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注册,结交更多好友,享用更多功能,让你轻松玩转寿宁在线。
您需要 登录 才可以下载或查看,没有账号?注册
×
本帖最后由 无痕 于 2014-1-12 13:39 编辑
自古文章不值钱 ——读施晓宇《王阳明与王船山》 “十一”长假刚结束,正是秋高气爽,气候宜人。《福建文学》主编黄文山、常务副主编施晓宇、编辑部主任郭志杰陪同福建智舟科技有限公司总经理兼莆田智舟高新技术产业园有限公司董事长郑舜英女士前来寿宁考察商谈共同开发“芦荟花绿茶”项目,因了黄、施、郭三人的缘故,我这个文联主席有幸敬陪末座。当日下午看了几片茶山和斜滩、南阳的茶叶加工厂,次日上午先是开了场座谈会,近午赶到犀溪游览了贯木拱廊桥——福寿桥。建于清嘉庆十九年(1814)的福寿桥是世界文化遗产级文物,属重点保护对象。寿宁正是因为有19座这样的廊桥,因而被誉为“世界贯木拱廊桥之乡”。 临别时,施晓宇把我拉到房间,将他刚出版的新作散文集《思索的芦苇》亲笔签上“雅正”二字,郑重送给我。我顿感荣焉幸焉。年轻时候,每看一本书、一篇文章总遥想着作家,就像仰首看月亮那么遥远、那么美好,有一种“天上人间”的感觉。今次不仅与大作家们一起座谈,而且还获得了亲笔签名赠书的殊荣,焉能不如获至宝? 寿宁县城海拔780米,虽只中秋时节,早晚间已有些许凉意袭人。坐在办公室里,一口气将《思索的芦苇》囫囵吞枣般吞下去,凉秋读好书,格外畅意而富有情调。施大作家的散文流畅、朴实,常能见微而著,折射许多人生的、社会的哲理,颇见大家风范。读至《王阳明与王船山》时感触尤深,为其因有人将王阳明与王船山混为一人而发出“你说再不读书又如何是好!”的感叹,引发一番思索。 尽管王阳明与王船山是明朝时期的两位大思想家、哲学家,影响深远,且后世有不少如蒋介石、曾国藩、东乡平八郎等中外名人崇拜者,但不知二王为何许人者,比比皆是,即便是读了书而又不知“二王”也大有人在,知者自知,不知者自不知,由他去吧。 古人说:“唯有读书高”,但从现实主义观点评判“高”字,实在看不出读书究竟“高”在哪里,也许“高”字含义很广很深,不是如我这样的凡夫俗子所能悟解。其实也不难理解,长达2000多年的封建社会以科举取士,自给自足型的田园经济没有提供农业之外的就业机会,古代人们许多方面的聪明和智慧白白湮没在“风吹稻花香两岸”的田野上,深受儒家思想影响的中国人只好沿着统治阶级圈定的路字走下去,当然也就“唯有读书高”了。在我看来,这是无可奈何的一声叹息。殊不知自古文章不值钱是明摆着的事实,一旦进入当时所谓的“上层社会”圈子,读书人就不成其为读书人,体现出来的不是读书人“文章”价值和本色,而是官僚老爷的一付庸俗嘴脸。古代考中进士者何其之多,自隋至清,仅状元就多达500多人,这些人中,真正体现“文章”的现实价值者又何其之少,谁若还保留有“书生本色”,不随波逐流,倒霉的日子就有的过。李白人称诗仙,后世只知他是我国古代最有名的浪漫主义大诗人,所作诗歌热情奔放、语言生动,大气磅礴,才气纵横,却鲜有人知道李白其他方面的才能。据有关史料记载,李白学兼文武,胸藏治世韬略,满腹经纶,心存报负,一心想为国出力。42岁时得人推荐供奉翰林,以为从此可以一展身手,谁知唐玄宗看中的只是他的“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农;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之类的诗句,供下酒赏花、歌舞荒淫之用,最后因一首“一枝红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借问汉宫谁得似?可怜飞燕倚新妆。”马屁拍到马腿上,惹得杨贵妃以为将她比作汉宫以淫荡出名的赵飞燕而不高兴,竟连这样的作用也失去,保不住“御用文人”地位,极度失望之余,辞职还山,遨游四海,比李白小11岁的杜甫为读书人报点面子,作诗称赞李白是“李白斗酒诗百篇,长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岂知李白是“天子不呼无船上”。比起蠢才杨国忠、奴才高力士,你说李白的文章值不值钱? 刘禹锡的诗文可谓风格清新,蕴含许多哲理,如“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名句,寓理深刻,说尽人间沧桑。就是这样的文人因为落落不合俗流而遭贬斥,重新起用回京时,不过是写了首“百亩田园半是苔,桃花去后菜花开;种桃道士今何在?前度刘郎今又来。”当朝权贵读后甚感不舒服,认为是向他们示威,将他们比作菜花,便累加排斥,刘禹锡再遭长期贬谪。你说这文章还能值钱吗?不惹祸已是阿弥陀佛。 最惨的当数柳永,他首创的慢词长调,对中国古代文坛是一大供献,不仅扩大了容量,读起来长短快慢有致,韵味十足,而且柳词多歌咏市井升斗小民的市井之事,源于生活,高于生活,这有什么不好?偏偏宋仁宗又喜又厌,气他满腹牢骚,多次取消他的功名,柳永也落得以“奉旨填词”自嘲自怡,直到54岁才中进士,最后客死异乡,身后未留分文,还是众妓捐钱才得以安葬。他的《望海潮》:“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云树绕堤纱。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市列珠玑,户迎罗绮,竞豪奢。 重湖叠山献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嘻嘻童叟莲娃。千骑拥高牙。乘醉听萧鼓,吟赏烟霞。异日图将好景,归去凤池夸。”写境之美,至今无人能及。据说金国完颜亮看到此词,想及美不胜收的杭州,兴起了“投鞭渡江”之志,发兵南侵。如此说来,柳永文章不仅不值钱,简直还是千古罪人。 这样的例子举不胜举,柳宗元、苏东坡、施耐庵……大凡以文章诗词著世者莫不如是,经历不尽相同,情节都很相似。与他们相比,无数个如蒲松龄般累试不第举子秀才一生穷困潦倒,但又放不下读书人的臭架子,终日著书立说,聊以自慰。 时至今日,这种情况又能好多少?人人眼中只有功名利益,谁来欣赏、重视文章?更不用说是重用创作文章之人了。《福建文学》可算是不落俗套,坚守纯文学阵地的有限的几个典型代表之一,订数不满一万,在全国居然排名第三,名列前茅,靠人情拉赞助维持局面,苟延残喘。各地文联年办公经费不满千元,人员不足3个,可有可无,你说“代表中国最先进文化”重要思想怎么个践行法? 反过来再看看那些高倨庙堂之上、出入豪华酒店之中的达官贵人款爷们,何必定要知道王阳明与王船山?便是你写一辈子文章也及不上他们一口唾沫的价钱,他们一个晚上随手挥霍的金钱是你一辈子养家糊口的总和也不止。曾经有位朋友跟我说,看看现在的物质社会才真正认识到杜甫笔下“朱们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境况是确有其事。 当然,抛开现实主义铜臭俗论,文章自有价值取向,优秀作品的感染力是无限而久远的,影响着千千万万代人,影响范围广及一个名族、一个国家、甚至是全人类。文章的价值又岂是区区金钱可论?古往今来多少鸿篇巨著、千古佳篇,脍炙人口,广为传诵,长盛不衰,千百年来对人类文明的发展起着教化、解惑的作用,永远传播着人间的真、善、美,也永远是一道道供后人无限景仰的亮丽风景。左传文、马迁史、相如赋、薛涛笺、屈子离骚、李杜诗章、《三国演义》、《水浒传》、《红楼梦》……都是一颗颗历史天空的璀璨明星。好的文章甚至如刃如剑,胜过千军万马。三国时期陈琳的一篇《讨曹檄文》,令曹操悚然而惊,连头痛也不治而止;骆宾王的《讨武檄文》,铁碗如武则天也大加称赞;鲁迅的笔锋更是犀利异常。 好文章虽然无价,但绝大多数都在作者身后才得以体现,对创作者而言,博取的不过是身后虚名罢了,于生前又有何意义?雄才伟略如武则天者,何等睿智,何等英明,又何曾在乎身后之名?留下一块“无字碑”让后世的好事者们自去评说是非功过。 古来文章虽不值钱,但也不必妄自菲薄。须知文章不过是一项技能,能写一手好文章等于掌握一项技能,等同于架车、织布、电工……等等,都是一种谋生手段,与芸芸众生一样,运用掌握的技能换取生存的条件,至于身后名,那可是意外收获了。所以,我说书生们切不可妄求,更不必要求世人都清楚地知道区别王阳明与王船山。 2003.1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