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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灯笼
王淑滢
夜深了,一切都陷入了黑暗。只有一户人家屋檐上挂着的红灯笼隐隐闪着烛光,那是一位母亲对儿子所有的期望。
三个月前,村西的黄大娘接到儿子从北京打来的电话,说是不适应大城市的格调,准备回家自主创业,对于这个儿子,黄大娘是十分信任的,自然是满口答应。 儿子回来那天,黄大娘特地早起里外张罗着,眼瞅着快到点了,才急急忙忙放下手中的活计往村口赶。许是平日里念得紧,一见着儿子眼泪就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儿子没有说话,眉眼间隐隐露着些许不耐烦,手中的行李箱被攥的愈发的紧。进院子时,向来乖巧的大狗也一反常态,对着儿子叫个不停。黄大娘只当是狗认生,没有在意。 仔细数数日子,离儿子回来已经十多天了。而这十多天里儿子天天反锁这门,一个人呆在房间里忙着打这个电话打那个电话,极少出门。黄大娘每天换着儿子喜欢的菜样也都兴趣缺缺,对黄大娘愈发冷淡了。有几次黄大娘试探的问及儿子在做什么,儿子都显得很没耐心。眼见着儿子日渐枯黄的面容,即使有些许担忧浮在心头,也却依然选择相信儿子。只是闲下来的时候,就是看着院里的花,都会感到不安甚至慌乱,各种负面的暗示不断干扰着她的思维。
儿子是黄大娘一手带大的,他爹去世的早,这些年来,黄大娘又是当爹又是当娘的,没少受过委屈。这点儿子是知道的,向来对自己亲近的很,怎么这次回来,什么都不一样了?黄大娘不明白。 最让黄大娘不安的还是电视机里的那篇报道。报道里说某某公司数十名员工聚众吸毒,于某日凌晨终被警方抓获。看到这儿,黄大娘顿觉头皮一紧,要是她记得没错,儿子回来前就是在那家公司上班的。联想到儿子这几日来的反应,心绪思绪乱作一团,堵得黄大娘喘不过气。她忽然想到了儿子回来时看的很紧的那个行李箱。 天刚亮,黄大娘便推开了儿子的房门,寻思着儿子的习惯,果然很快就找到了那个行李箱。行李箱是白色的,黄大娘却感觉背后一片阴森,拉开拉链的一瞬间,黄大娘的脸也白了个彻底。毒品,是毒品,真的是毒品,又是这个害人的东西!周身的血液都仿佛被冰冻了的似的,手脚越发冰凉。别人或许不认得,但她黄大娘认得,他爹就是因为这东西去的啊。这情景是何等的相似,她从没觉得命运如此的捉弄人。二十年前他爹去城里打工,遭了别人的蒙骗染上了毒品,花光了家蓄不说,最后搭上的还有自己的命。这件事哪怕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每次想起都感觉有根针在时刻扎着她的心。想到儿子也走上了歪路,巨大的悲痛席卷而来。
黄大娘叫醒了儿子,质问毒品的事情。刚开始儿子认定了母亲不认识,拒不承认,不断争执着。直到黄大娘哭着吼出:“你爹就是因为这个去的。”儿子才一下没了声。 从小到大,他每次问及父亲,母亲总是推脱着不肯正面回答,乡里林里看他都带着意味不明的神情。而自他有记忆起,家里总挂着一盏红灯笼,直到他去外省工作了,母亲才吁着气拿下。 那晚,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中的他已是一具冰凉的躯体,母亲趴在他身上哭晕过去,许久未曾梦见的父亲也带着深深的懊悔与对他的痛骂。夜半惊醒,再无睡意,思绪万千。他向黄大娘主动认了错,在鸡鸣时就跪着了。
黄大娘抖着手拨通了早在看报道时就记下的戒毒所的号码。戒毒所的人很快就来了,只留给母子俩一会儿的谈话时间。 “妈,再挂一次红灯笼吧,等我回来的时候,它照亮我回家的路,我一定不会再迷路了。” 黄大娘抹去脸上的泪痕,深深的点了点头,看着儿子上了戒毒所的车,渐行渐远。
那只红灯笼黄大娘一直挂着,没有再取下。它亮的不仅是一次次回家的路,一次次身处错误边缘的红灯。更是,一个母亲对儿子所有的期望。
王淑滢,寿宁一中2016级高二(2)班学生
指导老师李灿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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