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湖上梅花

无痕

第四十四章  湖上梅花

——林栋与梅湖吟稿

雷云凌

  作为执掌鳌阳书院的重要代表人物的林栋，是应该特书一笔的，他不仅是闽东的最后一位进士，更因为他的品性情操就如一株傲雪寒梅，使得清末的整个冬天都被傲得为之失色，也使得清末的鳌阳书院非同凡响。

  林栋（1856-1920）又名肇徼，字东木，又字法如，号隆山，福建省寿宁县武曲镇梅洋村人，光绪二十九年（1903）癸卯科进士，官至礼部郎中，钦加三品。
  林栋出生书香门第，父兄皆为儒生，其母李眉芝闺学亦博，秀外慧中。林栋幼承庭训，家学渊源，勤习四书五经，应试八股，兼习旁学。少年林栋天资聪颖，博闻强识，勤奋好学，乐而忘倦，学业日益精进。正是由于家庭的熏陶和有了远大的理想与抱负，林栋自小就见识超凡，立志高远，胸襟宽阔，意气风发。同治十年（1871），他年仅十六岁参加县试就考取第二名，同年参加福宁府试取得第一名。
  林家虽是书香门第，却也是耕读持家，从未间断田间劳作，白天常随父兄上山下田劳动，晚上则在榛油灯下攻读，可谓是“三更灯火五更鸡”，这对以后的林栋影响很大，从亲身经历中，感受到劳动者的艰辛，了解民间疾苦。他“民间丰衣足食、安居乐业 ”的入世思想就是在这个时候奠定下的基础。
  光绪十七年（1891），林栋三十六岁时通过乡试，考中举人。近三十年的寒窗辛苦，让林栋饱尝了个中滋味，也磨砺得他意志更加坚定，为人更加谦冲恬和。但对渺渺前程亦常有怀才不遇的感慨。这一时期林栋以梅花自比，正在“傲雪经寒”：“图成竹外影横斜，一首清诗重外家；倍忆老人携雏子，梅湖湖上种梅花。”“腊届梅争放，冬晴昼亦长；人谁同嫩散，天许永徜徉；树鹘飞何向，池鱼冷若忘；南山高石笏，相对话黄唐。”纵览《梅湖吟稿》，林栋一生中关于梅的吟咏诗作达十四首之多。梅洋旧称梅湖，林栋曾于屋后房前种植梅花十数株，时常邀约诗友，在梅花盛开时节，浊酒清茗，对着梅花赏花吟诗。
  光绪十九年，应寿宁知县庞桂庭之邀，林栋前往鳌阳，主讲鳌阳书院。此前，林栋曾参予修纂《寿宁县志》，可惜因社会动荡，《志》稿至今已轶失无存。
  光绪二十四年，林栋授福建泰宁县儒学正堂。
  光绪二十六年，林栋以国子监监丞侯选。
  光绪二十九年，在亲友的接济下，林栋进京赴试，廷中三甲进士，钦点实授国子监丞 。
  光绪三十二年，林栋升礼部精膳司主事；次年升礼部太常司员外郎； 三十四年升太常司郎中；宣统元年（1909）监修西陵有功，钦加三品。
  林栋虽在京为官，但仍不减寒梅之质，寒窗岁月修养起来的“高雅洁”品性，在为官期间表现出洁身自好，清正廉明，两袖清风，不随波逐流、同流合污的高尚风标，这在清末极其腐败的官场中是难能可贵的。林栋大事小事躬身亲为，从来徒步入署办公，回乡省亲，也只坐两人抬的便轿，上坡时便下轿步行，以体恤轿夫辛苦。清末政治腐败，大小官员贪赃枉法，中饱私囊，豪阔攀比成风，林栋不为所动，宁守清贫，甘之若饴，对“前车已驰后车逐，重叠宝马披雕鞍”的达官贵人们的耀武扬威、飞扬跋扈行为颇为不满，作《徒步吟》和《后徒步吟》诗以讽之 ，并 以自警、自勉 。
  清朝末年，列强入侵，竞相掠夺，腐败的清王朝对外屈膝妥协，对内加紧压迫，生灵涂炭，民不聊生。林栋来自民间，深悉民间疾苦，目睹这一切，很是同情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的百姓。 但恨自己力不从心，只好时常以诗慰怀。 “昔读少陵杜鹃诗，仿佛哀叫闻远枝 …… 林峦荒旷鹰 鸇 恶，举国不闻阻一辞；安居尚逊旧巢燕，讵复冀以天下私；声声断续遗民尔，似勖后人善自为……”诗中借杜鹃之啼喻百姓之苦 。
  眼见清廷朝政日下，内外交困，林栋关心时局，忧心如焚，恨自己官卑职小，有心为国出力，却是无力回天 。从许多诗句中可以看出他当时的忧愤心情。“饱看时事益悲辛， 转中流骇浪频；责任方期当局负，喧嚣偏惹相公嗔（《怀李星岩前辈》）。”“时危未忍竟言归，十载辞家壮志违；热血满腔无处洒，秋闺莫更寄寒衣（《寄内》）。”“中夜悲歌叩剑镡，神州何处觅奇男？竟无齐国鲁连子，又见成都谯允南；桑徹未明成尘误，戈挥落日岂虚谈；金台当酒乐生泪，出郭从君试一探（《十一月十日寄万公雨》 ）。”
  对于以权谋私，只图个人利益，不顾国家安危和民众利益的一些大臣，林栋耻与为伍，抨击：“平生耻更随凫雁，旦夕纷份觅稻梁（《次云鹤山人韵》）。”在许多诗章中，林栋更能针砭时弊，如“一寸丹忱未肯灰，有娀偏遗鸩为媒；荆山持璞先成刖，苍昊何心更忌才。”“内讧未靖外患急，新政忍更矜抄袭。”
  对清末朝廷的不满和失望，林栋希望革新，进而同情革命，结识进步人士，与郭公木、何凤丹、龚督丞等人常作诗书酬和，在给李星岩的诗句中称南方革命军是“一轮冬旭旋南陆”，称赞义和团是“壮士戈一挥，义和轮当转”，希望通过革命，使国家得到强盛，“神州丁口四万万，人心思治有同愿……澜狂孰作中流柱，诚至当开衡岳云；山川神禹旧疆场，天河天上明如昔；问公并书讯李髯，净洗甲兵竟何策。”
  1911年“辛亥革命”后，袁世凯剽窃革命果实，纵兵为祸，兵连祸结，“前年革命军，云扫专制燄；革面不革心，倏幻狼与猃；远闻投骨声，惊看舌牙舚……原血雨犹腥，残骸暑谁窆。”对此，林栋痛心疾首，痛击：“连宵防兵变，艰刻难逾越；养兵本卫民，谁谴化毒蝎；变幻太离奇，狼豕惊奔突。”“同室忽作陌路视”“国民军与敢死队，用以敌外岂内讧？”
  对军阀政府的再度失望，林栋壮志消沉，决心归老田园。归梓后，林栋没有营造府第，仍在故居住了下来，后因儿孙辈已长大，也只在老屋前厅回廊上加盖两间房屋。此后，林栋旦夕积极传播革命思想，带头剪辫子，解除妇女缠足，拥护孙中山领导的国民革命，得到远近乡民的支持和拥护，赢得百姓很好的口碑：“林栋为官真正清，家中只有厝两间；富贵贫穷同等看，平易近人比娘亲。”民国三年，林栋由闽海道复选区当选为议员。
  林栋一生历经风霜雨雪，遍尝酸甜苦辣，晚年乡居岁月更显寒梅本色。民国六年，林栋借贷在离村八里的将军山筑“樟湾山寮”，引进黄金树等树种，营造杉、松、榛、茶林上千亩，安排子女到山寮劳动，还写诗动员时任福建省长的女婿陈文翰回乡劳动，共同开发林场。几经伐植，将军山林场至今犹存。
  民国九年，林栋病逝于故居。
  林栋一生著述甚丰，除了《梅湖吟稿》四卷辑诗309首外，其它尚有《<汉译世界语>序》等。在后一文中，林栋提出语言规范化、中外文化交流等问题，表达了“世界大同”的进步思想。




[ 本帖最后由 无痕 于 2008-3-27 21:14 编辑 ]

情满家山

呵呵，生在寿宁数十载，居然没听说过此人，孤陋寡闻哪，惭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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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痕

<相关链接一>

“莲中君”的传说

        
  林栋虽然已故85周年，至今民间还流传着林栋和“莲中君”的故事。
  1889-1891年，林栋参与编纂《寿宁县志》，修志期间，曾与郭乔臣等诸友聚会寿宁县武曲镇承天村范宜举家商讨修志之事。清光绪辛卯（1891）年五月的一个夜晚，夜深人静，林栋听到范宜举家楼上传来有如妙龄少女般的莺声细语，仔细听听，原来是一少女在诵咏《心经》，林栋诧异，便问范宜举，范支支唔唔，讳莫如深。林栋好奇，登楼窥探，只听到诵经声，不见人影，问是何人？起初时那少女只回答：“云鹤行踪，何必留姓字。”在林栋一再相请下，才说了出来。原来是范氏女子，小名佛喜，自称“莲中君”，按辈份是范宜举的太姑婆，生于170多年前，死已多时，因为喜爱长溪两岸的青山绿水，一缕魂灵聚而不散，留连不去。其后，与林栋纵谈连日，言语投机，便央求林栋异日为也讨个皇封。修志完成后，林栋回梅洋攻读，“莲中君”便跟随而去，为林栋切茶递水带孩子，日夕伴读。
  林栋进京应试时，“莲中君”想帮助林栋取得状元，便与林栋同行，出发时交待林栋，每逢穿亭跨桥过庙宇时都要吩咐一声“跟我来”，她才能过得去。一日，林栋在往京城的路上，看到路旁有座“关帝庙”，就进去烧了一注香，歇一口气。因旅途疲倦，重新上路时，忘记吩咐“跟我来”三字，走过“关帝庙”不多远，听到背后传来一声惨啼，急忙回头，看到路旁一滩鲜血，连声叫唤“莲中君”，不见回应。相传，“关帝庙”中周仓看到林栋背后跟随一个鬼魅，以为她想谋害林栋，便提起青龙偃月刀，一刀将“莲中君斩了。
  林栋懊悔不及，自怨自艾，凄凄惶惶上路，到了京城，只能凭着自己的本事中了进士。廷对谢恩时，林栋将这一段际遇特奏皇帝，光绪皇帝颁发钦封，题“钦赐莲中君”匾，林栋辞官归梓后，将匾额悬挂在故居大厅屏壁正中，可惜此匾于“文化大革命”期间毁之一炬。
  附：1、林栋著《“莲中君”传》
    2、《题“莲中君”诵心经图》
    3、《又题“莲中君”传后》

无痕

附一：

莲中君传

林栋

        
  莲中君，仙耶？神耶？金玉之质，岁久通灵，而不殊于人耶，抑非灵非怪，古佯狂避世之伦耶？光绪己丑、庚寅间，尝一再闻语于寿宁承天乡范太学宜举宅。时方议修寿宁县志，余友郭乔臣广文任采访，以范邑旧家，多藏书。辛卯五月，邀同诣之。夜闻楼上，有若垂  女郎言者，异询何人？曰：云鹤行踪，何必留姓字。固问之，曰：莲中君范氏，小名佛喜，生百七十年矣，今主人眷属，皆余曾孙以下行辈。请出见，不可。众竞询休咎，不对。久而曰：惟君自取，余何知，亦何力能与焉。喜谈佳山水，谓太姥 岩洞玲珑，实诸洞天冠。祗以僻在海滨，鲜能一一探其佳胜。惟东瀛出日，先窥之耳。又云：月在天上，皓质初未有亏。世无屈灵均，乘玉蚪上征，令义和弭节，所以见月，不免多作  之分。余曰：君语殊深妙。请郭君录之采访册内，可乎？曰：是非所望。窃有一言，昔谓忠孝节廉，精神千载如生，载之简篇，辄光芝万丈。不知无实冒人者，纸上亦自露羞郝状，人苦未之见耳。闻者咸为悚然。纵谈连日。余吟赠云：素质净无瑕，麻姑降蔡家。前身如有问，应是白莲花。君诵颇喜。既多有诣者，不甚酬答。有语亦甚简。六月，再偕刘师衡、刘邦屏、王为工、王学苹诸子过之。夜久未至。月上，忽睹丰容。 庄姝，双眸，莹洁者，窗外立。语余曰：众异佛喜，胡异哉！居处衣著。了不殊人，唯 不饮食，即金茎露非所需以是无干于世。虽女流，颇刚肠嫉恶。自知偏急，未能骤改。专意学佛。爱西岸清溪一曲，久居未去，长日无事，唯课心经而已。先生他日幸一白之。余因请听诵经，君入内厢，抚席坐。手一珠，大如鹅卵。光熊熊作炉中炽炭色，而不外射，既渐缩如小豆，乃朗诵心经。音响清旷，约五六往复遂去。后不复语，林子曰：莲中君，自云范氏女，专意习禅，庞居士何以得灵照，莫由稽其详也。询休咎不答，其不讬灵异以感世。审矣！见余嘱为一白，岂仙人犹好名耶？然每忆其论采访册数语，又叹无实盗名者，鬼神将代之羞也。古之君子其知所自处矣。

无痕

附二:

题莲中君月夜诵心经图并序（林栋）

  辛卯(1891)夏,余寓西岸范太学宜举家。月夜闻莲中君诵心经，曾以文记。今六千三百日矣，李伯畴太令，雅好事。迩特绘是图，见贻额曰：造月照禅，并系以赞。因题。
        佛偈曾持妙法莲，莲花深入见神仙。
        纤埃不少门临水，一切皆空月在天。
        梵唱旧聆如昨日，尘缨未浣媿前缘。
        披图重忆唐昌观，玉蕊香闻十八年。
        
附三：

又题莲中君传后（林栋）

神异圣不言，世实未有异。

目遇或偶稀，理契原非二。

畸人自乘真，君子务民义。

汉武志已荒，阮瞻论亦稚。

姑射有神人，吸风御云气。

淖约记蒙庄，试问逍遥意。

无痕

<相关链接二>

林栋轶事

  林栋母亲李眉芝，寿宁县芹洋乡修竹村人，冬天嫁给林栋父亲林春华。有一日（婚后第二年），李眉芝到后门山看金瓜（南瓜），金瓜藤连长三节。
  林栋到福宁府应试，其母起早煮饭，见一老蛇卧在饭箕上脱壳，便说：“龙蛇脱了壳，我儿脱了青衣穿红袍，”后果中。
  林栋子女多，生活困难，决定到县城鳌阳书院教书，当时其妻同往，其子女是由林栋挑着去的。
  癸卯年（1903），林栋准备上京应试，因经济拮据，难于成行。后来得到坦洋胡柏森和甲峰吴裕怀以及梅洋林希今的资助，才上京考中进士的。
  林栋中进士后，喜报由省派人送来。送报人到社口时问：“此去梅洋还有多少路？”社口人回答：只听说有南阳，没有梅洋。后来，差点被南岸村的高北家人接去，因为高北也和林栋一起上京应试，高并未中进士。送报人轿到林栋家大厅，轿子一头架在桌子上，另一头放在地上，林栋夫人在做篾师傅（泰顺人—）的指点下，摆上供桌，点起香烛，下跪谢恩，送报人才出轿把喜报递到林栋夫人手中，林夫人用金簪启开报封，贴在大厅屏壁正中，此时，林栋还未回家。
  衣锦还乡时，林栋带回许多钦赐绸缎。林栋把这些绸缎送给祠堂做轿围。尔后举行拜祠堂仪式，并举办酒席，请全村人喝喜酒。
  在京都时，皇帝命林栋监修西陵，时值袁世凯掌权，借机想加害林栋，派人暗中监视，后见林栋把修西陵余下的20万元银元上缴，又见林栋不坐轿，双手拈香，一路上念：奉旨还京，“龙火”接回京城后，宣统皇帝下跪，林栋也在一边跪下，袁世凯见无隙可乘，奈何他不得才罢休。宣统皇帝即位三年被推翻，林栋于民国元年（1912）告老还乡。
  林栋回乡后，在梅洋办了两件事：一是在自己房屋前盖了几间回廊，呈“一”字形；二是和抱养来的孩子在樟湾 办了一个林场，种植杉、松、桐、毛竹、黄金树等，面积横竖约3华里，为便于管理，在樟湾建了一座“山寮”。1956年、1957年所植松、杉口径达30多公分，已长大成材，全部被砍伐下来，放排到社口的溪口和甘棠的外塘林业站收购。
  民国二年，林栋当选为中央参议院议员，选举在福州高等法院举行。闽海道参选的除林栋外，还有福安晓洋谷口村的谢成荃、坦洋岭后的梅波，福安上杭的陈思化，福安潭头还有一位。
  林栋在京为官时，有一京都客人在北家海口（福鼎南镇海边）被抢劫，状子告到京城，扬言要杀尽该村群众，林栋恐怕许多村民遭无辜涂炭，在“口”字中加一竖，变成“海中抢劫”，救了该村群众，后来北家人送来1000块银元答谢，林栋只收下10斤鱼干，拒收银元。
  林栋藏书很多，共有三橱六箱，在1966年的“破四旧、立四新”运动中，全部被烧毁，一本无存，堂上悬挂的钦封匾额也被砸毁。经过文化大革命红卫兵多次洗劫之后，现只剩林栋当官时戴的帽子和长袍，并已全部拆成一片片。
  林栋回到梅洋后，在他床后壁上贴有一张女人像，只有一本书大小，是披肩发的。像前置个香炉，常年供香烛，据说那就是助他上京中进士的白孤精，光绪皇帝赐匾称为“莲中君”，武曲承天村的家人说是他们的太姑婆。
        
        

        本文由缪章法整理，林益弟口述

无痕

<相关链接三>林栋会试文选录
        

威之以法法行则知恩限之以爵爵加则知荣论(原文无标点)

(清) 林 栋

  国家当百务颓靡文法羁縻之后,为大臣者,惟循名核实,信赏必罚,不避劳怨,以震动众人之耳目,振作上下之精神,然后数百年相沿旧习,虽甚积重难返,要无难扫除而廓清之,而国之气象乃一变。夫朝廷所恃驾驭群下者，固谓操刑赏之柄，黜一人，而众咸知惩，进一人，而士争自奋也。刑赏紊，则人皆有幸心。威不知惧，爵不知劝，势不至纪纲败堕溃乱，终于不可收拾不止。善夫张裔称论诸葛公曰：“公赏不遗远，罚不阿进”。陈寿亦曰：“刑政虽竣而无怨者，以其用心平，而劝戒明也。”嗟乎！欲知诸葛之治蜀，即此数言可觇其概矣。而裴注引郭冲所述，更有答法正以“成之以法，法行则知恩；限之以爵，爵加则知荣”之语。裴以冲称亮治蜀，刑法峻急，刻剥百姓，人怀怨叹。谓先主时亮未领益州，且未闻善政以刻剥称者，疑冲语不实，不知是亦无可疑也。夫葛公遗爱，蜀人至今犹颂之，刻剥之言，诚未可厚诬君子。然史称先主外出，亮常镇守成都，足食足兵，则职列股肱，倘遇事犹市思避怨，必非大臣所以存心明矣。且所谓威之、限之者，仍各视其人之自取，君子初无容心也。嫫母只怨其丑，不闻恨明镜之别妍媸，蓬麻只自叹其卑，不闻怨雨露之滋松柏。则犹有怀怨叹者，亦适见其不知自返，自外於大君子之陶成已矣！盖时值刘璋暗弱，后蜀人士专恣者多。一见其示仪轨，约官职，自必有病其治之过严者。故特明揭吾用意之所在，俾众共闻，庶咸有惕然自新，勃然自奋之一侯。矧力更积习，勿再自误自弃，则他日之施恩而增荣者，正未有穷期也。且其语法正也，尤有故。正，爵列郡守，多枉法报复，念其功多，未忍遽加裁柳。兹乃复以缓刑弛禁请，是犹昧君子怀刑之训而未知高位称职之难也。诚能深味此两言，晓然知爵不可以无功取，罚不可以贵势免，宜益凛然知所改矣！虽然，责讨贼而不效，则请治臣罪；念春秋之责帅，则请贬三等。其责己之厚也如此。而李平、廖立，收录犹望于桑榆；杨洪、何祗，逾年已尽其器用。则终未见有罚之苛，而赏之吝者也，刑赏忠厚之至，诸葛公有焉。
  按：林栋系清光绪癸卯（1903）科进士，他的5篇会试文章，曾由借闱文明堂以《会试闱卷》刊印发行，县内武曲、南阳尚有保存较好的原本，现将5篇文章中的一篇标点选载。

[ 本帖最后由 无痕 于 2008-4-11 12:06 编辑 ]

无痕

<相关链接四>：

林栋诗选

登乾山

秋色极天碧，高高不可攀。

长风下九霄，招我游秋山。

乾山跨两溪，秀拔出尘寰。

跻险及中峰，飞泉鸣潺潺。

濯足千仞冈，更上凌孱颜。

岩石广可坐，谁道丈人顽。

绝顶一长啸，清都咫尺间。

群雁翔且鸣，应为稻梁艰。

遥云亦何心，千里去不还。

昂首笑向天，畴似山人间。

书怀

男儿生世间，七尺何轩昂。

昂首天一握，放眼海一芒。

简篇集千圣，周孔来一堂。

旦夕謦欬亲，奚但遇羹墙。

果凭大愿力，凤骞而龙翔。

负图登帝陛，矢音贺周昌。

治道首菽粟，礼让讲丰穰。

群生各无欲，秦超犹一乡。

太平无显象，但觉日舒长。

焉知笑语声，不更闻黄唐。

不然事耕稼，结庐南山冈。

晨偕语鹊兴，昼参耘鸟行。

吟蛩知岁晏，来燕悟春阳。

相牛经不读，种树书亦忘。

朱陈结婚嫁，黄道古蜂王。

源中花自开，何处通渔郎。

孰遣人尘浊，此愿竟莫偿。

十龄学帖括，三十犹徬徨。

宗工谬激赏，贤宰①空誉扬。

谁实今伯乐，终愧言乘黄。

回头顾俦侣，几辈奋腾骧。

向人欲一鸣，诡遇惭王良。

房星自天下，不应困服箱。

岂真负重远，艰困必备尝。

政恐实驽下，识者窥外强。

生我竟何意，转欲质穹苍。

忍俾逐野骛，旦夕纷稻梁。

更令磨铁砚，辛苦役词章。

①谓历任学使及乡试房师。

后徒步吟

昔怪奔尘高涨天，昨宵一雨意欣然。

中衢泥泞愁没踝，高处缓步仍安便。

初阳弄姿新柳绿，鸣鹂语燕飞翩翩。

此景北来岂易睹，江南二月春风妍。

昨驰马车彼谁子，今者不出防踬颠。

昨日尘高今日息，正赖霹雳一震力。

漱庵復以尖义韻咏雪感念时局无任慨叹再次答。

（一）  

密密疏疏起点纤，霎时楼阁失庄岩。

长安转祝珠成未，南国争夸海煮盐。

苦战玉龙悲碎甲，号寒冻雀满层檐。

弥天漫野疑无路，一缕炊烟上塔尖。

（二）

鹅鸭无声伴睡鸦，谁驰常侍蔡州车，

山河片夕容都改，世界何人眼不花。

闭户卧知羞志士，解裘恩合忆皇家。

凄风九陌胡从息，挂壁钱惭取画叉。

渔父四首

一

渔父饮，樽不虚，谁云鲈脍近无余。

家乡饶有湖山美，春水桃花上鳜鱼。

二

渔父醉，脸如霞，一曲高歌夕照斜。

骑马官人休问渡，扁舟自爱卧芦花。

三

渔父醒，步仙源，仙人莫问旧乾坤。

老夫并不知秦汉，唯忆江潭晤屈原。

四

渔父笑，笑蟠溪，跪石痕留两膝低。

垂老慕为师尚父，请回旌旆向青齐。

[ 本帖最后由 无痕 于 2008-4-11 12:09 编辑

黄源

，不看啦，改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