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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鳌城小爱 于 2010-6-6 19:36 编辑
远在宁德的同学“唐古拉山”来电,想要一本张主席的《岁月》,说是对张主席的作品仰慕已久。张主席很爽快地送了他一本,并亲笔签名赠书。欣赏着一幅幅精美的图片,还有那些精致的小诗,唐古拉山同学诗性大发。于是有了这篇《弥补生命缺憾的编织者》。从新浪网唐古拉山博客转载在这里,和大家分享。
弥补生命缺憾的编织者
——读张培基《岁月-寿宁记忆》摄影集有感
有没有人说过,岁月是一只漏洞的布袋,不断地在丢失我们弥足珍贵的记忆,等到恍然醒悟的那天,已经物是人非。5月29日中午。百无聊赖,午睡变得像慢长,足足近四个钟头才醒来的我,心脏扑扑跳,我知道自己又处在时空颠倒之中,母亲站在天王寺台阶前说,孩子,你拍一张照片吧,留着日后纪念。
窗外大雨倾盆,这时,师范同学周爱晶打来电话,于是,看到张培基的《岁月-寿宁记忆》摄影集。
厚厚一本,封面浮雕廊桥图案,他自己题字“岁月”。
翻开,黑白画面映入眼。一张1936年的范式人一身戎装的照片,犀利眼神竟然侵透秀气。范式人,寿宁鳌阳镇人,曾任闽东军政委员会主席、中共闽东特委书记的范式人先辈,解放战争时期任黑龙江省政府主席,直至新中国成立,任职邮电部副部长。他从高山走来,成长为一名革命家。看这张在寿宁纪念闽东苏区创建五十周年大会讲话的黑白照片,他潸然泪下,枪林弹雨、雪山草地、大山父老乡亲,多么艰难而又熟悉的岁月,定然深深烙印在他的记忆中,不可磨灭。
我对历史知识的匮乏,令自己惭愧。蕉城国共和谈的纪念地天后宫妈祖庙旁,有一个石碑,上面刻有范式人的题词。他重返寿宁,见到老区代表时,抑制不住内心波澜。而此时1984年,他已暮发苍苍。两张照片并列一起,悲欣交集,多少时光已如蒙太奇刹那逝去。
张培基先生生于寿宁,乡土的一涯一角都与他生生相息。大的画面来说,县城、乡镇的全景;小而言之,一口老井都令他依恋不已:清源、后叶、锦山、洋边、南阳、平溪,每一处让外乡人陌生而又亲切。那井,有方、有圆,在门前、在屋后、在弄转角口。
说起古井,我有一个怀旧的情结。这种情结最终在2007年火山爆发。我走遍县城的古井,拍下一组照片,写下《蕉城古井,有多少记忆被唤醒》文字。我已预见,不久的她们,都会消失殆尽。
在这篇文字中,我对7岁时就住在远边井旁的旧法院记忆犹新:远边井位于城关小东门,培英路1号前。上年纪的一辈提起它,都知道是指在旧县法院大门的那口井。远边井于南宋绍兴年间(公元1131年)重修,距现在800多年了。历史上,清代道光年间又有重修的记录,从井栏石碑摹刻上估计跟蕉城区中南路绣花楼左侧的那口井重修于同一年代。其中原因则不得而知。
重修后保留至今的远边井,它的建筑成四方形,井栏口上方的石板成坡状,留下绳索磨下的依稀可见的痕迹。井全身用青石板围切,井口宽度约1米,这种四方形的井在南方乡下小镇,或者在如今蕉城仅有保存下来的“老态龙钟”的大厝房子中,常常立在后厅的角落。这种形式有可能是先人在建井时考虑了天圆地方以及古代天地相同的朴素思想。远边井的构造所体现的传统思想,值得进一步探究。而它颇具特色的是井口的大石板上保存的“绍兴已丑年重修”、“清道光重修”字样。
我7岁的时候就住在远边井旁的旧法院大院里,至今留给我很深印象的是每天清晨5点钟天蒙蒙亮时,有三三两两的妇女提水洗涑,井的方寸之间就成了四周居民集攘的世界,空气中夹杂着桶声、问候、窃窃私语后灿然笑声,西哩哗啦的声音越来越多了,一个个生命就在这井的方寸中忙活地迎接晨阳。写到它,我耳边还清晰有叮叮咚咚的声音,这种声音成了我童年欢乐的音乐。我查阅宁德县志资料发现,在这阶段,旧县城发生过大洪水。记载中南宋绍兴十四年(公元1144年)五月,县城连降大雨,房屋被淹,畜多溺死;绍兴十六年(公元1146年)宁德大雨,庐舍漂流。就在上个世纪70年代,小东门前的护城河曾发过两到三次大水灾。这重修的缘故会不会是因为大水毁坏而致。在当时人为性破坏几乎是不可能的,谁会和生活息息相关的井过不去呢。
可是,岁月有时恰恰给了我们遗憾。旧法院的遗址上,已是一座名为“都市商厦”的钢筋水泥的火柴盒。前两年我再去看时,那口井,如一支残烛,不忍驻足。感谢培基先生的照片,他又一次让人想起封尘的一段——那么值得一生去追忆的片段。
集子中,有一张很小的图,放在《手艺职业》篇中——那张街头把牙的黑白照,令我脱口而笑:老龄患者张着嘴,穿夹克的牙医专心致志,桌前设备的一根钢管斜划在画面,几近成两个三角形组合。
连同这些充满生活气息的还有:修表、打银器、吹唢呐、刻印、磨刀、点痣。哈哈,你身边能见到的,他都一一拍下,弄成一组组定格画面,你随时都可以想起,她们原本就出现在你身边。
自然还注意到,同一个角度不同年代的画面,他肯定为自己的执着暗暗自豪。由此,我一而再,再而三,在黑白、彩色中,似乎寻找到一幅幅培基母亲、父亲、哥哥、姐姐的照片。他对家乡如此深爱,他对生活如此留意,如收藏家痴迷如登山者耐力,都让我为之啧啧叫好。
而后,再从第一页翻到最后。厚厚的一本,正如他所说的,那是他一个人的记忆,也是一座城市的过去和今天。
佛说,色即空。当我合上影集时,我想,每个人都难免最后的离别。母亲去世有四年了,每当我看到那种她张立于台阶前的照片,都会想起那年是2004年的大年初三,天刚放晴。我在母亲离去的三年里,终于留下了一段文字……
冬日阳光/撒在你的身上/和身后的大雄宝殿/台阶上,信徒云云/你说,就在这照一张吧/照片洗出来了,/你笑了,捏了自己的手臂说,太胖了/而孩子,你太瘦了/妈这一手臂的肉/要是能给你多好 今天/,我又去天王寺了/大雄宝殿梵音袅袅/惟独/没有熟悉的身影/我记得,/你说那句话时,/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文字人用语言,电影人用胶片,摄影人用照片。无论用那种选择,都是为了让无法延续的生命能留下些什么,严肃的说,延续生命最重要的一部分。对于当初的选择,张老似乎有着相类似的触动,他在后记中这样说到:九岁那年,还记得祖母病逝的前一天,才留下一张面容憔悴照片的遗憾,发誓长大以后要为亲朋好友和父老乡亲照许多许多的相片……了了几句,道出了他的遗憾。可以说,人生不可能完美,但我们总会寄于希望:遗憾少些,再少些。从这点说,与其说张培基是一位摄影者,更不如说,他是岁月痕迹的编织者。他用一张一张照片,弥补视如漏洞布袋的人生的每一个缺憾,试图留下些什么。
雨,不停。莫名中,我似乎希望能在他的影集中,能有一张:雨中的寿宁,一个人,一把油伞,一个相机,走在石子巷中,背影渐渐、渐渐地在消失。于是,一个时代的回忆就过去了。回忆,多么像轻柔的女性,多么像一场没有尽头的雨。
我与张培基先生不曾谋面,他应我的同窗爱晶的邀请,赠我摄影集,无以相赠。我默默祝福他在路上。他的影集让我寻回生命中的真情实感——这才是真真要感谢他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