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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虫虫飞 于 2010-6-20 00:25 编辑
盛夏凄凉
周末,姐姐一家从厦门赶回来看外公,我也带着儿子一起回老家。
晚上,住在舅舅家。整夜听着外公不住地呼唤与叹息,似乎要将体内所有的闷气排出。邻居说,这是老人辞世前的表现,叫着,叫着,灵魂就出窍了。舅舅是个孝子,一夜无眠,端茶送水,翻身盖被,楼上楼下反反复复地跑着,也难以为外公分担一丝的苦痛。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亲人即将辞世的情景,心中充满了悲伤与迷惘。
外公今年84岁,祖上世代务农,在众兄弟中排行最小,身子板高大结实。听妈妈说,年轻时,外公挑着300多斤的担子也能在田间疾走如飞。即使在困难年代,粮仓也总是堆得满满的,开了门直接站在门外掏。
外公一身牛脾气,但对亲人的爱从不含糊。外婆比外公小一岁, 20多岁嫁到福安市晓阳镇岭头亭村。没过多久,中国社会进入了人整人时代,我的第一个外公因为祖上有过“辉煌”的历史,被划入“该打倒的一派”,关进牛棚,接受“贫民”的“审讯”,在妈妈还没有出生时就撒手人寰。外公应媒妁之言,入赘岭头亭。妈妈3岁时,外公带着一家子回到了凤阳官田村。外婆体质不好,尽管后来外公与她之间感情不和,三天两头吵架,但外婆一辈子除了偶尔采点茶外,从没干过农活,甚至没煮过一餐饭。每天早晨,外公总是早早起床,挑水、煮饭,等饭上桌了,才叫外婆起床。对待妈妈也像亲生女儿一样。在妈妈出嫁前,每年清明、鬼节,外公必到岭头亭祭拜我的第一个外公。2006年,外婆开始卧病在床,外公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边,直到2008年春节去世,还为没帮她换洗最后一次衣服而泪流满面。
外公一生勤劳淳朴,一年四季满园子各种各样的菜多得吃不完,左邻右舍谁家青黄不接都到外公园里采。即使家里并不宽裕,但不管谁家没了油盐,少了柴米,外公总是让大家到家里拿。
“水,灯……”干枯的双手在空中比划着。这些天,外公已经看不清物体,嘴里不停地叫着给水,开灯,我不知道他陷入的是怎样的一片混沌与干渴,是漆黑?是饥饿?是寒冷?还是一个漩涡,一个泥塘?心中充满的是对生命的渴求,挣扎,还是恐惧与绝望?
外公开始拒绝服药,拒绝就医,拒绝食物,原本肥胖的身体也渐渐干枯,一天比一天虚弱,开始更替着呼唤每一个亲人的名字。
这就是生命的尽头?荣华富贵,是是非非,已不再有任何意义。生命,是轮回?是代谢?如草木般在季节的更替中枯荣?在这前赴后继中,有没有最后的赢家? “天也空,地也空,人生渺渺在其中!日也空,月也空,东升西坠为谁功?金也空,银也空,死后何曾在手中!夫也空,子也空,黄泉路上不相逢!权也空,名也空,转眼荒郊土一封。”似乎验证了网站上这首“好了歌”。 多少时光岁月,终连同拥有它的主人一起湮灭。“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蛛丝儿结满雕梁,绿纱今又糊在蓬窗上……”
仰望天空,雨声喧哗,密密地将天地斜织在一起,灰蒙蒙的,浑黄一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