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红杜鹃

猴哥 · 发表于 2008-4-10 08:1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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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的红杜鹃
口龚启录

　　“五一”长假，要是没有北京、南京、宁波等地一拨又一拨的客人来到我的老家观赏映山红，我还真的从未在乎过杜鹃花有如此的魅力哩。
　　杜鹃在我的眼里，实在是太平凡了，平凡得让人无法做到怜花惜玉；过于大众化了，在花卉王国从未见她摆过架子；生长的哲学是太随意了，随意得只知度贫苦，不知享富贵。不是吗：从不讲究立地条件，贫脊的土地上有她，高山的冰霜雪地有她，甚至连火烧迹地上最先占有的还是她。
我的家乡别的不见最多，而杜鹃花却多得别的地方无法比。小时候，家里欠缺的除了粮食就是柴火，队里禁砍的是杉、松，大家上山砍柴砍得最多的只有杜鹃。所有的杜鹃，材质坚硬，火力很旺，做饭烧炭是上等材料。再加上杜鹃的身材矮小，容易砍伐，因此，成了樵夫最熟悉、最爱砍的木材。煤气没上市前，就近的山头几乎把柴草砍光了，我们就挖树根烧。杜鹃的水分少，根扎得不深，无需太费劲，这样，挖得最多的还是杜鹃。我曾担心过，这样又砍又挖的，杜鹃将难逃灭绝的厄运！
　　一个时期，命运可怜的杜鹃总算有救了。家家用上了煤气灶，不用砍柴烧火了，再加上她身躯弯曲、纹理不直，制作工业产品也用不上她。心想，应该不会再有人伤害杜鹃了。可是好景不长，花菇产业一时兴起，又没找到替代原材料，杜鹃家族和其它阔叶树遭受了比刀斧更加可怕的劫难。
制造绿色食用菌的过程，是把杜鹃等杂木放进粉碎机里，“粉身碎骨”后，拌上红糖、麦麸、菌种等原料，装进菇袋，再放进专用棚里，到了一定时间，杜鹃和她的伙伴们就会变成另外一个模样——花茹。从此，她们走进了超市、登上了餐桌，还漂洋过海去了日本。杜鹃树越来越少了，曾经红红艳艳的“映山红”只能封存在儿时的记忆中。
　　这些年，有了温饱，别的地方都红红火火搞起了生态旅游，我忽然想起了山地里的花儿，那满山遍野的，撩人心热的杜鹃花。
　　五月初，我与朋友相伴，来到了人迹罕至的一高海拔山上。啊，久违的杜鹃花，你竟是这样的亲切美丽，你的家族依然是这样的发达兴旺，你的热情依然是这样的感染人心。我们放眼山野，那一丛丛，一簇簇，一朵朵，象人为燃起的火焰，象天上扯下的霞布，使整座山头变得通红通红，热热闹闹。走近她，山路边、悬崖上、岩逢里，她动不动就给你一个“红脸”，闪一闪又举出“火把”，把你“炽”得满脸通红。在山里，平时的杜鹃总是那样默默无语，貌不惊人，即便到了大绽大放的春天，她吐出的叶儿也是那样的轻描淡写，有种不与百花争宠的从容淡定。实在让人难以理解的是，到了收成的季节，人家是“硕果满枝头”，而她们依然是“忍瘦”笑秋风。五月才是杜鹃姐妹们真正的节日，她们发泄出内心情感，冲破世俗与偏见，仿佛要赶出一场惊动天地的“庙会”。这时候，她们穿最美的衣服，展最美的容颜，形成壮美的海洋，让百花脸儿不敢露，让天上的彩霞都逊色。她们的倔强、固守、信念与炽热真叫人敬重。
　　五月的花海太壮观了。蜂引蝶恋，远来的游人看了忘了疲惫，不亚于到了日本赶上樱花节；本地的青年一到五月，便成群结队看杜鹃盛开，成为一年一度之花节。
　　如今，我才真正看明白，公园里边是看不到这么美的花儿的。这么美的花儿，花棚是养不活的，如果养得活，其美也没这里真诚的。这么美的花儿是让有心人赏阅的，一定是上帝有意不让她们长“果”的原因吧，这是献给人类真正的大美。这没围墙的漫漫山野，是真正的公园啊！
　　过去我曾当过椎夫，有伤害、诋侮过她们。走着，看着，也悔着。

[ 本帖最后由南柯愚生于 2008-4-24 09:27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