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龙书院文化专著《千载弦歌》第三十一章：黄大汉传奇

无痕

梦龙书院文化专著《千载弦歌》第三十一章：

黄大汉传奇

雷云凌

  出人意料之外的是书馆竟然与武馆扯上了关系，准确地说，就是书馆里安排了武功的教授课程。

  这是寿宁这块特定的地理区域，在特定的历史条件下的产物。

  鹫峰山里危峰幽壑，山峦起伏，有时秀峰高耸若儒雅文士，观之似乎有淡淡书卷气息迎面而来；有时雄峰矗立，宛如纠纠武夫气贯云天。历史上时不时存在着一些铤而走险的土匪强盗，出于自保需求，几乎村村习武，从未间断。事实上，鹫峰山里人由来崇尚武艺，好武成风。虽然，他们当中绝大部分人的祖先来自于中原，血管里澎湃着中原古老文化的声音，从来没有忘记祖先关于读书的训诫，但随着生存条件的改变，逐渐衍生出有着鹫峰山里特质的耕读持家、亦文亦武的生存模式。太平盛世时，书馆林立，崇文重教，着力培养儒门学子；动乱年代，放下书本，拿起刀枪，弃文从武，冲锋陷阵，毫不含糊。《清史稿·列传》就载录了寿宁大王前村人金兰益的事迹：“五月，贼大至，刘四伏夺路求食，诸将力战，金兰益匹马陷阵，大败贼于牛桥，降斩各数千人，饥冻死碛中者过半。四伏以千数骑遁，中道伏发，就擒。于是徙降回塔里木河滨，计口授田，关内外悉平。”能够于千军万马之中“匹马陷阵”、纵横驰骋的金兰益，其勇猛程度也当亚赛赵子龙了。

  历史是个很有意思的家伙，有时亲昵像亲人，有时淡淡如陌路。你不理他，他就于默默无闻之中，悄然前进；你若理他，他就如一位智者，向你展示博大精深、神奇玄妙、齐圣广渊；教你如何借鉴经验、汲取教训；让你从中增益智慧、完善自我。

  大自然总是平衡的，赋予你高山使往来阻滞时，就补益于矿产、森林；赋予你平原而仰羡高山时，就以纵横交错的水系补偿。寿邑大地山峰林立，自古交通不便、信息闭塞，经济、文化落后，但有着极为丰富的金银矿资源，现代还发现了上百万亩的富硒富锌土壤。金山银山引来朝廷视线、大力开发的同时，却也招致百余年的动乱，《建宁府志·建置沿革》载录：“此贼负固百余年矣，民也习乱。”正是因为动乱，才有了后来的“景泰庆寿”四县。如此想来，冥冥之中的因果，你不觉得很是有趣？

  时光倒回元末明初，在鹫峰山里，一方面是朝廷压榨式采矿，另一方面是不堪压榨的矿工反抗，你来我往，百年拉锯，俗话说“黄牛相斗，草坪受伤”，受苦受难的却是普通百姓啊！

  本来经历宋代苦心孤诣的发展，寿宁大地各地书馆蓬勃而起，人才涌现，但在长达百余年的动乱中，许多书馆不得不改变办学方式，昼文夜武，提升自保能力，以应对动乱带来的冲击。书馆学武状态，从元末一直持续到明中叶，虽然部分书馆的这种状态时断时续，但有一点相同，也就是儒学教育从未间断。

  这一时期的芹洋黄氏书馆较为典型，参与官台山剿寇有功受封“义勇大夫”的十三人中，黄继黑、黄普英、黄普耀兄弟就占了三人。黄普英后裔里还出了个黄世亮，其人身长丈二，膀阔十围，力大无穷，民间称为黄大汉，而不呼其名。

  民间传说中的黄大汉，是上天星宿下凡辅佐明朝第二代皇帝朱允炆部将后裔“余坑草寇”复辟的元帅角色。“余坑草寇”复辟失败，黄大汉事业无成，传奇故事却是誉满鹫峰关河。

  黄大汉力量之大，大到什么程度呢？没有直观的衡量尺度，读者是难于想象的。

  我在主编寿宁政协文史资料第十六辑《村名溯源》时，收集到一则传奇故事：距离芹洋四公里的茗坑村，水尾横跨溪流两岸的单石桥，长达两丈五尺，宽约四尺，厚有一尺，至今保存完好，相传为黄大汉单肩从远处扛回，一落成桥，而桥板下顶着的碗口大桥柱石，则是他歇息用的拄杖。

  读了这则传奇后，你觉得他的力量大不大？而当我有幸目睹茗坑的单石桥时，心中的震撼难以言喻，当场怔立良久，依然想象不出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奇人呢？

  黄大汉的另一则智退倭寇的故事，更具传奇色彩。

  明初，倭寇杀人放火，奸淫抢掠，猖獗东南沿海，一度攻入福建腹地，从建宁府方向烧杀而来，进入寿宁。

  这天，黄大汉扛了把阔嘴锄到田里“看水”，这里所说的“看水”是一种看顾好农田有没有水的农活。黄大汉走到洋头亭，将鞋脱下放在亭门口，就巡田“看水”去了。

  恰值一群倭寇披头散发爬上岭来，到了洋头亭，忽然看见门口摆放着一双两尺多长的大鞋时，着实吓了一跳。“哇哈！鞋子这么大，到底是不是人穿的？如果是的话，这人怕不有黑铁塔般高？”众倭寇正惊疑间，抬头看见不远处有个大汉走来。

  倭寇头目忙问：“这鞋是你穿的吗？”

  大汉答道：“是呀。”

  倭寇问道：“村里如你这般巨大的汉子多吗？”

  有句俗语叫“傻大个”，可黄大汉不仅不傻，还聪明着呢，好歹在黄氏书馆里读了几年书，练了满身武艺，一看这般人装束，准是倭寇无疑，且先吓一吓再说，当下不动声色，回答：“满村都是，仅我家就有十兄弟，我排行第四，个子是最小的一个。”

  “这是进了巨人村了，仗还怎么打？”众倭寇一听，这一惊非同小可，顿时像是泄了气的皮球，瘪了。全队立即转过头，一溜烟逃下岭去。

  “余坑草寇”复辟失败，然后，然后历史就跟黄大汉没什么事了。空具震古烁今之质，可惜没有惊天动地之命。

  朝廷在覆灭“余坑草寇”过程中，领兵将军听说了“余坑草寇”、李帮世、黄大汉三者间的“铁三角”作用，认为黄大汉尚未参与其事，为人实诚，一表非凡，便向皇帝大力举荐。皇帝闻奏，想到倭寇之患未平，国家正是用人之际，就颁旨宣黄大汉进京。

  古今中外都一样，凡在录用之前，必先试才。皇帝带领文武百官在金銮殿前想试试黄大汉气力。黄大汉也不客气，一手一座石狮子，夹在腋窝下，沿殿前广场游走三圈，放回原处，脸不改色气不揣。皇帝龙颜大悦，百官交口称赞。

  领兵打仗光有气力是不够的，皇帝还想试试黄大汉气魄如何。当晚，传命黄大汉睡在一间堆满棉花的房间里。

  打开房门的一瞬间，黄大汉傻眼了，心想一定是皇帝在试他的忠心，试他对皇家够不够尊重，敢不敢乱动皇家之物？于是，黄大汉选了一个角落，蜷着身子，一动不敢动地睡了一晚。

  第二天，皇帝听太监报告，说他缩成一团，样子可怜巴巴的，心里很失望，认为他太小家子气，连区区棉花都不敢随便乱动，怎放心让他带兵打仗？即便上了战场，又怎攻得了敌城，杀得了敌人？罢了！罢了！就让他回家吧。

  皇帝老儿也是昏了头了，大将不行，战将总可以？有时候人的思维就是这样，死胡同害死人！

  皇帝有些过意不去，给了黄大汉一道诏书，任命他为钦差大臣，任务是将建宁府街道拉直了。皇帝原意是让他借街改之机敲敲小竹竿，弄点外快。可是，老实的黄大汉一点也不理解皇帝的诏外之意，更不谙官场招数，当然，最重要的是在书馆里曾经接受的师尊的教诲，“无义之财切莫取”，做一个正直的人，当真奉旨将建宁府城如蛛网密布、交错无序、曲曲弯弯的街道拉直了。至今，建宁府城的街道像是棋盘，横横竖竖特别整齐。

  在读史的时候，我偶尔也会发些感想，这人啊还是平庸一些好，平庸之辈大多质朴、醇厚、简单，对人生没有什么想法，容易满足，幸福感满满，反倒一生通达平安。聪明人思维活跃，想法很多，办法也多，遇上困难总有办法解决，但少了一份磨砺，若能遇上让你彩虹般绚丽的人，成就事业，自然意气风发，但一生奋斗，劳心劳力，哪有几天好日子？若是中途折戟，怀才不遇，难免竹篮打水，身累、心累，徒惹郁闷、寡欢。

  黄大汉的人生何尝不是如此，若是民间传闻为真，历来王朝对颠覆政权行为都深恶痛绝，黄大汉能保得一生平安，说明“无所求”也是一种福气。

  好了，就让我以一首《南乡子·黄大汉赞歌》，结束本章：

  千古论英豪，浩气如虹贯九霄。龙伞冈前真好汉，昭昭，逸事传奇浮想遥。

  智勇退倭枭，力拔山兮扛石桥。朝圣金銮廉洁誉，骄骄，世亮当年胆色骁。

再度重相逢

千古论英豪，浩气如虹贯九霄。

庆阳

千古论英豪，浩气如虹贯九霄。

敬清

千古论英豪，浩气如虹贯九霄。

不安份子

千古论英豪，浩气如虹贯九霄。

图样图森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