳,竟如玉树临风,别有一番朴实清新之气度。
  神猴一瞪眼道:“你这娃娃!可不要信口雌黄,如果意存恐吓,可别说我老人家要你死
无葬身之地!”
  婉儿一听神猴口出大言,不由暗自好笑,觉得这老人家实在骄傲得可笑,自己一身功行
动都不能行动,还见了人便说大话,要人家死无葬身之地呢!看那少年双目神光湛湛,分明
有不弱的武功,真要跟他打,人家不用动手,只要随便踢他一脚,便够他滚半天的了……
  婉儿想着好笑,不由一张嘴,把含在嘴中的一口水又喷出来,止不住格格娇笑……
  那青年乍见婉儿绝美容颜,几疑身通仙人,胎上流露过一丝钦羡神色,又见婉儿喷水而
笑,不由奇道:“二位不要不信,看了那边就知道了!”
  说着随手向溪水上游一指。
  婉儿与伸猴随着少年手指方向望去,只见溪水上游水源之处,立着一块白木牌子,木牌
上写道:此溪水含有剧毒,七步断魂,千万莫饮!”
  婉儿一看,劳容镊变,惊呼道:哎呀,我已经喝下很多了,这怎么办?”
  神猴却不动声色地冷冷说道:“婉儿,用不着慌张,你岂不知他是骗我们?”
  布衣少年说道:“小生从不骗人,我说此话完全出自一片好意,二位不信就算了!”
  神猴笑对婉儿道:“如何!我老人家说得不错吧?我一猜便知他是虚言吓人,如是这溪
水中真有剧毒,我们喝下那么多去,腹内会毫无异样感觉?”
  婉儿一听认为也对,自己喝下很多,腹内毫无不适,如若真有剧毒,怎会如此轻松?不
由暗暗佩服神猴铁凌,到底比自己经验丰富,不会轻易受骗……
  谁知那少年又道:“这溪水所含的剧毒,很是特别,无声无奥无痛楚,不论人畜,只要
误饮此水,如不移动,一无感觉,但你要站起想走,不出七步,必致肝肠寸断而死!……”
  神猴哈哈大笑道:“想当年曹子建七步成诗,如今我老人家能来个七步断肠,岂不是可
与古人比美,只可惜我老人没有腿,如果我有腿,还真想走七步试试,看是不是真能七步断
肠?”
  婉儿道:你没有腿我有腿,不要说七步,七十步七百步,咱们也得走,水也喝饱了,少
罗嗦,还是赶快去办咱们的正经事去吧!”
  说罢,背起神猴便想离开……
  那布衣少年却身形一掠,如一只掠波紫燕一般,三丈余宽的水面,他竞一掠而过,飘然
落在婉儿身前道:姑娘,还是不要逞强,小生句句实言,绝不欺骗二位,此溪名为‘水银寒
泉’,别看初饮下之际,一无所觉,的间一久,必然断肠而死,就是不走动,也会死。因为
溪水中含有水银,水银极重,足可断肠裂腹,说七步断肠是夸大其词,但人一走动,使水银
下坠加速,促使伤势加快发作,尚幸小生身上带有解药,敬赠二值每人一包……”
  尚未等婉儿答言,神猴早已不耐烦挥手道:“滚开!少再罗嗦!不要水中无毒,我们再
中了你药中之毒,那才划不来呢!……”
  说罢一直催婉儿快走。
  婉儿虽然看这少年不似坏人,但素昧平生,随便拿药来给她院,她也不敢轻易接受,因
此,见那少年从怀中取出两包药来,并不用手去接,即道:谢谢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
  说罢腾身便走。
  谁知她身形腾起,突感腹内一沉,一阵巨痛,竟使她从半空中直栽下来,好在她家传
“踢空幻影”身法,确有独到之处,虽然事起仓猝,仍能及时叠腰仰身,双脚落于地面,可
是也跟跪数步,险些栽倒。
  婉儿玉容惨变,腹内又是几下痛如刀攒,不禁频皱蛾眉,惊呼道:哎吸!老前辈,我们
真中毒了!…。”
  此时,神猴因功力尽失,提不住真气,在婉儿腾身而起、突然栽下、脚步跟跪之际,受
了震动,腹内痛如刀搅,眼前一黑,早巳痛昏过去,是以并未能回答婉儿的说话……
  “姑娘!”布衣美少年急窜上前,忙道:“现在可知小生所言非虚,还是把这解药眼下
吧!”
  婉儿此时腹内痛得厉害,再也,接过来吞在口中,只感满口清凉,入口即随津液而下。
  果然腹内痛疼立止,不由用既惊异又感激的眼光望了布衣少年一眼。
  布衣少年从婉儿目光中感到极大的安慰,似是觉得只凭婉儿看他一眼,便受多少委屈也
值得了,因此,又从怀内掏出一包解药来,交给婉儿道:“姑娘背负的老人家,已经痛昏过
去了,请姑娘赶快把解药给他老人家服下去吧,迟则恐怕不及!”
  婉儿此时已相信布衣少年历言不假,当即把解药接过,反身又把神猴放下地来,撬开他
的牙关,将解药倒进神猴口中。
  不过片刻,神猴睁眼大叫道:痛煞我老人家了!……”
  “谢谢你啦!”婉儿见神猴也获救,不由对布衣少年感激地道:“还没有请教公子大
名,方才我说话得罪处尚请公子原谅!
  “姑娘忒谦了!布衣少年道:小生司空常靖!……”
  一听布衣美少年自报姓名,婉儿立刻脸现惊容道:“你就是端方公子?江湖上盛传的武
林四公子之一‘飘零端方’就是你?”
  布衣美少年一笑道:正是小生!不过错被江湖上的朋友抬爱而己,小生与另三公子并
论!”
  婉儿不由双眼发直,望着当面布衣美少年,心中感概万千。
  他虽是一身布衣,但掩饰不住他华美的本质,更显得倜傥不群。他虽是谦虚容让,但毫
无畏缩怯懦之感,却更显示了他的雍容大量。俊美无铸,好像天地间的钟灵秀气,让他一个
人全包婉儿不由芳心突突乱跳,心中暗暗喝采:天下真有这样俊美的男人!……”
  但她突想起自己钟情展哥哥在先,怎能又见异思迁?不由脸孔一红,缓缓避开眼光,低
下头去……
  婉儿芳心中惊异“端方公子”的纯美,“端方公子”心中又何尝不为婉儿的绝世风姿神
魂颠倒呢?
  他见婉儿清新如出水芙蓉,俊美如天空暗月,粉面朱唇,美艳而不庸俗,眉如远山更
秀,眼比春水更清,秀发如云,娇躯如柳,肤白赛雪,肌如壁玉。
  尤其难得的是她那优美的气质,那是属于灵性方面的,眉梢眼角,一瞬一瞥,无不显出
兰心惠质,玉体娇躯,举手投足,无不显出丽质天生,完全合乎天然韵律,这是一般庸俗脂
粉学也学不来的,仿效也仿效不到的。
  “端方公子”司空常靖,自认乎生见过佳丽无数,但从未有见过像婉儿这般十全十美的
美人。
  尤其他见婉儿一双明睁紧盯着他瞧,一会儿秋波流转,一会几晕生双颊,桃花太天,没
有她这般高贵,梅花又太冷,没有她这般多情……不由看得呆了,心中更是绮思丽念掩映万
千……
  二人互相张望,心中互相生出情愫,虽然时间极短,但也瞒不过神猴那老江湖的眼光,
他生性怪僻,对这种儿女情长的事,最为看不惯,一见二人双双发怔,眼中流露出互相钦羡
神色,不由于咳一声道:“婉儿!向人家道谢过了,咱们也该走啦!”
  婉儿脸孔一红,但她尚未发言,“端方公子”又道:“小生已知姑娘芳名,但不知姑娘
仙乡何处,与这位老人家又是怎么称呼?
  不知能见告否?”
  婉儿尚未答言,神猴却双眼一瞪,抢先喝道:“你这小子,别以为略施小惠,便想贪图
什么,如再饶舌,别说我老人家翻脸不认人。”
  婉儿狠狠瞪了神猴一眼,道:“你这么凶干什么?人家端方公子救了我俩一命,不要说
人家公子还很客气,就是对我们不客气,我们也不能恩将仇报!”
  说罢,又转对端方公子道:“我跟这位老前辈毫无关连,只是机缘凑巧碰在一起罢了。
我姓展,家住在济南‘豹突山庄’,公子有暇,希望到我家去玩两天……”
  婉儿这一报家世,端方公子也自一惊,接口道:“姑娘与摘星手慕容庄主是亲戚吧?”
  婉儿笑道:“那是家父!”
  端方公子一楞道:“那——怎么姑娘姓展呢?……”
  神猴大为不耐,暴跳起来,叫道:“小娃儿!你们还有没有完!
  再要噶噶,我老人家可真要不客气了!……”
  他这样大声叱喝,婉儿颇不高兴,正想发作那端方公子却淡然一笑道:“看这位老前辈
眉心现出晦气,双目混乱无神,不但负了极重的内伤而且离死亦不远,没想到还有这么大的
火气?……”
  这几句话虽是轻描淡写,却把脾气暴躁的神猴气得炸了肺,只见他残眉倒坚,双服一
瞪,喝道:“算你小子眼光厉害!但我老人家真力溃散,一样可以要你的狗命!接招!‘泛
丹南海!”
  一听神猴叫“接招”!不但端方公子一怔,连婉儿也一怔,暗想:这怪老头功力已失,
还怎么出招跟人家打?…...”再一看神猿叫出那招‘泛舟南海’,半截无腿的身形仍然
在地上,一动未动,不由更感奇怪,神猿却坐在地下说道:“我老人家这招‘泛舟南海’施
展时,双拳虚握,猛袭你小子左右耳根‘藏血’重穴,虚中有实,实中有虚,你小于若是不
躲,藏血穴为人身死穴,用不到实,只要被我老人家拳风稍为扫中,立可毙命!你小子若家
才出的双拳不收,只双肘向前一翻,正迎着你小子逃路,向左是‘心俞穴’,撞上我老人家
右肘尖,向右是‘肾门’,搞上我老人家的左肘尖,不管你小子向左向右,都是死路一条!
再假如你小子若是自忖能跟我老人家苦修一个甲子以上的‘真元罢气’相抗,硬敢以“拨云
见日’招式硬封硬架,我老人家双拳后收,双肘外张,内含‘吸’宇诀,你小子双臂落空,
身形前趋,我老人家双拳再向外一放,正好是泛舟划浆之势,双拳结结实实地打在你前胸要
害,你小子想想看,你能有几条狗命,不死在我老人家这一招“泛舟南海’之下?”
  婉儿与端方公子这才算是明白,原来这怪老人是用口述向端方公子攻出了这一绝招。
  虽然怪人——神猴内功真力已失,只是坐在地下口述,并未当真上前动手,但是婉儿与
端方公子也暗暗心惊,因为怪老人口述的这一大杀招“泛舟南海”,还真是使人架无可架,
躲无可躲。
  尤其端方公子听得冷汗直流,自己索以为武功不错,但真要遇到怪老人这一招,自己还
真是只有死路一条。
  恍惚中,真像是有一敌人奋起双拳向自己迎面扑来,来势既猛,招中更套招,欲躲不
能,欲架无力……突然出了一头冷汗,心中悚然而惊,惶恐言道:一招,小生便万无幸
理……”
  婉儿却突然灵机一动,插嘴叫道:“并不是没有办法躲,只要向上一跃就可以躲过,而
且还可以用……”
  神猴笑道:“不用‘而且’了,你问问他向上一跃,能否躲过费老人家这招‘泛舟南
海’?”
  端方公子诚恳摇头,答道:“向上跃,向下躺,都不能躲过!老前辈这一招,堪称一
绝!小生幸得不死,深感手下留情,告辞了!”
  说罢,一抱拳哩地一声,飞身掠过小溪,只两三个起落,已隐没于乱山丛中!……
  婉儿怔怔地望着端方公子走得没了踪影,这才瞒起小嘴,转头对神猴道:老前辈,你真
是了不起,只用一张嘴,就把鼎鼎大名的‘端方公子’打跑了!……”
  神猴颇为自得地道:“婉儿,你不用不信,你只要把我老人家口述的武功,便可以睥睨
天下了!”
  “哼!”婉儿小嘴一撇,满脸不屑地道:“能练到十成,像你一样,还不是打不过一个
骑驴的糟老头!”
  就这一句话只把神猴气得哇哇怪叫道:“女娃儿,你不用激我老人家!我老人家直到现
在跟那骑驴老鬼亦是个不胜不败之局!而且,而且,我老人家跟那骑驴老鬼还要再比斗下
去,我老人家有把握可以赢他!一.。.”“算了吧!”婉儿仍是满脸不屑之色道:“我若
是不跟你学艺呢?再者说,我若是跟你学了武功,不跟我那展哥哥比试呢?你怎么赢又怎么
胜?”
  神猴一呆,满脸失望地道:“你不会说了不算话吧?答应了我老人家,又临时反悔!”
  婉儿噗哧一笑道:“你别自说自话了,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
  从始至终,只是你一个人在唱独脚戏……”
  神猴脸色大变,急道:“这么说,你是不跟我老人家学武功?”
  “当然我是不会学了!”
  婉儿斩钢截铁答道:“就算你跟骑驴糟老头不分胜败,打了个平手,把你们二人合而为
一,也不能说是睥睨天下,更谈不到天下无敌。‘霹雷剑’展云天展大侠,那才是古今第一
高手,因为人家没吃败仗,而且,还胜过你——剑……”
神猴突然大叫一声:“气死我也!”口喷鲜血,仰身后倒……
一个人能走多远,要看他与谁同行;一个人有多优秀,要看他有谁指点;一个人有多成功,要看他有谁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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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1 23:10:59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福建宁德
第二十八章 “霹震剑”死于谁手

  展白随着“神驴铁胆”至一隐秘石洞中,这位前辈异侠把一套得自西域的“雷音佛掌”
传给了展白,并将展白之父“霹雳剑”展云天被害经过告诉了他。
  原来展白的父亲“霹雷剑”展云天,不但武功离强,而且心胸光明,行为磊落,凭掌中
一柄“无情碧剑”,行侠仗义,天下无敌。
  由于他公正无私,在江湖上侠名卓著,无论黑白两道的武林人物,对其均甚敬佩。可是
由于他急公好义,守正不阿,固然救助过不少人,交了不少至交好友,但他也得罪了不少穷
凶大恶,结了不少仇家。
  出乎意外的是展云天并没有死在仇人之手,而是死于六位义结金兰的盟弟之暗算。
  展云天原与“摘星手”慕容涵、“乾坤掌”云宗龙、“青蚨神”金九、“混元指”司空
晋、“霸王鞭”樊非,以及“银扇子”柳崇厚等七人,合称为“江南七侠”,以展云天为
首,在当时江湖道上乃是威名显赫的七弟兄。
  但是展云天侠肝义胆,所作所为均是只见一义,不见生死。
  其余六人却各有自私的打算,常常随着展云天舍死忘生的奋斗一场,到头来却一点好处
也得不到,心中暗暗不满。
  又加上展云天艺高气傲,难免有些独断专行,凡事只问合不合武林道义,完全不顾六位
盟弟心中所想,因此,这六人对他愈来愈感不忿,只不过畏惧展云天武功高强,不敢公然反
抗,又加上展云天所作所为确是大义所在,他们六人自私自利的想法,也不敢公开说出来,
而且“江南七侠”的名望,在江湖上愈来愈大,他们也不好意思与七侠之首的大哥闹翻。
  也是合该有合该有事“摘星手”慕容涵无意中在哀牢山绝顶秘窟中,得到一幅藏珍图,
按图索骥,得知洞庭湖水底沉埋了一宗千年宝藏,得到这批宝藏,立可致敌国之富。慕容涵
心中大喜,暗想自己闯荡江湖半生,仍是两手空空,如果能取出这笔宝藏,据为已有,那后
半世便可丰衣足食,不必再在江湖上冒风险了。
  可是,等到慕容涵赶至洞庭湖畔,已发现不少扎眼人物在湖边逗留,慕容涵先不去勘察
宝藏,隐在暗中一探,才知道洞庭湖底宝藏已走漏了风声,不少武林高手均赶来洞庭湖寻
宝,而且传言千年宝藏中,除了价值连城的珠宝之外,尚有一册《武学真经》,一方“避水
玉壁”,及三粒“大罗金丹”三宗异宝!
  “摘星手”慕容涵探知这些消息,心中又惊又喜,喜的是宝藏秘图在自已手中,惊的是
宝藏消息不知如何泄漏。眼见洞庭湖畔高手如云,仅凭自己一人的力量,已无法取得宝藏。
  而且,最重要的还是,他手中虽有藏宝秘图,却不会水功,无法进得水底秘道。
  因此,慕容涵无法,只有向义结金兰的“江南七侠”商量。
  当然,见到“江南七侠”之中的另六位,他又改了一个说法,绝不会透露自己想独吞宝
藏,只说无意中获得秘图,不敢自珍,愿与六盟兄弟共享。
  谁加“霹雳剑”展云天力主将宝藏取出,以救湖广一带的难民,因为湖广连年荒早,居
民已经饿得到了互食人肉的悲惨地步,官府救济又办得不力,每日均有成千论万的人被活活
饿死,因此,动了展云天的侠义心肠,想把这批宝藏取出,变卖换粮,以救济灾民。
  慕容涵一听,心中凉了半截,以为又和往常一样,舍死忘生取得宝藏,又是只便宜他
人,自己一点好处也落不到,但尚不死心,仍指望珠宝不要,只取其中三宗异宝……
  但其他五侠,却认为在天下武林高手虎视鹰耽之下,下湖取宝,无异火中取栗,冒着如
此大险,取出宝藏,自己一无好处,却去救济那些与自已毫无关连的远地灾民,实在不甘情
愿,因之,一齐劝说展云天打消此念。
  可是展云天却不考虑这些,他认为只要当为,却不顾什么本身利害,并主张把三宗异宝
让给天下武林,只以其中金银珠宝作为救济灾民之用。想天下武林人物,只重视那三宗异
宝,必不以金银珠宝为重,晓以大义,不但不会受到阻挠,而且还可得到助力,使“江南七
侠”完成这一件义举。
  慕容涵这一听,心中更凉了,也与其他五侠一齐主张不去取宝。但展云天所决定的事,
从不会退步,不管六位盟弟怎样说,一定要去湖底取宝。
  由于展云天乃是七侠之首,又加上他的个性是说一不二,其余六人也不敢反对他,随他
一同来到湖边,对聚集在湖边的武林人物一宣称,果然受到了拥护,并由武当、少林、峨
嵋……等数大门派掌门人议定,全体人员一致协助“江南七侠”下湖取宝,然后以金银珠宝
去救济湖广灾民,那《武学真经》、“避水玉壁”、“大罗金丹”三宗异宝,则在君山顶上
开一个武林大会以公平的比武,决定三宗异宝属谁,就连“江南七侠”也算在内,以免七侠
吃亏。
  这样一说,聚集在洞庭湖边的天下群雄,大多数均无异议,连心已冷了的慕容涵及另外
五侠,也都重新燃起希望之火。虽然展云天一再诚恳表明,志不在夺宝,只在救人,但只要
取出宝藏,天下武林各门各派必出手争夺,慕容涵想着以“江南七侠”的名义加上一手,任
何一人也万无拒绝之理。因此,也很热心地把藏宝图取出来,与各门各派推举的代表,共同
探勘下湖取宝之路线、地点……
  但众人按图索骤,勘察的结果,那千年宝藏却沉埋在洞庭湖正中心的湖底。
  “江南七侠”中只有出身在巢湖畔的“银扇子”柳祟厚精通水里功夫,但柳祟厚潜下湖
底之后,两天两夜,才浮了上来,却已受了内伤,原来湖心中央水深数百丈,压力极大,而
且水底暗流又急,以水功见长的柳祟厚,连湖底都未游到就差一点送了命。
  之后,很多认为水里功夫不错的武林高手,相继下水一探,都与“银扇子”柳祟厚一
样,不但身负重伤,连水底都未能到达,更不要说到水底去寻宝了。
  而且,尚有不少水功内力较差,却自不量力的人,下水之后,即送了性命。因此,水底
宝藏无法取出,聚集在湖边的武林高手,想尽了种种方法,又葬送了不少人命,到此知道已
经无望,才陆续地走了,时间一久,聚集到湖边寻宝的武林高手,均已走散净尽,就连“江
南七侠”也放弃打捞沉宝希望,离开洞庭湖。
  事情过了五、六年,人人已渐渐把洞庭湖底宝藏的事淡忘了。展云天却探听出云南黎贡
山“神猴”铁凌,收藏有一颗“避水神珠”,执此可以分水人海,衣履不湿。这一发现又触
动了展云天的灵机,认为如借来“避水神珠”一用,不难把洞庭湖底千年宝藏取出。于是只
身赴苗疆,到黎贡山借珠,和“神猴”铁凌苦战三日三夜,才胜了“神猴”一剑,借到“避
水神珠”。又到江南,及六位盟弟前去湖底取宝。
  没想到展云天竞因此被六位结义盟弟暗算杀死。
  因为“江南七侠”这次在洞庭湖底取宝,是在极端秘密之下进行的,因此,展云天被六
位盟弟杀死,江湖上很少人知道内情。
  又加上湖底藏宝之事,事过多年,人们早已忘记。在以后久年中,“江南七侠”纷纷结
婚生子,觅地定居,很少在一起,故而展云天之死江湖上均以为是仇家所杀,任何人也想不
到竟是因寻宝被六位结盟义弟所害。
  仗着从湖底取出的无尽宝藏“摘星手”慕容涵、“乾坤掌”云宗龙、“青蚨神”金九、
“混元指”司空晋,收买天下武林高手,开创霸业,已成为当今武林四大豪门。就是镇江
“霸王鞭”樊非,虽然不喜罗集门客,也与四大豪门分庭抗札,势力不小。
  只有“银扇子”柳崇厚,却亡命海外,不知所终,也许是害死结义盟兄,他良心感到不
安吧?
  这事很少人知道,虽有展云天生前故交,如“太白双逸”雷震远、“无影神偷”华清泉
等众人日夜查访,也未知端倪。
  最后“神驴铁胆”道:“这件事只有老夫一人,经过多年明查暗访,才略知真像,但如
果不是今夜遇到‘神猴,说出你父强借‘避水神珠’一节,还不知道你父如何在洞庭湖底取
出千年宝藏……”
  展白静静听着“神驴铁胆”说完父亲被害经过,竞一滴眼泪未流,却双目忽眺皆裂,顺
着眼脸汩汩流下两行鲜血来。
  “神驴铁胆”见展白悲痛愤怒到如此地步,不由叹道:“可惜老夫逞一时之勇,与老猴
子落了个两败俱伤,无法助你报仇,而且老夫活日无多,也无法再多传你武功,我看你还是
忍住悲伤,就着老夫尚有一口气在,收摄心神,听老夫绘你讲解几门缝世武功的诀窍吧!”
  展白道:“老前辈,你说得对,英雄有泪不轻弹,晚辈决不徒悲伤,只有满腔愤怒!现
在请老前辈讲吧E,晚辈洗耳恭听!”
  于是,“神驴铁胆”为展自讲述各种高深要诀,各种招式章法,以及临敌致胜之
道…,.·好在展白武功已有良好根基,又加上修习《锁骨绍魂天佛卷》,内功大增,对
“神驴铁胆”所传,虽然武功博大精深,竟能一一领会,学习极速。
  展白可以说有学必会,这使“神驴铁胆”喜出望外,提高了兴致,不顾伤重命危,将终
生精研的高强武功诀窍倾囊相授。
  可惜时间太短了,不到百日的时间,转瞬即届,这天已是“神驴铁胆”在石洞中传授展
白武功的第九十天了,恰好三个月期满,但“神驴铁服”以伤残之身,昼夜不息传绘展白武
功,既不能调养生患,精神耗费又巨,竞油尽灯枯,到了弥留状态。
  展白醉心习武,却从未遇到过明师。虽有一代怪杰雷震远概然相赠世间第一奇书,他却
是蒙然无知。
  如今遇到“神驴铁阻”这样武功高强的明师,言言金玉,字字玄玑,所传他的武功诀窍
均是精妙无比,展白全副心神都放在学习武功上面,可以说到了发愤忘食的地步,除了饥食
渴饮之外,再也不顾其他,对“神驴铁胆”愈来愈衰弱的情形,竟未注意到6洞中又有“神
驴铁胆”预先储存的黄精肉脯,水果甘泉,数量极多,饮食无缺,三个月的时间,展白足不
出洞,把“神驴铁胆”所授的高深武功诀窍,已领会了十之八九。到了这一天,“神驴铁
胆”生命已到了极限,讲出最后一句话来时,已是上气不接下气,闭目休息了一下,才睁眼
道:“我传你武功,到此为止,好在你有那册天下第一奇书《锁骨销瑰天佛卷》,只要持之
以恒,不断地练下去,你将来的成就,实可超出老夫之上,好了,我们缘尽于此,你出洞去
吧……”
  “神驴铁胆”说至最后,气息衰弱,几至语不成声,展白闻言一愕,他这才注意到“神
驴铁胆”双目神光已散,面如自纸,胸前不住急剧起伏着,看样子已离大限不远。
  展白吃惊道:“老前辈,你……”
  “神驴铁胆”突又睁开眼睛道:“你不用管我,只紧记报父仇不可鲁莽从事,加紧修练
武功,多多结交天下英雄好汉,再把他父亲被害真相公布武林周知,至于……”
  “神驴铁胆”刚刚说至此处,突听洞外人声瞪杂,有一人高声叫道:“在这里了!看这
洞口,分明有人进去!”
  接着众人七嘴八舌地嚷道:“进去搜搜!进去!走……”
  脚步杂沓,听声音判断,已有数人向洞中定来。
  展白看出“神驴铁胆”命在旦夕,恐怕来人惊扰了“神驴铁胆”,当即迎出数步,叫
道:“洞外什么人?少往里闯——”谁知展白话未说完,洞外猛喝一声:“打!”
  随着数道寒芒,挟着被空劲风,直向展白面门打来。
  展白见来人不问青红皂白,骤然施出暗器,心中大怒,举掌一挥,把袭来暗器震飞,叮
当几声,三支亮银镖一齐打进洞内石壁上,火星四溅,展白接受“神驴铁胆”传功,内功神
力运用随心,已发挥了莫大威力,就这一手“挥金入石”,已可震惊江湖。
  展白一掌把袭来暗器震飞,暗恨来人心狠手辣,随手向洞外推出两掌,狂飘骤起,展白
的人也随着自己强大掌风窜出洞外。
  掌风山涌,由洞内汹涌而出,同时两声惨嗷,三条人影,已从洞内飞出洞来。
  “砰砰”两声,先飞出洞来的两条人影,摔落地上,倒地不起,不知死活。落后出来的
第三条人影正是展白。
  原来那进洞的二人,已被展白掌力震出洞外重伤倒地。
  展白纵出洞外,右掌蓄势待敌,左掌护胸,举目一看,洞外站定卜数个武林人物,当中
一人,正是那俊美无比的“祥麟公子”。
  与“祥麟公子”并肩站定的是那俊美如花的“江南第一美人”、“祥麟公子”之妹金彩
凤。
  站在他兄妹二人身后的是“金府双铁卫”、“铁背驼龙”公孙楚、“铁翼飞鹏”巴天
赫,再者就是金府中的武林高手。但展白一时之间已叫不出他们的名字。
  “祥麟公子”兄妹及金府众多武林高手,见从洞中纵出来的竟是展白不由均自一怔。
  又见进洞搜索的两大高手,从洞内直跌出来,立刻倒地不起,就是不死也负了重伤,简
直不知是怎么伤的?万也想不到是被展白一掌震出洞外,还以为洞中另藏有什么武林异士。
  “祥麟公子”楞了一下,立刻又恢复了镇定,从容问道:“原来展兄在洞中,但不知洞
中还有何位武林高人?何不请出一见!”
  展白也想不到不按江湖规矩,见面施暗器的人,竟是鼎鼎大名的“样麟公子”率领而
来,闻言冷笑道:洞内之人,不愿见不懂江湖规矩、见面就施暗算的高人,贵公子有何赐
教,由展白接住就是了!”
  语气相当不客气。
  金彩凤一见展白注此地出现,芳心一阵乱跳,星眼流波,樱唇启动,但未等她发言,
“祥麟公子”却苦笑一声道:“展兄不必误会,祥麟不知道展兄隐身洞内……”
  展白依然冷笑道:“那么,若是别人在洞中,以贵公子的身份地位,便可以骤施暗算了
吗?这么说来,我展白还要感谢公子的盛情呐!”’金彩凤插嘴道:“你不要误会我哥哥,
因为我们丢了重要的东西,已有两拨人在岩山十二洞来寻时吃了亏,所以……”
  金府来人中,以“钱翼飞鹏”脾性最为怪异,加上他武功高强,眼高于顶,金府失物,
数拨人马,都在岩山十二洞吃了亏,如今见展白从洞内冒出来,又有两名高手送命,金氏兄
妹对展白一再容让,而展自却表现得非常冷傲,不由心中大怒,因此,不等金彩凤的话说
完,大刺刺地跑前两步叱道:“狗胆小辈!给脸不要脸,难道堂堂金府,还怕了谁不成!你
如再不说藏在洞中豹危什么人,别说二爷对你不客气!”
  展白依然冷笑道:“不客气,你又能怎么样?”
  “先把你这小子拿下再说!”
  “铁翼飞鹏”怒叱一声,身形电闪而出,探臂直向展白迎面抓来。
  “铣翼飞鹏”不愧为南京金府的头号高手,身法侠,招式奇,虽然这随随便便一伸手,
竞然指风疲啸破风,指未到,展白就感到力劲如刀,刺肤生痛。
  但展白此时已今非昔比,“神驴铁胆”三个月的悉心教导,诡奇招式学了不少,而且心
随意会,已能完全发挥本身所具潜在的神力,就在“铁翼飞鹏”凌厉无比的指风将及面门之
际,身不移,脚不动,只双肩微微一晃,躲过迎面指风,反而探手向“铁器飞鹏”臂上关元
锁来。
  展白也是随随便便一伸手,妙到毫巅,正好破了“铁翼飞鹏”这看似平淡、实际却奥妙
无比的“锁龙手”杀招,铁翼飞鹏”微微一懔,见展白以招破招,神奇难测,立刻变招,伸
出去的左手腕一沉,双指如钳,猛扣展白喉下“璇玑”穴,同时上步出右掌,掌缘如刀,猛
削展白左肋软骨。
  展白也自一惊,觉得这“铁翼飞鹏”变招之疾,出手之快,简直是无与伦比,幸亏受了
前辈异人神驴铁胆三月传功,若不然就这出手连环两招,自己非落败不可。
  展白心中这样警惕,手严可不敢怠慢,身形微晃,双掌齐出,施出刚向“神驴铁胆”学
来的杀手“捕风捉影”,仍然是不守不退,见招打招的招式,双掌猛打袭来双掌的要穴。
  二人近身肉搏,身法手法都是侠得出奇,眨眼之间互换了六、七招,只把金府来的众尖
高手,看了个眼花缭乱!尤其“铁翼飞鹏”的武功,神奇难测,素为金府众高手所钦仰,如
今展白竟与之战了个平手不由使金府随来的武林高手震惊得目瞪口呆。
  展白力战江湖上闻名丧胆、在金府中列名为项尖高手的“铁翼飞鹏”,毫无怯色,见招
打招,见式打式,完全是以攻止攻,身形微移稍晃之间,双掌如飞,和“铁翼飞鹏”打了个
难解难分。
  “铁翼飞鹏”成名江湖数十年,从未遇过敌手,在杀招连出之下,战不过一个少年展
白,心中既惊且怒,出手更加毒辣,掌指如风,恨不得一掌把展白打死以出胸间一口闷气。
  二人身形缠绕在一起,快如飙风闪电,几至敌我难分,倏忽间只听几声“啪啪”气爆之
声传来,二人身形傍然左右分开两丈!
  “铣翼飞鹏”怒睛突出眶外,黑脸铁青。
  展白俊面带煞,星目如炬。
  二人各自怒视着对方,瞪了好大一会双方均未出手。“祥麟公子”天生有“爱才之
癖”,见展白年纪轻轻竞能跟自己视为左股右臂的“双铁卫”之一战了个平手,心中喜爱展
白已极,才要出声喝止,谁知他两人互相蹬视了一会,突然大喝一声,又双双猛扑而上。
  “啪!啪!啪!……”
  接连数声爆响,二人在空中又互换了数掌,依然左右分开,飘落地上互相怒视着,既未
分出胜败,也不发出一言。这种打法,倒是前所末见。
  “铁背驼龙”公孙楚哈哈大笑道:“小兄弟!真有你的,竞跟我们老鹏打了个平手!”
  “铁背驼龙”此言一出,“铁翼飞鹏”脸上更感挂不住,大喝一声,施出了十成功力,
双掌猛向展自淮出。掌风山涌,如狂风巨浪般向展白汹涌而至。
  展自凛然不惧,身躯一躬,运足了周身功劲,以双掌直向袭来掌风迎去。
  “轰”然一声大震,两股强大掌风撞击在一起,劲风四射,卷抄扬尘。
  尘沙宽扬中,只见一条人影冲天而起,宛如一头巨大飞鸟,凌空三丈,又猛扑而下,半
空中双掌又自猛劈下来。
  原来是“铁翼飞鹏”全力一击,未能打倒展白,已仗着铁翼伸衣之助,凌空向展白施出
威力更大的一掌。展白“霸王举鼎”,双掌高举过肩,已向“铁翼飞鹏”重逾山岳的掌势迎
去。
  又是一声轰然巨震,直如石破天惊,劲风四激竟广达两丈开外,金府高手纷纷惊呼四
退。
  “铁翼飞鹏”凌空下扑的身形,焕然又升高三尺,临空一折,翩然落于地下。
  “铁翼飞鹏”两只怪服圆睁,瞪视着展白,静等着展白倒下因为他这临空—掌,已施出
了全力,无人能挡“铁翼神功”凌空全力一击。
  侯知展白依然完好无恙地站在那里,稳如山岳,气定神闲,而且一双大眼睛神光突变,
更显出了无比神威。
  这一来不但“铁翼飞鹏”楞了,连在一旁观战的“祥麟公子”兄妹、“铁背驼龙”以及
金府高手,无不大出意外。“铁背驼龙”与“铁翼飞鹏”功力在伯仲之间,又素知“铁翼飞
鹏”“铁翼神功”的厉害,尤其那凌空下击的千钩之势,就连自己也不一定有把握安然接
下,如今见展白竞能接住了,连豪迈风趣的话都忘了说,只手捻颚下纵须,环眼圆睁,望着
展白呆呆发怔,心说:“这娃儿,这点子年纪,这功夫是怎么练的……”展白却突然大喝一
声:“你也接小爷一掌试试!”
  喝罢,沉腰塌肩,气贯丹田,双臂—圈一揉,双掌缓缓推出,正是学自“神驴铁胆”的
西域绝学“雷音佛掌”之中的一招“西天雷音”。
一个人能走多远,要看他与谁同行;一个人有多优秀,要看他有谁指点;一个人有多成功,要看他有谁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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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雷音佛掌”

  一股柔韧之力,随着展白的双掌涌出,虽然不见掌风劲啸,但一股强大的暗劲,激荡而
出,竟隐隐挟着隆隆雷鸣之声。
  “铁翼飞鹏”武功盖世,眼高于顶,见展白推出这轻飘飘的一掌,竟自脸上变色,无奈
盛名之下,他不好意思躲闪,又加上刚才眼前少年已硬接了自己两掌,虽知少中施出掌功,
必是武林失传绝学,但也只有咬牙硬接,运起周身功力,举起双掌向来势迎去。
  “铁背驼龙”见展白推出掌风有异,灵智一动,陡然记起这只听传说、却未亲见得西域
绝学,不由脱口惊呼道:“雷音佛掌!巴贤弟!小心……”
  可是晚了,“铁背驼龙”惊呼末毕,“铁翼飞鹏”双掌,已与展白的掌风相接。
  只听惊天动地的一声大震,劲风呼啸而起,旋回激荡,四射而出,卷石扬沙,尘头涌起
足有广数丈高。
  轰!轰!巨响,鸣。
  再看“铁翼飞鹏”已震出丈外,当场栽倒,面色铁青,气息粗重,身上铁翼一鼓一鼓,
如船帆一般,几被随风飞起……
  想“雷音佛掌”,连“神猴”铁凌都不敢硬接,虽然展白新学乍练,初次施展,但威力
也非同小可。
  尚亏“铁翼飞鹏”有“铁翼神衣”护体,不然的话,早已负伤多时了。
  以“铁翼飞鹏”在江湖上的声望,竞被一个初出道的少中一掌震退,不由把自夸为“江
南第一家”的金府离手、祥麟公子以下的十数人震惊得呆了……
  突听身后不远有人喝采道:“一掌震飞鹏,好雄厚的掌力!”
  又听一个少女娇呼道:“展哥哥!”
  众人愕然回顾,只见山路上来了一个布衣美少年,及一个纯美无比的锦衣少女。
  这少女十六、七岁,慧质天生,娇美如花。金彩凤虽有“江南第一美人”之称,但这少
女纯洁自然,美丽并不下于金彩凤,尤其她一脸稚气,显出一派青春气息,与金彩凤华丽之
美比较之下,另有一番清新气象。
  这青春少女,正是展婉儿。
  再看那布衣美少年,面如温玉,唇如丹涂,目如朗星,眉分八彩,猿臂蜂腰,长身玉
立,虽然仅是一身布衣,作樵农打扮,但也掩不住他纯美的本质。论俊美不下于展白,但比
展白潇洒,论潇洒不亚于以俊美风流著称的祥麟公子,但又比祥麟公子显得朴实,周身不带
一点富贵气。
  这布衣美少年,展白却不认识,不过,看到婉儿与他在一起出现,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
酸涩之昧。这道理展白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本来对婉儿不存一点私心,不知为什么
见婉儿与一俊美少年在一起,心里会感到不愉快。
  婉儿却不管众人作如何想法,发现展白后,娇呼一声,张开双臂,如一只小鸟一般,飞
扑向展白,竞毫无忌讳地双手抱住展白臂膀一阵摇撼,并高兴地叫道:展哥哥!你的武功学
成了?真好。。。”
  起初展白见婉儿与一布衣少年同时出现,心中虽有酸溜溜的感觉,但脸上并未表现出
来。如今,婉儿对展白这一亲热的表示,那布衣美少年却焕然色变,俊美的脸上闪过一抹妒
恨之色,随自冷笑道:原来你们二位早就认识……”
  金彩凤原先也为布衣美少年俊美风仪所吸引,一双明媚的美目;怔怔地望着他,现在一
见婉儿对展白如此亲热,收回了目光,转望着展白与婉儿,俊美如花的脸上也流露出妒忌之
色,红唇一撇道:不但认识,看样子人家两个人情感还很好呐……”
  祥麟公子胸怀却比较开阔,而且他雄才大略,有广揽天下英才、以谋大举的壮志,见布
衣少年仪表不见,随一抱拳道:在下祥麟,未请教少年英雄高姓大名?”
  布衣美少年面色又一变,立向祥麟公子一抱拳道:失敬!原来是南京城的祥麟公子!寒
生端方,今日有幸识荆,真乃三生有幸!
  布衣美少年这一报姓名,众人无不动容,看不出他竟是与样麟公子在武林中齐享盛名的
端方公子。
  端方公子这一报姓名,祥麟公子脸色也自变了一下,深知对方与自己分庭抗礼,不再兴
收录拉拢之意,却暗起较量压倒对方之心,但仍然哈哈一阵大笑道:真是幸会了,想不到尊
驾竟是鼎鼎大名的端方公子!”
  婉儿突在一旁插口道:“真有意思!眼前是‘祥麟热肠’、‘飘零端方’,如果把我哥
哥叫来,再找到‘安乐风流’,岂不是武林四大公子会齐了吗!”
  祥麟公子闻言回顾,疑,道:这一说,小姐的哥哥就是凌风公子了!”
  婉儿点头笑道:一点不错!”
  祥麟公子豪气干云地笑道:“那么就请慕容小姐给令兄带一个口信,就说南京祥麟,亟
思一会!……”
  婉儿噘嘴道:“我不姓慕容,我姓展!”
  祥麟公子一楞道:小姐与凌风公子不是亲兄妹吗?”
  婉儿更不高兴道:谁说我与哥哥不是亲兄妹?我姓展——”说到这里,她明媚的大眼睛
瞄了展白一眼,以纤手握住展白的手道:是跟展哥哥一个姓!”
  展自听得心头一震,固然他早知道婉儿姓展的原因,但也想不到婉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前,竟毫不避嫌地说出如此多情而又大胆的话。
  同时,他更感到惊奇的是,武林四公子的父亲都是昔年“江南七侠”之中的人物,怎么
竟互不相识?而且对各自的家族中之事,也似乎颇为陌生?自己的事,他们不知道,还是父
亲被他们害死,他们避而不言,难道四大豪门之中,也不互相往来吗?
  岂不知展白正猜中了,当年“江南七侠”后半期各自娶妻成家,觅地隐居,为了避免在
江湖上所树仇敌至家中寻仇,都是在极端秘密之下进行的,后来发生了洞庭湖夺宝之变,他
们六人杀死了结义盟兄展云天,瓜分宝藏,各自回家,就更少往来,而且对当年“江南七
侠”之事,在妻子儿女面前也绝口不提,因此“江南七侠”的后人,很少知道父执辈的隐
秘。
  只有慕容涵与樊非私交弥笃,二人继续往来,没想到慕容涵的妻子是出了名的美人,慕
容涵又妒心奇重,他的妻子与任何男性接近,哪怕是一无逾越,也会引起他的妒火,做出些
失去理性之举。有一次大暑天樊非夫妻去慕容涵家作客,恰好慕容涵不在家,因为酷暑炎
热,慕容涵夫人招待樊太太在浴室冲澡,樊非一人在廊下小坐,坐在凉风吹拂下睡着了。不
知道他坐的地方正是慕容夫人寝室的门口,被慕容涵归来撞见。以为他的妻子与樊非做出暖
昧之事,又听到浴室的水声,冲天大怒,也不问明白事情真像,立即闯入浴室之中。却正好
看到樊非太太的裸体,樊非之妻羞不可抑,慕容夫人大骂慕容涵不懂规矩,一吵一闹,丑闻
全府皆知,樊非与妻子匆匆离去。没想到谣言满天飞,竞传言慕容涵与在浴室中易妻取乐,
樊非之妻性烈,差愤自杀。
  因此,引起十数年后樊氏三杰一鸾,率领数十武林高手,到慕容涵家中寻仇厮杀的那一
幕。……
  此事暂且不提,且说婉儿说展是跟展白一个姓,祥麟公子恍然而悟,笑道:“原来慕容
小姐与展兄已结秦晋之好,真乃郎才女貌,天配良缘,可喜!可贺!……”
  其实祥麟公子是错会意了,此言一出,展白、婉儿双双羞得面布红云,金彩凤与端方公
于却同时脸上浮起失望的神色…。·展白俊脸通红,急急否认道:“公子不知事实真像,怎
可乱说!我们并没有……”
  未等展白的话说完,端方公子已掉转头大步而去。
  祥麟公子却没有理会展白的否认,见端方公子不辞而别,竞扬声叫道:“端方公予慢
步!祥麟还有话说!”
  端方公子却头也不回,抱拳过肩,拱手道:端方尚有急事,告辞了!”
  祥麟公子见端方公于说走就走,呼唤不回,竞一晃肩跃至端方公子身前,在端方公子面
前一站,说道:“端方公子要走,也不急于一时呀!祥鸾请问,贵公子不在杭州西湖逸园纳
享清福,却远来金陵近郊荒山,不知有何贵干?”
  端方公子面露不愉之色,冷冷说道:“山林无主,我端方飘零四海,难道这中原荒山,
也不准端方走了吗?”
  祥麟公子冷笑道:“天下路天下人走,谁又敢拦阻侠踪遍四海的端方公子?但今天情况
特殊,一定要请贵公子说出个原因来!”
  祥麟公子素常谈笑风生,就是遇到紧张急要之事,也是从容镇定,脸上轻易不露痕迹。
如今跟端方公子见面,竟脸现怒容,言锋犀利,这是很少见的,因此金府武林高手,不约而
同地围了上来,而且隐然暗对端方公子采取包围之势,看情形只要祥麟公子一声令下,金府
高手便要动手拿人了!……
  端方公子顾自俊目流盼,四周打量了一下,突然仰天大笑道:“我若是不愿说出原因
呢?”
  祥麟公子面色一沉,道:“那说不得祥麟就要留驾了!”端方公子道:“莫非仗着人
多?”
  祥麟公子道:就祥麟一人,也可留得住贵公子!”
  此时“铁背驼龙”大踏步走上前来道:捉拿你这小辈,还用得着公子动手,待公孙楚领
教大名满天下的端方公子,究竟有何高深艺业!”
  祥麟公子一举手,阻止住气势汹汹的铁背驼龙,仍然向端方公子说道:“实话告诉贵公
子吧,祥麟家中丢了一点东西,落在此山中,恰巧贵公子在此山出现,这就不能不叫人起
疑!”
  端方公子冷笑道:“只怕不是你金府丢东西,而是偷抢来又失去了吧?”
  端方公子此言一出,祥麟公子面色大变,猛喝一声:“果然是你所为!接招!”
  声出招到,左手双指猛戳端方公子双目,右掌斜砍端方公子左肩,一招两式,而且劲疾
如风,出手不见。
  端方公子大唱一声:“来得好!”
  晃肩攘右臂,巧打祥麟公子左肘关元,左手如拢猛向祥麟公子右腰扣去,破招打招,奇
奥无比。
  两人手法均快,三拆两解,晃眼互相攻击了三五招,“砰!
  砰!”两声爆响,二人又硬对了两掌,身形倏然分开。
  端方公子只觉两臂酸麻,祥麟公子亦感双掌火痛,二人竟是功力悉敌。
  二人瞪了一下,祥麟公子又猛扑而上,猛攻猛打,掌拳快如飘风闪电,接连攻出三拳七
掌,逼得端方公子一路后退,直退出数丈开外。
  端方公子大吼一声,连出数招,扳回劣势,立刻还以颜色,也是快攻快打,连着攻出五
掌六拳,外加连环三腿,也把祥麟公子逼退数丈。
  二人翻翻滚滚,打得难解难分。
  铁背驼龙唯恐主人有失,大吼一声,几如平地起了一个焦雷,猛挥一掌,直向端方公于
打去。
  劲风锐啸向着端方公子背后疾卷而至,端方公子尽力劈出一掌,把祥麟公子逼退两步,
横空飘出两丈开外,适时躲过铁背驼龙威猛的掌风。
  金府另外的武林高手,却已齐向端方公子包围上去。
  端方公子傲然而立,仰天狂笑道:“威名满天下的‘祥麟公子’,也不过是倚多为胜而
已!”
  说罢屈小指放进口内,吹了一声尖锐震耳的长哨。
  哨音过后,只见左边山头上,冒起了十数条人影,一律都是鹊衣百结的叫化子,手拿打
狗棒。
  接着从右边树林里,又拥出十数名手执棍棒的人,也都是蓬头破衣的叫化。
  刹时间,左右前后,山顶树林,草叶岩洞,纷纷出现了人影,均是手拿青竹杖,蓬头垢
面的叫化,怕不有数百人之多。
  祥麟公子及金府高手,左看右看,蓦见出现这么多叫化,脸上均露出惊惶之色,万也想
不到端方公子竞预先在山中埋伏了这多穷家帮的人物。
  这些叫化出现后,纷纷叫嚷:“有钱的老爷行行好!”
  “可怜叫化苦命的人!”
  “您不修今生修来世!”
  “把您那吃不了的残菜剩饭,花不完的金银财宝,也赏给我们穷人几个吧……”
  在叫嚣声中,破草鞋梯拖梯拖,竟是星飞电掣,晃眼间,纷纷围了上来。
  婉儿—皱眉道:“原来他还是个化子头!”
  展白不解道:“谁?你说谁是化子头?”
  婉儿一奴嘴,指向端方公子道:“喏!就是这一位!”
  展白想起婉儿与端方公子一起出现的事,仍然末释于怀,趁此问道:“婉儿,你跟神猴
学艺的事怎么样?又怎么跟端方公子在一起呢?”
  婉儿随把背着神猴找洞,误饮“水银寒泉”的事说了一遍。
  又把怎么为端方公子所救,神猴又怎样用口述一招把端方公子打跑,以及神猴用口述传
她武功、在第九十天头上神猴怎么死掉,端方公于又赶来帮她埋葬神猴尸体,之后出洞来便
碰到他婉儿在诉说这些时,展白却为一件事勾起了疑心,那就是婉儿说在洞内看到的五具死
尸,像貌衣著都像是在密松林向他劫镖的“燕云五霸天”。
  展白心中奇怪,燕云五霸天劫镖并未得手,怎么会有‘两箱珠宝?而且怎么又都死在这
荒洞中了呢?可是,那些穷家帮人物,已经围了上来,情势愈来愈紧张,已没有时间再容他
向婉儿详细询问……
  一群叫化,闹闹嚷嚷地赶至近前,端方公子哈哈一笑道:“以多为胜,咱们就以多为胜
吧!”
  说罢纵身一跳,跳上一块数丈高的岩石上去,往地下一坐,又说道:“穷家帮的弟兄
们!眼前可是些最富有的财神爷,你们就好好地叫化几个吧!”
  这群叫化闻言,抡起手中青竹杖,交错游走,并在嘴中高声叫化起来。
  不过,这一次却不是纷乱叫嚷,而是由一人领头喝一句,然后群声应和,声韵悠扬,如
歌如颂,竟是非常悦耳动听。
  只听一人领头唱道:“我们都是没有饭吃的穷朋友!”
  群声合唱道:“穷朋友!穷朋友!”
  领头的人接着唱:“一朵莲花开!”
  群声合唱:“莲花,莲花,莲花开又落!……”
  就在这歌唱声中,一群叫化挥动青竹杖,脚步杂密,人影晃动,竟摆成一座看来非常严
整的“叫化大阵”。
  “铁背驼龙”那么豪迈的武林巨擎,也不由略显紧张,低声对祥麟公子道:“公子!小
心了,这是穷家帮成名的‘叫化大阵’,先由老夫与巴贤弟挡一阵,公子与小组暂且后退,
脱身阵外,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看那些叫化,数百人一齐挥动青竹杖,杖起如林杖落如风,劲流激荡,回旋生风,祥麟
公子兄妹二人心中也不由暗暗吃惊,听“铁背驼龙”如此说,只有点头默许。
  “铁背驼龙”又在随来高手中,指定天门一剑汪兆明、常山施焦良,与衡山二鸟欧阳弟
兄一共四人,负责保护祥麟兄妹的安全,其余的人跟随双铁卫闯阵…。’在“铁背驼龙”调
兵遣将、安排御敌时,穷家帮阵势催动,已经逼上前来,仍由一人领头喝道:“肚皮饿才向
有钱的老爷伸伸手!”
  群声合唱道:“伸伸手!伸伸手!”
  坚在山坡上的端方公子此时却插口叫道:“不要光是唱了,有钱的人多半性急,不耐烦
你们唱苏,要伸手就伸吧!”
  但领头的人仍然唱道:两朵莲花开!”
  这“开”字出口,数百条青竹杖倏然举起。
  群声接着唱:莲花,莲花,莲花开又落!”
  在这“莲花,莲花”声中,数百条青竹杖挥动犹如风云涌,“莲花开又落”开字出,如
林的青竹杖一阵搅动,劲流激湍,回旋生风,“落”字出口,轰然如惊雷怒雷,数百条青竹
杖一齐向祥麟公子及金府一干高手攻来。
  铁背驼龙大喝一声,舌绽春雷,会集了他性命双修有着一个甲子以上的“开碑掌力”,
双掌全力劈出。
  掌风劲啸,如狂风巨浪。同时,“铁翼飞鹏”一声厉啸,铁翼展处,腾空而起,身在数
文高空,把他那震惊江湖的“铁翼神功”施展了出来。
  只见他如一只巨大苍鹰一般,沼屈闪闪的铁翼,挟着雷雹万钩之势,居高临下,凌空向
穷家帮的“叫化大阵”击下。
  “金府双铁卫”盛名无虚,一在空中,一在地下,联起手来分力合击,势威力猛,声势
惊人。
  就在“金府双铁卫”一在天空,一在地下,凌厉无比的攻势之下,只听“莲花开,莲花
落”’一片歌唱声中,阵式合而忽分,分而复合,百数条青竹杖搅动之下,竞把“金府双铁
卫”的两股巨大掌风,化于无形。
  而且,群叫化身形游走,反而把金府众人祥麟公予以下,全数包围在核心。
  连展白与婉儿都包围在内。
  婉儿见群叫化连自己也包围起来,青竹杖影如山似林,向自己身上罩来,秀眉一皱,娇
声吨道:“好哇!连我也不放过了!”
  喝声中纤手扬起,屈两指轻轻一弹,两缕极细的劲风,疚啸而出“扑通!扑通!”
  两名帮众竟应指而倒。
  “金府双铁卫”两大高手联手合攻,那么刚烈的掌劲,穷家帮的“叫化大阵”都能挡得
住,为什么竟接不下婉儿——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纤纤两指?这真是怪事!
  但展白已看出了门道,因为神驴铁胆曾告诉过他“神猴”铁凌特有的厉害功夫,婉儿这
屈指轻弹,正是神猴铁凌身负绝学,不由惊奇叫道:‘搜魂指!’你把‘搜魂指’都学会
了!”
  言下之意,不胜惊骇。
  婉儿撅嘴道:“我还不愿学呢!老怪物硬要教我有什么办法?”
  转又抚媚一笑,对展白道:“不过请展哥哥不用担心,妹妹不会对展哥哥施展这狠毒的
杀手的……”
  展白一皱眉,心中颇不悦,一是她管神猴叫老怪物,使他听来颇不顺耳,因为神猴铁凌
再怪,总是传过她武功,武林传统“艺不轻传”,如果传以武功,虽没有拜师之名,也有师
父之实,武林中对授艺恩师最为看重,婉儿如此称呼神猴,就是对援艺之师不敬,违犯武林
传统,所以展白听来非常刺耳。其次,她说学来杀手不向展白施展,这固然使他觉得婉儿有
点瞧不起他的成份。
  展白剑眉一皱,才要发作,但穷家帮的帮众见婉儿一出手,便点毙二人,一齐大怒,阵
势催动,把主力转向婉儿与展白二人,同时听一人唱道:“有钱的小姐少爷多慈悲!”
  群声和道:“多慈悲!多慈悲!”
  领头人又唱道:“三朵莲花开!”
  群声齐唱:“莲花,莲花,莲花开又落!”
  “莲花,莲花”声中,竹杖搅动,遮天蔽日,“落”字一出,漫天杖影,犹如排山倒海
一般,挟着使人喘不过气来的疾风劲流,猛向展白、婉儿两人压下。
  显见穷家帮挟怒而来,攻击威势比攻向“金府双铁卫”时,增强了何止数倍。
  婉儿只觉杖影如山,像泰山压顶一般涌热势威力猛,前所未经,不由心中一懔,双手齐
扬,四手齐弹(因为她内功真力不到火候,对“搜魂指”的武林绝学,只能左右各练两指,
未能达到功贯四稍境地,所以再紧急也只能弹四指),想以新学到的杀招退效。
  “搜魂指”果然厉害,随着强劲指风,又有两名帮众倒地,但婉儿连伤两人,穷家帮中
已有高手上来,婉儿弹出四指,指向四人,却只有两人负伤,另两指却落了空。
  而阵式中的数条杖影,却已纵横吞吐,齐向婉儿打到。
  婉儿惊呼失声,双粉掌纷飞如蝶,左劈右挡,加上她独具的“蹑空幻影’’身法轻灵,
穿隙游走,虽然一时未受到伤害,却也闹了个手忙脚乱,粉脸煞白……
  这当儿展白已劈出两记“雷音佛掌”。
  展白也是跟婉儿一样,“雷音佛掌”新学乍练,未能达到收发随心地步,阵中压力一近
身,数百条杖影一齐攻到“雷音佛掌”匆忙中再也施展不出来,只有左闪右避,掌指兼施,
在阵中苦战。
  就这挥,三冲两闯,婉儿与展白已同时陷于“叫化大阵”之中。
  而且,两人已被冲散,各自为战,在数百条杖影之中,左突右闯,却愈陷愈深。
  这边婉儿与展白陷入阵中苦斗,那边金府高手、双铁卫,以及祥麟公子兄妹,也同时陷
入“叫化大阵”之中,而且一样的被冲散各自为战。
  这“叫化大阵”真是奥妙无比,虽然仅由数百人组成,在阵式变化之下,竞好像有成千
成万的青竹杖影,弥空遮日般没头没脸级下。
  加上群叫化一律的蓬头垢面,鹊衣百结,一样的手挥青竹杖,样子是一模一样,难分彼
此,交错游走之间,把金府众高手、祥麟兄妹、展白、婉儿等人,闹了个头昏脑胀,眼花缭
乱。
  只有“铁翼飞鹏”情况比较好一点,因为他有“铁翼神衣”之助,能够飞翔空中,不必
落于地面,所以可不受深陷阵中之苦。
  但他在空中鼓翅飞旋,只见“叫化大阵”翻翻滚滚,满眼都是蓬头垢面的叫化脑袋,以
及挥舞如林的青竹杖影,至于陷身阵中的诸人,反而不易看见。
  偶而看到铁背驼龙满头苍苍白发瞪扬,驼背拱起如丘,在青竹杖影中晃动而出,奋掌力
战,他便凌空下扑接应一招,但“叫化大阵”擦分即合,铁背驼龙的身影候现即隐没于数百
条青竹杖影之中。
  而且,铁翼飞鹏每扑下一次,数百条青竹杖郎高举起来,猛向他临空攻至,威力之大,
竞能逼得他凌空身形,接忽上升寻丈。
  铁翼飞鹏虽能凌空飞翔,也不过如大海上一只孤飞的海燕,对那些沉浮在巨浪中的同
伴,也无力相救。
  倒是展白与婉儿,一个是“雷音佛掌”威猛,一个是“搜魂指”凌厉,时时能荡开密如
丛林的青竹杖阵,现出飘逸的身影来。
  忽听一声惨嗥,一名金府高手尸身已被抛出阵外,用身浮肿,脸上青紫血痕满布,显见
是被乱杖击毙。
  “铁翼飞鹏”又惊又怒,运足了“铣翼神功”以“鹰搏九霄”身法,铁翼连挥,连番猛
攻。
  “轰轰”数响,叫化大阵”合而倏分,让过“铁翼飞鹏”威猛铁翼劲风,候然又分而复
合,依然是严整无隙。同时“莲花,莲花”声中,青竹杖齐举,又猛向“铁翼飞鹏”周身点
来。
  “铁翼飞鹏”只有展翅膀起两丈,以避平地面起的数百杖影。
一个人能走多远,要看他与谁同行;一个人有多优秀,要看他有谁指点;一个人有多成功,要看他有谁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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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1 23:11:17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福建宁德
第三十章 “叫化大阵”

  “铁翼飞鹏”临空下击无功,在青竹杖影猛攻之下,展翼急起,却被精灵无比的婉儿看
到。
  婉儿灵机一动,心想:“与其在阵中受困,不如施展‘蹑空幻影’身法,学那装了翅膀
的老头,腾身空中,居高临下,寻隙捣虚,不比在地面受困强多了?”
  婉儿想到就做,娇叱一声,屈指疾弹,逼得阵式一松,倏然凌空三文。
  身形盘空一停,势尽下落之际,脚尖一点足下青竹杖影,落而复起,竟在“叫化大阵”
的青竹杖影上空翩翔飞舞起来。
  婉儿人生得美,加上体态窃宪,身法轻灵,又是穿的一身彩绣锦衣,在换起候落的青竹
杖上翩翩起舞,仿佛九天仙女下凡,又如“青女嫦娥俱耐冷,月下霜里逗蝉娟”,真是美妙
已极。
  坐在山坡上的端方公子不由脱口叫道:好身法!美极了!……”
  他不出声还好,他这一叫好却提醒了婉儿的注意。婉儿莫名其妙地被困阵中,一肚子不
高兴,如今才奋力脱出阵外,端方公子坐在山坡上,悠悠闲闲地叫起好来,不由大怒,身形
猛然一顿,脚尖借青竹杖打出的劲风借力使劲,一阵划动,竟平飞直射,从青竹杖阵上空猛
向端方公子所坐岩石上扑去。
  十数丈的距离,婉儿半空中两次脚踩青竹杖借劲,竟然脚不沾地,窜上了距地面尚有三
丈余高的岩石之上。
  端方公子连连喝采,而且站起身形,俊脸泛起笑容,看那意思是欢迎婉儿的样子。
  但婉儿恨他连自己也围困在叫化阵中,身末到先已屈指弹出,一缕极细,但又极为强劲
的疾风,破空锐啸,猛袭端方公子胸前“三阳”重穴。
  端方公子大吃一惊,见来势甚急,不敢硬接,急忙飘身躲过,一边嘴里急叫道:“姑
娘!你怎么连小生也打起来?”
  婉儿已娉娉婷婷地站立岩石之上,瑶鼻一皱,冷冷说道:“少客气!你叫一群要饭的把
我包围起来,又是什么意思?”
  端方公子苦笑道:你要不和他们站在一起,穷家帮的人万不敢找姑娘的麻烦……”
  婉儿道:“你要不站在这里,我也不会打你!”
  端方公子被婉儿反唇相讥得哭笑不得,但仍然涎脸道:“那么,姑娘要小生到哪里去
呢?”
  婉儿一瞪眼道:我管你到哪里去?但是,你那些要饭的如果伤了我展哥哥的一根头发,
我便拿你偿命!”
  这一句话激起了端方公子的怒火,一是婉儿说得绝情绝义,再者婉儿一心维护展白,也
引起他内心的嫉妒,不由剑眉一扬,俊美的脸上,闪过一抹杀机,嘿嘿笑道:“端方公子的
命还不那么不值钱!会去为别人的一根头发偿命!”
  婉儿道:“你以为我杀不了你吗?”
  尚未等端方公子答言,青竹阵中一声惨降传来,婉儿与端方公子同时低头看去,又是一
名金府高手毙命。
  尸身被数根青竹杖她出阵外,一样是周身浮肿,满脸青紫血痕,滚在地上,仰脸朝天,
死状极惨。
  阵内听到祥麟公子的怒叱h,及铁背驼龙的厉吼,显见二人愤怒已极。
  “砰訇”巨响,接二连三传来,也可猜出金府中人在一齐奋力猛攻。
  铁翼飞鹏更是连声怒啸,铁翼奋起,连番猛扑。
  但“叫化大阵”威力强大,变化万千,纵然在绝世高手猛冲猛打之下,仍然是严整无
比,丝毫不见破绽。
  突然青竹杖影之中,一道耀眼的碧绿光华冲天而起,接连几闪,“呛!呛!呛!……”
  一阵龙吟虎啸之声传来,严密无比的“叫化大阵”中间,立刻空出一个五尺范围的圈子
来。
  圈子空地当中,手执“无情碧剑”、渊停岳峙站着的正是展白。
  原来展白仗着双手在阵中,竟愈冲愈冲不出来,心中愤怒,竟撇出背上的“无情碧剑”
来。
  “无情碧剑”果然神兵利器,又加上展白新从神驴铁胆学会了“风雷八剑”,“无情碧
剑”出鞘,一招“风震雷鸣”立刻荡开了五尺方圆的一片空地,而且,“叫化大阵”中的帮
众有避躲不及的,手中青竹杖立刻被“无情碧剑”削断了五、六根。
  穷家帮这青竹杖又叫“打狗棒”,是帮主在开香堂时亲手传授,索为徒众所重视,而且
每三年才开香堂一次,第一次所授为木棒,那是入门三中以后的弟子。第二次所授为黄竹,
又叫苦竹,那是入门六年以上的弟子第三次所授为绿竹,那已经是入门九年以上的弟子了,
至于这青竹杖,乃是入门十二年以上,武功高强的弟子才配携带,所以今天在此摆阵的帮众
都是帮内十数年以上的高手,所以才能困住金府双铁卫、祥麟公子兄妹及展白等武林顶尖高
手。
  尤其是青竹杖乃是海南特产,实心铁骨,坚硬无比,就是寻常宝剑也难损分毫,如今被
展白“无情碧剑”一剑削断五六根,竞把数百帮众—时震住。
  “叫化大阵”刹时间忘记了催动,穷家帮众一齐瞪视着展白呆呆发怔,尤其被削断了青
竹杖的帮众,除了震惊之外,更是满脸愤怒悲痛的表情。
  展白却名威风八面站在那里,未再乘胜余威,出剑追杀……
  婉儿却喜极而呼:展哥哥!……”
  端方公子倏然变色,急呼道:穷朋友们!要饭的家伙毁了,可没法叩见祖师爷!”
  一句话激起了穷家帮众的拼命之心,齐声怒吼,挥起青竹杖,猛向展白攻去。
  此时,他们不再“莲花,莲花”唱得好听了,而是怒吼狂啸,数百条青竹杖雨点似地向
展白猛攻。
  可是展白一剑在手,如虎添翼,他先前一剑逼退帮众,不乘胜追杀,是不愿多造杀孽,
如今见群叫化疯狂地向他扑来,展白一震“无情碧剑”’“风雷儿剑”第二招,“怒雷狂
飙”犹如暗黑云端几道厉闪,隐挟风雷之声,激射而出。
  “呛!呛!”
  断竹横飞。
  “磁!磁!”
  血雨四溅。
  竞有七八名帮众断竹臂一齐被削断,发出两声惨嗥。
  “呼啦”一声,群化震惊后退,一齐瞪着展白,虽然脸上表情愤怒之极,却再不敢向上
包围。
  展白凛然道:“如再不退去,可别说小爷不愿杀伤,我要出手攻击了!”
  众穷家帮被展白威势所慑,果然无人再敢向上围拢。
  一个年约六旬、花自胡须的年老乞丐,上前一步道:穷家帮多蒙赏赐,不知阁下能否将
大名见告?以后我们穷人也好感恩图报!”
  展白道:区区展白,就是在下!”
  老年乞写道:“原来是展大侠!我穷家帮永记大德,不志报答您就是了!”
  展白道:“展白被逼出手,无心与贵帮结仇,假如贵帮记着这笔帐,展白也不能推辞,
随时接着贵帮!”
  老叫化一竖大拇指道:英雄!老叫化佩服你了……”
  端方公子却在岩石上急叫道:“龚老叫化!这是什么节口?套的是哪门子交情呀!看那
边点子也要闯出来了……”
  原来这叫做龚老叫化的年老乞丐,与展白答话的当儿,其余围困金府的帮众,眼见也守
不住阵势,被金府双铁卫及祥麟公子兄妹一番急攻,阵式显出溃乱迹象。
  “叫化大阵”固然厉害,摆阵之人却是息息相关,死伤一两个,固然不会影响全盘,但
包围展白的有数十人之多,一旦完全停止下来,阵式催动受了很大的影响,所以威力大不如
前,又加上金府的人奋力猛冲,阵脚动摇,眼看着要被金府众高手冲突出围。
  龚老叫化被端方公子一语提醒,舍了展白,催动阵势,‘齐向金府众人围去。
  一时间青竹杖齐举,杀声大震,战况又趋热烈起来。
  端方公子固然及时提醒了穷家帮众,把“叫化大阵”再度催动起来,但同时他的叫声也
提醒了在空中飞翔下击的铁翼飞鹏。
  铁翼飞鹏见端方公子一说话,阵式便较厉害,心想:“擒贼先擒王!好小子,你在那里
坐山观虎斗,还在指挥群叫化作战,我先把你拿住,岂不就解了叫化大降之危!”
  想到这里,铁翼一展一拂,犹如大鸟横空,人末到,双铁翼连续猛挥,挟着破空劲风,
直向停身岩上的端方公子扑去。
  端方公子见“铁翼飞鹏”来势凶猛,接连迎空劈出两掌。
  掌风与铁翼雄风一接,“砰!訇!”两声巨响,半空中劲流激射,但并未阻止“铁翼飞
鹏”疾冲之势,双掌一扇,迅如鹰牵,照旧向端方公子飞扑而至。
  端方公子心中一懔,急欲腾身走避,但铁翼飞快,候然而至端方公子头顶上空,“铁翼
飞鹏”厉啸一声:小辈,纳命来!”
  喝声中铁翼一展,猛向端方公子迎头挥下。
  耀光闪闪的铁翼,犹如一大片乌云,迎头盖顶而下,劲风钥啸,扑面生寒,端方公子大
吃一惊,脱口惊呼:不好!……”
  但婉儿也站在端方公子身边,铣翼劲风连带扇向婉儿,婉儿娇叱一声:“你找死!”
  喝声中屈指一弹,一缕极细的疾风,尖啸着直向铁翼飞鹏“心俞”重穴射去。
  “铁翼飞鹏”已见识过婉儿的“搜魂指”,知道厉害,不敢硬接,敛翅急闪,但仍然慢
了一慢,躲开要害,却没有躲过铁翼,只听“随”一声微响,巴天赫不畏刀剑暗器的“铁翼
神衣”,竞被婉儿“搜魂指”洞穿一个手指大的洞。
  “铁翼飞鹏”巴天赫急忙敛翅落地,脸色惨变,他万也想不到自已的铁翼神衣,竟被婉
儿一指损坏,心中又惊又怒,一双三角厉目怒视着婉儿,满脸杀祝,咬牙切齿道:“大胆贱
婢!竟敢损坏二爷神衣,二爷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怒喝声中,十指屈伸,周身骨路“格格”作响,阴森凶狠,大踏步向婉儿逼近。
  婉儿不知他要施展什么厉害的阴毒武功,但看他凶狠之态,心中不由一懔,暗暗蓄势戒
备。
  但端方公子被婉儿一指解危,惊魂甫定,却逗起满腔怒火,见“铁翼飞鹏”向婉儿欺
去,大喝一声,运起家传绝学“混元指”,猛向“铁翼飞鹏”后心要害点去。
  “铁翼飞鹏”正运集了周身功力,想找婉儿去报毁衣之仇,忽觉脚后劲风破空而至,知
道有人暗袭,更如火上加油,暴吼一声,反身出掌,一式“倒转阴阳”,把运集至额峰的一
身功力,双掌一反一正,猛向身后打去。
  “噗!砰!”
  一声裂帛轻响,一声轰天巨震,同时两声惨嗥传出。
  端方公子被“铁翼飞鹏”威力无涛的掌风,震下数丈高的岩石,一声惨嗥,头下脚上地
向下栽去。
  “铁翼飞鹏”一只左掌正好迎住端方公子家传绝艺“混元指”,一阵奇痛沁人心脾,也
发出一声惨曝,再一看左掌红肿老阅。
  铁翼飞鹏纵横江湖数十年,从未遇到敌手,如今破衣伤手,连番受挫,激起他凶暴野
性,杀心大起,咬牙忍住左掌伤痛,见端方公子已栽下地去,随后纵身追下岩石。
  端方公子虽然被铁翼飞鹏掌风震下岩石,只负轻伤,井未致命,头下脚上栽下,将及地
面,猛一提气,半空翻转,仍然双脚稳站于地面。
  此时“铁翼飞鹏”已随后纵了下来,更不答话,举起右掌,恶狠狠地向端方公子头顶劈
去。
  端方公子知道他掌沉力猛,自已甫行负伤,不敢硬接,见铁翼飞鹏掌到,飘身闪过。
  但“铁翼飞鹏”左掌伤处,痛彻心肺,把端方公子恨入骨髓,一掌落纸上步横臂,施出
“横扫五岳”招式,向端方公子拦腰扫但端方公子受伤落岩,一声惨嗥,早巳惊动了穷家帮
众,见端方公子势危,纷纷从阵内跑来救援。“铁翼飞鹏”第二掌未到,十数条青竹杖已齐
行挥至,硬把“铁翼飞鹏”逼退。
  “铁翼飞鹏”怒上加怒,铁翼猛扑,双掌猛推,把蜂拥而至的穷家帮众,打翻了好几
名。
  但穷家帮人多,打退一批又上来一批,仍然把端方公子救出,把“铁翼飞鹏”围住。
  混战中死伤互见,金府高手固然已有数名阵亡,但穷家帮的帮众,在阵式散乱之后,已
不能发挥统合战力,死伤在金府高手及展自“无情碧剑”之下的更多。
  尤其“金府双铁卫?功力高强,心狠手辣,每招每式施出,均有三五名叫化受伤倒毙。
  这真是一场好杀,只见尘抄飞扬,喊杀震天!突听一声大喝:“住手!”
  这喝声中气充足,声如雷震,震得众入耳嗡鸣,身不由己地各自停下手来。
  只见对面山峰上转出。这群武林人物,约有十数名之多,喝声不知由何人发出?但身法
却都是快得出奇,从山峰上现身,到跑至众人动手之处,约有数十丈的距离,恍眼即至。
  只见—卜数条人影,星飞丸射,飞快地掠至众人面前,个个都是身躯剽悍,步履如行云
流水,双眼精光闪闪,看样子都是身负高强武功之士。
  为首是一个寒儒似的穷酸,身穿槛楼长衫,脚蹬破布鞍,手拿一本烂书,但像貌却生得
颇为不凡,四方脸,白净无须,细眉长目,看年纪不大,最多不过二十四五岁,却隐然有大
家风范。
  展白首先认出为首之人,正是“安乐公子”,摩云神手向冲天,就跟在安乐公子身后,
其余高手,展白却都不认识。
  安乐分子云挣率领属下十数名高手,飞掠而至,首先也看到展白,安乐公子微笑点头,
但他的眼光忽然看到展白手上拿着的“无情碧剑”,不由眼露奇光,道:“恭喜展兄,失剑
复得!”
  展白道:“托公子的福!……”
  以前展白见云挣朗朗侠行,曾有结交之心,但自从知道武林四公子之父都是自己杀父仇
人之后,立刻打消此念,而口头上也就不太客气。
  安乐公子脸上微微一红!因为是在他手中把宝剑被人夺走,他追了半天没追上,如今宝
剑却让人家自己找回来了,这个跟头栽得不轻,竟一时无言可对,只有苦笑了一下……
  此时婉儿已飞身掠下岩石,站在展白身边,听展白管来的一个穷酸也称呼“公子”,不
由笑道:“又来了一个公子!公子何其多呀?”
  她的意思是,瞧不起眼前的也配称公子。
  展白道:“你不认识吗?这位正是与你哥哥在武林齐名的‘安乐公子’!”
  众人闻听,一齐脸现惊容,多打量了安乐分子几眼。
  安乐公子却四下一拱手道:“在下云铮,蒙江湖朋友抬爱,呼为安乐公子,今日偶然路
过此地,不知诺位朋友因何故厮杀?”
  祥麟公子也一抱拳道:“久仰!久仰!在下祥麟,与贵公子虽未谋面,可说是神交已
久。”
  安乐公子及属下高手,一听祥麟自报名号,也俱自脸现惊容,安乐分子哈哈一笑道:
“失敬!失敬!原来是鼎鼎大名的祥麟公子!看来我这贸然出头,是多此一举了!”
  原来安乐公子喜管闲事,一听眼前闹事之人是祥麟公子,便知今天的闲事自己不一定能
揽得下,故而有此一说。那边的端方公子,见二人互相吹捧,却把自己抛在一边,不由于咳
了一声。
  婉儿心思细密,端方公子在旁边于咳,她早知其意,倩然笑道:“今天可是幸会,武林
四公子,倒有三位在此地露面,来!我给诸位引见!——”说着纤手一指端方公子道:“这
位就是端方公子!”
  端方公子一抱拳,连说:“幸会!幸会!”
  安乐公子及属下高手,更是一怔,想不到引起争端的竟是武林四公子之中的两大公子!
  婉儿接着又说道:“看来我真要回去叫我哥哥了!”
  展白一时末会过意来,愕然道:“叫你哥哥干什么?”
  安乐公子早己哈哈大笑道:不用说,这位姑娘一定是凌风公子之妹了!”
  展白恍然呵了一声,道:“名重武林的四公子会面,倒的确是武林一大胜举!可惜,你
哥哥赶不及来此一会了!”
  祥麟公子心中一动,他本来心怀壮志,早有压倒其他三位公于、称霸武林、领袖群雄之
心,随之仰天一阵豪笑道:这有何难!
  我们武林四公子,江湖齐名,祥麟早想一会,如今展兄提起,祥麟很想借此机会,约请
三位公子驾临寒舍一会,不知二位公子及展小姐肯赏光否?”
  端方公子脸一寒,道:“那么我们今天的事如何解决?”
  穷家帮的人物因为死伤惨重,个个眼红,闻言往上”一围,意欲再动……
  祥麟公子冷笑一声,答道:武林四公子聚齐,咱们新帐旧帐,一齐结算,不是更公平合
理吗?”祥麟公子素具心机,这话表面听来冠冕堂皇,事实上他却是感到人单势孤,安乐公
子敌友不明,再要打下去,恐怕吃了亏,所以有此一说。
  端方公子也有顾忌,只因属下穷家帮的人死伤太重,不能不充硬发狠,为属下撑腰,听
祥麟公子一说,也顺坡下台道:“但不知哪一天?”
  祥麟公子仰脸思索一阵,道:“当前年关将届,想每个人可能都有点私事,而且为了不
影响大家快乐过中,咱们就订为明年元宵节怎么样?”
  未等端方公子答言,安乐公子哈哈大笑道:“最好是晚上,元宵节赏灯大会,武林四公
子南京城聚并,可在江湖上传为一段佳话!”端方公子也豪气干云地答道:“元宵节前端方
必到,而且为了凑兴起见,端方将随带武林至宝‘避水玉壁’一同赴会!”
  众人闻言,一齐色变,祥麟公子脸色更见难看,因为端方公子所说的“避水玉璧”,正
是他家中的传家之宝,三月之前被盗,他今天串领属下高手亲自出动,也就是为了寻找此失
宝,先前疑心是端方公子支使手下盗走,但还未敢证实,如今听端方公子亲口说出,不由又
惊又怒,也接口答道:“好!一言为定!祥麟为了酬谢雅意,在会上也会现出一宗异宝‘大
罗金丹’,给与会之人见识见识!”
  这回该论到端方公子变颜色了,因这“大罗金丹”也正是他家的传家之宝,在北京运往
杭州的路上遗失,他率领穷家帮的高手,也正是为寻找此宝,才来到岩山十二洞一带,搜寻
数月之久却连个眉目也没有,祥麟公子这一说,才知是被金府之人拦路劫走。
  安乐公子却哈哈大笑,一震手中烂书道:“三位公子豪兴干云,不吝以武林异宝为武林
人士开眼,云铮也不能太小家子气,届时一定携带《武学真经》赴会!”
  安乐公子此言一出,众人更是吃惊……
  展白却满脸悲愤,怒眺见血,切齿喃喃自语道:“三宗异宝!三宗异宝!没有错,一定
是他们!……”
一个人能走多远,要看他与谁同行;一个人有多优秀,要看他有谁指点;一个人有多成功,要看他有谁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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