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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白狐

[名作欣赏] 《大地飞鹰》 作者:古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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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司令

静可观人,虚能修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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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2-30 21:23:51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福建宁德
第四十一章 致命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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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吕三说: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他是我生平唯一的对手,如果我连他是个什么样的人都不知道,怎么能战胜他?”
  “你真的认为他是你生平唯一的对手?”
  “真的!”
  “卜鹰呢?”
  “卜鹰?”吕三笑了笑:
  “卜鹰不足虑。”
  “为什么?”齐小燕忍不住问:
  “别人都说卜鹰是当世的人杰,你为什么会如此看轻他?”
  吕三沉思了很久之后才回答这问题:
  “卜鹰和班察巴那不同。”吕三说:
  “卜鹰虽然有枭雄之才。天性却是爱好和平的,他杀人,只不过是为了防止更多人被杀,他战斗,只不过是为要消灭更大的战争,他外表看来虽然冷酷无情,其实却是个心肠很软的人。”
  “班察巴那呢?”
  “班察巴那就不同了。”吕三说。
  “他天生就是个战斗者,而且一定要战胜。不惜任何代价,不择任何手段,都要战胜,只许胜,不许败。不能胜,就是死,其间绝无选择的余地。”
  他忽然长长叹息:
  “其实我一直都很喜欢卜鹰这个人,而且一向都对他十分尊敬,如果他不死,以后我们说不定会变成朋友。”
  “如果他不死!”齐小燕又忍不住问:
  “难道你认为他已经死了?”
  吕三点头。
  齐小燕又问:
  “是你杀了他?”
  吕三摇头。
  “要杀卜鹰并非容易,连我都做不到。”他又在叹息道:
  “因为我是他的仇敌,不是他的朋友。”
  “你认为只有他的朋友才能杀得了他?”
  “班察巴那!”吕三说得斩钉截铁:
  “只有班察巴那,再无别人!”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小燕问:
  “他们一向是最好的伙伴,班察巴那为什么要杀他?”
  吕三慢慢地伸出手,他的手里握着的是一块十足纯金。
  “就因为这样东西。”
  “黄金?”齐小燕说:
  “你认为班察巴那是为了黄金而杀卜鹰的?”
  吕三凝视着掌中的黄金。
  “千古以来,为了这样东西杀人的人也不知道有多少。”他看着齐小燕点了点头道:
  “难道你认为这个理由还不够?”
  这理由当然已足够,齐小燕却还是不懂。
  吕三又解释:
  “黄金是他们两个人共同计划从我这里盗走的,但是他们的目的却不同。”
  “有什么不同?”
  “卜鹰盗去我的黄金,是为了要阻止我利用这些黄金实现我的理想。”
  吕三说:
  “所以他只想将那些黄金永远埋藏于地下。只要他活着,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去动用它。”
  吕三又说:“但是班察巴那却想利用那些黄金来打击我,战胜我,他认为将黄金埋在地下,而不加利用实在是件愚蠢之极的事。”
  “可惜他也没法子说服卜鹰。”
  齐小燕终于渐渐明白:
  “卜鹰的命令,他也不敢反抗。”
  “所以他只有把卜鹰杀了,而且让别人认为是我杀的!”
  “如果卜鹰不是你杀的,你为什么不公开否认?”
  “我为什么要否认?”吕三冷笑:
  “要杀卜鹰并不容易,并不是人人都能杀得了他的,如果别人认为是我杀了他,岂非是件很光采的事,我为什么要否认?”
  他的笑容中忽然露出种说不出的萧索之意:
  “何况,不是我杀的人而算在我的账上来;本来已经够多了,再增加一个又何妨?”
  齐小燕的眼睛本来一直没有离开过她手里的望远镜,直到这时才回头,盯着吕三,仿佛想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他说的这些话,究竟是真是假?
  但是她一点也看不出来,所以她又问:
  “你怎么知道班察巴那是为什么要杀卜鹰的?你怎么知道他的想法?”
  这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很少有人愿意回答这种有关一个人内心思想秘密的问题。
  吕三居然愿意,而且很快就回答:
  “因为你说的不错,我和班察巴那确实是同一类的人。”吕三说:
  “本来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直到我仔细观察过他之后才发现的。”
  “其实你早就应该知道你们有很多相同的地方。”齐小燕说:
  “连我都早就看出来了。”
  “哦?”
  “你们都是人中之杰,都有称霸一方的雄心。”齐小燕说:
  “而且你们都是孤独的人,虽然都能让别人为你们去死,却连一个朋友也没有。因为你们从来都没有信任过任何人。”
  吕三淡淡地笑了笑:
  “也许就因为这缘故,所以我们才能活到现在。”
  齐小燕也淡淡地笑了笑。
  “也许就因为这缘故,所以你们虽然活着,虽然拥有一切,可是活得并不快乐。”
  “你呢?”吕三盯着她:
  “难道你不是这种人?”
  齐小燕避开了这问题,反问吕三:
  “你已经观察他很久,而且观察得很仔细,你看出了什么?”
  吕三也没回答她这个问题,也反问她:
  “如果一个人终年流浪在那一片无情的大漠上,没有水,也没有同伴。”
  吕三问:
  “你想他应该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个很孤僻的人,就像是野兽一样,看起来一定很瘦很脏。”
  谁都会这么想的。
  粮食的缺乏,无疑会使人瘦弱,连饮用的水都视如珍宝,当然会使人脏。
  “班察巴那看起来是不是这样子的?”
  “不是!”齐小燕说:
  “他看起来绝对不是这样的。”
  班察巴那看起来英俊雄伟而健康,绝对没有一点营养不良的样子。
  他的衣服永远都保持光洁笔挺,就连京城里最讲究穿着的人,都未必能比得上他。
  甚至连头发和指甲都能修得很干净。
  “还有最奇怪的一点!”
  “哪一点?”
  “刚才你说得不错。”吕三道:
  “一个人如果终年单独流浪,他的行为举动看起来就难免会和野兽一样,变得散漫而粗野。”
  “不错。”
  “但是班察巴那却不同。”吕三道:
  “刚才我仔细观察了他很久,发现他的一举一动都极有节制,连一点小节都不疏忽,就算是最有教养的世家子,在吃饭的时候也不会比他更有礼。”
  齐小燕叹了口气:
  “你看出来的事倒真不少。”
  “这些事我相信你一定也看出来了。你也不必否认。”
  齐小燕没有否认,也不能否认。
  “现在我只问你,”吕三道:
  “从这些小事上面,你能不能看出班察巴那的秘密?”
  “什么秘密?”齐小燕连眼睛都没有眨:
  “从这些事上能看出什么秘密?”
  吕三盯着她,盯着她看了很久,仿佛也想看看她是不是在说谎。
  可是他也看不出来。
  对这一点他显然觉得很不满意,但他却还是继续说:
  “他的衣着整洁,身体健康,表示他虽然经年流浪在沙漠里,但却从来没有缺乏过粮食和水。”
  ——在那一片无情的大地上,班察巴那怎么能得到充足的粮食和水?
  这无疑是件怪事,齐小燕却没有问,只是静静地听吕三接着说下去。
  “他的行为举动都极有节制,看来不但彬彬有礼,而且很有威严。”
  吕三道:
  “这就表示他并不是像别人想像中那么寂寞孤独。”
  “哦?”
  “就在别的人都以为他是一个人像一匹野狼般在流浪时,他说不定正和另外一些人在一起。”
  齐小燕问:
  “另外一些什么人?”
  “一些佩服他,依靠他,随时都愿意为他去死的人。”
  “哦?”
  “就因为他跟这些人在一起,所以他的一举一动都必须节制。”吕三道:
  “因为他一定要以自己的行为作这些人的表率。”
  “这又表示什么?”
  “这表示他在沙漠中一定还有个秘密的藏身之地。”吕三说:
  “沙漠中的地势情况,天下绝没有任何人能比他更熟悉,只有他才能找到那么样一个地方,也只有他知道这秘密。”
  “连卜鹰都不知道?”
  “卜鹰当然不知道。”吕三道:
  “他利用那地方,训练了一批随时都肯为他去死的人,卜鹰就是死在那些人手里的。”
  他抬头。
  “现在他一定也同样想要我死在那些人的手里。”
  有种人的感触情绪和想法,好像时时刻刻分分秒秒都会改变的。
  吕三无疑就是这种人。
  他忽然又笑了,真笑了。
  “班察巴那虽然时时刻刻分分秒秒都想杀我,可是我并不恨他。”吕三说:“因为我也想杀他,时时刻刻分分秒秒都想杀他。”
  吕三笑得仿佛很愉快:
  “他想杀我,我也想杀他,但是我们之间并没有仇恨。我不恨他,他也未必恨我。”
  杀人本来就不一定是因为仇恨。
  齐小燕了解这一点。
  “我知道你恨的不是班察巴那,你恨的是另外一个人。”
  “我恨的是谁?”
  “是小方!”齐小燕说:
  “不但你恨他,独孤痴也恨他,甚至连班察巴那说不定都在恨他。”
  “为什么?”
  “因为你们都知道另外有些人都非常喜欢他。”
  齐小燕说:
  “大家都知道,可怜的人必有可恨之处,从另一方面来说,可爱的人也一定会有很多人恨他的。”
  吕三当然也了解这道理,爱与恨之间的差别本来就很微妙。
  但是他脸上的笑容忽然间就消失不见了。
  “我知道你恨的是小方。”齐小燕说:
  “班察巴那当然也知道。”
  “哼。”
  “所以这一次班察巴那下令发动攻击,一定要你知道他一定会以小方为攻击的主力。”
  “为什么广
  “因为他知道就算他明知他这次攻击的目的是为了要找你的下落,你也同样会上当的。”齐小燕说:
  “因为你也同样想利用这次机会将小方置之于死地。”
  她淡淡地接着道:
  “所以这一次小方已经死定了。”
  吕三是个非常谨慎仔细的人。
  一个人如果能从白手起家,而变为富可敌国,那么他通常都会是个非常谨慎仔细的人。
  对身旁的每个人每样事都会观察得非常仔细。
  可是现在他却好像完全没有注意齐小燕对这件事的反应,好像也完全不知道她和小方之间的感情。
  他只不过忽然改变了话题。
  “现在小方和班察巴那是不是已经走了?”
  “是的。”
  “他们有没有杀吕恭?”
  “没有。”
  “他们也没有把吕恭带走?”
  齐小燕摇头:
  “我本来也以为班察巴那会把吕恭带走,因为吕恭以后很可能还有用,想不到他居然没有这么做。”
  吕三微笑。
  “班察巴那这种人做事,通常都是任何人都想不到的。”
  “可是你已经想到了。”齐小燕说:
  “他做的事只有你能想得到。”
  吕三笑得更神秘,更愉快,也更暧昧。
  他忽然问齐小燕:
  “我做的事你猜他是不是也能想得到?”
  班察巴那没有醉。
  他平常很少喝酒,也很少有人看过他喝酒,今天他喝的酒却比大多数人都多得多,大多数人都会认为他一定会醉的。
  可是他没有醉。
  他清醒得就像是个刚从树上摘下来的硬壳果。
  小方就没有他这样清醒了,在微醇中还带着几分忧郁。
  他们走在一条很幽静地山坡小路上,风中充满了青山的芬芳和干草的香气。
  班察巴那忽然问了小方一个很绝的问题。
  “吕三是不是条猪?”
  “他不是。”小方说:
  “他比鬼都精。”
  “那么他为什么要平白无故地费那么大的事,让我们大吃一顿?”
  “我不知道。”
  “本来我也不知道。”班察巴那说:
  “但是现在我已经想通了,他把我们留在那里,一定是因为他要好好地看看我。看看我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能看得到你?”
  “我们虽然看不见他,可是我相信他一定能看得见我们。”班察已那说:
  “躲在一个很远的地方,偷偷地看。而且不是用他的眼睛看。”
  “不用眼睛看用什么看叶
  “用一种很特别的镜子。”
  “镜子?”
  ”那当然不是我们平常用的那种镜子,甚至不能算是个镜子。”班察巴那说:
  “可是我只能这么样说,因为我实在想不到别的名称。”
  他问小方:
  “你还记不记得制作那些蜡像的人,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是从一个非常非常遥远的国度中来的。”
  “我敢说在一个更遥远的国度里,有一个更聪明更奇特的人,已经创造出一种神秘的魔镜,能够在很远的地方看到一些别人看不见的事,就好像我们神话中的千里眼一样。”
  班察巴那说;
  “他一定就是用这种镜子在偷偷地看我们。”
  “看我们干什么?”
  “看我们的神态,看我们的行动,看我们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班察巴那说:“因为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他一定已经把我们当作他的对手。”
  他看着小方:
  “尤其是你,因为他恨你!”
  小方沉默。
  “就因为他恨你,一定要亲手杀你,所以他这次一定会中我们的计,一定会暴露他的行踪。”
  班察巴那道:
  “因为仇恨往往会让人造成一些不可原谅的疏忽和错误。”
  “哦?”
  “吕三不是猪,他比鬼都精,我们故意宣布要全面发动的命令,他应该想得到我们是要利用这法子找出他的行踪。”班察巴那说:
  “这种事连你我都应该能想得到。”
  小方承认。
  “但他却还是一样会中计的。”班察巴那说;
  “因为他也想将计就计,利用这个机会亲手杀你。”
  “哦?”
  “所以他一定会将手下的精锐全部调集到那里去。”班察巴那说;
  “他想以逸待劳,把我们一网打尽。”
  “我想也是这样子的。”
  “只可惜他对你恨得太深,所以难免计算错误。”班察巴那道:
  “他至少算错了两件事。”
  “哪两件事?”
  “第一,他一定会低估我们的实力。”班察巴那说得极有把握:
  “这几年来我精心训练出的人,远比他想像中厉害得多。如果我们倾巢而出,和他的属下放手一搏,我们占的胜算远比他们多得多。”
  “第二呢?”
  “他一定认为我也会去的,但是我不会去。”班察巴那道:
  “因为我们已胜算在握,我正好乘他集中力量来对付你的时候去做一些别的事,让他战败之后连退路都没有。”
  “你真的认为这一次我们已经胜算在握?”小方问:
  “难道你忘了独孤痴?”
  班察巴那反间小方:
  “难道你真相信吕三的话,真的认为齐小燕和独孤痴都已经投奔他?”
  班察巴那又问:
  “吕恭是跟随他多年的奴仆,为什么要把他的秘密告诉我们?我们对吕恭有过什么好处?”
  小方沉默了。
  “本来我也曾经想到过,独孤痴很可能又已经投靠他。”班察巴那道:
  “可是我听吕恭这么样说了之后,我反而不这么想了。”
  他微笑:
  “所以我算计你这次一定会成功的,所以吕三这次已是死定了。”
  他们刚走到一个三叉路口,忽然有蹄声响起,一匹快马自斜路上急驰而来。
  远在数丈外,马上的青衣骑士就已飞身下马。
  久经训练的快马骤然停下,久经训练的骑士已拜倒在班察巴那面前,双手奉上一个纸卷。
  这个人的身手行动极矫健,看来却很肥胖。
  小方仿佛见过这个人,又好像没有见过,等到他抬起头来时,小方才想起他就是那天在那条热闹的长街上,用最有效的手法扼杀剁缎庄伙计的肥胖妇人。只不过她今天穿的是男装而已。
  这个人当然也就是班察巴那近年来精心训练出来的杀手之一。
  她带来的纸卷就跟班察巴那给小方看过的那纸简图一样,上面划着吕三所有的秘密巢穴,只不过这张图上用朱砂特别囵出了一点。
  还用朱砂划出了很多箭头。
  所有的箭头都指向这一点。
  ——在图上的一点,很可能就是一个很大的市集,也有可能是一条河,一片丛林,一道山脉。
  班察巴那展开纸卷:
  “吕三是不是已经将他属下所有的精锐全部调集到这里?”
  回答是绝对肯定的!
  “是。”
  班察巴那立刻下令。
  “那么我们的人一定也要在后天子时前赶到那里去。”
  “是!”
  “子时前你们一定要在镇外那片枣林里集合。”班察巴那道:
  “缺一个人,我就取你身上一样东西。也许是眼,也许是鼻,也许是手,也许是脚。”
  他冷冷地接着道:
  “也许就是你的头颅。”
  “是!”
  接到班察巴那的命令后,这个人立刻又飞身上马,扬鞭急驰而去。
  小方当然要问:
  “那个地方是什么地方?”
  “是个很热闹的小镇,叫‘胡集’。”
  班察巴那道:
  “后天的子时前,你一定也要赶到那里去,否则……。”
  “否则你是不是也要取我身上一样东西?”
  班察巴那摇头:
  “如果你不去,恐怕我就要取下我身上一样东西给你了。”
  班察巴那苦笑:
  “那样东西也许就是我的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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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能走多远,要看他与谁同行;一个人有多优秀,要看他有谁指点;一个人有多成功,要看他有谁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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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2-30 21:23:59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福建宁德
第四十二章 神秘的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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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还没有暗,可是这简陋的木屋里已经显得很暗。
  吕三坐在黑暗的一个角落里,没有表情的脸上露出正在沉思的表情。
  “现在班察巴那一定已经接到了他属下的报告,已经知道我已经将精锐全部调集到‘胡集’去。”
  吕三慢慢他说;
  “他一定认为我也在‘胡集’,因为我怕小方,正好将计就计,利用这次机会亲自将小方置之于死地。”
  他笑了笑:
  “班察巴那一向算无遗策,但是我保证他这次一定会算错一件事。”
  “什么事?”
  吕三说道:
  “他一定不会相信独孤痴真的在我这里。”
  “独孤痴真的在这里?”
  齐小燕不等吕三回答,继续又问:
  “你真的要我嫁给他。?”
  “婚姻是件很奇怪的事,有时不仅是男女间的结合而已。”
  “那是为什么?”
  “是种手段。”
  吕三道:
  “贫穷人家的子女以婚姻作手段,来取得以后生活的保障,富贵人家的子女也会以婚姻作手段来增加自己的地位和权力。”
  他盯着齐小燕,眼睛里带着种尖针般的笑意:
  “你自己也该知道,我要你嫁给独孤痴,对你对我都一样有好处。”
  齐小燕说:
  “但是我一直到现在还没有见到他。”
  “你想见他?”
  吕三霍然站起来:
  “好,你跟我来。”
  简陋的木屋里有个简陋的木柜,打开这个木柜,按动一个秘密的钮,立刻就会现出另一道门。
  走进这道秘门,就走入了另外一个世界。
  一个辉煌富丽的黄金世界。
  有三个人在这金光灿烂的屋子里,一个仍然年轻,一个年纪比较大些,一个双鬓斑白,已近中年。
  年轻的身材修长,装饰华丽,看来不但非常英俊,而且非常骄傲。
  年纪比较大的一个风度翩翩,彬彬有礼,无疑是个极有教养的人
  两鬓已斑的中年人,却和你在任何一个市镇道路上所见到的任何一个中年人都没什么两样。
  只不过身材比一般中年人保持得好一点,连肚子上都没有一点多余的脂肪。
  这三个人是绝对不同类型的,只不过有一点相同之处。
  ——三个人都有剑,三个人的佩剑都在他们的手边,一伸手就可以拔出来。
  独孤痴居然不在这屋子里,这三个人齐小燕都没有见过。
  吕三为她引见。
  “他们都是我的好帮手,也都是一等的剑客。”
  吕三说
  “可惜他们在我这里只有代号,没有名字。”
  他们的代号是:
  四号、十四号、二十四号。
  和“三号、十三号、二十三号”只差=号。
  因为他们每一个人和吕三派去刺杀小方的那三个人都分别有很多相同之处,不但性格身世相同,连剑法的路子都差不多。
  吕三说;
  “我要他们在这里待命,只因为我也要他们去杀一个人。”
  齐小燕道:
  “杀谁?”
  吕三也没有直接回答这问题。
  他又按动了另一个秘密的钮,开启了另一个秘密的门。
  门后是一条长而阴暗的通道。
  “你一直往前走,走到尽头处,也有一道门,门是虚掩着的,有个人就坐在门后,只要一开门就可以看见他。”
  “我要你去杀了他。”
  吕三的命令直接而简短:
  “现在就去。”
  四号也和吕三的属下其他那些人一样,只接受命令,从不问理由。
  他当然更不会问吕三要他去杀的那个人是谁??
  “是。”
  他只说:
  “我现在就去。”
  说完了这句话,他就已经像一根箭一样窜入了那条阴暗的地道里。
  他的行动矫健而灵敏。
  只不过显得有一点点激动而已。连苍白的脸上都已因激动而现出了一点红晕。
  呼吸好像变得比平常急促一些。
  这就是人们最后一次看到他的样子。
  一窜入这条阴暗的地道,他就没有回来过。
  现在每个人都已经知道他不会活着回来了。
  他已经去了很久,太久了,像他们这样的人,无论是杀人还是被杀,都不必这么久的。
  在这么长久的时间里,无论什么事都已经应该有了结果。
  ——死!
  这就是唯一的结果。
  没有人开口说话,也没有人的脸上露出一点兔死狐悲的伤感。
  因为这根本就不是件值得悲伤的事。
  ——每个人都要死的,何况是他们这种人。
  ——对他们来说,“死”就好像是个女人,一个他们久已厌倦的女人,一个他们虽然久已厌倦却又偏偏无法舍弃的女人,所以他们天天要等着她来,等到她真的来了时,他们既不会觉得惊奇,更不会觉得兴奋。
  因为他们知道她迟早一定会来的。
  ——对于这种事,他们几乎已完全麻木。
  吕三居然又等了很久。
  也不知是出于他对一个人生命的怜悯,还是因为他对死亡本身的畏惧和尊敬。
  吕三的脸色远比齐小燕和另外两个人都严肃得多。
  他甚至还在一个金盆里洗了洗他那双本来已经非常洁净的手,在一个金炉里燃上一炷香。
  然后他才转向十四号。
  “我要做的事,一定要做成。”
  吕三说:
  “四号做不成,现在只有让你去做。”
  “是。”
  十四号立刻接下了这个命令。
  他一直在控制着自己,一直控制得很好。
  可是在接下了这个命令之后,他的身体,他的脸色,还是难免因激动而有了改变。
  一些很不容易让别人察觉到的改变。
  然后他才开始行动。
  开始时他的行动很缓慢,谨慎而缓慢。
  他先开始检查他自己。
  ——他的衣服,他的腰带,他的靴子,他的手,他的剑。
  他拔出他的剑,又放进去,又拔出来,再放进去。
  直到他自己认为每一样东西都安排妥当。
  直到他自己认为已经满意的时候,他才窜入那条阴暗的通道。
  他的行动也同样矫健灵活,而且远比他的同伴更老练。
  可是他也没有回来。
  这次吕三等得更久,然后才用金盆洗手,在金炉烧香。
  而且居然还在叹息。
  他面对二十四号,脸上的表情更严肃,发出的命令更简短。
  因为他知道对二十四号这种人来说,任何一个多余的字都是废话。
  他只说了两个字:
  “你去!”
  二十四号默默地接下了这道命令,连一个字都没有说。
  他当然不会像四号那样。
  一接下命令就立刻像火燃到眉毛一样开始。
  他也没有像十四号那样先检查他的装备是否利落?
  再检查他的剑是否顺手?
  已经有两个人一走入这条阴暗的地道后,就永不复返。
  这两个人都是杀人的人,都是使剑的高手。
  这两个人都是他的伙伴,他已经跟他们共同生活了很久。
  他知道他们都不是容易对付的人。
  可是他接下这个要命的命令之后,就好像接到一张别人请他去吃饭的帖子一样。而且是个很熟的朋友请他去吃家常便饭。
  通道里还是那么阴森黑暗。
  听不到一点声音,看不见一点动静。
  就像是条上古洪荒时的巨蟒,静静地吞噬了两个人,连咀嚼的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二十四号已经准备走进去。
  他的神情还是那么镇静,非但脸色没有变,也没有一点准备的动作。
  他走得不快也不慢,看起来也像是要到附近的老朋友家里去吃便饭一样。
  ——他有没有想到这次要被人连皮带肉一起吞下去的,也许就是他自己?
  现在他已经走到通道的人口,无论谁都认为他会一直走进去的。
  想不到他忽然停了下来,慢慢地转过身,抬起头,凝视着吕三。
  他的眼睛里完全没有表情,也没有感情,可是他居然开口说话了。
  “我从七岁学剑,十三岁时学剑尚未成,就已学会杀人。”
  他的声音平凡单调:
  “而且我真的杀了一个人。”
  “我知道。”
  吕三微笑:
  “你十三岁的时候,就已将你家乡最凶横的陆屠户刺杀在当地最热闹的菜市口。”
  “可是我这一生中杀的人并不多。”
  二十四号说:
  “因为我从不愿惹事生非,也从来没有跟别人结仇。”
  “我知道。”
  “最主要的是,我根本就不喜欢杀人。”
  “我知道。”
  吕三说:“你杀人只不过为了要活下去。”
  “我杀人只不过为了要吃饭而已,每个人都要吃饭,我也是人。”
  二十四号说:
  “为了吃饭而杀人虽然不是件愉快的事,但是另外还有一些人为了吃饭而做出的事比我做的事更痛苦。”
  他淡淡地接着道:
  “我既然为了要吃饭而杀人,所以我每次杀人都要有代价的。从来都没有一次例外。”
  “我知道。”
  “你虽然在我身分暴露,被人追杀时收容了我,可是你也不能例外。”
  二十四号说:
  “你当然也应该知道我杀人的价钱。”
  “我知道。”
  吕三仍然在微笑:
  “我早就准备好了。”
  他走过去,把那块他一直握在手掌里的十足纯金塞入二十四号手里。
  “我也知道你的规矩,杀人前只要先付一半。”
  吕三说:
  “这块黄金已经应该够了。”
  “这已经足够了。”
  二十四号说;
  “这块金子不但成色极纯,而且金质极好,一般市面上是绝对买不到的,只不过一个人如果死了,黄金对他又有什么用?”
  他嘴里虽然这么说,还是将黄金藏入怀里,忽然又说:
  “我还要求你一件事。”
  “什么事?”
  二十四号淡淡他说:
  “如果我死了,求你千万不要为我洗手上香,因为你已经付出了代价。”
  这句话他好像还没有说完,可是他已经转身走入了那条阴森黑暗的通道。
  他的背影看起来远比他的正面挺拔得多,但是也很快就已消失的黑暗中。
  他是不是也会同样一去不返?
  齐小燕看着他,直到他的背影完全消失在黑暗中,才轻轻叹了口气。
  “这个人真是怪人。”
  “哦?”
  “他好像已经明知这一去非死不可,而且也明明知道一个人死了之后,成份再纯的黄金对他都没有用了。”
  齐小燕说:
  “但他却偏偏还是要先收下你近块黄金,他这是为了什么?”
  “这是为了他的原则。”
  “原则?”
  “原则就是规矩。”
  吕三说:
  “他自知必死也要去做这件事,既然要去做就得先收下这块黄金,因为这是他的规矩。”
  他的声音里绝没有丝毫讥消之意:
  “一个有原则的人,规矩是绝不可破的,不管他是死是活都一样。”
  他说得很严肃,甚至还带着三分尊敬。
  齐小燕却问他:
  “他觉得这种人是笨?还是聪明?”
  “我不知道。”
  吕三说;
  “我只知道现在这种人已经越来越少了。”
  “你是否很喜欢这种人?”
  “是的。”
  “那么你为什么还要他去送死?”
  “你怎么知道他是去送死?”
  吕三反问:
  “你怎么知道死的不是我要他去杀的那个人?”
  他盯着齐小燕:
  “莫非你已经知道我要他杀的是谁?”
  齐小燕不说话了。
  在这段时间里,她沉默得就像是那条阴森黑暗的通道一样。
  通道里仍然听不到一点声音,看不见一点动静。
  二十四号也没有回来,过了很久很久很久都没有回来。
  吕三忽然说:
  “我们好像应该吃饭了?”
  “吃饭?”
  齐小燕好像很惊讶:
  “你要吃饭?”
  “吃饭并不是件怪事,每个人都要吃饭的。”
  吕三说:
  “应该吃饭的时候就要吃饭,不管事情怎么样发展都要吃饭。”
  “这就是你的原则?”
  “是的。”
  酒是用金搏盛来的,斟在金杯里。
  从波斯来的葡萄美酒斟在金杯里,虽然发不出琥珀光,却仍然有一一种淡淡的郁金香气,而且别有一种情趣。
  ——有谁能说富贵不是一种情趣?
  菜肴装在纯金的器皿里。
  ——极精美的手工器皿,极精美的烹任。
  也许还不仅是“精美”而已,而是“完美”。
  吕三在饮食时的风度也优雅得几乎到达“完美”。
  能够和他这样的人共享一顿精美的晚餐,应该是件很愉快的事。
  齐小燕却连一点胃口都没有。
  她并不是在为二十四号担心。
  也不是为二十四号要去杀的那个人担心。
  她只是觉得在别人去杀人的时候。
  还能够坐下来享受佳肴美酒,实在是件不可思议的事。
  阴森黑暗的通道里,仍然全无动静。
  吕三终于结束了他的晚餐,在一个金盆里洗了洗手。
  金盆里装的不是水,而是清茶。
  吕三解释:
  “今天我们吃了虾和蟹,只有自己亲手剥虾和蟹,才能真正领略到吃虾和蟹的乐趣?”
  他说:
  “只有用清茶洗手,才能洗掉手上的腥气。”
  齐小燕忽然问:
  “杀人呢?”
  “杀人?”
  吕三显然还没有了解这句话的意思。
  齐小燕说:
  “杀人是不是也跟吃虾和蟹一样?也要自己亲手去杀,才能领略到其中的乐趣?”
  这句话得很绝,吕三回答得也很妙。
  吕三说:
  “那就得看了。”
  齐小燕说:
  “看什么?”
  “看你要杀的是什么人?”
  吕三说:
  “有些人你不妨要别人去杀,有些人却一定非要自己亲手去杀不可。”
  “杀完了之后呢?”
  齐小燕又问:
  “如果你亲手去杀,杀完了之后要用什么才能洗掉你手上的血腥气?”
  没有人能回答这问题,也没有人愿意回答。吕三用一块纯洁的白中擦干了手,慢慢地站起来,也走入了那条阴森的通道。
  他没有招呼齐小燕。
  因为他知道齐小燕一定也会跟他一起进去的。通道里究竟发生过什么事?通道的入口门户,建造得就像是一个长形的米斗。越到底端越小,到了真正的人口处,已经收缩成一个两尺见方的洞。
  像齐小燕这种身材的人,要钻进去都不太容易。
  所以外面的灯光虽然辉煌明亮、却根本照不进这条通道里。
  一走进去就什么都看不见了,甚至连自己的手指都看不见了。
  ——吕三为什么要把这条通道建造得如此神秘?
  吕三已经隐没在黑暗里。
  齐小燕正想摸索着往前走。
  忽然听见他的声音:
  “你最好不要一直再往前走。”
  齐小燕问:
  “为什么?”
  “因为这条通道不是直的。”
  吕三说;
  “这条通道一共有三十三曲,如果你一直往前走,一定会碰到墙上,碰扁你的鼻子。”
  他淡淡地接着说:
  “我知道你也许不信,从外而看,这条通道确实系笔直通到底的,如果你不信,不妨试一试。”
  齐小燕没有试。
  因为她知道黑暗总是会让人造成很多错觉。
  会让人认为“直”是“曲”,“曲”是“直”。
  会让人曲直不分,会让人碰扁鼻子。
  她虽然年轻,可是她也知道这世界上还有很多别的事也和黑暗一样。
  也会让人造成错觉,让人不分曲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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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2-30 21:24:10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福建宁德
第四十三章 宝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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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譬如说,一种似是而非的伪君子的道德观,就是这样子的。
  她没有这种观念,她不想做这种事。
  她既不想让人碰扁鼻子,也不想碰扁自己的鼻子。
  所以她作了个最聪明的选择。
  她点亮了一个火折子。
  火光亮起时,立刻有金光耀眼。
  这条通道的两壁,竟都是用巨大的金砖砌成。
  前面不远处就有个转曲。
  吕三正站在那里。
  用一种很奇怪的态度看着她。
  “想不到你身上居然带着火折子。”
  “你当然想不到。”
  齐小燕微笑:
  “虽然你已经派人把我彻底搜查过,可惜那些人还是没想到我会把一个火折子藏在一个发簪里。”
  精美的碧玉管,精巧的火折子。
  这个火折子本身的价值也许已远超过碧玉簪。
  吕三叹了口气。
  “你身上是不是还藏了些什么别的东西?一些让人想不到的古怪东西?”
  “如果你想知道,你最好就自己来彻底把我搜查一遍。”
  她盯着吕三,伸开双手。
  她身上的衣服穿得并不多,她的身材已渐渐成熟。”
  她眼睛里露出的表情也不知是诱惑?
  还是挑战?
  “不管怎么样,我都可以跟你保证。”齐小燕说:“我身上带着的最古怪最有趣的一样东西,绝不是这个火折子。”
  吕三笑了,有点像是苦笑。
  “我相信。”
  吕三说:
  “我绝对相信。”
  通道里的转曲处虽然很多,吕三又继续往前走,齐小燕在后面跟着,两壁的金砖在火光下闪耀不息。
  这条通道无疑已经可以算是世上价值最昂贵的一条。
  她没有问吕三。
  为什么要建造这样一条通道?
  她知道这条通道一定隐藏着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如果吕三不说,谁也间不出来。
  所以她什么话都没有间,但是她忽然觉得很不舒服,而且越来越不舒服。
  她一直想不通这种不舒服的感觉是怎么来的?
  通道里虽然阴森黑暗,可是点着的火折子并没有熄灭,走在通道里的呼吸也很畅通。
  由此可见,在这条通道里某一些秘密的地方,一定用某种很巧妙的方法留下了一些通风处。
  所以通道里的空气永远都保持干燥流畅,而且非常干净。
  非常非常干净,干净得让人嗅起来就像是一件已经在肥皂水里泡过三天,又搓洗过十六八遍的衣服。
  齐小燕忽然发觉她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就是这么样来的。
  “干净”是件好事,是件令人愉快的事。
  本来绝不会让人不舒服的。可见这地方实在大干净了。
  简直干净得让人受不了。
  这是怎么回事?
  齐小燕还是想不通?
  吕三忽然问她:
  “你是不是觉得有点怪怪的?是不是觉得有点不舒服?”
  齐小燕说:
  “是。”
  吕三又问:
  “你知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不知道。”
  齐小燕坦白承认:
  “我怎么想都想不通。”
  她本来以为吕三会解释这件事的。
  想不到吕三又问了另外一个好像和这件事完全无关的问题。
  “你知不知道天下万事万物中,最纯最干净的是什么?”
  这次吕三自己回答了这问题:
  “是黄金。”
  吕三说:
  “世上万物,绝没有任何一种比黄金更纯更干净。”
  这条通道就是用黄金建成的。
  齐小燕不能不承认这里确实非常干净。
  可是吕三又接着问了她一个更绝的问题。
  “世上也有很多种人,你知不知道最干净的是哪一种?”
  他又自己回答:
  “是死人。”
  吕三说;
  “世上最干净的一种人,就是死人。”
  齐小燕也不能不承认。
  所有的死人都要被清洗得干干净净之后才装进棺材。
  就算是最肮脏的人也不例外。
  她承认了这一点。
  也就想通了她刚才想不通的那件。
  “你觉得这里有点怪怪的,就因为这里太干净了。”
  吕三也同时解释:
  “因为这里通常都只有黄金和死人。”
  黄金确实是世上杂质最少的一种东西。
  最纯净的一种东西。
  而且大多数人都认为它是最可爱的一种。
  死人本来也是人。
  不管多可怕的人。
  死了之后就没法子再伤害到任何人了。
  一条用黄金建造成的通道。
  一些再也不能伤害到别人的死人。
  本来并没有什么让人觉得害怕的地方。
  但是齐小燕忽然觉得这种地方有种说不出的诡秘可怖之处,过了很久才能开口问:
  “这地方是个坟墓?”
  “坟墓?”
  吕三大笑:
  “你怎么会想到这里是个坟墓?你怎么会想到我肯用黄金替别人建造坟墓?”
  他很少这么样大笑过。
  要他这种人用黄金来替别人建造坟墓,确实是件很可笑的事。
  ——不管要什么人用黄金来替别人建造坟墓,都同样不可思议。
  奇怪的是:
  如果这里不是坟墓,怎么会经常有死人在这里?
  齐小燕又想不通了!
  齐小燕问: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吕三说:
  “是个宝库。”
  吕三的回答使得齐小燕更惊奇。
  “你说这里是个宝库?”齐小燕问:
  “是你藏宝的宝库?”
  吕三说:
  “是的。”
  吕三用指尖轻抚通道两壁的金砖。
  就像是一个骄傲的母亲在抚摸她的独生子一样。
  神情中甚至还带着些因得意满足而生出的感触。
  “我可以保证我这里储存的黄金,至少比世上任何一个地方都多三倍。”
  吕三说:
  “如果我将这里的黄金抛售出去,世上每一个国度里黄金的价格都会下落。”
  “我相信。”
  齐小燕也忍不住用指尖轻抚壁上的金砖:
  “我这一生中从未见过这么多黄金。”
  吕三说:
  “非但你没有见过,见过这些黄金的人恐怕还没有几个。”
  齐小燕说:
  “因为这里通常都只有死人?”
  “是的。”
  吕三说:
  “除了很特别的情况之外,这里通常都只有死人才能进来。”
  齐小燕问:
  “你通常都用死人来看守你的黄金?”
  吕三又笑了。
  这个问题问得确实很可笑。
  吕三说:
  “自古以来,世上只有一种人会用死人来看守他的黄金。”
  齐小燕说:
  “哪种人?”
  “死人。”
  吕三说:“只有死人才会用死人看守他的黄金,因为他已经死了,黄金是不是会被盗走,对他都已不重要。”
  他的回答并不可笑。
  因为这样的例子非但以前就有过,以后也一定还会有。
  ——古往今来的王侯贵族死了之后,通常都会以黄金殉葬。
  再以他属下最英勇忠心的卫士陪葬。
  来看守他的黄金和灵魂。
  ——他自己当然不会知道他这种做法有多么愚蠢。
  因为他已经死了。
  “可是我没有死,至少现在还没有死。”吕三说,“所以我还不会做这种事。”
  齐小燕也笑了。
  但她却还是忍不住要问:
  “既然这里是你的宝库,你的宝库里怎么会经常有死人?”
  这个问题就不是可笑的问题了。
  大多数人都会这么问的。
  吕三的回答却是大多数人都不能明了的。
  “就因为这里是宝库。”吕三说:“所以这里才会有死人。”
  齐小燕说:“为什么?”
  “因为有种死人的价值远比黄金还大得多。”吕三说:“我这里的死人都是这一种。”
  人死了之后还有什么价值?”
  还有什么用?
  吕三自己大概也知道这种说法很难让人理解。
  可是他不等齐小燕再问,就忽然改变了话题。
  “在极西的西方,也有一些历史极悠久的古老国家。”
  他说:“在那些国家里,也有一些学知极渊博的智者。”
  “我知道/
  齐小燕道:
  “我也听说过一点。那些国家也跟我们一样,也有法律和宗教。”
  吕三说:
  “在他们信奉的宗教里,也有德高望重的长老。就好像我们少林武学的护法长老一样。我知道其中有一位‘德长老’就是个极有智慧、极受人尊敬的人,就好像昔年少林的护法大师‘心眉’一样。”
  齐小燕当然也听说过心眉大师这个人。
  吕三道:“听说他的师傅是被毒死的,所以他除了精研佛学和武道外,对毒药也研究得极透彻,甚至不惜以肉身遍试百毒,甚至有人说他到晚年时竟已练成百毒不侵的金刚不坏之身。”
  “德长老的情况也和心眉大师一样。”吕三说:所以我才会提起他这个人。”
  齐小燕说:“为什么?”
  吕三说:
  “因为他曾经说过一件非常有趣的事。”
  吕三不等齐小燕再问他,这件有趣的事和她的问题有什么关系?就已经把这件事说了出来。
  吕三说:“那位德长老有个非常好的果园,园里种满了各种花卉、水果和蔬菜,他曾经在他的果园里作了一次非常有趣的试验。”
  吕三说:“他在果园里选了一种最普通的蔬菜)譬如说是一棵卷心菜,然后他就用一种含有剧毒的蒸馏水,去浇这棵卷心菜,一连浇了三天,卷心菜的叶子就变黄了,而且渐渐枯萎。”
  吕三说:“然后他又用这棵卷心菜,去喂一只兔子,三个时辰之后,这只兔子就死了。”
  吕三说:“他叫他的园丁把这个死兔子的内脏,掏出来去喂一只母鸡,第二天母鸡就死了。”
  吕三说:“就在这只母鸡作垂死的挣扎时,恰巧有一只老鹰飞过,在德长老居住的地方,老鹰是很多的。”
  吕三说:“老鹰把死鸡抓到岩石上,当点心吃了后,就觉得很不舒服,三天后正在空中飞翔时,突然掉了下来。”
  吕三说:
  “德长老又要他的园丁找到了这只老鹰,抛入鱼塘里,塘里的鳗鱼、鲤鱼和梭子鱼,都是很贪吃的,当然会把老鹰的肉大吃一顿。”
  “如果说第二天有一尾梭子鱼,被送上你的饭桌去招待你的贵客,那么这位客在第八天或者第十天之后,就会因肠胃溃烂而死。就算是最有经验的名医和件作,也绝对检查不出他的死因,更不会想到他是被仇人毒杀而死的。”
  吕三说:“这个秘密也许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除非……”
  说到这里,吕三忽然不再往下说了。
  可是听到这里的时候,齐小燕已经忍不住要听下去,忍不住间“除非怎么样?”
  吕三微笑道:“除非这个死人被送到这里。”
  齐小燕说:“难道你能找出他的死因?”
  吕三道:“如果我能及时剖开他的尸体,找到他肠胃中残存的梭子鱼,那么我非但能找出他的死因,而且还能找出毒杀他的人。”
  他悠然接着道:“那么这个死人的价值,就远胜于黄金了。”
  齐小燕还是不太懂。
  又忍不住问:“为什么?”
  吕三道:
  “因为我不但从这个死人身上发现一件本来绝不会有人知道的秘密,还因此而知道了一种能在不知不觉中将人毒杀致死的巧妙方法。”
  齐小燕道:“毒杀他的那个人秘密被你发现后,当然也不能不听你的话了。”。
  “是的。”
  吕三笑得更愉快!
  “事情的结果一定就是这样子的,”
  他接着又说:“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死人都是这样子的,有的中了秘密的毒,有的中了秘密的暗器,有的被人用一种秘密的手法所伤,只要他们的尸体在这里,我就能找出他们致死的秘密。”
  吕三又笑了笑:“对我来说,每一件秘密迟早都会有用的,有时甚至远比黄金有用。”
  齐小燕已经听得愣住。
  手心脚底背脊都已沁出冷汗。
  吕三在说这些事的时候,言词态度还是那么斯文优雅,就好像一位伟大的诗人在低诵一首他生平最伟大的杰作,一首任何人都确信可以留传千古的情诗。
  可是在齐小燕眼中看来,这世界上绝不会有比他更可怕的人了。
  吕三也在看着她,眼中还是充满了温柔的笑意,悠然问:“你愿不愿意去看看我的宝藏?”
  齐小燕忽然也笑了。
  眼睛里又发出了光,就像是一条雌豹。
  在接受挑战时所发出的那种光一样。
  “我当然愿意。”
  齐小燕说:“难道你认为我不敢去?”
  无论多曲折漫长的路,总有走完的时候。
  他们终于走到通道的尽头。
  通道的尽头处是一扇门。
  一扇没有门环也没有手柄的门。
  可是他们一走过去,门就开了。
  齐小燕又怔住了。
  在这一瞬间她所看见的。竟是她在这一瞬间之前从未梦想能见到的奇景。
  门后是一个宽阔的山窟,看来仿佛有七八十丈宽,七八十丈长,七八十丈高,可是谁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宽多长多高。
  山窟的上下左右四壁,都砌满了巨大的金砖。
  山窟里摆满了一口口用纯金铸成的棺材。
  谁也想不到会在同一个地方看见这么多棺材,而且是用纯金铸成的棺材。
  ——是不是每一口棺材里都有一个死人。
  ——一个秘密?
  用纯金铸成的油灯里,闪动着金黄色的火焰。
  门一开,齐小燕就走入了一个说不出有多么灿烂辉煌,也说不出有多么神秘诡异的黄金世界。
  因为这个世人梦想难及的黄金世界。
  又偏偏是个死人的世界。
  ——棺材是人人厌恶的,黄金是人人喜爱的。
  一口用黄金铸成的棺材给人的感觉是什么呢?
  齐小燕好像连一点感觉都没有。
  她整个人都似完全麻木了。
  吕三的脸上却在发光。
  他伸开双臂,深深吸了口气,就好像世上只有这里的气息才是他所喜欢的,也只有这里才是他真正喜爱的地方。
  他带着齐小燕走到最前面一排。
  最右首的三口棺材前,用纯金铸成的棺材,还没有阖起。
  刚才他派来杀人的三个人,已经死在棺材里。
  三个人死得仿佛都很平静,脸上既没有狰狞惊怖的表情,身上也没有鲜血淋漓的伤口。
  甚至连衣服都好像他们刚走进来时一样完完整干净,他们死的时候,显然并没有痛苦。
  但是他们确实都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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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2-30 21:24:22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福建宁德
第四十四章 看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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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是怎么死的?
    ——是谁杀死了他们?
    ——杀人的人呢?
    吕三一直站在这三口棺材旁,聚精会神地看着棺村里这三个死人。
    他的脸上一向很少有的表情。
    一个有修养的绅士本来就不该把心里的感觉直露在脸上让人看出来。
    现在他脸上却有了人人都可以看得出来的表情。
    奇怪的是,他的表情既不是悲痛感伤。
    也不是惊讶愤怒。
    反而好像觉得十分愉快欢喜。
    过了很久之后,他才长长叹厂口气,哺哺道:“你们都是学剑的人,能死在这么样一个人的剑下,也应该死而无憾了。”
    他自己大概也知道自己脸上的表情和说话的口气很不配合。
    所以忽然改变了话题,忽然间齐小燕:“你有没有看出他们致命的伤口在哪里?”
    齐小燕当然看出来了。
    三个人致命的伤口都在必然致命的要害处。
    是剑伤。
    杀他们的人一剑命中后,就没有再多用一分力。
    所以伤口并不大,流的血也不多。
    杀人的这个人剑法无疑已出神入化。
    一剑刺出非但绝对准确致命。
    力量也拿捏得恰到好处,绝没有虚耗一分力气。
    齐小燕无疑已经知道这个人是谁了。
    可是吕三没有说出来,她也没有说。
    吕三忽然又将她带到后面一排另外三口棺材前面。
    棺材里也有三个死人。
    一个年轻,一个年轻比较大些,另一个已近中年。
    不但装束年纪和刚才那三个人差不多,而且身上也没有鲜血淋漓的伤口。
    脸上也没有什么痛苦的表情。
    显然也是被人一剑刺伤,立刻致命的。
    唯一不同的是:
    这三个人都已死了很久,最少已经有一两天了。
    齐小燕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三个人。
    也不想问他们是谁?
    吕三却主动告诉她: “他们也是我的属下。 他们活着时的代号是‘三号’、 ‘十三号’、‘二十三号’。他们本来也可以算是一流的剑客。”
    吕三说:“所以我才会派他们去刺杀小方。”
    齐小燕说:“他们都是死在小方剑下的?”
    “是的。”
    吕三淡淡他说:“我派他们去刺杀小方时,也正如我刚才派那三个到这里来一样,早已知道他们必死无疑。”
    他淡淡他说出这句话,连一点内疚的意思都没有。
    齐小燕忍不住问:“他们都是你忠心的属下,你明知他们必死,为什么要他们去送死?”
    吕三又淡淡地笑了笑!
    接着说道:“他反正迟早要为我死的,他们自己都觉得死而无憾,我又何必为他们难受?”
    齐小燕道:“可是你绝不会无缘无故让你六个得力的属下送死的”
    两人互相凝视。
    眼中都露出一种互相了解的表情。
    吕三却又改变了话题问:“你看不看得出这三个人人的致命伤口在哪里?”
    这三个的致命伤口也在必然致命的要害处。
    伤口很小,流出的血也不多。
    “我知道你一定也看出来了。”
    吕三说:“只不过我还是希望你再多看几眼,看得仔细些。”
    他又补充:“他最好把这边三个人和那边三个人致命的伤口都仔细再看看,看得越仔细越好。”
    齐小燕毕竟是个女孩子。
    对死人多多少少总有几分憎厌恐惧。
    心里虽然知道吕三叫她这样做必有深意。
    却还是摇了摇头说:“我不看,人已经死了,还有什么好看。”
    吕三叹了口气:“别的死人当然没什么好看,这里的死人却好看得很,想来看看他们的人也不知有多少,你若真的不看,实在是痛失良机。”
    这些话听来虽然荒谬。
    吕三说得却极诚恳。
    齐小燕却还是摇头道:“我不信。”
    吕三说:“你去问问独孤痴就会相信了。”
    齐小燕道:“我为什么问他!”
    吕三说:“独孤痴人如其名,不但一向独来独往,一向痴得很,而且痴的只是剑,不是人,所以不管你是他的什么人,跟他有什么交情,都休想说动他为你去做一件小事。”
    齐小燕说:“我也听说过他的脾气,可是他却做了不少件大事。”
    吕三微笑:“你知不知道他为的是什么?”
    齐小燕道:“不知道。”
    “他为的就是要看看这里的死人。”
    吕三道:“他本来离我而去,现在又去而复返,为的也是要看看这里的死人。”
    齐小燕心里虽然已经相信他说的不假,嘴里却还是说:“我不信。死人有什么好看的?他为什么要来看这些死人?”
    吕三又叹了口气:“你心里明明已经明白,为什么偏偏还要说不信?”
    吕三苦笑:“女人们为什么总是要口是心非呢?”
    齐小燕忽然也笑了笑!
    “因为女人就是女人,总是跟男人有点不同的,何况男人们说话口是心非的也不见得比女人少。”
    吕三大笑。
    “好,说得好,说得有理。”
    他忽然拉住齐小燕的手:“来,我再带你去看一个人。”
    这个人的棺材在后面第三排的中间,紫面虬髯,身材雄伟。
    虽然已经死了很久,尸体却仍然保持非常完好。
    依稀可以看出他活着时那种不可一世的威猛桀做的气势。
    尸体下垫满了上好的防腐香料。
    在手旁边放着条巨大的狼牙棒。
    寒光闪闪。
    就像是狼口中的森森白牙,显然就是他生前擅使的兵器。
    齐小燕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这件兵器至少也有七八十斤重,臂上若没有千斤神力,休想将它运用如意。
    吕三问她:“你知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齐小燕摇头。
    “你当然不会知道的,你的年纪大小了。”
    吕三叹息道:“可是十年之前,‘天狼’郎雄以掌中一条狼牙棒纵横天下,江湖中谁人不知?哪个不晓,尤其是使剑的人,听到了他的名字更是谈狼色变,比孩子们怕老虎还要怕得厉害。”
    齐小燕问:“为什么你说尤其是使剑的人?”
    “因为他的父母都是死在别人的剑下的,所以他特地打造了这根份量奇重的狼牙棒,而且练成了一套特别的招式,专破天下各门各派的剑法。”
    吕三说:“剑走轻灵,他这件兵器正是剑的克星。”
    吕三又说:“当年天下公认的前五十位剑法名家中,至少有十个人是死在他这条狼牙棒之下的,连武当四剑中的清风子都难幸免。”
    齐小燕居然还是说:“我不信。”
    她冷冷他说:“他若真的这么厉害,为什么也会死在别人手里?”
    吕三也不回答。
    却将他旁边的十口黄金棺材一一打开。
    露出了十个死人的尸体。
    这些人的尸体虽然也都保存得极好。
    但是死得却极惨。
    大多都是头颅已被击碎。
    还有两个前胸的肋骨都已被击断。
    所以尸体保持得越完美,看来反而更诡异可怕。
    “这就是死在他手下的十大剑法高手。”
    吕三指着其中一个黄冠道人:“这就是武当四剑中出手最毒辣犀利的清风子。”
    他问齐小燕:“现在你信不信?”
    齐小燕闭上了嘴。
    眼睛却瞪得大大的。
    盯着天狼咽喉上致命的伤口。
    忽又冷笑道:“我还是不信。”
    吕三说:“现在你为什么还不相信?”
    齐小燕说:“他的狼牙棒如果真的能破天下各种剑法,他自己为什么也会死在别人的剑下?”
    郎雄咽喉上的伤口无疑是剑伤。
    无疑是被人一剑刺杀而死的。
    齐小燕这句话无正问在节骨眼上。
    令人无话可答。
    吕三不得不承认:“好,问得好,问得有理。”
    齐小燕道:“问得如果真有理,答的恐怕就未必能有理了。”
    吕三道:“未必。”
    齐小燕说:“未必什么?”
    “有理的未必就是有理,无理的也未必就是无理,”
    吕三淡淡笑道:“世上本来就没有必然不变的事,所以专破天下剑法的天狼也未必就不会死在别人的剑下。”
    齐小燕问:“他是怎么死的?”
    吕三道:“他会死在别人的剑下,只因为有个痴于剑的人已经到了这里,将死在他手下的十位剑法高手的尸体仔细研究了三年,已经从他们致命的伤口上,看出了天狼那致命一击的出手方位和招式变化,再从他们本身的剑法变化中,悟出了天狼克制他们剑法用的方法。”
    吕三说:“所以三年之后他再找天狼决战时,不出十招,就已将天狼刺杀于剑下。”
    齐小燕不说话了。
    她当然已经知道吕三说的那个“痴于剑”的人是谁了。
    也已经知道独孤痴为什么要到这里来看这些已经不好看的死人。
    吕三却还是解释:“一个有经验的人,就不难从了个致命的伤口上看出这个人对手的武功路数,甚至连他招式的变化,出手的部位,刺击的方向,所用的力量和速度都不难看得出来。”
    他又问齐小燕:“你信不信?”
    “我不信。”
    齐小燕嫣然一笑:“你明明知道我心里就算一千一万个相信了,嘴里也还是要说不信的,你为什么还要问?”
    独孤痴是剑痴。
    如果知道世上有“天狼”郎雄这么样一个人。
    当然不惜牺牲一切都要击败他的,而且要用剑击败他。
    所以他甚至不惜破坏自己的原则。
    来为吕三这种人做事。
    只不过事成之后,就立刻飘然而去。
    在两年前那次空前未有的风暴中,黄金失劫。
    铁翼战死。
    小方也几乎被困在沙漠里。
    风暴后初遇卜鹰,立刻又被水银和卫天鹏所擒。
    送到绿洲上那个神秘的帐篷里。
    第一次见到独孤痴的时候,也正是独孤痴心愿已了,准备要走的时候。
    所以他虽然一直在冷眼旁观,最后还是救了小方。
    卫天鹏和水银当然不敢阻拦。因为那时候他们就已知道这个人的可怕,也知道他根本就不属于吕三“金手”的组织。
    不管他要做什么事,都没有人能够制止管辖他。
    ——那次他既然已经走了,为什么又去而复返?
    ——他这次回来?
    ——难道真的还是为了要看看这里的死人?
    ——从这些死人致命的伤口上,看出另外一个人武功的变化,好去杀那个人。
    ——上次他要杀的是“天狼”,这次他要杀的是谁?
    ——小方,要命的小方。
    ——你看着别的女人时,为什么也是那种抛不开放不下的样子?
    ——你为什么要去看着她们?
    ——为什么不肯多看我一眼?
    齐小燕看着吕三,嫣然道:“其实你早就应该明白,我嘴里虽然说不信,心里早就一千一万个相信了。”
    吕三也笑了!“我说的话你都相信了?”
    “不相信。”
    齐小燕眨了眨眼,笑得更甜:“连一句都不信。”
    吕三故意叹了口气:“那么你也不必听我的话,去看那六个死人厂。”
    齐小燕也故意板起脸!
    “我当然不会去看,绝不会再去看一眼,因为……”
    她忽又嫣然而笑:“因为我早就看得清清楚楚了。”
    吕三道:“什么时候去看的?”
    齐小燕道:“就在我嘴里说绝不去看的时候。”
    吕三说:“我怎么不知道?”
    齐小燕说:“女孩子要看男人的时候,怎么会让别的男人知道。”
    吕三说:“可是他们已经死了。”
    “死了也是男人。”
    齐小燕吃吃地笑道:“在我们女孩子眼里看来,男人就是男人,不管死活都一样。”
    吕三大笑!
    “好,说得好,也骂得好。”
    吕三在笑。
    齐小燕却不笑了,神色忽然变得很严肃。
    齐小燕说:“我真的已经仔细看过那六个死人,而且已经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
    吕三说:“什么事?”
    齐小燕说:“那六个死人身上致命的伤口竟是完全一样的。”
    齐小燕说出了这句话,立刻又加以修正:
    “不是六个人都一样,而是三号和四号的一样,十三号和十四号的一样,二十三号和三十四号的一样,不仅伤口的部位在一样的地方,而且连刺杀他们那致命的一击所用的招式和力量都一样,绝对是用同样一种手法,从同样一个方向将他们刺杀于剑下的。”
    吕三问:“是不是同一个人呢?”
    “不早”
    齐小燕道:“绝对不是,”
    齐小燕又说:“就因为杀他的不是同一个人,所以我才觉得奇怪,就因为我觉得奇怪,所以现在我才会恍然大悟。”
    吕三说:“你悟出了什么?”
    齐小燕说:“你要三号他们那组人去刺杀小方,不过是为了要试探小方的剑法?”
    吕三说:“哦?”
    “独孤痴这次去而复返,为的就是小方。”
    齐小燕道:“因为我已将他的剑法中的精要传给了小方,他对小方的剑法所知却不多。”
    齐小燕接着又道:“可是他仔细研究过这三个死人身上致命的伤口后,情况就不同了。”
    吕三道:“你的意思是不是说,现在他对小方的剑法已经完全了解?”
    齐小燕没有正面回答他这句话,只说;
    “你派四号这一组人来杀的就是独孤痴,因为这一组人和刺杀小方的那一组人武功出手部极相似。”
    齐小燕说:“独孤痴既然能用和小方一样的手法,将这一组人刺杀于剑下,要杀小方好像也不太难了。”
    吕三一直在盯着她看。
    刚才已经看了很久,现在又看了很久。
    从她乌黑的头发,宽广的前额,一直看到她穿着双缎子鞋的纤巧的脚,然后才长长地叹了口气。
    “像你这么样一个女人,小方居然会让你走。”
    吕三摇头叹息:“他究竟是个混蛋?还是只猪?”
    齐小燕居然还在笑:“本来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吕三问:“现在呢?”
    “现在我总算想通了。”
    齐小燕说:“他根本就不是东西,他是个人,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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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能走多远,要看他与谁同行;一个人有多优秀,要看他有谁指点;一个人有多成功,要看他有谁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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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2-30 21:24:37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福建宁德
第四十五章 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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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淡淡地接着道:“就算现在他还没有死,和死人还有什么分别?”
    吕三说:“你想不想知道这个人在哪里?”
    “我不想,我对死人一向没什么兴趣。”
    齐小燕说:“我只想知道独孤痴在哪里?”
    吕三说:“他已经走了。”
    齐小燕说:“他为什么要走?难道不想见我?”
    吕三道:“不是不想,是不敢。”
    齐小燕道:“我有什么可怕的?他为什么不敢见我?”
    “他怕的不是你,是他自己。”
    吕三盯着她:“其实他自己也应该知道他为什么会害怕?”
    “你也知道?”
    齐小燕也在盯着吕三:“你也知道他已经不是个真正的男人?”
    吕三道:“我知道。”
    齐小燕道:“那你为什么还要我嫁给他?”
    吕三说:“因为我已知道他的病很快就会好的。”
    齐小燕说:“要等到什么时候?”
    “要到他亲手将小方刺杀在他的剑下之后。”
    吕三说:“我相信他现在一定已经很有把握。”
    齐小燕说:“他能找得到小方?”
    吕三道:“他根本不必去找,他只要坐在那里等就行了。”
    齐小燕说:“为什么?”
    吕三道:“因为小方一定会去找他的。”
    齐小燕说:“你有把握?”
    吕三笑了笑:“你几时看见过我做过没有把握的事?”
    齐小燕道:“小方是不是能找得到他呢?”
    “如果小方不太笨,就一定能找得到。”
    吕三微笑:“否则他就一定不是个混蛋,就一定是条猪了。”
    齐小燕道:“到哪里才能找得到他?”
    吕三道:“胡集。”
    齐小燕道:“你自己为什么不到胡集去?”
    “你的想法一定也跟班察巴那一样,认为我一定会到胡集去,等着亲手杀死小方。”
    吕三道:“所以他才会安排这一战,因为这一战的结果必将是两败俱伤,败的一方固然必死无疑,胜的一方也必将付出极大的代价,等到那时候他再出手,无论是我杀死了小方也好,是小方杀了我也好,剩下的一个还是会死在他手里。”
    吕三又说:“只可惜班察巴那也跟你一样,你们的想法都锗了,因为我根本就不会到胡集去,根本就不想亲手杀死小方,而且我根本就不恨他。”
    齐小燕当然很惊奇:“难道你忘了你亲生的儿子是死在谁手里的?”
    她问的是个很伤人的问题,吕三冷冷地看着她,居然又笑了:“难道你以为小方杀死的吕天宝真是我亲生的儿子?”
    齐小燕怔住了。
    她想不到吕三居然会说出这么样一句话,也想不到吕三居然又带她去看另外一口棺材。
    这口棺材里居然有两个人的尸体,一个是丰胸大乳结实健康的妇人。
    身旁还躺着个只有几个月大的婴孩。
    只要略有经验的人都看得出这个妇人刚刚生过孩子,这个婴儿却不是她生的孩子。
    “这个女人是这人孩子的奶妈。”
    吕三道:“她吃得大好,吃得大多,一睡就像是死人一样,所以现在她就真的是个死人了。”
    齐小燕道:“为什么?”
    “因为这个孩子就是被她睡着了的时候压在身子下面活活闷死的。”
    吕三道:“他也不是我亲生的儿子,可是如果他能活下去,我一定会比谁都宠爱他,他要什么,我就给他什么,等到十七八年之后,他一·定也会死在别人的剑下,因为那时候他一定也会像吕天宝一一样被我宠坏了。”
    齐小燕没有再问:“这个孩子是谁的孩子。”
    也不必再问。
    她忽然觉得手脚冰冷,冷汗又湿透了衣裳。
    现在她当然已经知道这个孩子就是小方的孩子,但却永远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夭折究竟是他的幸运还是不幸?”
    “我知道你一定会认为我这个人做的事太可怕。”
    吕三道:“幸好也只有你会这么想,因为我做的事除了你之外,从来没有别人会知道,甚至连想都想不到。”
    齐小燕道:“所以班察巴那一直认为你恨死了小方,一心想要亲手杀了他。”
    “所以他才会安排这一战,等到我和小方两败俱伤时,他就可以坐收渔利了。”
    吕三道:“只可惜我比他想像中还要聪明一点,所以上当的不会是我,而是他。”
    吕三又说:“现在班察巴那一定也会到胡集去等着看这一战的结果。”
    齐小燕道:“你知道他会在什么地方等?”
    “不但我知道,独孤痴也知道。”
    吕三说:“等到独孤痴杀了小方后,就一定会去找他的。”
    “那时独孤痴就算已经杀了小方,也必定付出了极大的代价,等到他们交过手之后,不管是独孤痴杀了班察巴那也好,是班察巴那杀了独孤痴也好,等到那时候才出手,他们两个人之中剩下来的一个还是必将死在你手里。”
    齐小燕道:“所以,这一战不管是谁胜谁负,只有你是绝不会败的。”
    在大多数人心目中,胡集只不过是边睡上的一个小镇。
    根本官方最近调查的记录,这里一共只有七十三户人家,包括妇孺在内,一共也只有三百一十一名人口。
    其中大多数是做小生意的人,因为这地方的土壤既不肥沃,大时也不正,而且非常偏僻,既不适于农耕,也不适于做其他任何事。
    大多数人甚至从未听说过这地方的名字。
    事实上却不是这样子的。
    这地方的人口远比官方记录上多得多,重要性也远比大多数人想像中大得多。
    市面的繁荣,更不是那些人所能想像得到的。
    就因为这地方太偏僻,不会引起官方的注意,所以一些无路可走的人,都会投奔到这里来。
    市面上到处都充斥着从四面八方投奔来的流民流子罪犯和流莺,这些人通常也正是最舍得花钱的,所以才会造成这地方畸形的繁荣。
    住在当地的七十三户人家中,竟有一大半是经营客栈酒馆和饭铺的。
    夜里留宿在此,这里虽然只有七十三户人家,客栈酒楼和饭铺却有一百另五家。
    其中生意最好的一家叫做“达记”。
    从早到晚都挤满了人,要进去吃顿饭都得排队等上半天。
    据说这家饭铺里卖的“奶油”和“葱泥”绝对是附近八百里之内最好的。
    虽然有很多人都会觉得这两种食品臭不可闻,可是只要尝试过一次之后,也许就会上痛了,没有它也许连饭都吃不下。
    班察巴那告诉小方:“吕三的秘密就在这地方最热闹的一条街上。”
    这条街上一共有九十六家店铺,除了一家卖脂粉针线的“远香齐”和一家米店两家油坊外,其中大多数都是酒楼饭铺和客栈。
    连一户住家的人都没有。
    班察巴那问小方:“你猜不猜得出吕三的秘窟是哪一家?”
    小方毫不考虑就回答:“是达记。”
    班察巴那道:“你为什么会猜吕三在那里?”
    “因为那里的人最多。”
    小方的回答很简单,也很正确。
    吕三随时都要听取他属下传来的消息,他的属下来自四方,每一个到“达记” 来吃饭的人,都可能是他的属下,都会拼命保护他的安全。
    而且“大隐隐于市”,这道理吕三当然也明白,班察巴那也明白。
    所以他们在镇外的枣林集会之后,班察已那就告诉小方:
    “今天午时,你也到那里去吃饭,只要听见有人喊一声‘这奶油是臭的’,你就冲进后面的厨房去,把大灶上那口蒸青稞饼的大铁锅掀开,泼一盆冷水把灶里的火浇灭,再跳进去,钻入灶口旁边的一个两尺见方的洞,我就可以找到吕三了。”
    班察巴那道:“你只要这么样做,别的事你都不管,就是外面打翻了天你也不必管,就算天塌下来也有别人会替你去顶住。”
    远远地看到小方走进“达记”,听见有人大喊一声“这奶油是臭的”之后,班察巴那就走了,因为这以后的每一步发展,每一个变化,都已在他预算之中,他已经用不着再听再看。
    他从一条偏僻的小路上绕过他们刚才聚会的枣树林,走上一个山坡,在一块凸起如鹤颈的危石上坐下来,这里距离那条热闹的老街虽然已很遥远,但却恰巧刚好能看见那家卖奶油和葱泥的饭铺。
    虽然看不清楚,可是以他的眼力,还是能看得见。
    这地方当然也是他早就选好的,这时候那饭铺里果然已打得天翻地覆,老街上的人都已涌到这边来,有的在看热闹,有的也加入了战斗,整个老街都已乱得像是锅煮烂了的热粥。
    班察巴那觉得很满意,外面越乱越好。
    外面越乱,里面越静,杀人的人需要安静,被杀的人也同样需要安静,不管是谁杀了谁,对他来说都没有什么分别。
    因为他已立于不败之地。
    这一切当然都是他早已安排好的,他已计划了多年,他相信每。一个细节,每一个行动,都精密准确如西洋自鸣钟内的机件。
    就在他正准备躺下去歇一口气的时候,他忽然听见他身后有人用一种极诡秘的口气轻轻地对他说了句非常奇怪的话:
    “完了!”这个人说:“现在是不是已经快完了?”
    班察巴那没有回头,连一点反应都没有,因为他早就知道这个人来了,也知道来的是谁。
    “是的。现在已经快完了。”他只淡淡他说:“所有的事现在都已经到了应该结束的时候。”
    来的这个人已经到了他身后,又问道:“你想这些事会怎么样结束?”
    “是一种很圆满的结束。”
    班察巴那说:“吕三这里的秘窟在地下,虽然有三个出口,可是我们如果能把他三个出口都封死,那里就是个死地。”
    就在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附近三十里之内的人都可以听见一”声震耳的爆炸,都可以看见一道浓烟从“达记”升起,接着的两声爆炸来自另外两个不同的地方,然后又有两道浓烟升起。
    班察巴那微笑:“现在那里的三个出口都已被封死,那里的人绝没有一个人能活着出来了,无论独孤痴和小方是谁胜谁负,都必将被活埋在地下。”
    “是独孤痴和小方?吕三呢?”
    “吕三不会在那里。”班察巴那说:“他一向认为只有我才是他的对手,也知道我绝不会到那里去,他怎么会去。”
    来的这个人叹了口气:“你实在很了解他,比他自己想像中还要多得多。”
    “现在卜鹰和波娃都已经死了,苏苏离开了吕三之后,已经是个无足轻重的人,死活都不重要了。”
    “阳光是我的新人,她会了解我,虽然她心里也会觉得我的手段大过份,也会为卜鹰和小方悲伤,但是她一定会假装什么事都不知道的。”
    班察巴那说:“以后她说不定会嫁给我。”
    “她一定会嫁给你。”来的这个人说;
    “因为她也是个非常聪明的女人,应该知道只有嫁给你才是最聪明的做法。”
    他居然没有问吕三和齐小燕的下场,因为他就是吕三身边最亲信的属下吕恭。
    “这次三爷确实已将他属下的精锐大多数调集到这里,他这么做有两种用意。” 吕恭说:“第一,他当然是要你相信他到了这里,要你将你属下的精锐也调集到这里来;第二,他的属下本来都是江湖中的亡命徒,他从来都没有真正信任过他们,根本就没有把他们的死活放在心上,所以卫天鹏断臂之后,很快就失踪了,因为他已没有用。”
    “我明白他的想法。”班察巴那道:“留着这么样一批人在身边,就好像养着一批虎狼在身边一样,随时都得提防着他们反咬一口,他养着他们只不过是要用来对付我的,现在正好利用我来除去他们,让我们同归于尽,他就可高枕无忧了。”
    “你呢?”吕恭问:“你的想法是不是也跟他一样,也想利用这次机会来除去一些你觉得有问题的人。”
    “是的。”班察巴那居然承认:“我的想法也跟他一样,只不过比他好一点而已,因为我的身边没有像你和沙平这样的人。”
    “你也知道沙平的事?”
    “我早就算准他会走的。”班察巴那说:“这几年来他为自己留下的钱财,已经足够让他的灰孙子坐吃一生,为什么还要替吕三卖命?”
    吕恭忽然笑了笑:“如果你真的认为沙平能走,你就错了,三爷也早就算准他做完那件事之后就会走的,他在胡大麟他们的坟前喝的那三杯酒中,就有一杯是必死无救的断肠毒酒。”
    “你怎么会知道?难道是你在酒中下的毒?”
    “当然是我。”吕恭也不否认:“只有我才能做这种事,因为我只不过是个没有用的奴才而已,我的武功在江湖中只能算是第八流的,随便什么人用一根手指头就可以杀了我,直到现在为止,我私人的积蓄只有三百二十两银子,所以从来也没有人怀疑过我。”
    “但是现在你已经是个非常有钱的人了。”
    班察巴那说:“我已经按照你的意思,将五十万两银子用你的名义分别存入了你指定的那十八家钱庄,存折也已摆在你指定的地方。”
    “我知道。”
    “你答应我的事呢?”
    吕恭反问:“如果我告诉你吕三此刻在哪里,你有把握能杀他?”
    “你也应该知道我从来都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
    班察巴那道:“在这一战中,我的损失本来就比他少,何况我还有个最好的助手。”
    班察巴那微笑解释:“齐小燕也是个聪明的女人,现在她的剑法已不比小方差。”
    吕恭什么事都不再问了,从袖子里抽出个纸卷:“这张图上标明的,就是三爷的根本重地,那条喀尔渡金鱼,就是开启那地方秘密枢纽的钥匙。”
    班察巴那接过纸卷,又盯着他看了很久,忽然问道:“你为什么肯如此轻易就把这秘密交给我?难道你不怕我杀了你?”
    吕恭笑了笑:“那十八个存折都已被我藏在一个绝对没有别人能找得到的地方,那十八家钱庄都是只认存折不认人的,对你来说,五十万两银子只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你以后说不定还有用得到我的时候,你要成大事,何苦杀我这么样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
    走出了很远之后,吕恭忽然又回过头来问:“你真的有把握能确定这件事绝对一定能这么样结束?”
    班察巴那眼中忽然露出种很奇怪的表情。
    “这件事我已经计划了很久,当然已经很有把握。”
    他又用这种奇怪的眼神盯着吕恭看了很久:“只不过我还有个秘密要告诉你。”
    “什么秘密?”
    “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绝对’的事。”班察巴那道:“以后的事谁也没法于预测。”
    吕恭也盯着他看了很久,眼中忽然露出种前所未有的尊敬之色。
    “你说的对极了,”吕恭道:“我一定会把你这句话永远记在心里。”
    说完了这句活,他就头也不回地走了,班察巴那果然没有阻拦,只不过轻轻地叹了口气:“我还有个秘密要告诉你。”他说:“有时候我实在也很想做一个你这样的小人物,你的日子过得实在比我们快活得多。”
    班察巴那实在是人杰,说出的活实在对极了。
    这世界上确实没有“绝对”的事,他的计划虽然精确周密,可惜他毕竟还是人,还是无法将人类的思想和感情计算得完全准确。
    尤其是小方和独孤痴这种人。
    他们虽然“痴”,却不“蠢”,如果有人认为可以将他们像傀儡般摆布,那个人就无疑犯下了致命的错误。
    等到班察巴那眼看着他要做的每件事都几乎按照他的计划完成时,忽然发现小方和独孤痴并没有死,而且已经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犯下的错误多么可怕。
    可是他并没有怨天尤人。
    他临死的时候,只说了一句话:“这是我自找的,我死而无怨。”
    是自己做错的事,自己就要有勇气承担。既不必怨天尤人,也不必推倭责任,就算错得没有别人想像中那么多,也不必学泼妇骂街,乞丐告地状,到处去向人解释。
    所以班察巴那还是不愧为人杰,不管他人是死是活,他至少还没有做过丢人现眼、让人看不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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