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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白狐

[名作欣赏] 古龙《剑气严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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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司令

静可观人,虚能修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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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5-30 22:12:24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福建宁德
第五十一章 锋芒初露

  那程大人脸上掠过一道异样神色,躬身说道:“禀九千岁,下官可以告退了么?”
  魏宗贤道:“程大人请便!”
  程大人躬身告退,赵子原心想张首辅打入天牢之后,魏宗贤想以莫须有罪名陷他于罪,
这程大人想必是主其事之人,如今应允三天之内取到张首辅口供,假如张首辅不肯承认罪
名,那程大人便用刑逼供,堂堂一个首辅竟落得这般下场,言来令人心痛,今日此事被我撞
见,我怎能容魏宗贤这好贼活在世上?
  他念头一闪,当下向屠手渔夫挥了挥手,示意屠手渔夫跟踪那程大人,屠手渔夫会意,
俏悄跟了下去。
  赵子原看的明白,屠手渔夫刚刚跟过两道屋脊:突听“虎虎”两声,忽从地下冒起两名
黑衣人拦住了去路。
  赵子原心中一惊,暗想莫非我们形迹已被人发觉了?心念刚动,眼前人影一幌,那在厅
中的四名劲装汉子已飞身而上,把赵子原围在中间。
  一人冷冷的道:“相好的,刚才情形你们都瞧的明明白白,现在只好请你们把命留下来
了!”
  赵子原没有理会,朝屠手渔夫那边一望,只见他已和两名黑衣人动起手来,那两名黑衣
人武功甚是了得,把屠手渔夫紧紧缠住,屠手渔夫想挪动半步都不可能。
  赵子原心中大急,暗付今夜之事势非死拼不可,他咬了咬牙,朝发话那人望了一眼,冷
笑道:“阁下的话说的十分动听,事实上未必能如阁下心愿!”
  那人哼道:“此地已经埋葬了十多名高手,阁下凑个数也不算多,你把你所见到的事带
到阴司地府去吧!”
  说罢,“呛嘟”一声,寒气森森,银花飘飞,在一刹那之间,四名劲装汉子已一齐拔剑
出鞘。
  单从他们这种亮剑姿势看来,眼下四人已可算剑术中的大行家,赵子原叹道:“四位也
算一代剑手,缘何自甘坠落,竟做起为人人所唾弃的魏阉看门走狗来!”
  他这话不但把眼前四人都骂了,而且连魏宗贤也骂了!那人喝道:“小子,你找死!”
  蓦见银光飒飒飞起,四把剑已在同一时间攻出一记杀着。
  赵子原身子一转,左手一拂,右手交相攻出一拳,掌风涌起冲天气流,直向当面那名汉
子攻去。
  那四人虽然抢先出手,但赵子原出掌甚快,招式后发先至,当面那人不料赵子原招式这
么快,一振手腕,剑式划了一道大弧,想把赵子原攻势封住!
  赵子原大步一跨,喝道:“闪开!”
  他掌出如风,一幌之下,已然向那人攻出两招。
  那人一剑横掠,剑刃反刺赵子原的双腕,同时道:“不闪开又怎样?”
  赵子原只要右手再度一钩,那人长剑非脱手不可,怎奈就在这时,其他三面的人已速快
攻到,是以他的招式为之一窒,就在这时,他似乎看到大厅里面的魏宗贤正待向后退去,心
中一急,左手一抖,恰好封住其他三面招式,右手五指一钩“喀嚓”一声,那人长剑已硬生
生的被他折为两断。
  他自从武功大进之后,举手投足之间皆是妙着,此刻信心已是大增,“呼”地一声,人
已飞掠而下。
  房上四名大汉不料赵子原竟能在他们密集剑网封闭之下脱身,无不心头大震,速快飞身
而下,但已迟了一步,赵子原人已到了大门厅口。
  那两名武士抽出腰刀,双双拦住门口。
  魏宗贤惊悸的望着赵子原,但他却没有抽身而退。
  赵子原厉声道:“魏宗贤,纳命来!”
  魏宗贤阴声道:“小于,你可是活的不耐烦了?”
  这时,那黄衣人缓缓从坐位上站起,目光朝赵子原脸上扫过,冷冷的道:“小子,你的
胆量不小啊!”
  赵子原哼道:“阁下何人?”
  那黄衣人淡淡的道:“老夫谷定一!”
  赵子原心头一震,,暗暗呼道:谷定一,谷定一,他便是早期与灵武四爵、燕宫双后以
及摩云手齐名的谷定一?就在这时,那四名大汉已欺了上来,那谷定一冷冷的道:“查易
期,你们闪开!”
  那叫查易期的汉子呐呐的道:“总管准备自己出手么?”
  谷定一道:“此人你们不是他的对手,待老夫亲手收拾他!”
  赵子原心想此人的确不愧一代宗师,眼光锐利之极,只可惜他助纣为虐。当下,冷冷的
道:“小可曾闻得江湖朋友说起,谷前辈为一代高人,早期曾与灵武四爵、燕宫双后,以及
摩云手齐名,缘何竟会自甘坠落,做起魏阉的锦衣卫总管来?”
  他当面把魏宗贤直呼为魏阉,要知魏宗贤现在身份乃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权倾当
朝,谁个见了他不畏惧三分,如何受的下他这种称号,脸色骤然一变,说道:“谷老,务必
擒下此人,我非剥他皮抽他筋不可!”
  谷定一躬身道:“遵命!”说着,大步走了过来。
  赵子原哼道:“只怕没有这么容易!”手掌一举,掌心泛起一片嫣红,掌风隐隐笼罩住
魏宗贤全身死穴,魏宗贤虽然不会武功,但赵子原手掌刚抬,他已感到赵子原这一掌的浓重
杀机,只觉通体冰冷,僵直在那里动弹不得。
  谷定一脱口道:“九玄神功,武雄,快扶九千岁退下!”
  武雄正是那两名武士之一人,他见谷定一神情都如此紧张,就知大势不妙,双手抄起魏
宗贤向里面奔去。
  赵子原那肯让这千载一时的良机消逝,大喝一声,掌影飘飘,只见呼啸的气劲中一连凝
结九道飚风寒气,声若雷鸣似地猛击而出。
  他恨死了魏宗贤,深觉这一代权阉不除,必是朝廷未来祸害,所以一出手便施出震绝天
下的“九玄神功”。
  谷定一纵身而起,一身黄袍沙沙作响,一连发出了七八掌,他的掌风凛冽,掌掌俱含着
尖风锐啸,掌风一出,四周空气即为之凝结起来。
  赵子原顿觉气血翻涌,赶紧吸了一口真气,觉得气血畅行无阻,这才大大的松了一口
气。
  谷定一脸前白髯根根翻动,脸孔寒如冰铁,沉声喝道:“好小子,普贤爵是你什么
人?”
  赵子原昂然道:“你不配知道!”
  谷定一怒道:“你不说老夫也知道,他既把‘九玄神功’传授给你,你们关系不是非常
明显了么?”
  赵子原道:“咱们谈这个没多大用处,你快闪开,小可今夜非毙了魏宗贤不可!”
  谷定一哼道:“有老夫在这里,你今生休想!”
  赵子原哂然道:“只怕由不得你!”倏又一掌击出,谷定一全神凝注,挥掌正面迎向对
方掌风,这当口,敢情他已施出了全武林人物胆寒的掌招“寒风飘”。
  两大绝世功力在空际互绞翻腾,劲啸如雷,整座大厅竟都为之摇晃起来!
  两股气劲一触,双方都觉出对方劲力深厚异常,立把功力提到十成,呼啸之声大起,
“轰”然一声,谷定一被震退了两步,但赵子原却幌退了三步。
  赵子原吃亏在功力速成,谷定一却是一步一步练成,若非赵于原有超人的禀赋,只怕还
不止被震退三步。
  赵子原昂然道:“小可一时受挫,但你终久还是挡不了我,老实说,小可念你成名不
易,不愿你败了名头,你莫道你刚才就胜了!”
  谷定一冷冷的道:“刚才一击你还没施出全力?”
  赵子原道:“小可掌上的确已施出全力,但小可自信尚有胜你之法,你若不相信,那便
试试!”
  谷定一哈哈笑道:“你即已施出全力,却在老夫手下败了一步,咱们就是再斗十次百
次,你同样也会败退一步……”
  赵子原哂然道:“不然!”他身子一幌,突向查易期等四人之中欺去。
  查易期等人一声大喝,银光闪闪飞起,银花飘飞而落,剑势如虹,齐向赵子原要害部位
洒至。赵子原身子一仰,在四股兵器疚攻之下一阵盘旋,右手一伸,一把宝剑已到他的手
上。
  赵子原主剑一振,剑花如隆冬大雪飒飒而落,谷定一见,骇然呼道:“扶风三式!”
  他猛然一掌疾劈而下,可是动作仍嫌迟了一步,只听四声惨叫先后响起,查易期等四人
都中剑而倒。谷定一铁青着脸吼道:“小子,你和谢金印又是什么关系?”
  赵子原右手握剑,左手以“九玄神功”作势欲击而出,道:“你问的话太已多余,假如
小可右手以‘扶风三式’相搏,左手助以‘九玄神功’,阁下自间挡的了么?”
  谷定一凛然道:“你若双手能使出两派名家招式,老夫算是服了!”
  赵子原道:“小可说话不打谎言,你若知机,最好闪过一边!”
  谷定一颓然道:“罢了,罢了!”
  身形一起,刹时走的不知去向。
  赵子原仅仅作了一个要出手姿势,便把名倾天下的锦衣卫总管谷定一骇走,此事若然传
了出去,天下不大大震动才怪!
  赵子原正欲举步跨人,忽听脚步之声急促响起,一队兵丁已自四方八面围了上来,当先
两名武将,手中各执长枪,划划两响,便向赵子原溯至!
  赵子原不愿和这些人缠斗,宝剑轻摇,杀出一条通路,人已抢人大厅,数声大喝齐齐响
起:“不能让他惊动九千岁!”
  说话中,四五条人影飞扑而至!
  赵子原情知在这种情形下不施出杀手不能发生镇慑作用,一剑绕空而起,口中大喝道:
“避我者生,挡我者死!”
  剑气淋淋作响,扑来的人都被他刺倒在地下。
  赵子原抢进大厅,循着原来魏宗贤逃去的方向追去,那知穿过大厅之后,但见座座房
舍,处处亭台,一时之间竟不知从何处去找魏宗贤。
  就在这时,后面的兵丁又追了上来,刹时但闻锣鼓之声大作,似是有人知道这里发生紧
急情况,正在号召援兵。赵子原一掌把追来的人击退,他乘势一连找了三四间房子,都未看
到魏宗贤人影,心道:“若非谷定一适才挡了一挡,魏阉早被我毙了,现在要去找他只怕十
分困难了!”
  他一方面感到要打魏宗贤绝非一时之间可以办的到,另外他也惦念着屠手渔夫的安危,
念头一闪,人已腾空而起。
  他掠到房上一望,哪里还有屠手渔夫的踪影,不由暗暗叫了声苦也,暗忖莫非屠手渔夫
已遭了毒手么?
  刹时,四面火光大作,他立身之处已被人团团围住,只听弓弦之声疾响,无数箭敌有如
飞蝗般射了过来。
  赵子原一面出剑遮挡,一面打量自己停身位置,心中忖道:“今夜无论如何也杀不了魏
宗贤了,不如先行回去,明天再作道理!”
  念头一闪,长剑划起一道光弧,人已疾弹而起。
  那知他身子一落,倏见下面又被一大批兵丁围住,一般兵丁作战都靠弓箭与长枪,赵子
原身立屋顶,他们无法使弄长枪,矢箭却如雨点似的射至。
  赵子原一连掠过几道屋脊,情形都是如此,他不禁暗暗纳罕,抬眼一望,但见十丈之外
一座高楼上亮起了一盏红灯,赵子原往何处闪动,那红灯便跟着往何处飘动,无论他掠至何
处,下面都有兵丁围攻。
  赵子原心道:“原来是那盏红灯作怪!”
  手臂一抬,长剑疾如流矢,白光一闪,那盏红灯应手而落,赵子原乘此时机一连掠过几
道屋脊,下面果然已没有兵丁围攻。
  来到外面,各处防守都已松懈,原来这些人听到后面有警,都赶去应援,赵子原毫不费
力掠了出去,来到卓氏兄弟停身之处一望,两人也已不在。
  赵子原心想大家已有约在先,到那间荒宅聚齐,此地还是不停下来为妙,悄悄从暗处绕
了回去。
  他仍从后墙翻了进去,目光一扫,但见院中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心中不由大感奇
怪。
  忽听一人道:“赵兄回来了么?”
  赵子原心中一动,道:“不错,是小弟回来了,阁下可是卓二侠?”
  他听那说话之人好像卓昆的声音,不过心中大感奇怪,暗想卓昆既知自己回来,为何又
不现身相见?只听卓昆又道:“赵兄……”
  只叫了“赵兄”两个字,下面便没了声音,赵子原心头一种不祥预感油然而生,马上接
口道:“卓二侠缘何不说话?”
  卓昆声音不再响起,赵子原心想这又作怪,难不成卓昆会发生事故?然以眼前情形来
说,似乎又不太像。
  卓昆声音好像从那排厢房最后一间房子中发出,赵子原运功护身慢慢走了过去!
  忽听卓昆急促叫道:“赵兄,千……”只说了个“千”字,下面又断了话,赵子原心中
一紧,脑中闪电般一转,暗忖莫非卓氏昆仲己被人所制?这样看来,眼下只怕又是一大危机
了。他为人原本富于思虑,这时心中有了提防,自然格外小心,当下故意又走了几步,口中
却道:“卓兄缘何不说话了?”
  一声问出,再也听不到卓昆回答。
  四周寂寂,院中空荡荡的见不到一个人影,单是赵子原自个在那里说来说去,实在不像
一回事,饶是他胆子再大,此刻也不由心里发毛。他静静观察了一会,四下仍无动静,蓦
地,他突觉微风飒然,身子霍地一转,照目之下,只见两条人影先后翻飞而入。赵子原吁了
一口气,道:“来者可是屠前辈?”
  一人应道:“不错,原来小哥反而先回来了?”
  赵子原道:“小可耽心前辈安危,临时决计抽身而还,但不知另一位……”
  屠手渔夫忙道:“这位便是山西白石山庄庄主沈治章,老朽若无沈庄主相援,只怕此刻
已不能和弟台相会了!”
  沈治章约五旬年纪,气度雍窖,眉梢眼角隐隐有股英华之气透出,当真不愧一代名家风
范。
  赵子原拱手道:“沈庄主别来无恙乎?”
  沈治章叹道:“一言难尽,老朽听屠兄说,小哥衔太乙爵前辈之命来营救首辅,不知此
话当真?”
  赵子原道:“实情正是如此!”
  沈治章曾和赵子原见过一面,那一次司马迁武要去刺杀张首辅,其后侥幸没有铸成大
错,不过那夜沈治章对赵子原还没有什么印象,今夜情形不同,他不由对赵子原多望了两
眼,说道:“英雄出少年,小哥今夜只作了个动作,便把那不可一世的谷定一吓走,太乙爵
前辈所托有人,老朽好生高兴!”
  原来沈治章今夜也打算去刺杀魏宗贤,赵子原和屠手渔夫所见那条飞快的人影便是他,
他一直伏在暗处,赵子原和屠手渔夫的行动他都瞧得清清楚楚,其后见屠手渔夫遭险,他才
现身相助,那时赵子原已追进大厅,由于围攻他俩的人越来越多,两人才突围而出,却不料
两人比赵子原还晚到了一步,他此刻对眼前这个年青人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屠手渔夫道:“赵小哥武功非凡,看来我们要救首辅不会有大多困难了。”
  赵子原谦逊的道:“两位前辈过奖了!”
  屠手渔夫道:“小哥刚才来时没有发现长白卓氏兄弟么?”
  赵子原把刚才的情形说了一遍,沈治章和屠手渔夫的脸色不禁一变,两人目光同时落到
最后那间房子。沈治章寒声道:“只怕情形有些不妙!”
  屠手渔夫道:“难不成这里还有别的人在?”
  沈治章点点头道:“若是老朽猜的不错,长白双英必已为人所制,此刻已身不由己,咱
们不妨过去瞧瞧!”
  屠手渔夫点了点头,三人相继走了过去,就在此际,只见房中灯光一亮,三人走到近处
一望,只见长白双英完好无恙的坐在房中,面目迟滞,一望便知是被人点了穴道。
  屠手渔夫正待走进去,只见长白双英脸上流露出焦急之色,屠手渔夫忙把步子一停,心
道:“里面真个有鬼了,如其不然,他俩见我进去相救理应高兴才对,脸上焉能会流露出焦
急之情?”
  沈治章道:“屠兄发现了什么?”
  屠手渔夫道:“不对啊,我适才想进去替他俩解开穴道,他俩脸上反而流露出焦急之
色,房中定然有鬼!”
  沈治章皱眉道:“咱们来时房中没有灯火,但刚刚又燃了起来,这其中只怕真有些问题
了……”
  话声甫落,忽听外面发起喊来,就在这时,房子里面灯火忽然一熄,屠手渔夫叫道:
“房子里面有人……”
  赵子原道:“两位注意外面,待小可进去瞧瞧!”也不待沈屠两人可否,身子一起,人
已弹射而入。
  沈治章大叫道:“当心……”
  话出口,赵子原身形已动,只见他在半空之中身子一升一沉,一手抓住卓昆衣领,只见
他身子曼妙的一转,人又掠身弹回,双足连地面都没有挨着一下!
  忽听一声:“照打!”数十只箭矢如雨点般射至,赵子原手臂一抡,掌劲激发,把那些
箭矢纷纷打落,人却乘势飞了回来。
  赵子原提着卓昆飞回之际,屠手渔夫和沈治章都还来不及到外面去瞧,他已纵了回来。
  屠手渔夫顺手拍开卓昆穴道:“卓二侠,究竟怎么回事?”
  卓昆长长吁了一口气,目光一抬,刹时脸色大变。赵子原等人举目望去,只见刚才一阵
乱箭射击之下,卓昆虽告脱身,可是卓鑫已被射成了一个刺猖似的人,卓昆狂吼一声,翻身
就要扑了进去!
  他悲愤手足惨死,此刻奋不顾身,身子刚动,赵子原一伸手又拉了回来,道:“卓二侠
冷静些……”
  卓昆两眼血红的道:“他们……他们……”
  屠手渔夫道:“他们都是什么人?”
  卓昆道:“鞑子……”
  赵子原心头一震,脱口道:“几个人?两个还是三个?”
  卓昆摇摇头道:“只有一个!”
  赵子原沉吟道:“这人会是谁呢?”
  忽听一人冷冷道:“赵子原,你连区区也忘怀了么?”
  赵子原慎然道:“狄一飞,是你!”
  他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狄一飞乃是鞑子夷人,此人一方面与甄定远打交道,一方面又
与武啸秋暗通款曲,出乎人意料之外的是,他如今和魏宗贤似乎也搭上了关系,这人真是阴
沉的可怕了。
  狄一飞在暗中应道:“赵子原,你想不到吧!狄某要失敬了,门外大群兵丁还在等着你
们!”
  说罢,再也听不到声响,那排厢房看来别无通路,就不知狄一飞从何处溜走的。
  卓昆愤然道:“此人功力高不可测,更加之有东厂锦衣卫相助,我和大哥才会吃了亏,
赵兄也认识此人么?”
  赵子原点点头道:“曾有数面之缘……”
  沈治章怔道:“卓二侠快去把令兄掩埋了再说,咱们的时间已不多了。”
  卓昆含着一泡眼泪走过去掩埋大哥,就在这时,只听脚步声音急响,一时火光大作,数
十名兵丁已打着火把走了进来,当先一人大喝道:“捉拿钦犯!”
  赵子原哼道:“谁是钦犯?”
  那人像个千总模样的官儿,他嘿嘿的道:“尔等夜闯九千岁府,意图行刺九千岁,九千
岁已有命令下来,非将尔等碎尸万段不可!”
  赵子原哂道:“魏阉勾结挞子图谋不轨,咱们就是宰了他也不为过!”
  那千总模样的人大喝道:“住嘴,尔等胆敢件逆九千岁,便应凌迟处死!”
  说着一声呼喝,那数十名兵丁一齐围了上来,刀枪挥舞,纷纷向赵子原等人攻去。
  屠手渔夫铁掌一挥,接连震断几把攻来的兵刃,大声道:“沈庄主,咱们该怎么处
置?”
  沈治章一面挥掌应敌,一面应道:“此地不可多留,待卓二侠把事情料理之后咱们便
走!”
  那千总惊喝道:“叛贼,你们还想走么?”
  他连声催促那数十名兵丁向前进攻,却不知赵子原等人根本就不想伤他们,若真要动手
的话,他们此刻至少也要倒下十多个人去!
  屠手渔失冷冷的道:“你们为虎作伥,千秋留下骂名,有朝一日魏宗贤事发,再瞧瞧谁
是叛贼?”
  那千总叫道:“好啊!你到现在还敢侮辱九千岁,本官已认识你那半张丑脸,今夜就算
被你逃去,咱们也会绘影图形捉拿你!”
  他一边说一边催动兵丁攻击,但因赵子原等人身手了得,他那几十人不是断刀就是断
枪,根本近身不得。
  那千总睹状大怒,一抖手打出一支蓝焰火箭,火箭下面套着一串响铃,铃铃铃之声冲上
夜空,这是一种告警的讯号,换句话说他是在召集人马,赵子原心中大急,暗想那卓昆怎地
还没有把人埋好,若等他们来人一多,麻烦可就大啦。
  果然没有多久,只听房子外面人喧马嘶,灯火明亮,显然整个房子都已被兵丁包围了。
屠手渔夫急道:“卓二侠,你那事儿还没完么?”
  卓昆心痛兄长身亡,心神恍馏,久久才用宝剑掘了一把上,这时被屠手渔夫一催,才知
处境危急,飞快用剑子挑了一个土坑,把兄长掩埋了,他嘴里还喃喃念道:
  “大哥,你安息吧!说好说歹,我都要找着那姓狄的为你报仇雪恨!”
  他又对那座坟土拜了两拜,才挺剑而起,他此刻已恨死了这些兵丁,一出手长剑乱挑,
顿时被他溯翻五六人。
  那千总睹状大叫道:“反啦!反啦!弟兄们千万不可放过他们!”
  卓昆奔到近处,沈治章喝道:“咱们走!”
  屠手渔夫道:“走后面么?”
  沈治章道:“不错!”
  “虎”地一声,人已飞弹而起,直向墙头落去!
  那千总大嚷道:“要跑,赶快放箭!”
  这时赵子原和屠手渔夫卓昆等人都先后掠去,“咻咻”箭矢破空射至,几人手臂连挥,
把那些箭矢都条落在地下,三人也先后掠上墙头。
  众人目光一扫,只见墙外火炬通明,大约有近百名兵丁挡住了去路,一见四人出现,箭
如飞蝗射至。
  四人一面出手抵挡,一面寻找出路,沈治章在前面带路绕了大半个圈子,墙下仍然拥满
兵丁,看见四人出现,扯起弓箭没头没脑乱射不休。
  屠手渔夫道:“这却如何是好?”
  沈治章叹道:“看来咱们不出手不行了!”
  卓昆愤然道:“便由我当先开路!”
  他气愤难平,说过之后也不向赵子原等人打招呼,宝剑一挥,一道森森寒气直罩而下。
  那些兵丁只会些捉对儿厮杀的本事,从未见过这种武功本领,卓昆剑势刚出,己刺中四
五人。其他兵了不由哗然大叫,一阵慌乱,竟被卓昆冲破一道缺口。
  卓昆大步抢出,赵子原等人也纷纷出手向两边袭击,兵丁阵脚立刻大乱,眼看四人即可
冲出,忽见一名武将骑着一匹枣红骏马,手中拿着一只烂银枪,枪头一摆,喝道:
  “叛逆哪里逃?”
  卓昆更不答话,划地一剑攻了上去!
  那武将双臂一振,枪尖涌起一片光影,“当”的一声,卓昆那一剑正好砍在枪尖上,只
觉双臂酸麻,向后退了一步。那武将大是得意的道:“还不乖乖受缚么?”长枪一挑,只见
银虹闪动;直向卓昆当胸搠至!
  卓昆大骇,他刚才吃那武将一震,此刻才拿稳式子,正待闪避,忽见人影一闪,赵子原
已抢了过来,道:“待我来!”
  他嘴上说着话,手上更不怠慢,双手一伸,猛然抓住那武将枪尖,那武将用力一挑,喝
道:“撒手!”赵子原冷笑道:“断枪!”双手用力,“克拆”一声,那武将手上的烂银枪
果然齐中折为两段,那武将脸色一变,胯下战马也幌了两下。
  沈治章喝道:“此时不走又待何时?”只见人影连闪,赵子原等人已飞掠而出。
  待那武将神智清醒过来,赵子原等人已走的远了。
  沈治章在前面带路,一连转过好几道胡同,看样子他对京城地形比屠手渔夫还要熟悉,
早已把那些兵丁远远抛掉了。
  沈治章带着众人来到一家房子门前,用手拍了三下门,那大门“呀”的打开了,一名壮
汉探头道:“庄主回来了!”
  沈治章道:“老胡,他们都回来了么?”
  那叫老胡的壮汉点点头道:“都回来了,正在大厅等候庄主!”
  沈治章招了招手,带着赵子原等人来到偏院,偏院有间客厅,这时在客厅中已坐了十几
名武林人物。
  那十几名武林人物见沈治章回来,一齐躬身道:“庄主回来啦!”
  沈治章拱手道:“请坐,请坐,有劳诸位久等啦!”
  一面说一面也招呼赵子原等人坐下,然后经过他一一介绍,原来那些人都是在江湖上有
头有脸的人物。其中有燕云五杰、祁连双刀、圣手书生等人,赵子原暗想沈庄主交游遍天
下,只不知他一时之间从何处招来这么多武林高手。
  一行落坐之后,沈治章拱手道:“周兄,今夜见着首辅了么?”
  圣手书生周成业道:“小弟幸不辱命,靠了一位老友帮忙,终算见着了!”
  沈治章兴奋的道:“首辅怎么说?”
  周成业苦笑道:“首辅大义凛然,他说他俯仰无愧于天地,虽遭好人陷害,然他自信事
情终有大白于天下之一日!”
  沈治章叹道:“魏宗贤虎狼之人,极欲取首辅之命而后己,难道……难道他还不知
么?”
  他脸上满是凄苦之色,似是感到擎天一柱将倾,忍不住长长叹了一口气。
一个人能走多远,要看他与谁同行;一个人有多优秀,要看他有谁指点;一个人有多成功,要看他有谁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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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5-30 22:12:39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福建宁德
第五十二章 正气凛然

  厅中气氛刹时都变的悲愤起来,众人都被张首辅那种大义懔然所感动,是以久久没人再
说一句话。
  有顷,屠手渔夫道:“首辅耿耿忠心,自然不会想到其他,据老朽所知,魏宗贤今夜就
曾对一名姓程的官儿威胁,非要他在三天之内取得首辅口供不可。”
  众人闻言不由耸然动容,都疑问地望着他。
  屠手渔夫勉强笑了一笑,道:“此话绝非老朽危言耸听,当时沈庄主和这位赵小哥都在
暗处亲眼目睹……”
  圣手书生周成业道:“如此说来,咱们非将此一消息禀告首辅不可!”
  卓昆道:“与其如此,何不干脆将首辅打救出来?”
  沈治章摇摇头道:“依眼下情形看来,首辅未必肯离开天牢!”
  周成业道:“首辅一生尽忠国事,可是眼下咱们总不能让首辅为魏宗贤所害,国有英才
在,总是社稷之福广众人轰然道:“不错!”
  沈治章道:“但若首辅不肯呢?”
  卓昆大声道:“何不来个霸王硬上弓!”
  忽听一人道:“谬矣,谬矣!”
  此人年逾五旬,手上挂了一副铁板,他摇一摇头,又道:“首辅自信忠义,但咱们也可
以说他其实只是愚忠!”
  这人乃是铁板先生,江湖上提起铁板先生大名,几无人不知,他虽武功平平,但说到谋
算之道,却无人出其右。
  沈治章道:“但不知铁板先生有何高见?”
  铁板先生慢慢的道:“今日之事,最好挑两个人前往向首辅陈明利害,其一必需熟识路
径,其二必需技艺超群乃可!”
  众人闻言都不禁面面相觑良久,沈治章猛然一拍已掌,道:“有了!”
  他乃群豪之首,一句“有了”,众人都只道他有锦囊妙计,不由一齐向他望去。
  屠手渔夫道:“沈庄主有何高见?”
  沈治章道:“在下并无高见,只想请周兄与赵小哥一行!”
  圣手书生有一位老友在天牢执勤,那自是无话可说,但“技艺超群”高手会落在赵子原
头上,除屠手渔夫和卓昆之外,却谁也不敢相信!
  一人道:“沈庄主要慎重其事!”
  沈治章哈哈笑道:“诸位之意,在下心中十分明白,诸位可是对赵小哥膺此重任感到怀
疑么?”
  众人口虽不言,但脸上都现出怀疑之色。
  赵子原道:“晚辈绝非膺此重任人选!”
  沈治章秦然的道:“小哥凭‘九玄神功’与‘扶风三式’便骇走谷定一,假如小哥不能
膺此重任,普天之下又还有谁?”
  那“九玄神功”与“扶风三式”一出口,厅中之人便都已凝结住了,更何况还骇走了名
倾天下的谷定一呢?
  圣手书生道:“庄主如此推重赵少侠,那是没得话说了,但我却耽心天牢附近潜伏几名
高手的武功似也不在谷定一之下!”
  屠手渔夫道:“去后便知,赵小哥不但身怀这两家武功,便是那大乙爵的‘太乙迷踪
步’他也具有!”
  众人闻言更觉心头大震,要知任何一人能够习会这些名家九牛之一毛便可脾脱武林,而
赵子原已身具三家之长,且侥以一个抽剑动作吓走谷定一,此事自然大大震动了诸人心弦。
  圣手书生释然道:“如此足矣!”
  事实上,他们只看到赵子原展露三家所长,若是他们知道赵子原还会金鼎爵的“沧浪三
式”之时,那吃惊的程度就更不可想像了。
  沈治章道:“老朽有一言还要对两位一说。”
  圣手书生道:“请指教。”
  沈治章道:“两位此去任务不在告诉首辅有关笋宗贤陷害他之事,主要的是要把首辅从
天牢救出来!”
  圣手书生心头一震,道:“这个……”
  沈治章叹道:“我知道首辅渐会答应随两位出来,但眼下已由不了他,诸位请想,与其
听他在天牢坐以待毙,咱们就不如把他救出来较好!”
  屠手渔夫马上应和道:“不错,不错!”
  沈治章顿了一顿,又道:“两位可以禀告首辅,他出来之后不虑被朝廷搜捕,老朽早已
找好一个地方,就连首辅一家大小藏匿一辈子也没问题。”
  圣手书生道:“小弟定会禀告首辅!”
  沈治章挥挥手道:“两位现在可以走了,老朽专候佳音!”
  圣手书生一点头,转首对赵子原道:“赵兄,咱们走吧!”
  赵子原自始至终没有再说话,圣手书生既走,他便跟着圣手书生向众人一拱手,两人走
了出去。
  沈治章待两人走了之后,随即大声道:“老胡、老胡!”
  没有多久,只见先前开门的汉子走了进来,躬身道:“庄主呼唤小的何事?”
  沈治章道:“马车准备好了没有?”
  老胡点点头道:“早已准备好啦!”
  沈治章目闪神光,道:“不管他俩此去能不能把首辅搭救出来,你还是把马车驶出城
去,如上天见怜首辅答应了咱们要求,到时也好从容离去,以免临事匆匆!”
  语气之间,他那一腔忠义表露无遗。
  老胡躬身道:“小的遵命!”
  屠手渔夫道:“沈兄,咱们要不要也作个准备?”
  沈治章点头道:“当然,他们在西大街废宅捉不住咱们,定会再挨家挨户搜查,咱们在
此地是万万立不住脚了,只待首辅一到,咱们便即离开!”
  众人齐声称善,于是,便七手八脚准备起来。
  再说赵子原和圣手书生离开了沈治章等人,两人从路上经过,但见队队兵丁往来巡逻,
不断盘查往来行人,因是之故,一般百姓都不敢在街道上行走,整个京城气氛紧张之极。
  圣手书生对于京城的道路也十分熟悉,他在前带路,几乎尽从小巷穿行,大约走了半个
多时辰,天牢所在已经隐然在望。
  圣手书生压低声音道:“赵兄,等会见着咱那朋友时,你便伪称首辅身边小厮,说主人
遭难,特来探视一番!”
  赵子原道:“小可知道!”
  圣手书生又道:“待会和首辅相见,时间可能不多,咱们从说话到下手,动作可要快一
点,尤其千万不要露出马脚!”
  赵子原道:“周兄尽管放心,小可理会得!”
  圣手书生想了一想,又道:“沈庄主之意要把首辅救出,咱们正是人同此心,心同此理
对不对?”
  赵子原不知他何以突然之间会说起这种话来,只得点点头道:“是啊!”
  圣手书生道:“所以说到时不管首辅答不答应,先出手点了他的穴道,到时他身不由
己,咱们便可达到目的!”
  赵子原道:“甚是,甚是!”圣手书生道:“咱们走吧!”
  他把帽子压低了一点,带着赵子原向前走去。
  那栋房子有一座四方形的偏门,门口站了六名兵丁,圣手书生走了过去,拱拱手道:
“有劳通报,小人求见游参将!”
  赵子原心中一动,暗忖原来他认识这里的参将,无怪能够轻易见着首辅了。
  一名领队兵丁走了过来,问道:“这么晚了,你还要见参将则甚?”
  圣手书生故作卑微的道:“小人是参将大人的老乡,以前多蒙参将帮助,小人明早便要
返乡,特来向参将辞行。”
  说着,从身上拿一大锭银子,那锭银子看来总有十多两,往那兵丁手上一塞,强颜笑
道:“大哥行个方便吧!”
  那人把银子在手上秤了一秤,又见圣手书生自称是游参将老乡,笑了一笑,说道:“请
等一等,待我去通报!”
  圣手书生哈腰道:“多谢啦!”
  那兵丁走了进去,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之后走了出来,道:“随我来!”
  圣手书生向赵子原抛了个眼色,两人跟着那兵丁走了进去。
  一连走过了两座院落,侧边有一排房子,那兵丁朝最后一间一指,道:“参将在里面,
你们自己进去吧!”
  圣手书生向赵子原打了个手势,圣手书生点头会意,两人缓步走到房门口,只听房里一
个苍劲声音问道:“是周兄么!”
  圣手书生道:“小弟还有事相烦!”
  两人掀帘而入,但见一人身着便装依案而坐,此人五旬年纪,脸上透出一股凛然正气,
赵子原一见,心中顿觉肃然,晴忖此人一脸正气,为何会在魏宗贤手下讨饭吃?
  那人起身相迎,摇摇头道:“周兄,你这是白费心血了!”
  一句含意深切的话出口,脸上显露黯然之色。
  圣乎书生知道他话中含意,却故作不懂的替他引见赵子原道:“这位小哥从前曾是首辅
面前小厮,这次首辅遭难,他为念故主之情,特商求小弟……”
  那人挥手道:“周兄,何必在我面前来这么一套,这位小哥英华内敛,必是武林高手,
小弟说的也是实话!”
  圣手书生心头一。震,不料游参将一语道破赵子原的本来面目,一时呆在当地,呐呐无
言。赵子原拱手道:“小可参见参将!”
  说着,就要拜行大礼,游参将哈哈笑道:“武林朋友讲求英雄本色,赵小哥请不必多
礼,此行有何见教,但请直说无妨!”
  赵子原暗暗佩服游参将个性正直,当下说道:“参将既已识破小可身份,小可亦不欲遮
盖,不瞒参将说,小可今夜曾到魏宗贤九千岁府一行,无意问发现一件秘密!”
  游参将神色一动,道:“什么秘密?”
  赵子原道:“魏宗贤为了达到陷害首辅的目的,不惜要一名姓程的官儿迫供,并限定三
天之内取得口供……”
  游参将动容的道:“程大人?那是程钦了,此人一向耿介,缘何这一次会做了魏宗贤的
帮凶,颇使老夫好生不解。”
  赵子原心道:“你说姓程的官儿做了魏宗贤的帮凶,难道你又不是么?”
  圣手书生朝赵子原望了一眼,道:“游兄素性忠义,如今屈居人下,亦不过就近对首辅
有所关照,如不然,他早已借病为由告病归田了!”
  赵子原暗暗叫了声“惭愧”,有点言不由衷的道:“小可一眼便瞧了出来,游大人正义
凛然,绝非同流合污之辈,只是咱们眼下有话要传禀首辅,不悉游大人可否行个方便?”
  游参将笑道:“这又有何不可,只不过……”
  圣手书生道:“游兄但请直说!”
  游参将神色一凛,道:“两位今夜之来仅此目的么?”
  圣手书生和赵子原闻言都不觉一怔,说真的,假若他俩此行仅此目的,那么只要把话说
出来,游参将必然可以负责传到,如还有别的目的,他俩至少该向游参将实说一声,因为他
俩今夜是来找游参将的,假如事情从他俩身上发生,游参将至少要负连带责任。
  赵子原念头转动的比较快,闻言忙道:“咱们的确还有另外目的。”
  游参将道:“是不是想把首辅救出去?”
  赵子原和圣手书生再度一呆,两人都是正人君子,一再扯谎之下,都觉于心不安,只得
但然承认道:“不错!”
  游参将叹道:“两位行事大过鲁莽了!”
  赵子原肃容道:“小可只怕误了参将大人前程,其实心中却早有打算。”
  游参将道:“请道其详。”
  赵子原道:“咱们今夜此来乃找参将大人,若有任何事故在小可与周大侠身发生,参将
大人都会受到拖累!”
  游参将点点头道:“不错,不错,其实我倒并不怕受到拖累,只因事情太过突然,以致
使我连准备的时间都没有。”
  赵子原道:“小可有一计策,不知是否可行?”
  游参将道:“请说!”
  赵子原正色道:“假如我们出手点了参将大人穴道,今后再有事故发生,不知大人能否
辨解将自己置身事外?”
  游参将沉思有顷,道:“小哥有这种自信能点中老朽穴道么?”
  赵子原笑道:“出其不意而攻之,小可自信尚有此能耐。”
  圣手书生插嘴道:“赵兄年岁虽轻,武功已臻化境,他今夜曾到魏宗贤那里,仅仅以一
个比剑动作,便把东厂锦衣卫总管吓跑,余皆不必论矣!”
  游参将动容的道:“真有此事?”
  赵子原知道这不是讲客气的时候,是故但然承认道:“不错,确有其事!”
  游参将拱手道:“小哥年纪轻轻便具有此等身手,诚属难能可贵,不过据老朽所知,小
哥与周兄此行只怕仍要枉费心机。”
  圣手书生道:“此话何解?”
  游参将道:“首辅一生忠义,似此等大逆不道之事,他未必就肯随两位行动。”
  圣手书生道:“游兄放心,咱们未来之时便已想好应付办法了。”
  游参将目光炯炯的朝两人望了一眼,眉头紧皱一起,似是在想一件极难决定之事,过了
半晌才道:“周兄,路途你已来过,大概不需小弟带路了。”
  圣手书生道:“这个不劳费心。”
  游参将郑重的道:“两位行事之际最好把脸孔蒙上,然后再请赵小哥点了老朽穴道,就
是今后有人追查,愚兄也有办法应付!”
  赵子原点头道:“的确好办法!”
  游参将道:“事不宜迟,那么两位请动手吧!”
  赵子原躬身道:“小可得罪广伸手一点,“嘶”的一声,游参将应声而倒。
  赵子原道:“小可这种‘旋风落叶指法’极易辨认,不会连累他人,一个时辰之后,大
人穴道自解,我等告辞了!”
  说着,和圣手书生各自找了一块黑布蒙在脸上,当下由圣手书生带路,两人直向天牢而
去。
  圣手书生曾来过一次,对这里道路甚熟,从一条僻静小路一连穿过两道院落,两人正欲
继续前行,忽见前面走来两人。
  那两人并非兵丁,似是锦衣卫装束,两人一面走一面说着话,只听左面那人道:“张老
儿也真倔强,有道好死不如歹活,既然九千岁和他谈个条件,他应该答应才是。”
  左面那人摇摇头道:“老钱,你知道什么?这全是九千岁的手段,只要他答应招供,罪
名便已成立,到时他还能歹活吗?”
  那老钱哦了一声,道:“九千岁不含糊呀!”
  那人嘿嘿一笑,又道:“九千岁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偏生这张老儿就不识抬举,他
数次向皇上弹劾九千岁,说什么……你想一想,这不是他自讨苦头吃吗?”
  那老钱点点头道:“活该,活该,不过……”
  他忽然把声音压低,又道:“说句老实话,这张老几倒是公忠体国,听说鞑子都很怕
他,他若一旦去世,倒是我朝一大损失呢!”
  另外那人一听,大惊道:“老钱,你不要脑袋了吗?竟敢说这种话厂
  那老钱一听,果然神色一变,噤若寒蝉,再也不敢吭声了。
  圣手书生轻声道:“可以出手了!”
  赵子原点了点头,一臂缓缓抬起,指风正欲弹出,那知就在这时,突见黑影一闪,呼呼
两掌分向那两人拍去。
  那黑影身法迅疾,出手更是快捷惊人,那两人猝然未防,“扑通,扑通”便倒,竟连叫
也没有叫出声。
  赵子原但觉那人身法甚熟,惊道:“噫!原来是他!”
  圣手书生道:“赵兄认得此人?”
  赵子原道:“他是小可一位朋友,在黄河散失,想不到他也大难不死来到京城了!”
  那黑影脸上罩了一块黑中,似是没有听到赵子原的话,出手击倒两人之后,身形一掠,
人已到了屋脊之上。
  圣手书生睹状急道:“糟啦!他不识路径,只怕要坏事情!”话未说完,果见房子两边
各自弹起两条人影,一人喝道:“什么人还不赶快停下?”
  那人哼了一声,不作理会,但他又不知天牢在何处,一时之间除了出手应敌之外则别无
他法。
  赵子原耽心的道:“司马兄单身涉险,我该去救他!”
  圣手书生断然道:“现在不行!”
  赵子原怔道:“怎地不行?”
  圣手书生道:“赵兄千万不要忘了咱们此行目的,现在幸好有他在那里绊住那些锦衣
卫,咱们正好前去救人!”
  赵子原暗暗叹道:“司马兄啊!为了首辅,我只好眼见你身陷危境了!”
  圣手书生凛然道:“他虽是赵兄知交好友,但若以他生命和首辅相比,却要差的远了,
赵兄,咱们走吧!”
  赵子原点了点头,圣手书生在前带路,再次转入一条僻静小道,转了两三个弯,一道拱
形石门呈现眼前。
  圣手书生道:“那里便是天牢了,据在下所知,那扇拱门两边住了一队兵丁,也许由于
赵兄等今夜在荒宅出现,那队兵丁已抽调大部分出去,咱们现在正好着手行事!”
  赵子原道:“但不知首辅关在何处?”
  圣手书生道:“便在拱门里面右边的房中,不过赵兄要小心,那里只怕还有武林高
手!”
  赵子原点点头道:“小可理会得,周大侠便请在此替小可掠阵!”
  圣手书生道:“赵兄小心!”
  赵子原一点头,人已飞掠而起,直向拱门右侧那间房子掠落。
  那是一座很大的天井,天井右侧像是一排牢房,门有铁栅,共是三间,其中一问较大,
一灯如豆,赵子原运目望去,只见室中坐着一名清癯老者,那老者端然而坐,右手拿着一本
书卷,正在聚精会神的看书。
  赵子原望见那清癯老者的神态,不由耸然色动,心道:“好个张首辅,单凭这副凛然不
可犯的神态,就可使邪恶势力低头,魏宗贤啊!你居心叵测,终究要受万人唾骂的。”
  赵子原心念转动,但他不敢掉以轻心,游目四顾,只见另外两间房子中人影闪动,似是
有七八名兵丁住守其间。
  赵子原心想单单对付那七八名汉子不会费什么力量,只是传闻附近还潜伏有武林高手,
自己就不能不格外小心了。
  他提了一口真气,人已飘身而下。
  他落地无声,正待举步,忽听一人嘿嘿的道:“相好的,咱们早已候着你了!”
  声音自右侧方响起,赵子原心中一惊,原来说话这人早时隐伏不出,赵子原甫一现身,
便被发现踪迹。
  赵子原心中早有打算,哼了一声,立刻抢到张首辅那间牢房前,张首辅受了惊动,把头
抬了起来。
  赵子原急声道:“请首辅随草民离开此地!”
  张首辅道:“壮士声音甚熟,似曾在那里见过?”
  张首辅不愧相国之材,仅仅只和赵子原见过数面,而赵子原此刻脸上还罩着一块黑布,
居然被他一下听了出来。
  赵子原压低声音道:“小可赵子原……”
  话未说完,已有两人飞扑而至。这两人双掌并举,“呼呼”有若雷鸣,分向赵子原一左
一右攻到。
  他俩帽子虽然压的很低,可是赵子原一眼便看了出来,惊道:“原来是你们两个?”
  原来那两人非别,一是暖兔,一是烘兔,他俩身上都着了兵丁衣裳,若不是赵子原认得
他们,几乎不会相信自己的眼睛。
  暖兔怔了一怔,道:“你识得咱们?”
  赵子原沉声道:“你俩不是鞑子暖兔和烘兔么?哼,你们久已和魏宗贤勾结,陷害忠
良……”
  烘兔豪声道:“老子认出你了,你是赵子原!”
  暖兔大笑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撞进来,你死定了!”
  说话之时,两人已抢攻过来。
  赵子原此刻功力已非同凡响,他微微一震,已用掌劲把两人攻势逼住,回头对张首辅叫
道:“首辅听见了么?魏阉己勾结鞑子冒充官兵,企图阻止咱们迎救首辅!”
  张首辅初闻此言心中颇为激动,但在一刹那之后,他突然喟然叹道:“罢了,罢
了……”
  赵子原见他一付感慨模样,其余没有丝毫表示,急声道:“草民请首辅振作一点,现在
不是感喟的时候!”
  张首辅道:“谢谢壮士,我意已决!”
  赵子原道:“首辅一人事小,天下苍生事大,草民敬乞首辅善择!”
  张首辅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暖兔冷哼道:“小子,你的话说完了没有?”
  赵子原大喝道:“你们两个死定了!”
  双掌一分,九玄神功已应手发出,只听勺轰”然一声,暖兔和烘兔两人已被震飞而出!
  赵子原再不迟疑,“呼”地一掌劈开了囚禁张首辅的牢房铁栅大门。
  张首辅霍然而起,道:“壮士非陷居正于不忠么?”
  赵子原悲愤的道:“主上昏庸,听信谗言,首辅一身系天下安危,实是不可全凭愚忠行
事,要知强敌虎视于外,宦党把权于内,非首辅不能拯民于水火,草民今夜非救首辅脱天牢
不可!”
  他说的慷慨激昂,字字铿锵,张首辅默然无语。
  就在这时,忽听一人喝道:“赵子原,你好大的胆子!”
  赵子原转脸一望,来者却是狄一飞。
  狄一飞身上也穿了一袭兵丁服装,赵子原睹状不由气往上冒,怒道:“狄一飞,赵某人
现在终于识破你们的好谋了!”
  他随即对张首辅道:“首辅,此人又是一名鞑子,他之能混入兵丁之中,显见鞑子已和
魏阉勾结,必欲制首辅于死命不可!”
  张首辅两眼一睁,喝道:“尔果是挞子么?”
  狄一飞好猾一笑道:“某家虽非汉人,但现在却是大明兵丁!”
  张首辅两眼血红的道:“魏阉,魏阉,你果然勾结鞑子欲陷于余……”
  狄一飞哈哈笑道:“首辅现在也知道势穷力竭了吧?”
  张首辅睁目喝道:“住嘴!”
  狄一飞冷冷的道:“你权力已失,如今吓不倒任何人!”
  赵子原怒道:“狄一飞,你敢对首辅无礼?”
  狄一飞豪声道:“阶下之囚,能说某家无礼么?”
  赵子原手掌一扬,忽听张首辅叫道:“赵壮士请慢一慢。”
  赵子原躬身道:“首辅有何教愉?”
  张首辅肃然道:“居正之为人,天日共见。赵壮士之好意,居正尽知,只是居正宁死也
不敢作不忠不义之人,近来我已连上三本奏章,迄今毫无讯息,赵壮士既具有这么一身武
功,居正有一事请托,万乞俯允!”
  赵子原慨然道:“力能所及,万死不辞!”
  张首辅从展子内拿出一物,那物封面用黄缎子紧紧捆扎,张首辅小心翼翼递到赵子原手
上,低声道:“事关紧要!”
  赵子原一望,见封皮上写着“奏章”两个字,心头一震,慌忙双手接过,肃容道:“草
民定不负所托!”
  他顿了顿声,又道:“首辅今夜真不愿随草民出去了?”
  张首辅道:“事情都写在上面,只要能够上达御览,居正自有拨云雾而见青天之日!”
  狄一飞冷冷插口道:“你那奏折不管用了!”
  赵子原大喝道:“狄一飞,你少与我罗嗦!”
  狄一飞哈哈笑道:“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你还要替别人做事吗?”
  他笑容一敛,忽道:“赵子原,暖兔和烘兔可是你杀的么?”
  赵子原朗声道:“不!”
  狄一飞脸色一沉,道:“数日不见,想不到你武功精进了,只是狄某还有点不大相信,
必需试上一试!”
  赵子原哂道:“就凭你那手‘青纹掌’还不够资格!”
  狄一飞阴声一笑,道:“好说了!”身子一幌,右掌斜斜举起,只见他吐气开声,掌心
忽然现出青色,缓缓推了出来。
  赵子原平掌斜立,一提真气,全身上下罩上一层淡蒙蒙的白雾,忽听一人喝道:“一飞
快退,这是普贤爵的‘九玄神功’!”
  话声呼出,一条红影自空而降,他周身挥起一片气旋,直向赵子原当头罩下。
  赵子原举掌一封,那条红影被赵子原强大掌力一迫,半空中一弹一圈,终于坠落在地
下,脸上满是惊色。
  狄一飞得那红衣人一挡,撤身后退,两眼都呆直了。
  赵子原朝那衣人道:“原来是你到了!”
  那红衣人暗暗吸了一口气,道:“赵子原,老夫真想不到你武功精进如斯,看来骇走谷
定一的也是你了?”
  赵子原昂然道:“是便怎地?”
  狄一飞心头大震,连呼道:“怪事,怪事,你的武功会进展的那么快?”
  赵子原冷冷的道:“狄一飞,你要不要再试一试?”
  刚才一击,狄一飞已知赵子原功力深不可测,如何还敢轻易一试,倒是那红衣人念头一
闪,忙道:“他不成,老夫还可一试!”
  一面说一面向狄一飞抛了个眼色,狄一飞会意,朝两侧一望,只见两侧站满了武装兵
丁,一名武装手执一柄大关刀,正是那游参将,不过狄一飞奇怪的是为何游参将此刻竟然按
兵不动。
  他身边还站了六七名锦衣卫,那几名锦衣卫见赵子原武功这么高,心生胆怯,大家虽然
都拔出了剑子,却只虚张声势的把赵子原远远围住,好在有红衣人和狄一飞缠住赵子原,他
们正好落得轻闲。
  狄一飞向近身一名锦衣卫道:“那位大人可是游参将么?”
  那锦衣卫道:“不错!”
  狄一飞道:“他既已来了,缘何不带领人马进攻?”
  那锦衣卫道:“游参将方才也吃了大亏,被武林人物点了穴道,也许他见有咱们在场绊
住赵于原,用不着他出马也不一定!”
  狄一飞哂然道:“这是什么话,难道天牢中的张居正都不要了么?”
  那锦衣卫笑道:“张老儿素重名节,没有下诏赦兔,就是有人想用轿子招他出去,只怕
他也不会首肯!”
  狄一飞哼一声,这才大大的放了心。
  原来刚才那红衣人向狄一飞抛了个眼色,便是耽心赵子原会把张首辅救出,要知他们对
明室虎视已久,就是因为张首辅在,他们才一直不敢用兵,假若张首辅被他们用借刀杀人之
计除去,明室江山也就完了。
  此刻赵于原和那红衣人对面而立,两人俱蓄功以待,眼看一场惊心动魄的恶战即将展
开。
  那红衣人正是太乙爵不久之前告诫过赵于原的“僵尸红魔”,此人世居塞外,一身功力
己臻化境,但因他震于普贤爵的“九玄神功”,所以迟迟不敢发动。
  赵子原也知道此魔难缠,丝毫不敢掉以轻心,两人面对面站了一会,忽听“僵尸红魔”
嘴里有如鬼魅似的发出了一声异啸,身上红袍突然鼓胀起来。
  赵子原暗暗呼道:“僵尸功,僵尸功……”
  刹那之间,一股清流缓缓自他胸腹之间升起,他的脸色泰然,似笑非笑的望着“僵尸红
魔”,全力戒备。
  “僵尸红魔”异啸过后,全身骨节一阵“格格作响,他脸色原本铁青的怕人,此际忽然
变成了死灰色,真像是刚从棺村里爬起的僵尸一般,双手利爪如钩,已自举起。
  “僵尸红魔”阴森森的道:“小子,老夫要出手了!”
  他双手十指,根根指甲尖如钢刀,十指所向,但见愁云惨雾,已把赵子原身前要穴尽数
罩住。
  赵子原手掌一翻,掌心缓缓向外吐出。
  “僵尸红魔”鬼似的叫了一声,阴寒飚风大起。
  赵子原不慌不忙的将掌力往前一送,两股气劲已然胶着在一起,飚风翻滚,“嘶嘶”气
劲之声大作。
  “僵尸红魔”顶上红发根根竖起,鬼啸之声也越来越尖锐,刹时充满全院,那些兵丁个
个骇的脸色惨变,就连游参将在内,也禁不住掩耳后退。
  狄一飞和那七八名锦衣卫虽然都具有内功基础,可是这种鬼啸之声又岂是常人所能忍
受,他们赶紧跌坐运功,用以抵挡这种鬼啸。
  赵子原出掌如故,脸上仍是那种毫不在乎的神情,“僵尸红魔”不由暗暗心惊,厉啸一
声,突把功力提到十成。
  刹时但见阴风寒浪爆裂炸开,那鬼啸之声更是尖厉怕人。
  赵子原突地舌绽春雷似的大喝道:“邪魔外道,也敢拿来吓唬人广
  掌上功劲,轰然有声,大喝过处,“僵尸红魔”身子摇了一摇,“蹬”的后退了一步。
  赵子原渊峙岳停,依然如故!
  僵尸红魔厉声道:“好小子,再接老夫一招试试!”
  赵子原冷冷的道:“尔已输了一掌,就是再斗百招千招,尔仍然要输一招!”
  僵尸红魔突然低下了头,叹道:“罢了,想不到老夫一世英名,会败在你这乳臭未干的
娃儿身上!”
  袍袖一展,红影冲天而起,刹时不知去向。
  狄一飞和那七八名锦衣卫呆了一呆,他们想走,可是对此重责大任焉能临阵脱逃,倒是
游参将此刻不能不故意做作一番,大喝一声,带着大批兵丁攻了过来。
  赵子原心道:“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身形一走,直向门外飞射而去。那些锦衣卫见赵子走了,才大声叫道:“追呀!”
  其实他们“追”字出口,赵子原已走的远了。
  魏宗贤在一夜之间连受两次惨败,不由气的暴跳如雷,在他那间精致的房间中不断来回
走着。
  狄一飞状作恭敬地在一旁肃立。
  好一会,魏宗贤才哼了一声,道:“狄壮士,今夜之事,你有何说?”
  狄一飞躬身答道:“并非小人等未能尽力,委实那姓赵小子的武功已达深不可测的地
步。”
  魏宗贤皱眉道:“然则尔等已然力竭智穷了?如此说来,眼下岂不是连我的安危且难自
保,更逞论其它了?”
  狄一飞诡秘地道:“禀九千岁,那也不然。以前曾向九千岁禀报过的那位武林奇人,只
须请得她到此,一切就能确保无虞。只是此人必须九千岁以重金礼聘,并许以便宜行事才
可。”
一个人能走多远,要看他与谁同行;一个人有多优秀,要看他有谁指点;一个人有多成功,要看他有谁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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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5-30 22:12:52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福建宁德
第五十三章 语重心长

  魏宗贤哈哈笑道:“这有何难,使得,使得?”
  狄一飞道:“还有一层,她来之后,九千岁只要拨给她一间住所便行了,一切使用之人
都由她自带,若无事故,任何人都不能走进她的住所,就连九千岁也不例外!”
  魏宗贤一怔道:“难道连我九千岁都不能与她朝面么?”
  狄一飞道:“正是如此,但若有事,她自会出现保护,九千岁尽可放心!”
  魏宗贤道:“此人行为这么怪僻,武功究意与前面两人如何?”
  狄一飞道:“绝对只高不低!”
  魏宗贤想了一想,终于点点头道:“好吧!我一切都答应,但关于天牢那边又如何?”
  狄一飞肃声道:“小人心中也有了腹案,只是还得和那人去谈谈,小人相信以九千岁尊
位与财富,她可能也会应允!”
  魏宗贤道:“要多久才能把她请来?”
  狄一飞道:
  “多则五日,少则三天。如有可能碰巧了,还有一位武林名宿,也想一并请来。”
  魏宗贤也知道这些武林人物并不如一般官儿容易差遣,点了点头,道:
  “好吧!你快去快回!”
  狄一飞俯首作礼后,大步走了出去!
  京城郊外一片密茂的树林中,传出了一阵叹息声。
  他们是沈治章和圣手书生等人,大概刚刚听到赵子原报告张首辅的情形后,大家都忍不
住叹息。
  沈治章唏嘘的道:
  “首辅个性固为我所深知,但我料不到他竟会倔强如斯,可叹!三天,三天,三天转眼
就到啊!”
  赵子原道:
  “首辅曾交给小可一份奏折,并且言明这份奏折只要能上达御览,首辅便可平反冤
狱!”沈治章摇头苦笑道:“这是没有用的!”赵子原怔道:
  “何以故?”
  沈治章悲声道:
  “当今皇上原极圣明,但因一向亲信魏阉之言,是故久而久之,魏阉之言已能左右他,
相反地,圣上自己丝毫也作不了主。”
  众人一听都不禁大感失望,但是赵子原仍不灰心,说道:
  “圣上以往既是贤君,小可相信他见了首辅奏折,必能念在首辅以往勋劳,不致以死相
加,就算首辅解职归田,因大明有擎天一柱在,小可相信鞑子也不敢胡乱用兵!”
  沈治章道:
  “话虽不错,若圣上就此事相商于魏阉,那不是加速首辅死亡吗?”
  赵子原摇摇头道:
  “小可认为首辅既然以此事重托,其中必有原因,说不定首辅前此三奏,俱业上达圣躬
也不一定!”
  沈治章道:
  “周兄之见如何?”
  圣手书生道:
  “兄弟也认为不妨一试!”
  沈治章以征询眼光目视其余之人,大家也都点了点头,表示附和圣手书生的意见。
  沈治章含意深长的道:
  “众意如此,夫复何言,不过在下尚有一见地,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众人道:
  “请说!”
  沈治章道:
  “久闻刑部侍郎程钦乃一耿直之人,他受命办理首辅案件,若非受到威逼,绝不会说出
三天内可以取供之言!”
  圣手书生道:
  “兄弟也有此想法,依我之见,咱们是否要向他作一警告?”
  沈治章神色微动的道:
  “有此必要!”
  赵子原辞别众人,直奔京城,走不多远,忽见前面闪出一人,轻道:“跟我来!”赵子
原一怔之下,认出是苏继飞,只见苏继飞已当先疾行,便跟随其后,行至一篷车前,苏继飞
跨前一步,道:
  “子原来了!”
  只听香川圣女响起银铃似的声音:
  “恭喜赵公子武艺大成!”
  赵子原心中微惊,暗忖这香川圣女虽然不会武功,消息倒是灵通的紧,当下躬身道:
  “一得之愚,谈不上什么大成,圣女见笑了!”
  香川圣女娇脆脆地道:
  “公子知道请你来此地的用意么?”
  赵子原道:
  “小可正欲恭聆圣谕!”
  香川圣女道:
  “昨日一夜,公子连败当世两大高手,早已惊破魏阉之胆,他震骇之下,却叫狄一飞去
请两个人来对付公子!”
  赵子原肃声道:
  “但不知这两人是谁?”
  香川圣女道:
  “一是水泊绿屋二主人,一是鬼斧大帅摩云手!”
  赵子原怦然心动的道:
  “绿屋二主人,如神龙之见首不见尾,小可正欲一会,至于鬼斧大帅摩云手,小可已识
荆多时!”
  香川圣女道:
  “公子自信能操胜算么?”
  赵子原道:
  “未较技之前,小可未敢定论!”
  香川圣女默然有顷,又道:
  “公子技业大进之后,想必对那白袍人的‘扶风三式’更能随心所欲了!”
  赵子原惊道:
  “小可不知圣女此话是何用意?”
  香川圣女道:
  “公子别问,请先答复了我的话再说!”
  赵子原暗暗吸了一口气,道:
  “小可自信已差不多就是!”
  香川圣女悠悠的道:
  “还有一事,想请教公子,但望公子不要以我言之絮絮才好!”
  赵子原惶然道:
  “圣女仙人,这是那里话来!”
  香川圣女道:
  “公子在‘灵武四爵’之中,总共习得其中几人武功?”
  赵子原心中微微一动,暗想她问这个干嘛?心虽这样想,但仍然应道:
  “三人!”香川圣女道:“还有一人是谁?”赵子原道:“文殊爵!”
  香川圣女喃喃的道:
  “金鼎爵的‘沧浪三式’,‘沧浪三式’,天可怜见,你终于学到这门奇诡绝伦的剑法
了!”
  赵子原呆呆的站在那里,瞠目不知所对。
  只听香川圣女又道:
  “公子,你知道那白袍人是谁么?”
  赵子原道:
  “据小可所知,他自称司马道元!”
  香川圣女沉声道:
  “错了,他乃职业剑手谢金印!”
  香川圣女坐在篷车中,她脸上变化如何,赵子原自然无法知悉,假若赵子原此刻看见香
川圣女满脸充满了复仇的怒色,眼中又含着晶莹的珠泪时,他真不知作何感想了。
  赵子原心头一震,脱口道:“他真是谢金印川”
  要知关于白袍人便是谢金印之事,他早时曾听太乙爵说过,如今再由香川圣女口中道
来,他不信也得信了。
  香川圣女道:
  “此事没有骗公子的必要!”
  刹时,赵子原的血液沸腾了,他两眼钉视着苍空,一股复仇怒火从胸中燃起,牙齿也咬
得吱吱作响。
  耳旁又响起香川圣女的声音道:
  “公子怎么啦?”
  赵子原惊然心惊,连忙掩饰道:
  “没有什么,小可认为这大意外了!”
  香川圣女道:
  “公子心中有事?”
  赵子原道:
  “不瞒圣女说,小可和他有点过节!”
  香川圣女道:
  “这样看来,你又多了一名仇家了,不过我要告诉公子,谢金印除了所使的“扶风三
式’之外,他还会施‘震天三式’,‘震天三式’可能比‘扶风三式’还要略胜一筹!”
  赵子原冷然道:
  “小可的‘沧浪三式’也比‘扶风三式’要胜一筹!”
  香川圣女道:
  “到时你若以‘沧浪三式’和他的‘震天三式’相搏,可能会落个两败俱伤的结局!”
  赵子原断然道:
  “不会的!”
  香川圣女怔道:
  “难道公子还另有取胜之道?”
  赵子原充满自信的道:
  “小可右手以‘沧浪三式’和他相搏,左手施以‘九玄神功’,相信在五招之内必可制
他于死地!”
  “嘤”地一声从车中传出,赵子原怔了一怔,因为这是一声哭声,他只道自己耳朵听差
了,要不那便是别样声音被他误会是哭声了。
  隔了一会,才听香川圣女低声道:
  “但愿如此!”
  顿了一顿,又道:
  “公子请别,我也该走了!”
  赵子原怔道:
  “圣女呼唤小可,便是说的这些事么?”
  香川圣女道:
  “主要是告诉公子有关水泊绿屋二主人和鬼斧大帅之事,公子务要小心,慎重!”语重
心长,关切之情,溢于言词。
  苏继飞一跃坐上马车,道:
  “贤侄好自为之!”
  赵子原心中充满了怀疑,他觉得香川圣女今天的行动有些古怪,脱口道:
  “苏大叔……”
  苏继飞挥手道:
  “贤侄,事情以后你会知道的!”
  一挥马鞭,马车如飞而去!
  赵子原呆呆站在那里,暗想这是怎么回事?现在就连苏大叔也神秘起来了!
  他仁立夜风中,久久不能自己,蓦地想起现在该到程钦那里去了,身形一长,向前飞驰
而去。
  程钦为刑部侍郎,居处十分好找,赵子原按照沈治章事先的指点,人城后很快便找到
了。
  这是一栋深宅大院,当赵子原到达之时,整个房中一片漆黑,他慢慢绕到后院,飞身掠
上院墙。
  他游目四顾,只见第二进偏院还有灯光透出,三两个起落人已到了房后,隔窗一瞥,果
见程钦坐在房中,不过在他旁边还坐了一名少年,那少年眉目清秀,长相不俗。
  赵子原慢慢将身子移近,只听程钦叹道:
  “仙儿,我看就这么办好了!”
  赵子原心中微动,转道:
  “原来那少年是他的儿子?”
  那少年摇头道:
  “父亲大人在上,孩儿期期以为不可!”
  程钦微怒道:
  “何以为然?”
  那少年肃声道调
  “魏阉既命由父亲大人套取首辅口供,这事得想想后果,假如父亲大人三日之内不能复
命,结局会将如何?”
  程钦冷笑道:
  “魏阉为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为父若不能把这件事办好,丢官事小,只怕一家大小生命
都会有危险!”
  赵子原心道:
  “程钦果有为难之处,我险些错怪他了!”
  那少年道:
  “可是父亲大人,你今命孩儿离家之后永远不要回来,难不成大人已存了一死以救忠良
之念?”
  程钦突然激昂的道:
  “不错,为父正存了这种心理,为父准备把魏阉叫为父所为种种奏明皇上,设若天佑我
朝,皇上忽发圣明,必能处魏阉应得之罪;设若为父一旦事败,为父必将落人魏阉之手,恐
会落个全家抄斩的罪名,是以为父才命你先行离京!”
  那少年道:
  “以父亲大人看来,只怕以后者可能性为大了?”
  程钦悲痛的道:“正是!”那少年正容道:
  “请大人恕孩儿不孝,孩几倒赞成父亲大人弹劾魏阉一本!”
  程钦忽然抬头道:
  “为父别无所虑,只是耽心你从未出门,万一为父事败,魏阉必下令一面下查缉,到时
你又往何处存身?”
  那少年昂然道:
  “父亲大人放心,到时孩儿自有办法!”
  程钦道:
  “你准备往何处去?”
  那少年摇头道:
  “孩儿方寸已乱,一时还无法去多想,但不知大人命孩儿几时动身?”
  程钦道:
  “为父一夜之间已将奏章写好,准备明日早朝奏明圣上,你至迟一早便须离开京城,走
的愈远愈好!”
  那少年怔道:
  “事情这样急么?”
  程钦叹道:
  “魏阉时时派人催询为父办理首辅案件情形,为父实是受不了这种精神重压……”
  话未说完,突见一人飘然而入,程钦父子大吃一惊,尤其是程钦本人,知道魏宗贤手下
养了一批锦衣卫,这些人高来高去,常常去窃听别人说话机密,他只道来人就是魏宗贤手下
锦衣卫,脸色惨然一变,颤声道:
  “你……”
  那人正是赵子原,他望了望程钦父子惊骇的脸色,就知是怎么回事,抱拳说道:
  “程大人且莫惊慌,小可并非魏阉之人。”
  程钦不信的道:
  “那么壮士缘何会至下官住宅?”
  赵子原正色道:
  “不瞒程大人说,昨夜魏阉在九千岁府召见程大人,并限定大人在三天之内套取首辅口
供,斯时情景,小可都看得清清楚楚。”
  程钦惊道:
  “壮士是怎么进去的?”
  赵子原笑道:
  “大人何不问问小可今夜是怎么到府上来的?”
  程钦一呆道:
  “这样看来,壮士乃真是侠士了!”
  赵子原摇摇头道:
  “不敢,不敢,大人刚才和公子之言,小可在外都听的一清二楚,关于公子安危之事,
小可负责保护,设若大人万一事败,小可保证公子不会被魏阉搜着就是!”
  程钦大喜道:
  “如是请容下官先行拜谢大恩。”
  赵子原正欲廉辞,忽听那少年道:
  “父亲大人且慢!”
  程钦怔道:
  “仙儿,你有何意见?”
  那少年道:
  “孩儿本无意见,只是这位兄台侠行义举,孩儿十分敬佩,但因事关重大,叫我等如何
信得过他?”
  赵子原哈哈一笑道:
  “有理,有理!”
  随从身上取出张首辅的奏折往上一放,道:
  “贤父子可知这是什么?”
  程钦目光一扫,惊呼道道:
  “首辅奏章,敢问壮士从何得来?”
  赵子原说道:
  “小可昨晚曾去天牢,此乃首辅亲手交与小可的。”
  说罢,便又把昨夜到天牢之事说了出来,程钦父子一听,更是油然起敬。
  程钦肃容道:
  “壮士今夜来此,敢问有何见教?”
  赵子原但然道:
  “不瞒大人说,小可未来之前,只道大人乃魏阉党羽,准备奉劝大人回头,及至刚才所
见,方知大人实系忠良……”
  话未说完,突然一掌打熄桌上灯火,低喝道:
  “有人!”
  “呼”地一声,人已飞纵而起,程氏父子睹此情景,只骇的脸色大变。
  赵子原掠上房顶,忽见一人倏然而至,那人哈哈笑道:
  “赵兄别来无恙乎?”
  赵子原心头一喜,道:
  “司马兄,原来是你,可真把我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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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5-30 22:13:05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福建宁德
第五十四章 从容赴义

  司马迁武笑道:
  “咱们正是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小弟要到此地拜访程大人,想不到赵兄己先到一步,
哈哈!”
  他想是见到赵子原之后心中大为高兴,说到最后,竟尔哈哈大笑起来。
  赵子原怔道:“司马兄且莫说笑,快随小弟见过程大人!”
  说着,两人双双跃身而下。
  程钦父子原是惊骇不已,刚刚听到赵子原和司马迁武在房上谈话,知道事已无碍,于是
重燃灯火。
  赵子原忙替司马迁武和程钦父子引见,程钦久居官位,见司马迁武和赵子原都风采照
人,欣然道:
  “英雄出少年,有两位年少壮士在,在下无忧矣!”
  司马适武躬身道:“程大人过奖了!”赵子原道:
  “司马兄来的正好,小弟刚刚和程大人商量一件大事!”
  司马迁武道:
  “何事?”
  赵子原把刚才和程钦父子谈的话说了一遍,司马迁武道:
  “小弟有一愚见,不知是否可行?”
  赵子原道:
  “请司马兄指教。”
  司马迁武道:
  “小弟想问一问,赵兄准备什么时候将首辅奏章上达大庭?”
  赵子原道:
  “今日已晚,小弟准备明天晚上到皇宫走一趟!”
  司马迁武摇头道:“小弟不以为然!”赵子原怔道:
  “然则司马兄有何高见?”
  司马迁武道:
  “小弟方才听赵兄说,程大人已写就奏章准备明日早朝详劾魏阉,然则何不请程大人将
奏章略加修改,然后将首辅奏一并附奏,小弟认为魏阉权顷当朝,以程大人一力或许容有未
逮,今辅以首辅奏章,似此双管齐下,或可将魏阉扳倒也!”
  赵子原动容的道:
  “诚如斯言,但不知程大人意下如何?”
  程钦道:“司马壮士见解超卓,下官甚为饮佩。”赵子原道:
  “那么就按照这样办好了!”
  程钦目视那少年,道:
  “仙儿,你还不赶快去收拾收拾,伸随赵壮士离去!”
  那少年恭声应是,转身而去。那少年走后,程钦才将自己家世作了番简略介绍,原来他
三代单传,膝下仅此一子,为了程家烟火着想,他才不得不命独子逃亡,自己则准备舍死弹
劾权顷天下的魏宗贤。
  据程钦相告,那少年名叫程铭仙,自小勤学,颇知忠信,将来必堪造就,而铭仙生平最
敬重的就是张首辅。
  赵子原和司马迁武都听的很受感动,然后,司马迁武突对赵子原道:
  “听说赵兄昨夜一去九千岁府,一去天牢,两次各退一名震绝天下的武林高手,显是武
功精进了!”
  赵子原谦逊道:
  “小弟在黄河中流与司马兄先后落水,幸而大难不死得遇金鼎、普贤两位老前辈授以奇
功,真是侥天之幸,但不知司马兄又是如何获救的!”
  司马迁武叹道:
  “说来话长,小弟虽不若赵兄之幸得遇前辈异人,却发现了一件武林天大的隐秘!”赵
子原神色一动,道:“什么隐秘?”司马迁武寒声道:
  “赵兄,你见过那‘水泊绿屋’大主人么?”
  赵子原道:
  “小弟曾见过一面,斯时因对方身法太快,小弟知她是一个女人,却无法看清她面
目!”
  司马迁武点点头道:
  “不错,是一个女人,说出来只怕任何人都不会相信,这位‘水泊绿屋’大主人竟是燕
宫双后中的西后广赵子原大惊道:“会是她?”司马迁武叹道:
  “这事的确大出人意料之外,那时小弟也随水飘流至岸边,醒来之时,却听到有几个人
在谈话,此事就是在他们交谈之中听出的。”赵子原道:“都是些什么人?”司马迁武道:
  “西后,鬼斧大帅摩云手和甄定远,武啸秋等人!”
  赵子原惊道:
  “他们谈了些什么事?”
  司马迁武道:
  “他们先是说谢金印。小弟听那摩云手说道:这次拦击谢金印不成,只怕翠湖那桩公案
不久会宣扬武林,应该想个法子补救才好!”
  赵子原心中一动,忖道:
  “翠湖公案?这就奇了,难不成西后也和翠湖公案有关?”
  司马迁武续道:“甄远接口道:“是的,咱们这次可说用尽了心机,企图一举将谢金印
除掉以绝后患,不料仍被逸去,此人不除,老夫终究耿耿于怀。”
  武啸秋道:“然则现在该打听打听他去了何处?’甄定远道:
  ‘要打听他不难,只是咱们之中若缺任何一人,要制他于死命都十分困难,但在事实
上,咱们又不可能长久在一起!”
  那久未开口的西后忽道:
  ‘然则三位为何又不能长久结伴一起呢?”
  甄定远道:
  ‘老夫出外已久,也该回去料理料理家务了!”
  武啸秋也道:
  ‘是啊,老夫也有此同感!”
  西后忽然哼道:
  ‘两位要走尽可以走,我绝不阻拦,只是两位今后若需经济支援时,可不要又来找水泊
绿屋!”
  那武啸秋和甄定远一听,似乎都怔了怔。
  西后又道:
  ‘三位忘了,要除掉谢金印只是咱们第一目的,咱们还有第二个目的未开始呢!’”
  赵子原忍不住插口道:
  “他们第一个目的要除掉谢金印,无非杀人以灭口,至于第二个目的又是什么呢?”
  司马迁武道:
  “西后并没有说出来,不过当时摩云手等三人听了她的话,似乎都很关注的样子。”
  赵子原道:
  “他们后来还说了些什么?”
  司马迁武道:
  “他们在商量计谋,如何诱使谢金印上钧,不过因为声音很低的说,小弟听不出来,最
后他们便分头而散了!”赵子原怔道:“散了?难道他们不结伴一起了么?”
  司马迁武摇摇头道:
  “这就非局外人所知了,赵兄,说句老实话,谢金印乃寒家杀父大仇,小弟真恨不得一
剑将他杀死!”
  赵子原心道:
  “彼此,彼此,我何尝又不是同样心里?”
  心虽这样想,口中却道:
  “难不成司马兄如今改变主意了么?”
  司马迁武道:
  “那倒也不是,小弟欲杀他之心依旧不变,不过此刻西后来他们这样图谋于他,小弟倒
有点同情他了!”
  赵子原道:
  “同情弱小,乃侠士本色,小弟甚是钦佩司马兄的胸襟!”
  司马迁武叹道:
  “人真是一个奇怪的动物,但愿我碰到他时,能没有这种软心肠才好。”
  赵子原点点头道:
  “但愿如此。”
  他这话明是答对司马迁武,实则自己心中何尝又不存这种想法,他听到司马迁武所说见
闻之后,他脑海之中一直烙印着谢金印的影子,虽说谢金印该杀,但是他的威仪仍然使人折
服。
  就在这时,程铭仙已收拾好东西走了进来,由于程钦把这件事做的很隐秘,府中大小除
他们父子外,几乎没人知道。
  程钦含泪道:
  “仙儿,时间已经不早,你随两位壮士走吧!”
  程铭仙热泪盈眶,跪在地下行了大礼,颤声道:
  “爹爹保重,孩儿不孝,要远离膝下了!”
  程钦情不可遏,也颤声道:
  “儿在外要注重衣食,尤不可荒废功课,为父就是在九泉之下也心安了!”
  程铭仙大叫一声“爹”,紧紧抱住父亲膝盖,泣不成声。
  而今真是生离死别,要知程钦此次弹劾魏宗贤,无异荆辄赴死,义无反顾,难怪父子俩
要伤痛位别了。
  司马迁武道:
  “铭仙兄请忍悲止痛,程大人慷慨赴义,事虽未必成就,然此举必能震动天下,青史留
名,其死也重若泰山!”
  赵子原附和道:
  “人生在世,生要生得有意义,死要死得有代价,程大人两者兼之,实乃当朝第一人
杰!”
  程氏父子被赵子原和司马迁武一激,父子俩都觉热血奔腾,霍然分开,程钦掀髯呵呵笑
道:
  “诚如二君斯言,下官幼读圣贤之书,大义当前,竟尔连儿女之情都看不开,愧甚
矣!”
  说着,打开张首辅奏章,随即挥挥手道:
  “犬子有二君照顾,下官无忧矣!请从此别!”
  司马迁武和赵子原拱手道:
  “小可等决不负大人所托!”
  赵子原走过去背起程铭仙,道:
  “司马兄,咱们走吧!”
  司马迁武道:
  “赵兄下榻何处?”
  赵子原道:
  “小弟与沈庄主一道,咱们已约好见面地点,在马柳店。”
  司马迁武精神一振道:
  “首辅有难,小弟知道他老人家不会清闲,有他老人家在,大事济矣!”
  两人再度向程钦一拱手,程钦还礼道:
  “恕下官不远送了!”
  程铭仙哽咽道:
  “爹保重……”
  话未说完,只觉自己身子一抬,人已到了屋脊之上,刹时,但闻耳边风声呼呼,已不知
自己置身何处。
  司马迁武和赵子原在程大人府上耽搁了一整夜,两人离去之际,天已快破晓,到了马柳
店,天光大亮。
  沈治章租了一家店子,早已吩咐老胡在外面探候,老胡见赵子原和司马迁武还跟了一个
少年走来,一面向赵子原招呼,一面到里面禀报。
  沈治章租了一家独院,院子很深,其余的人都零零落落分散在两边,这正是他老到之
处,万一外面有什么风吹草动,大家也好彼此有个照应。
  赵子原和司马迁武假装是来找沈治章的,就这样,他们很容易的见了面。
  司马迁武上前和沈治章见了礼,道:“老怕,烷青还好吗?”沈治章点点头道:
  “她还好!”
  话声一顿,当下对赵子原道:
  “子原,这位小哥是谁?”
  赵子原忙将昨夜之事对沈治章详细说了说,沈治章一听,不由肃然道:
  “我道是么?程大人忠义之上,缘何会和魏阉这种要打成一伙,原来他别有用心,难
得,难得!”
  圣手书生道:
  “不知沈兄如何保护程公子?”
  沈治章道:
  “现在还谈不到这一步,程大人今早递上奏章,是好是坏,大约下午便有消息,我想请
各位分头到京城走一趟,老朽和程公子在这儿等候,如有消息,赶快回来告诉老朽!”众人
齐然应诺。
  沈治章目视赵子原,道:
  “子原昨夜一夜辛苦,大可不必去了!”
  赵子原笑道:
  “些许奔波,又算得什么辛苦,前辈不必顾及晚辈,还请对程公子多加关照!”
  沈治章道:
  “这个老朽知道,迁武,你留下来,我有话要和你谈谈!”
  司马迁武道:
  “小侄遵命!”
  沈治章命店家备了一席丰盛的早点,赵子原匆匆用过,便和圣手书生等人分成几批离店
而去。
  这次赵子原是独自而行,来到京城之后,只见一切平静如常,他皱了皱眉头,心想可能
时间还早,程大人就是有所举动,一时消息也不容易泄露出来。
  他信步而行,这时已来到东大街,那时快近响午,心想久闻东大街“老正兴菜馆”和
“香酥鸭”颇负时誉,我既要打听消息,菜馆又是龙蛇混杂之地,我何不到里面去坐一坐。
  念头一动,便身不由己的向“老正兴菜馆”走了进去。
  店家哈着腰把赵子原带到二楼,赵子原目光一扫,果然盛名不虚,非但楼下坐满了人,
便是楼上也坐无虚席。
  赵子原只好将就占了一个偏角,点了一只“香酥鸭”,另外还要了一斤白干。
  他目光一扫,只见食客之中士农工商行都有,其中也包括了不少武林人物在内,这些人
几杯黄汤下肚,便天南地北胡诌起来。
  不过他们所谈的都不是赵子原所希望听的,待酒菜送了上来,他便独个儿慢慢的吃着。
  没有多久一会,只听一阵楼梯声响,先后走上来两个人,一众食客一望,都不由啧啧称
奇。
  原来头前走的是一个和尚,和尚后面跟着一个美貌如花的大姑娘,两人走在一起实在太
不相衬。
  那和尚只顾往前面走,但那姑娘上楼之后早已注意到众食客的奇异脸色,不由暗暗哼了
一声。赵子原心中一惊,暗道:
  “那和尚不就是那花和尚么?他怎会和留香院主的武姑娘走在一起!”
  他为了避免武冰歆注意自己,赶紧把头一低,谁知武冰钦眼睛非常厉害,不久便看见了
他,赵子原微有所觉,心想糟啦,待会又有麻烦了!
  万幸店家把花和尚和武冰歆带到另外一张座位,那店家不料和尚也进菜馆,便试探着间
道:
  “这位大师要素食么?”
  花和尚怪眼一翻,道:
  “放屁,别的和尚吃素不吃荤,我这个和尚却偏偏吃荤不吃素!”
  众食客闻言都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一人哈哈大笑之后,道:
  “趣闻,趣闻,和尚还有吃荤的!”
  花和尚瞪了那人一眼,看样子他似是便想发作,却被武冰歆瞪了他一眼,花和尚忍了一
忍,故意大声道:
  “便是有狗肉贫僧也吃!”
  众食客又是一阵大笑,花和尚这下可有点冒火了,鼻孔里面重重哼了一声,两眼之中杀
机大起。
  众食客甫一接触到他那目光,不由机零零打了个寒战,赶紧把笑声刹住,花和尚嘿嘿的
道:
  “有那个不要命的不妨冉笑一笑!”
  屈指一弹,一根牙筷“嘶”的飞起,直没入房粱之上,连个踪影儿也没看见了。
  武冰歆埋怨道:
  “花大师,还是点菜吧,何必和这些人呕闲气?”
  花和尚似是对武冰歆有所顾忌,道;
  “武姑娘,你高兴吃什么便点什么,我只要有酒便行!”
  武冰歆目光微扫,见赵子原桌上点的是“香酥鸭”故意说追:
  “我只点‘香酥鸭”,余外的菜由你点!”
  花和尚道:
  “使得,使得,那么我便三斤黄牛肉,三斤汾酒!”
  那店家哈腰道:
  “这位姑娘要喝酒吗?”
  武冰歆道:
  “半斤白干!”
  赵子原心中一动,暗忖她好像有意要和我别苗头,这位大姑娘喜怒无常,我还是忍让为
妙!
  他本想即时离去,一者想起自己此来乃在打听程钦消息,二者也对武冰歆和花和尚一起
大生奇怪之心,念头一闪,便又低着头喝起酒来。
  花和尚道:
  “武姑娘,地头到啦,不悉令尊已抵达否?”
  武冰歆冷冷的道:
  “他老人家言而有信,放心便了!”
  花和尚道:
  “说得是,说得是!”
  就在这时,忽听楼下一阵喧哗,一人大声道:
  “你……来干什么?”
  一阵夜枭似的声音响起:
  “我不能来么?”
  最先那人声音又道:
  “你究竟是人还是……”他那个“鬼”字尚未出口,“啪”的一声,脸上已着了一巴
掌,那夜枭似的声音又道:
  “教训教训你,光大化日之下莫乱说话!”
  登楼声又响起,一个鬼魅似的怪物已走上楼来。
  这人长相极丑,若说他是人,只怕谁也不会相信,原因是他那一头乱发已把整个面容掩
遮住,全身上下散发出一股奇臭的气味,更令人惊奇的是,他肩上还停了一只兀鹰。赵子原
一见,暗道:“死谷鹰王,他怎么也来了?”
  花和尚一见,哈哈笑道:
  “老朋友啦,何不一块就坐?”
  死谷鹰王桀桀的道:
  “大和尚,你吃你的吧!”
  店家碰到这种角色,早已吓破了胆,但不上前招呼敢不行,但他环眼一瞧,楼上早已满
坐。花和尚道:“楼上满,还是将就些吧!”死谷鹰王道:
  “这不是有吗?”
  随向赵子原这边走了过来,赵子原可认识他,他不认识赵子原,只是他这一走来,却引
起了花和尚对赵子原的注意。
  赵子原暗暗叫了声苦也,那死谷鹰王大刺刺的一坐,道:
  “猪心、猪蹄、牛心、牛肺,还有血……”
  店家颤声道:
  “生炒的么?”
  死谷鹰王怪眼一翻,道:
  “活的!”
  店家“蹬”的向后退了一步,呐呐的道:
  “这位……这位……”
  他话未说完,死谷鹰王“啪”的在桌子上一拍,那张桌子登时拍的粉碎,把赵子原的酒
菜也拍下地了。
  楼上客人见死谷鹰王那等长像早已恶心,此刻更见他露了一手,个个胆战心惊,纷纷结
账下楼而去。
  这时楼上就只剩下赵子原、死谷鹰王、花和尚和武冰歆四个人,赵子原本来想走,可是
他由于一种好奇心的驱使,此刻却不想走了。
  死谷鹰王桀桀一笑,朝肩上兀鹰拍了一拍,道:
  “鹰儿,鹰儿,满桌鲜味,自去啄食吧。”
  那兀鹰像是懂得人语,振翅飞起,遍地啄食起来。
  赵子原冷冷的道:
  “阁下把小可东西都拍到地下去了!”
  武冰歆暗暗心惊,心想他可能不知眼前的人是谁,居然使起性子来啦!
  死谷鹰王笑道:“拍到地下便怎地?”赵子原道:“那便得由你陪!”
  死谷鹰王招了招手,呼道:
  “鹰儿,鹰儿,快还给他!”
  那兀鹰真也懂话,衔了一条残鱼正要一口吞下,闻得叫声竟而展翅飞了过来,嘴巴一
张,残鱼落在赵子原面前。赵子原冷笑道:“小可吃的并不是残鱼!”
  死谷鹰王嘿然道:
  “你吃的可是人?”
  赵子原哈哈笑道:
  “好说,好说,小可吃的正是人!”
  死谷鹰王愤然道:
  “小子,你使刁,你吃的是一只鸭子,还当我不知么?”
  赵子原从容道:
  “既然知道,为何命扁毛畜牲如此使刁?”
  死谷鹰王道:
  “小子,你可是找死么?”
  赵子原道:
  “你没陪我东西,还敢胡乱骂人,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人还是鬼?”
  正待发作,忽听楼梯声急响,又走上两个人来。
  前面走一个少女,后面是一个布衣老者,但死谷鹰王和花和尚一见,都不由脸色大变。
  那黄衣少女目光一扫,忽然咯咯笑道:
  “吴老师,人说‘老正兴菜馆’的酒菜名扬天下,按理应该说高朋满座才对,缘何只有
麻雀两三只呢?”
  那布衣老者笑道: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我说姑娘,咱们不妨……”
  死谷鹰王大喝道:
  “吴非士!”
  那布衣老者哈哈笑道:
  “鹰王久违了,你只道已把咱们困死死谷,想不到咱们还会有脱困的一天吧?不过,你
也侥幸未死!”
  死谷鹰王恨声道:
  “东宫使者,你们来意老夫全知道了!”
  吴非士冷笑道:
  “阁下倒是有心人啊!”
  赵子原心想:“原来燕宫中的东后也有人出来,难道东西两后还发生了摩擦不成?”
  死谷鹰王道:“你知道便好!”吴非守道:“你那主人呢?”
  死谷鹰王道:
  “老夫便是主人!”
  那黄衣少女叱道:
  “你配?”
  花和尚插嘴道:
  “玉燕子姑娘,你这话可是说对了!”
  玉燕子柳眉一竖,道:
  “花和尚,你少噜嗦,别人不知你来历,本姑娘可知道的清清楚楚!”
  花和尚脸色微微一变,忽听一人大叫道:
  “和尚,你和这怪物原来是一伙,你们陪不陪我的酒菜来?”
  武冰歆循声望去,却是赵子原在找花和尚的麻烦,她皱了皱眉头,心想这小子武功平
平,怎么今天尽去拔老虎的大牙。
  玉燕子要揭花和尚的底牌,赵子原又在找他的麻烦,对于玉燕子,花和尚多少还有点顾
忌,对于赵子原他就没有那份耐心了。
  花和尚冷然道:“小子,你找死么?”赵子原嘻嘻笑道:
  “小可知道你最爱以赌来判定生死,咱们上次还没赌过瘤,这次是不是要大干一场?”
  花和尚道:
  “使得,使得!”
  说到赌,他未免技痒,伸手一掏,一副骨牌已哗啦啦摊在桌子上,他一边和牌,一边叫
道:
  “小子,来来来,这次你赌什么?”
  赵子原想了一想,道:
  “我赌一条右胳膊,你呢?”
  花和尚怪眼一翻,道:
  “这还用问么?你赌什么我便赔什么?”
  死谷鹰王忽然叫道:
  “来,老夫也参加一份!”
  他说着,大步走了过去!
  玉燕子叫道:
  “妙啊!我也参加一份吧!”
  吴非士忙道:
  “姑娘,何必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赌,站在旁边看不行吗?”
  玉燕子摇头道:
  “棋逢对手未免技痒,赌一局又有什么关系?”
  花和尚冷冷的道:
  “我花和尚生平虽然嗜赌如命,却不欢迎女人参加!”
  玉燕子脸孔一板,道:
  “花和尚,你别不知好歹,我……”
  死谷鹰王血红的眼睛一翻,道:
  “不欢迎就是不欢迎,噜嗦什么?”
  玉燕子怒道:
  “你们这两个不要脸的东西分明想讹诈那少年一人,怕我瞧不出来么?”
  花和尚嘲道:
  “玉燕子,我劝你稍安勿操,你那东宫名头吓不了我?”
  赵子原心中微微一动,暗忖原来这黄衣少女还是东宫的人,据司马兄说,西后有所图谋
举动,如今东宫又有人物出现,难道东西二宫发生什么问题了不成?
  他心念一闪,故意说道:
  “多亏这位姑娘一言提醒,鹰王,既然花和尚不欢迎玉燕子姑娘参加,小可也不欢迎你
参加,要赌你赌下次吧!”
  死谷鹰王嘿然冷笑道:
  “你是什么东西,牌局能由你决定?”
  赵子原讥讽的道:
  “小可样子虽丑,但总不致比你难看吧!”
  死谷鹰王嘿嘿的道:
  “小子,你找死么?”
  蓦地探臂一抓,如钩五指疾抓袭下!
  赵子原似是早就料到他有这么一着,身子一闪,硬从他密集的指风中滑了过去!
  死谷鹰王叫道:
  “好身法,再试一试!”
  如影随形追袭而至,五指依然毫不放松的抓向赵子原顶门,肩头一幌,那硕大的兀鹰去
向赵子原后面攻去。
  死谷鹰王名震天下,单凭他个人功力就够人应付,如今再加上那只兀鹰,就是再厉害的
高手也难抵挡。
  武冰歆替赵子原耽心,喝道:
  “一个大人怎么可以欺侮小孩子?”
  “呼”地一掌向那兀鹰拍去,用意在赵子原解除后顾之忧。
  那兀鹰被武冰歆掌风所罩,身子一抬,这样一来,赵子原已解除后顾之忧,只见他身子
幌了两幌,竟在间不容发之际又避过死谷鹰王一抓。
  死谷鹰王连袭两次俱未得手,几乎是从没有过的事,刹时他不由怔住了,脸色变的难看
之极。赵子原朝武冰歆拱拱手道:“谢谢武姑娘!”
  武冰歆板起脸孔道:
  “谁稀罕!”
  赵子原心想又来啦,你既不希罕我谢,缘何又要助我一掌?
  花和尚朝死谷鹰王望了一眼,道:
  “鹰王,这下子你又看走眼啦!”
  死谷鹰王道:“我什么地方又看走眼了?”
  花和尚道:
  “你知道赵小子刚才用的是什么身法?”
  死谷鹰王想了一想,猛然醒悟道:
  “太乙迷踪步,哈,原来他就是赵子原!”
  赵子原道:“是便怎地?”死谷鹰王哂道:
  “老夫听说你除了会太乙爵的‘太乙迷踪步’之外,好像连谢金印的‘扶风三式’也学
会了!”
  赵子原心中一动,暗想他也称那白袍人为谢金印,看来那白袍人真是谢金印无疑了,但
他为什么又自称司马道元呢。他心中这样想,嘴里却应道:
  “你好像对小可之事知道的不少!”
  死谷鹰王不屑道:
  “便是你会这两家武功又怎地?”
  身子再度前欺,忽然绕着赵子原打起转来。
  武冰歆见状大叫道:
  “子原快退!”
  她表面虽对赵子原冷漠,实则却对赵子原大为关心,因为死谷鹰王眼下身形连闪,已然
即将施出杀手。
  赵子原态度从容的道:
  “谢谢武姑娘!”
  刹时,只听死谷鹰王嘴里连连鬼啸不已,那只兀鹰再度盘旋于赵子原头上,也随着死谷
鹰王的鬼啸而怪叫不已。
  赵子原表面从容,实则在一刹那之间,他已运起了“九玄神功”,当死谷鹰王转到十二
圈之际,阴风大起,人鹰同时向赵子原猛攻而至!
  赵子原大喝一声:
  “这是什么邪门鬼道?”
  “轰”然一声,神功应手而发,死谷鹰王身形一顿,猛然翻出两步,再看那兀鹰时,双
翅一剪,已自空中跌下。
  花和尚骇然呼道:
  “九玄神功,九玄神功……”
  死谷鹰王“哇”的一张口,喷出了一口血箭,连那只兀鹰也不去顾了,转身下楼如飞而
去。
  武冰歆睁大了眼睛,半晌才道:
  “子原,你连普贤爵的武功也会了?”
  赵子原笑笑道:
  “蒙他老人家瞧得起,就只教了我这么一手!”
  花和尚吁了一口气,道:
  “太乙迷踪步,九玄神功,再加上谢金屯的扶风三式,从此普天下无人能敌矣!”
  语声一顿,转首对武冰歆道:
  “武姑娘,咱们走吧!”
  武冰歆摇摇头道:
  “不,要走你走,我不走!”
  花和尚微微一怔,道:
  “那么令尊台前我怎么解释?”
  武冰歆道:
  “用不着你去解释,到时我自会对他说的。”
  花和尚哈哈一笑,道:
  “女大不中留,我这个做和尚的倒是盲人算命——瞎操心了!”
  说着,大步走下楼去。
  赵子原暗暗墒咕,心想她为什么不走呢?难不成还想抽我几鞭么?
  他此刻虽已艺业大迸,但对于像武冰歆这种脾气时好时坏的大姑娘,却是招惹不起,极
思离开,一时却又想不出一个理由出来。
  武冰歆走了过来,说道:
  “走,我有话对你说。”
  赵子原苦笑道:
  “姑娘,在这里说不成么?”
  武冰歆:“这里方便么?”
一个人能走多远,要看他与谁同行;一个人有多优秀,要看他有谁指点;一个人有多成功,要看他有谁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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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5-30 22:13:18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福建宁德
第五十五章 原来如此

  赵子原道:
  “依小可看来,事无不可对人言,又有何不方便之处,难不成姑娘说的话还很秘密
么?”
  武冰歆道:
  “若不秘密,我怎会要你随我到别的地方去?”
  那一旁久未开口的吴非士拱手道:
  “武姑娘请了!”
  武冰歆朝吴非士望了一眼,道:
  “不敢,这位老丈怎么称呼?”
  吴非士微微笑道:
  “老朽吴非士!”
  武冰歆皱皱眉头道:
  “老丈有何见教?”
  吴非士道:
  “若是老朽猜的不错,姑娘该是留香院主的千金了?”
  武冰歆哼道:
  “是又怎么?”
  吴非士笑了一笑,并不以武冰歆那种态度为件,又道:
  “姑娘这趟随花和尚来京,恕老朽斗胆请问一句,令尊大人想必也来了?”
  武冰歆恶声道:
  “吴老丈,这是我家务事情,缘何你这般关心?”
  吴非士道:
  “老夫与武院主曾有数面之雅,算来也是旧交了,问一问该没有什么打紧!”
  武冰歆笑道:
  “可是我现在没有心情答复老丈这些问题。”
  顿了一顿,旋对赵子原道:“子原,咱们走吧!”
  赵子原大可拒绝她,可是不知怎地,就是无法把拒绝的话说出口去,只好向吴非士和玉
燕子拱了拱手,道:
  “两位再见啦!”
  说着,和武冰歆转身走下楼去。
  玉燕子朝赵子原望了一眼,道:
  “吴老师,刚才这少年看来和‘灵武四爵’有极大关系,武啸秋。甄定远都是我们敌
方,如今武啸秋女儿把那少年引去了,我耽心那少年会上当,咱们要不要跟去瞧一瞧?”
  吴非士道:
  “姑娘意下如何?”
  玉燕子道:
  “我认为有此必要!”
  吴非士笑道:
  “正合老夫心意,咱们走!”
  说话之时,两人也先后走下楼去!
  武冰歆带赵子原一股劲往前面走,赵子原只是跟着她走,半晌也没说一句话,武冰歆回
头道:“喂,你干嘛不说话呀?”
  赵子原耸耸肩道:
  “姑娘要小可说些什么好呢?”
  武冰歆道:
  “你真是的,难道你不想问问我,我这趟到京城来干什么?”
  赵子原道:
  “小可倒一时想不起来,小可如今便问一问,姑娘这次到京城有何贵干?”
  武冰歆见他那付傻兮兮的样子,自己不说,他便不问,一生气,又懒于回答了。
  赵子原奇道:
  “姑娘怎么不回答了?”
  武冰歆气道:
  “我懒的回答了!”
  赵子原苦笑了一下,暗忖女人真难侍候,我不问,她又叫我问,我问了,她又懒的回
答,她大概又发大小姐脾气了。
  两人又走了一段路,武冰歆心想这姓赵的那么痴呆,缘何“灵武四爵”中的普贤大乙二
爵会看上他,把功夫都传给了他,天下事真个叫人难以逆料,这小子虽傻,难不成还有点后
福?
  她对赵子原的感情最是特别,有时恨死了他,有时却又对他充满无限情意,偏偏赵子原
就不懂武冰歆对他的情,所以武冰歆在一转眼之间又由情生恨,赵子原此刻虽是艺业大进,
但武冰歆对他的看法仍没有两样。
  两人这时到一处林园,那林园风景甚美,有水池,也有假山,四周林木苍翠,其问也偶
而可见两三个游人来往其间,武冰歆找了一处密林较深的地方停了下来,说道:
  “咱们到这儿坐坐!”赵子原道:“小可遵命!”武冰歆瞪了他一眼,道:
  “你遵什么命?”
  赵子原道:
  “姑娘命小可坐下,小可便坐下,这不是遵命么?”
  武冰歆怒道:
  “瞧你那付没出息的样子,普贤爵和太乙爵只怕是瞎了眼睛,才会把武功传给你这种大
傻蛋!”
  赵子原心想这又怪了,普贤爵和太乙爵把武功传给我,又于你什么事?心虽这样想,却
未把话说出口来,只是笑了一笑,道:
  “姑娘命小可来此,便是说的这句话么?”
  武冰歆愤然道:
  “真是朽木不可……”
  说到这里,她似是想到自己惯以这种态度对付赵子原,难怪他见了自己要局促不安,忽
然叹了口气,道:
  “你恨我么?”
  赵子原道:
  “小可从未恨姑娘!”
  武冰歆摇摇头道:
  “我不相信,你嘴里这样说,实则心里一定在骂我,说什么都是我不好,总不该以恶狠
狠的态度对付你!”
  赵子原微微一笑,道:
  “其实小可也不计较这些!”
  武冰歆悠悠的道:
  “我希望你不要口是心非才好,其实我……”
  赵子原接道:
  “我知道姑娘对小可也十分关怀!”
  武冰歆终于听到赵子原一句人耳的话,不由大喜道:
  “你终算明白啦!”
  赵子原笑道:
  “其实小可早已明白,只因姑娘……”
  武冰歆道:
  “我对你太凶了是不是?”
  赵子原微微一笑,却没有说话。
  武冰歆叹道:
  “子原,你知我这趟来京城的用意吗?”
  赵子原心想这下终于谈到正题了,说道:
  “姑娘是和令尊大人一起来的么?”
  武冰歆摇头道:
  “不,我爹昨天就到了,我是今天才和花和尚赶来的。”
  赵子原道:
  “小可有一点甚觉奇怪,那花和尚并不是好人,姑娘缘何会和他一道呢?”
  武冰歆道:
  “里面自然有文章,这也是我要带你到这里来的道理!”
  赵子原忽道:
  “小可也想起来了,那花和尚临走之时,似乎说什么要向令尊解释之事,难不成他早就
与令尊认识?”
  武冰歆道:
  “这些事你都别管,我有一个天大的秘密要告诉你!”
  赵子原微笑道:
  “关于那方面的秘密?”
  武冰歆毫不考虑的道:
  “你的!”
  赵子原一怔道:
  “我还有什么秘密?”
  武冰歆神色凝重的道:
  “子原,你真的姓赵吗?”
  赵子原哈哈笑道:“姑娘说笑了,小可若不姓赵,难不成姓钱?”
  按照百家姓的顺序,“赵”是天下第一姓,其次才是姓钱,故而赵子原才有此一说,武
冰歆怀疑的道:“你真姓赵?”
  赵子原不禁十分好笑的道:
  “姑娘真是姓武么?”
  武冰歆一怔道:
  “我当然姓武啦!”
  赵子原道:
  “那不成了,小可当然姓赵啦!”
  武冰歆摇摇头道:
  “你不同……”
  话未说完,只听“嘶”的一声,一只红色火焰箭直冲入云霄,武冰歆话声一顿,急道:
  “不好,我爹在呼唤我了!”
  赵子原心想你在这里胡说八道,最好还是赶快回到你爹那里去,心念一闪,便道:
  “既是令尊呼唤,姑娘还是赶快回去为妙!”
  武冰歆喃喃地道:
  “红色代表最紧急的讯号,难不成爹还会发生什么事?”
  语罢,忽然两眼望着赵子原,郑重的道:
  “子原,你在这里候着,不管什么事,我去一去就回,你千万不可离开!”
  赵子原皱眉道:“假若姑娘一日不回呢?”武冰歆深情的道:
  “你能等我么?”
  赵子原为难的道:
  “不瞒姑娘说,小可这次到京城,实乃有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要办!”
  武冰歆冷冷的道:
  “我知道,是不是关于张首辅之事?”
  赵子原怔道:“姑娘缘何得知?”武冰歆笑道:
  “你的行动逃不出别人耳目,你问这话是多余了!”
  赵子原暗暗吸了一口气,道:
  “小可真想不出他们缘何对小可这般注意?”
  武冰歆道:
  “这……”
  第二字未落,第二次红色火焰箭又已射向半空,这回共是两只。虽当秋阳之下,那桔红
的颜色仍依稀可辨。
  武冰歆话未说完,猛然一顿足,急声道:
  “记住,千万不要离开,等着我回来。”
  赵子原有事在身,闻言不由急道:
  “姑娘……”
  武冰歆已没心再听下去,娇躯一起,人已飞身奔了出去。赵子原呆了一呆,心想这怎么
是好?迟疑之间,忽听一人叫道:“小哥快走,迟则有变!”赵子原道:
  “吴老丈潜伏有时,敢问有何事相告?”
  原来吴非上和玉燕子紧跟赵子原身后,事实上赵于原早已发觉,只不过没当着武冰歆的
面说出来罢了。
  吴非士仍隐在暗处没有现身,又道:
  “武啸秋等人对小哥图谋甚急,小哥技艺超群,恐仍非他们之敌,最好避避锋头……”
  赵子原道:
  “与老丈同行之玉燕子姑娘呢?”吴非士道:
  “她发现情形有异,已去追查敌踪来啦……”
  吴非士忽然说了句“来啦”,其后便没下文,就在这的,赵干原只听到一阵脚步声从四
面响起。
  他游目四顾,只见左右各出现一人,左边是武啸秋,右边是甄定远,当面一人昂然而
进,赫然竟是那鬼斧大帅摩云手,这且不说,后面也有脚步声响起,他回头一望,却是那花
和尚。当世四大顶尖高手同时在赵子原面前出现,若在以前,只怕他早已吓的变了脸色,可
是现在他神态自若,只是心中在暗暗盘算应敌之策。
  甄定远冷冷的道:
  “好小子,你一夜之间成为武林风云人物,真正是想不到啊!”
  赵子原冷静的道:
  “小可并不在乎名利。”
  甄定远嘲道:
  “那么是时势造英雄了?”
  赵子原淡然道:
  “堡主要这么说,小可不屑多言。”
  武啸秋道:
  “谷定一,僵尸红魔都在你手下锑羽而去,再是今大的死谷鹰王也踉跄而逃,哈哈,像
这等大英雄大豪杰可惜时日不多,幌眼将逝了,老夫实在为你可惜!”
  赵子原哂道:
  “多谢了!”
  甄定远嘿嘿道:
  “这小子真个不愧为谢金印的儿子,就凭他这份镇定功夫,隐隐然便有乃父之风!”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赵子原只觉心头大震。
  他剑眉一挑,叱道:
  “甄定远,你说话嘴巴最好放干净些!”
  甄定远哈哈笑道:
  “难不成你还不承认你是谢金印的儿子?”
  赵子原两次被甄定远说成是谢金印的儿子,脸上早然充满了杀机,他自出道以来,这可
能还是第一次主动的升起了杀意。他向前跨上两步,切齿道:
  “你再说一次看看!”
  他气度不凡,加上此刻脸上充满了杀机,甄定远倒真是被他的威势震的呆了一呆。
  但这种情形只是刹那间事,转眼之后,甄定远脸上又流露出不屑的笑容,嘿嘿笑道:
“便是老夫说上一千次也还是那句话!”赵子原大怒,手臂缓缓抬了起来。
  周遭气氛立时陷于一种窒息似的沉闷,也不知为了什么,赵子原手掌未扬,甄定远便已
觉得气劲压身。
  他心头大震,情不自禁向后退了一步,“呛”的一声漫天星花飘飞,甄定远已拔出了宝
剑。甄定远再次干笑了两声,道:“小子,你果然艺业大进了!”
  赵子原道:
  “假若小可手上有把剑子,情形就更不同了!”
  武啸秋骇然道:
  “你双手俱能使用技式?”
  赵子原冷然道:
  “武院主可是不信么?”
  忽听一人喝道:
  “接住,这里有一把!”
  一道白光冲天而至,缓缓插落在赵子原面前两步之处,赵子原并未伸手去拔剑,倒是武
啸秋喝道:
  “吴非士,你鬼鬼祟祟藏在那儿,难道老夫不知道么?老夫是要解决赵小子之后再和你
算帐!”
  吴非士淡然道:
  “好说了,吴某绝不会走远就是。”
  赵子原走上两步,缓缓拔出地上宝剑,随手一抖,阵阵波浪应手闪起,碧波万顷之中,
银白光华珍珠天成。
  那一直没有说话的摩云手见状,脱口呼道:
  “浪沧三式,你……连金鼎爵的武功也会?”
  赵子原昂然道:
  “然也!”
  武啸秋、甄定远、花和尚三人脸上都变了颜色,摩云手神色也显得异样的沉重,他长长
吁了一口气,道:
  “好小子,你造化可真不小啊!”
  跨上两步,反手将板斧绰在手上,又道:
  “若干年前,老夫曾和金鼎爵有过一面之雅,斯时本想领教一下他的绝学,其奈时不我
与,今天能在他传人手下品尝品尝‘浪沧三式’,亦一大快事也!”
  赵子原冷冷的道:
  “小可自从习会‘浪沧三式’之后,至今尚未发过利市,今能领教鬼斧大帅神技,幸何
如之!”
  摩云手嘿然道:
  “好说,好说!”
  手臂一抖,一片乌光化作一条长龙似的盘旋而起,劲风呼呼之中,已然向赵子原劈了过
来!
  赵子原长剑一挑,剑波一阵接着一阵涌起,光华灿烂之中,敢情他已施出“浪沧三式”
的“随波逐浪”。
  鬼斧大帅加强劲力,那片乌光不断向前推涌,周遭劲风大作,可是赵子原也不示弱,剑
波的圈子越来越大,换句话说,摩云手的压力愈强,赵子原的反击之力也愈加强大。
  刹时,只听“叮”的一声。
  魔云手久攻不下,招式一变,分从三个角度抢攻,气劲有如山岳,紧紧把赵子原困在当
中。
  赵子原一声清啸,向左跨出三步,反手一剑挥出,再次听到“叮”的一声,他连人带剑
化作一道长虹,“虎”地冲天而起。
  魔云手围击不成,重心顿失,而就在这时,赵子原连人带剑已向他罩下。
  好个魔云手,虽然处在这种劣势之下,仍然不慌不乱,身子迅速一圈,扬斧直劈,第三
次听到“叮”的一响,魔云手身子一踉跄,赵子原却乘势翻下地来。
  魔云手寒着脸孔道:
  “浪沧三式果然名不虚传!”
  赵子原道:
  “大帅神技也使小可钦佩得紧。”
  花和尚道:
  “看来咱们只有采取围击一途了!”
  甄定远和武啸秋目睹赵子原的身手,都不由心里暗暗发毛,两人自忖刚才那招若是成了
自己来对付赵子原,至少也要被迫退一步,于是要除赵子原之心也越发来的强烈。甄定远
道:“本堡主首先赞成!”武啸秋道:
  “老夫自然也不例外!”
  魔云手顿了一顿,始道:
  “凭咱们合击之力,大约有十招便成了!”
  听他之意自然也表示赞同,赵子原仰天笑道:
  “小可何德何能,能蒙四位如此青睐,虽死无憾矣!”
  甄定远冷冷的道:
  “此处有山有水,风景绝佳,你死在这种地方也算是你的造化啊!”
  赵子原紧紧握住手中宝剑,道:
  “好说,好说,四位算计虽好,小可只怕人谋不如天算!”
  武啸秋大喝道:
  “噜嗦什么……”
  扬掌待击,蓦地,只听一阵抑扬的宫乐轻轻响起,那宫乐声音甚细,宛如自天籁传下,
丝丝打入众人的耳鼓。
  魔云手身子微颤,叫道:
  “燕宫东后,燕宫东后,她也来了?”
  花和尚一听到“燕宫东后”四个字,不由脸色微微一变,寒声道:
  “贫僧失陪了。”
  身子一幌,如飞向外奔去。
  甄定远讶然道:
  “这和尚怎么啦?”
  武啸秋叹道:
  “东宫是个难缠的人,今日之局只好作罢,倒便宜了这小子!”
  魔云手默察了一下当前情势,挥挥手道:
  “走吧,以后再说!”
  说着,大步走了出去。
  魔云手一走,甄定远和武啸秋那敢停留,接着一个一个的大步奔了出去。
  赵子原长长吁了一口气,心道:
  “好险,好险,若非东官适时出现,今日之局我绝无幸理!”
  念头刚动,只见吴非士和玉燕子相继走了出来。
  赵子原拱手道:
  “原来俩位是东宫高手,失敬,失敬!”
  吴非士笑道:
  “好说,赵兄身手不凡,好生叫人佩服!”
  赵子原谦逊了几句,复道:
  “闻说东后玉驾到即将至此,小可正欲拜识,今日终算一开眼界了!”
  玉燕子笑道:
  “谁说我姑妈即将来了?”
  赵子原惊道:
  “原来姑娘与东后关系非浅,小可更失敬了,只是刚才那阵宫乐不是说明东后要来了
么?”
  玉燕子格格笑道:
  “我姑妈那有时间到这里来,只因我刚才见他们四人联手合击于你,一时情急,故而奏
出此乐吓唬他们!”
  说着,从身上拿出一管铁器,那铁器构思精巧,一边有许多洞口,玉燕子度在嘴边轻轻
一吹,一阵美妙音律便散发而出,赵子原一听,不由恍然大悟道:
  “原来如此,小可明白了!”
  吴非士忙道:
  “事情只能蒙骗一时,玉燕姑娘,咱们快走,那些人都是老好巨猾之辈,说不定他们便
会转回来!”
  身形一动,只见一队精兵涌围了上来,齐声大喝道:
  “捉拿钦犯!”
  玉燕子一怔道:“谁是钦犯呀?”赵子原道:
  “小可前晚曾到魏宗贤和天牢走了一转,不悉他们怎么知道小可在此,两位快走,小可
不愿牵连两位。”
  说罢,把剑还给了吴非士。
  由于那队兵丁距离尚远,吴非士虽接过了剑,仍是不慌不忙的问道:
  “小哥见着张首辅了么?”
  赵子原道:“见过了!”
  吴非守关切的道:
  “情形如何?”
  赵子原感慨的道:
  “人在牢中,志节依旧,小可终生替首辅惋借!”
  吴非士一拍大腿道:
  “志节情操非常人所能守,首辅究竟不愧为首辅,但不知不哥惋惜之言又作何解?”
  赵子原叹道:
  “不瞒老丈说,小可昨夜大可将首辅救出,只是他坚持不肯,还说什么如此一来会坏了
他的名节!”
  吴非士颓然道:
  “首辅未免太过愚忠了!”
  玉燕子插口道:
  “南宋未年,岳武穆大破金兵于朱仙镇,本可乘势渡河迎回二帝,不料内受谗臣牵制,
假传十二道金牌将武穆召回,致使此一大好时机错失,今首辅为我朝擎天一柱,想不到魏阉
竟欲仿效秦桧,置忠良于死地,首辅读圣贤书,为何不及此计?”
  赵子原叹道:
  “处境不同,立场各异,也许首辅看法是对的!”
  说话声中,那队兵丁已围了上来。吴非士回头问道:
  “姑娘之意如何?”
  玉燕子道:
  “这些人都是魏阉一党,正好杀个痛快……”
  数声大喝随之响起,四五名兵丁如飞扑上。
  吴非士笑道:
  “姑娘言之有理,老朽也许久不动过剑子,今日正好验验锋芒!”
  长剑一摇,剑花飘飞,那四五名兵丁都一齐倒下地去。
  其余兵丁见吴非士神勇,发一声喊,四面团团围住,不断用长枪向这边掷来,却不敢贴
近。
  玉燕子笑道:
  “要杀便得杀个痛快!”
  掌风凌厉拍出,又有几个人被震倒了下去。
  要知此地乃城区一座公园,在那时虽然还没有公园这个名字,可是在天子脚下的京城却
是专门供人前来游玩的,其性质确也与现时公园无异。
  就由于此地是在城区之中,所以当事情刚刚发生之时,游人已赶紧走避,同时有好事者
便向官府报告去了。
  那队兵丁大约有四五十人,但一上来便被吴非士和玉燕子击倒将近十人,其余的人都远
远围住,挂了刀枪,改用弓箭,纷纷向赵子原等人怒射。
  赵子原道:
  “事情闹大啦,此地再也不能留下去了!”
  玉燕子冷笑道:
  “怕什么?人越多越好!”
  赵子原摇摇头道:
  “话不是这么说。”
  玉燕子道:
  “那又该怎么说?”
  赵子原用手往那些兵丁一指,道:
  “罪魁祝首只是魏阉和他那一小群党羽,这些人究竟只是可怜虫罢了!”
  吴非士道:
  “也对,咱们突围而出算了。”
  正在这时,突然又有大批兵丁涌到,先时这批兵丁得到后来的支援,刀剑并举,一齐又
围了过来。
  玉燕子朝赵子原一望,道:
  “你有地方去吗?”
  赵子原道:
  “不劳关怀,小可自有去处!”
  吴非士长笑一声,道:
  “那便好啦,咱然还有事情要赶回东官去,不然倒想和小哥好好谈一谈!”
  赵子原蓦然想起司马迁武说起曾发现西后与摩云手相聚之事,本想此时说出,怎耐四周
兵丁如蜂涌至,呼呼连拍数掌,却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吴非士大喝一声,振剑冲出一条血路,玉燕子在后面跟着,赵子原垫后来,向前推进。
  那些兵士自然不肯放过他们,见三人要走,前后两边的人有如长蛇头尾一摆,分从两边
围上,吴非士大叫道:“姑娘,咱要尽全力啦!”
  左掌右剑,出手连毙十数人,身子一起,“呼”地飞掠而起!
  他身形腾空,一名军官模样的人大喝道:
  “放箭!”
  刹时箭如雨发,纷向吴非士射去。
  吴非士左手一拍,那些箭矢自然都伤不着他,而他的身形已掠出十丈开外。
  眼看吴非土身形即将落地,忽听一人大喝道:
  “回去!”
  吴非士只觉胸口受一股大力一震,真气逆翻,一口气硬接不上,忽自半空跌下。
  玉燕子大惊道:
  “那是谁?”
  赵子原举目望去,只见那人身材魁伟,年约一旬,却是不认识。
  赵子原摇摇头道:
  “此人面生的紧!”
  玉燕子轻笑一声,身形陡起。
  玉燕子身形轻灵,赵子原只见她娇躯一起一落,人已掠了过去。
  那大汉几乎使用同样手段,未待玉燕子娇躯纵落,飚风轰击而出,同时喝道:
  “躺下!”
  玉燕子冷哼一声,娇躯曼妙一折,一缕指风袭出道:
  “不见得!”
  那大汉见她身子还在半空之中,说什么也没法挡他一掌之势,谁知玉燕子竟是大大的意
外,他不禁呆了一呆,玉燕子已乘势翻落下地。
  这时吴非士从地上翻了起来,玉燕子道:
  “伤着了么?”
  吴非士笑了一笑,道:“一点点,谅还不碍事!”
一个人能走多远,要看他与谁同行;一个人有多优秀,要看他有谁指点;一个人有多成功,要看他有谁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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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5-30 22:13:32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福建宁德
第五十六章 扑朔迷离

  玉燕子道:
  “那便好了。”
  那高大汉子冷冷说道:
  “好什么?”
  玉燕子目光冷冷一扫,只见那大汉年约四十,身材比平常人高大,眉粗眼大,貌相十分
凶恶。
  在那大汉四周还站了七八名劲服汉子,玉燕子一瞧便认出这些人都是东厂的锦衣卫,在
最外一圈却围了百多名兵丁,个个执刀在手,似是提防他俩逃走。
  玉燕子皱了皱眉头,心道:
  “这高大汉于是谁,我从前都好像没听人说过?”
  念随心转,当下说道:
  “一点点伤势算得了什么?当然是好了!”
  那高大汉子哂道:
  “伤虽未重,却得把命留下,算起来还是不合算啊!”
  玉燕子冷笑道:
  “你自信有这份能耐么?”
  那高大汉子道:
  “若没这份能耐,老子拦着你们干什么?”
  说话之时,赵子原也飞身掠过来。
  玉燕子转首道:
  “赵兄可认得此人?”
  赵子原摇了摇头道:
  “小可从未见过!”
  那高大汉子怔道:
  “你便是赵子原?”
  赵子原笑道:
  “是便怎的!”
  那人冷声道:
  “前夜大闹九千岁府以及后来又想到天牢救人的可是你?”
  赵子原耸耸肩道:
  “不错!”
  那人目光一寒道:
  “如是说来老子便先对付你!”
  赵子原冷冷说道:
  “赵某平生不杀无名之辈,阁下高姓大名?”
  那高大汉子道:
  “老子没名没姓,你先接我一招试试!”
  单手一挽,右掌缓慢的在空中斜划一道圈子,然后徐徐的拍出一道飚风,直袭赵子原胸
前三大要害部位。
  他出手甚慢,可是每当掌风推出少许,劲力便加大一分,快到赵子原胸前之际,已汇集
成一股锐不可当的雷霆之劲。玉燕子脱口道:“‘飞龙掌’,你是密宗弟子?”
  吴非士怔道:
  “密宗那有俗家弟子?”
  玉燕子道:
  “是啊,难不他是化过装了,只要揭掉他头上方中一瞧便知!”
  那高大汉子掌风已发,倒也不由暗暗心惊道:
  “此女好厉害的眼光,我掌势刚出,便瞧出我的底细!”
  赵子原笑道:
  “姑娘所见正与小可相同,他是密宗和尚假装的。”
  说话声中,一股宏大劲力已当胸封至。
  那高大汉子嘿然冷笑道:
  “小子,你是找死!”
  蓦地吐气开声,掌风爆炸而开,几乎把赵子原整个身子都罩了进去!
  赵子原胸口一窒,暗忖密宗武功当真不同凡响,就凭他这一掌之势便够争雄武林了。
  他身子微幌,劲风一沉,谁知对方掌劲生像贴了狗皮膏药,他双脚堪堪落地,那高大汉
子掌劲已如影随形攻到。
  赵子原大喝一声,突地原地中一声春雷乍展,“轰”然一声,劲风作响,那高大汉子一
幌,登登退了几步。
  那高大汉子脸孔苍白,半晌之后才道:
  “好掌法,老子要和你闹一闹了!”
  这话一出,那七八名锦衣卫分向两边散开,那一百多名兵丁也跟着两边退让,只在远远
站了一道圈子。
  玉燕子道:
  “密宗玩意很多,注意要小心!”
  吴非士道:“说得是。”
  刹时,只见那些兵丁向两边让开一条路来,左面一排走出八名小和尚,接着右面也跟着
走出八名。
  那十六名和尚年纪都只十一二岁,个个生的唇红齿白,模样俊俏,当真人见人爱。
  那十六名小和尚手中都拿着一只翠绿的菩提树,每走一步,那翠绿的树枝便幌一幌,由
远处看来极为醒目。吴非土奇道:“他们想干什么?”玉燕子道:
  “吴老师,脑中别多想,尽力安静,千万不要着了道儿!”
  那高大汉子嘿嘿说道:
  “好说,好说!”
  便在此际,只见他双手一阵摇幌,那十六名小和尚忽地交错行走起来,那高大汉子往空
地下一坐,喃喃念道:“嘛稀咪哩,唏啦唏啦……”
  他先念的很慢,那十六小和尚便也走的很慢,不一会他念快了,那十六名小和尚走的也
跟着快了起来。
  又过了一会,只见那十六名小和尚利用交错的身子绕着赵子原等三人打转,由于身形迅
速,赵子原等人乍然一望,便是生像发现自己面前有千百条道路似的,一时竟为之举步不
得!玉燕子大惊道:“这是什么名堂?”吴非士只一阵目眩,骇然道:
  “你们嗅到一种气味么?”
  赵子原大喝道:
  “快屏住呼吸?”
  右手一扫,一股飚风已横扫而出。
  赵子原心念十六名小和尚年纪轻轻,那一掌只用了六成左右功力,饶是如此,飚风翻滚
风势仍足惊人。那知他掌劲扫出,有若泥牛入海,毫无痕迹。
  那十六名小和尚疾转如故,而且花样也越转越多,当真令人眼花镣乱,为之神摇目夺。
  那高大汉子先是盘坐地下念着,此刻却把身子站了起来,只见他手舞足蹈,状若疯人。
  玉燕子寒着脸孔道:
  “据闻密宗一门极是正派,缘何会有这等旁门左道玩意儿呢?”
  赵子原道:
  “小可孤陋寡闻,姑娘知道这是什么玩意?”
  玉燕子道:
  “姑不论他是哪种玩意,总之我有办法破他,不过这一办法甚是损理,我不愿施出来罢
了!”
  赵子原暗忖,处此境地,她竟然还有这种慈悲心肠,实在难得!
  目光一扫,见吴非士脸孔泛紫,惊道:
  “吴老大可是中毒了?”
  玉燕子笑道:
  “不碍事!”
  随手掏出五颗药丸道:
  “吴老师把嘴张开!”
  吴非士粗重的喘着气,模样十分痛苦,吃力张开嘴巴,玉燕子中拇两指一弹,已把那颗
药丸弹入口去,说道:
  “赶快行功!”
  吴非士跌坐下去,运动真气,谁知真气怎么样也运集不起,反之脸上现了一阵痛苦,颤
声道:
  “追魂教,追魂教,姑娘,我……”
  下面的话还没说完,“扑通”一声仰倒。
  玉燕子脸色一变,正待伸手去扶,赵子原忙道:
  “动不得!”
  玉燕子茫然道:
  “天下何物这般厉害?”
  赵子原道:
  “小可久闻‘追魂教’所行之毒,是天下少有的毒物,此物极似‘无形毒’,无色无
臭,中者无不立毙!”
  玉燕子痛苦的道:
  “这样看来,吴老师是没有救了?”
  赵子原喘嘘道:
  “死者已矣,生者何堪,姑娘还是节哀的好!”
  玉燕子两眼射出精光,大声道:
  “我非杀了他们不可!”
  说话之时,只见她从怀中取出一物,那物乃是一条彩带,不过这条彩带极长,两面光华
夺目,看来十分美丽。赵子原心道:
  “难不成这根彩带便很厉害么?”
  忖念之际,听玉燕子怒喝道:
  “以毒攻毒,这便是用毒者的祖训,你们既是这般歹毒,说不得本姑娘要开杀戒!”
  只见她随手一抖,那根彩带便似晚霞夕阳光辉那么灿烂,但见五色缤纷,同时扬起一阵
彩色轻雾。
  那十六名小和尚是时动的非常迅速,岂料身子触及那片彩色烟雾,一个二个便发出一声
尖叫,那片烟雾布及四五丈方圆,在彩带挥送之下,范围更大更广。
  刹时,那十六名小和尚都着了烟雾,尖叫之声此起彼落,“扑通”、“扑通”都往后倒
去。
  那高大汉子睹状大惊,霍地从地下跳起,大喝道:
  “你用什么东西把我‘毒魂大阵’破了?”
  玉燕子没有理他,指着地下吴非士道:
  “我问你,他还有没有救?”
  那大汉道:
  “有当然有,只是解药却在老子身上!”
  玉燕子道:
  “我问你,那便是了,你想不想你那十六名小和尚活过来!”
  那大汉怔了一怔,道:
  “老子不相信!”
  他俯身一看,却见那十六名小和尚个个脸色都无异样,心口也在跳动,就只躺在地上不
能起来。
  那大汉伸手一摸,玉燕子叱道:
  “你可是想不要命了么?”那大汉连忙缩手道:
  “女娃儿,你可是想威胁我?”
  玉燕子冷冷说道:
  “你连他们着了什么道儿都不知道,在你还会向别人使毒呢?”
  那大汉道:
  “事实上老子对毒一窍不通,不过本门这种‘毒魂大阵’本身便含的有毒存在,敢问你
又用的是什么?”
  玉燕子哂道:
  “听过‘天罗教’的名字么?”
  那大汉居然一震,惊道:
  “天罗教?你是东后的人?”
  玉燕子冷笑道:
  “知道便行了,你在西域当和尚当得好好的,缘何要换了俗家衣服到这里来鬼混?”
  敢情东后和西域密宗还有渊源,那乔装大汉的西域和尚再也不敢多说话,走过来替吴非
士灌了一颗药,说道:
  “有劳姑娘把这十六名弟子救醒,贫僧这便离去!”
  他终于露出真实身份,说过之后,揭掉头上包中,露出了一颗光光头,然后脱掉那件俗
装外衣,一袭青色袈裟也随之显露出来。
  玉燕子自是不愿为难他,也把解药送给了那青衣和尚,那青衣和尚一一给那十六名小和
尚服下,不久便都醒了过来。
  过了一会,吴非士也跟着醒转,那青衣和尚合什道: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
  说着,带了那十六名小和尚扬长而去。
  事情这样急转直下,不但大出那些兵丁意料之外,尤其是那七八名锦衣卫个个都傻了
眼。
  这时一名军官手执长枪越众而入,那些兵丁轰然道:
  “总兵大人到了,这下好了!”
  那总兵大人紧了紧长枪,喝道:
  “天子脚下岂容你们这些草寇撒野,还不赶快受缚!”
  玉燕子哼道:
  “你威风什么?”
  那总兵大怒,长枪挽了斗大一朵枪花,分心便刺。
  玉燕子娇躯微侧,闪过一招,回首道:
  “吴老师还能行动么?”
  吴非士道:
  “老朽已完全恢复过来,姑娘不用替老朽耽心,尽管放手去较量就是!”
  那总兵大人道:
  “说的好容易!”
  倒转枪柄,又是一枪刺了过来。
  玉燕子哂道:
  “你逞什么英雄!”
  双手一抓,一下扣住那总兵的枪柄,同时喝道:
  “断枪!”
  那总兵不相信自己的力量会不及一个女流,嘿的叫了一声,奋起神刀一挑,原意是想把
玉燕子身子挑起,他用的是外力,玉燕子用的是内力,两股力量,挤的那只粗如碗口大枪
“咔拆”一声,果然齐中而断。
  那总兵脸色一变,玉燕子乘时喝声:“走”,人已飞弹而起!
  吴非士跟着而动,那七八名锦衣卫,只有些顾虑赵子原,对他俩还不怎的害怕,数声大
喝响起,就有几人飞身拦路。
  玉燕子哼了一声,半空中一挥那根五色彩带,那几名锦衣卫一声惨叫,便由半空中坠
落。
  锦衣卫这一关一过,那些兵丁更不在两人眼下,两人指东打西,终于冲开一条血路,飞
身奔去。
  赵子原本来也想跟着两人走,但他考虑自己中途可能受到强力拦截,所以两人一走,他
故意另择了一个方向奔出,他这样做,完全是想引开官兵的力量!
  赵子原身子一动,一大堆兵丁便都拦了上来,赵子原不愿多伤无辜,边打边行,终于冲
了一道缺口飞身闪出!
  后面兵丁那会放过他,一面追一面纷纷喊捉奸细,这一来,赵子原已不方便在大街上
走,转了两条小巷,他对京城路道并不熟悉,两条街道一转,却不知自己此身已到了哪里?
  远远仍是听到兵丁喊叫之声,赵子原心道:
  “我虽已脱出了他们范围,只是我还得去打探程大人的消息,只是路道不熟,我往哪处
走?”
  忖念之际,忽见从一条小街转出一名小厮向他招了招手,赵子原一看并不认识,奇道:
“小哥是叫我么?”那小厮道:“快随我来!”
  那小厮年龄虽小,却是非常机警,说过之后,掉头便走。
  赵子原迟疑了一会,终也跟着那小厮走去。
  那小厮转了两弯,忽然在一处高大的院墙面前停下,那小厮朝墙上指了一指,
  “快翻进去!”
  赵子原怔道:
  “里面是……”
  那小厮急道:
  “别多问了,你进去便知道。”
  赵子原摇了摇头,道:
  “小哥不把里面的人告诉我,我怎能糊里糊涂撞进别人房子?”
  那小厮直跺脚道:“里面的人你认识,这总行了吗?”赵子原仍不放心说道:
  “里面是谁?”
  那小厮太急,就在这时,忽听“哑”的一声,一扇偏门打开了,一名使女模样的人探出
头来,道:
  “金哥,便是他么?”
  那叫金哥的小厮道:
  “谁说不是呢?偏生他就不肯进去!”
  那使女声急道:
  “赵公子放心,我家小姐知道公子道路不熟,得悉你被官兵围住,因而派人接你,公子
请吧!”
  赵子原一呆,心道:
  “她家小姐?我几时认识过这么一个阔气小姐呀?”
  他人虽还没有进去,但是看着那高大的院墙,便知道人家气派不俗,若非官宦之家,也
该是有钱的巨富了。
  那使女见赵子原久久没有答话,急道:
  “赵公子怎么啦,咱们小姐都等得急了,你还站在那里没有挪动呢!”
  赵子原拱手道:
  “姑娘能把贵小姐芳名见告吗?”
  那使女道:
  “小姐姓白,不过这是她现在的姓,至于以前嘛,她并不姓白……”
  话未说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已然响起,那使女脸色一变道:
  “追兵来啦,公子快进来!”
  说着,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把赵子原一拉,然后“砰”的关了木门。
  赵子原到里面一看,眼前是一座后院,这后院很大,花木扶疏,十分幽雅宜人,那使女
道:“公子来过么?”赵子原苦笑道:
  “小可如是来过这里,便该认识贵小姐了,姑娘,你刚才的话没说完呢!”
  那少女正想答话,蓦见一个白衣美女由花丛中缓步行来,使女一见,连忙用手一指道:
  “瞧,那不是小姐来了吗?”
  事实上赵子原上已发现了那白衣美女,他实在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原因是那白衣
美女对他实在太熟捻了,只是他做梦也没想到白衣美女会是这里的小姐?
  那白衣美女走到赵子原面前停下,幽幽说道:“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虽只简单几句话,千万种柔情蜜意已尽在其中,赵子原心中微微一荡,他定了定心神始
道:
  “甄姑娘,我实在想不到会是你在这里?”
  那白衣美女道:
  “我知道你想不到的,就是我自己又何尝会料到这一步!”
  赵子原苦笑道:
  “姑娘自己都如是说,我就更不必论了?”
  那白衣美女叹道:
  “白雪苍狗,沧海桑田,世问事委实大使人难以逆料,就拿你来说吧,在黄河渡口之
际,武功原不过平平,谁知落水之后,非但没有葬身鱼腹,反而因缘时会,一变而为名震天
下的大英雄了!”
  赵子原摇头道:
  “甄姑娘可是在挖苦我么?”
  那白衣美女道:
  “我说的是真心话,子原,咱们总有好些日子没有见面了吧,我相信你此刻想知道一件
事情,待我告诉你!”
  赵子原心道:
  “她必是认为我想知道她此刻的身份,岂知我最迫切希望知道的,还是程大人程钦的情
形!”
  那白衣美女说过之后便当先走了,赵子原满腹猜疑的跟在后面,两人一前一后穿过花
丛,谁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白衣美女来到一处书斋,两名使女早在候着,那早先带着赵子原进来的婢女忽道:
  “小姐,要不要婢子去准备点吃的东西?”
  那白衣美女道:
  “赵公子折腾大半天,想必十分饿了,你们都去准备一下,我在这里和赵公子谈一
谈!”那两名使女会意,相继走了出去。
  那白衣美女先请赵子原坐下,说道:
  “子原,为了使你安心坐下来和我多谈一谈,我必得先把你所极愿知道的事告诉你,也
好使你死心。”
  赵子原心头一震道:
  “死心,难不成姑娘已知道我的事了?”
  那白衣美女笑道:
  “你是不是最耽心程大人之事?”
  赵子原脱口呼道:
  “姑娘果真知道这件事,不知程大人的情形如何?”
  那白衣美女叹道:
  “魏宗贤权倾天下,便是当今皇上也得听他几句,程钦这样做无异自寻死路,还会有好
下场么?”赵子原大惊道:“程大人遇害了么?”
  白衣美女道:
  “那倒不致于这么快,魏宗贤掩人耳目,起码还得故意做些手脚!”
  赵子原急道:
  “甄姑娘,那么程大人如今究竟如何?”
  白衣美女道:
  “业已打下天牢,抄投满门!”
  赵子原颓然道:
  “罢!罢!忠良尽丧,国势何堪?眼见大明天下即将拱手让人矣!”
  白衣美女道:
  “不过据搜查的人报告,程钦一家三十六口一个也不少,独独走了他的爱子程铭仙!”
赵子原不由一惊道:“难道他们还想斩尽杀绝?”
  白衣美女道:
  “官家的事不比武林恩仇,要办便得办个彻底!”
  赵子原深觉白衣美女和她往常性格大是迥异,暗忖她怎会变得那么快?
  他心念一闪,戒备之心油然而生,忽道:
  “甄姑娘,令尊大人在此地?”
  白衣美女摇头道:
  “子原,甄定远并不是我的父亲?”
  赵子原愕然地摇了摇头道:“这怎么可能?”
  甄陵青道:
  “说来话长,总之一句话,甄定远并不是好东西!”
  赵子原道:
  “何以见得!”
  甄陵青柔声道:
  “子原,难道你还不清楚么,这话又何需问我!”
  赵子原越听越起疑,念头闪驰之中,一只春葱般玉指已搭了过来,赵子原抬头一望,只
见甄陵青两眼含情脉脉的望着他,赵子原不禁心神一荡。
  甄陵青又道:
  “子原,我以前对不起你,可是现在,我是真心爱你了,你能不能答应我一句话?”
  甄陵青说着,娇躯微抖,一股兰鹰香味扑鼻而入,赵子原一生虽然少近女色,只是此刻
也不禁有些心猿意马!赵子原含糊的道:“什么话?”甄陵青道:
  “放弃江湖生涯,和我永远厮守在一起!”
  这话听来颇含情意,可是赵子原却认为大反常态,说道:
  “甄姑娘,你从此不言武事了?”
  甄陵青道:
  “这得说说我的身世了。”
  赵子原道:
  “小可一直觉得怀疑,如说姑娘与甄堡主毫无瓜葛,缘何早不发生此事迟不发生此事,
偏偏……”甄陵青脸孔一沉,道:“子原你不相信我?”赵子原道:
  “小可怎敢?”甄陵青忽地嫣然一笑,道:
  “我知道你不会怀疑我的!”
  赵于原勉强笑了笑,他是觉得甄陵青已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甄陵青以前任性,骄
狂,但是现在的甄陵青却是情意绵绵,没有一点武林气息。
  赵子原并不是傻子,知道一个人要改变个性,也不会变的这么快,那么照这样说来,眼
前的甄陵青该是假的了?
  那也不会,甄陵青毕竟是甄陵青,形貌不用说,便是那阵阵声音与微小动作,谁又能装
扮!
  就在这时,一名使女走了进来,禀道:
  “小姐,已准备好了!”
  甄陵青扬手道:
  “带路!”
  使女低应声应了句“是”。甄陵青转首道:
  “子原,先吃点东西再说吧!”
  赵子原也真是有些饿了,闻得甄陵青一说,含笑说道:
  “如此叨扰姑娘了!”
  甄陵青淡然一笑,挥手使使女在前面带路,一行出了书房,沿着一条花径前行,充鼻一
片芬香,顿使人精神一振。
  走完花径,眼前是一座水阁,水阁四面环水,阁楼恰好在池子中央,相距约在十丈远
近。
  使女禀道:
  “小姐,酒席已备在阁中了。”
  甄陵青道:
  “知道啦!”
  说时转身对赵子原道:“子原,请吧!”
  赵子原皱了皱眉头,暗忖由岸上至水阁相距有十丈,若非有超人武功,势难飞渡过去,
难不成甄姑娘身边使女都有这等功力么?
  这点不说了,更使人震惊的还是这一席酒又是如何安置上去的,赵子原心念转动,随口
应道:“甄姑娘请!”甄陵青道:“子原和我还讲客气吗?”
  赵子原笑了一笑,道:
  “如此有僭了!”
  双臂一振,轻轻掠了过去。
  不过他为人十分细心,飞掠之际,利用眼角余光一扫,似是发觉甄陵青在同一个时候也
飞身掠起,以她那一身轻功,简直已到骇人地步。
  赵子原心道:
  “不可能啊,甄陵青的武功我是见过的,她绝对没有这样高的轻功?”
  心念转动,两人已一先一后落人水阁,赵子原目光一扫,但见水阁陈设豪华,一切桌椅
杯盘华丽高贵,恐怕就连首富人家也难以办到,赵子原怀疑之念大起,戒备之心随之更甚,
甄陵青微笑道:“请坐,简慢之处尚请见谅!
  赵子原道:
  “那里,那里,甄姑娘大客气了!”
  他十分注意甄陵青的动作,尤其是她脸部,他知道任何武林人物要变换成另外一个人,
都可以在脸上套上一张人皮面具,但是经过他仔细观察之下,甄陵青脸上似是没有人皮面
具。
  这一来,赵子原又不禁暗暗奇怪。
  甄陵青对赵子原的行动似有所觉,待两人落坐之后,她含笑说道:
  “子原,瞧你好像有点心神不宁的样子?”
  赵子原心中微动的道:“是的。”甄陵青道:
  “你是不是怀疑我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一面说,一面替赵子原斟了一杯酒,又道:
  “我刚才便对你说过的,人世间的变化是难以逆料的,人的情形如此,我又何尝不一
样?”
  她在自己面前也斟了一杯,道:
  “来吧,我先敬你一杯!”
  说着,举杯在唇间喝了一口。
  赵子原也浅浅喝了一口,道:
  “甄姑娘,说真的,你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甄陵青幽幽叹道:
  “子原,你还记的起那天在黄河渡口的事吗?”
  赵子原道:
  “时间并不太久,小可如何记不起来!”
  甄陵青道:
  “咱们一边吃一边说,子原,别客气啊!”
  说着,又喝了一口,接道:
  “那天我奉劝你不要到京城来是有深意的,不想你不听,你和司马迁武落水之时,我那
时也在爹爹船上,我见你落水,真是痛不欲生,几乎要跳水自杀,都被爹爹阻住了。”
  赵子原道:
  “姑娘待我太好了!”
  甄陵青道:
  “你现在才知道么?”
  赵子原苦笑道:
  “小可素来愚钝,但不知以后事实发展又怎样?”
  甄陵青膘了他一眼,道:
  “我自然和爹爹大吵大闹,我爹爹一怒之下便把我拷打一顿,我当时忍着不发,后来乘
他不备跳下黄河……”赵子原感慨的道:“甄姑娘,你这是何苦!”甄陵青道:
  “你认为不应该?”
  赵子原尴尬的笑了一笑,没有说话。
  甄陵青道:
  “我也不知经过了多久,当我醒来之时,在我面前坐着一对老夫妇,这对老夫妇十分慈
祥,问起落水原因,我只好随便编了一个故事,说自己是因为婚姻不满才愤而投水轻生
的。”
  赵子原仍没有答话,挟起一块鸡肉送下嘴去。
  甄陵青道:
  “后来那对老夫妇问起我的姓名和家世,我也随便编了一套,惟独我假说自己姓白之
时,无巧不成书,原来那对老夫妇也姓白!”
  赵子原插嘴道:
  “便是此间的主人了!”
  甄陵青道:
  “不错,白大人位居极品,更巧的是他们夫妇膝下空虚,便认我做了义女,这便是我落
水之后的一切经过!”
  子原笑道:
  “真是天涯何处无芳草,每个人的遭遇都有所不同,然则甄姑娘现在已贵为千金小姐,
又从何得知小可身陷重围,派人加以援引呢?”
  甄陵青鼻头一酸道:
  “子原,难道你还不相信我对你的真情么?”
  说话之时,珠泪已掉了下来。
  赵子原惊道:
  “姑娘怎么哭啦?”
  赵子原不问还好,问了之后,甄陵青反而哭的更加伤心,真若梨花带雨,人见犹怜。
  赵子原不禁慌了手脚,忙道:“甄姑娘,小可一时失言,姑娘切莫见怪!”
一个人能走多远,要看他与谁同行;一个人有多优秀,要看他有谁指点;一个人有多成功,要看他有谁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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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5-30 22:13:51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福建宁德
第五十七章 老谋深算

  甄陵青试泪道:
  “还说呢?为了你,我日日派人打听你的下落,有时在晚上,我自己也偷偷到外面探听
消息。”
  她顿了一顿,又道:
  “自从知道你大闹九千岁府和夜探天牢的事之后,我放了心,不过我也猜想得到,你必
然还会有进一步动作!”赵子原道:“姑娘料事如神,小可钦佩得紧!”
  甄陵青道:
  “别在我脸上贴金啦,要不是为了你,我才不愿耽这么大的风险呢,我问你,你今后准
备怎么打算?”赵子原摇摇头道:“小可别无打算!”甄陵青气道:
  “你可是骗我?”
  赵子原道:
  “小可终生飘泊,此刻与姑娘面对酌饮,再往下一步又至何处,自己也无把握,尤其是
现在……”他话未说完,忽然皱了皱眉头。甄陵青道:
  “怎么啦?”
  赵子原道:
  “我肚子好像有点痛!”
  甄陵青道:
  “那便休息一会得啦!”
  赵子原目射异光道:
  “不啦,我现在还要去办一件事!”
  身子刚刚站起,忽然,“哟”的叫了一声,人已蹲了下去。
  甄陵青笑道:
  “子原,真的这么厉害么?”
  赵子原头上大汗淋漓,蓦然身子一起,探手向甄陵青抓去。
  甄陵青惊道:
  “你干什么?”
  赵子原一抓不着,身子幌了两幌,“扑通”倒下地去。
  那三名使女刹时从水岸对面飞掠而至,正欲说话,甄陵青忽然挥了挥手,故意道:
  “赵公子劳累过甚,已经病倒了,快将他抬到我房里面去休息……”
  两名使女转身去抬赵子原的身子,蓦听赵子原哼了一声,“哇”的张口喷出了酒菜渣
滓,同时他下盘也不怠慢,右脚一钩,赵子原向下首使女扫去!
  变生时腋,两名使女一声尖叫纷向后退。
  甄陵青脸色微微一变,蓦地一指点出。
  这一动作真个间不容发,赵子原出手之后,便料到甄陵青会来这么一手,身子一挺,同
时闪退三步。甄陵青冷笑道:“好身法!”二次里便要出手,赵子原喝道:
  “慢着!”
  甄陵青哂道: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赵子原道:
  “姑娘大纵才华,竟是把甄陵青学的维妙维肖,设若小可不加注意,险些上了姑娘大
当!”
  那女子道:
  “好说,好说,你也不含糊,入门不久便对我起了疑心,还道我不知么?”
  赵子原道:
  “事关切身利害,小可不得不多加小心,却不知姑娘为何要假冒甄陵青,又为何要将小
可赚来此地?”那女子道:“这个问题简单的很,因为我要取你性命!”
  赵子原哈哈笑道:
  “小可也理会姑娘有此种用心,然小可与姑娘素昧平生,姑娘为何便要取小可性命
呢?”那女子哼道:“你真不明白么?”赵子原道:
  “小可如是明白,又何必与姑娘侥舌?”
  那女子道:
  “本姑娘姓麦……”
  忽听一人叫道:
  “瑛儿,不用多说啦!”
  声落人现,只见一人身着官服,缓步出现在对岸。赵子原一见,大惊道:
  “十字枪麦斫,是你!”
  麦斫哈哈笑道:
  “想不到吧,其实,不明老夫身份之人多矣,又何独你赵子原一个?”
  赵子原思前想后,觉得事情大非寻常,摇摇头道:
  “原来你非武林中人?”麦斫哂道:“谁说的?”
  赵子原道:
  “然则你身着官服,看样子,你的官儿还不小呢!”
  麦斫道:
  “好说,好说,老夫原本是西南总镇,其后奉调兵部办事,约有三年……”
  忽然住口不语,赵子原奇道:“为何不继续说下去?”麦斫道:
  “老夫想了一想,你乃将死之人,老夫把整个事实说与你听了又有何用?”
  赵子原冷笑道:
  “只怕不见得!”
  麦斫道:
  “你好像对自己十分自信?”
  赵子原昂然道:
  “人无自信怎活?小可自然也不例外!”
  麦斫点点头道:
  “好志气!”
  旋对那少女道:
  “玻儿,你过来,老夫有几句话要告诉你!”
  原来麦瑛和赵子原还在水阁之中,麦斫出现之后,却是远远站在十丈之外的对岸说话。
麦唤应道:“女儿这就过来!”闪身欲起,赵子原忽道:“慢着!”
  麦瑛冷冷的道:
  “什么事?”
  赵子原笑道:
  “姑娘陪小可喝得好好的,如今残酒未冷,姑娘何用出去?”
  麦瑛怒道:
  “你没听见么?我爹叫我过去!”
  赵子原冷然一笑,道:
  “此时此地由不得你,姑娘还是停下来陪小可的好!”
  麦瑛板起脸孔道:
  “假若我说不呢?”
  赵子原哈哈道:
  “小可相信姑娘不这么不通人情吧?”
  麦瑛气极道:
  “难不成你还想把我硬留下来?”
  赵子原道:
  “姑娘明鉴,适闻令尊之言,想必姑娘都听见了?”
  麦瑛哼道:
  “我耳朵又不聋,如何没有听见?”
  赵子原笑道:
  “那便是了,令尊有置小可必死之心、然则小可自忖年岁尚轻,如果就此死去,未免太
不值得了!”
  麦瑛怒极反笑道:
  “别噜嗦,你有什么话尽管说!”
  赵子原道:
  “小可之意十分明白,假如令尊必欲置小可于死死,小可觉得黄泉路上孤身独行未免凄
凉,是以想请姑娘作个伴儿!”
  麦瑛哂道:
  “满嘴胡说,你自信留的下本姑娘么?”
  赵子原道:
  “小可不敢说此大活,不过事情未完之前,小可总想尽力试试!”
  麦瑛道:“好吧,那你就试试!”娇躯一闪,反手一掌拍了过来。
  赵子原不退反进,探臂伸出,中食两指便去扣麦瑛腕脉。
  麦玻喝道:
  “大胆!”
  手腕一翻,变拍为抓,反而向赵子原腕脉扣去,她变招奇速,显非江湖上顶尖高手莫
办。
  赵子原微微一笑道:
  “好手法!”
  手腕一翻,便也向麦瑛腕脉抓去。
  麦瑛不甘示弱,照样抓向赵子原手腕,两人瞬息之间使出了五六记招式,竟是谁也没有
占到丝毫便宜。
  赵子原不由暗暗震骇,心想,以自己眼下功夫,普通一般高手绝难挡的五六招,此女似
是足不出户,缘何会有这样高的武功,宁非骇人听闻?
  麦斫对岸观战,并无帮手之意。
  两人又互搏了两三招,依然半斤八两,赵子原大感不耐,突然招式一变,“呼”的拍向
麦瑛“气海穴”。
  麦瑛冷笑道:
  “你究竟沉不住气了,使此一试,也可看出你的功力不过尔尔!”
  手法一变,照样攻出了一掌。
  两人都以小巧劲力相搏,“啪”的一声,麦瑛身子一幌,赵子原乘势一个大踏步,猛然
抓住她的腕脉。
  麦瑛大惊,左臂用力一甩,企图把赵子原震脱,那知她甫一用力,但觉腕脉一阵剧痛,
“哎”的叫了一声。
  赵子原微微笑道:
  “姑娘,最好听话一点!”
  麦瑛怒道:
  “你待把我怎地?”
  赵子原不理她的话,冷声对麦斫道:
  “麦大人,小可至少在目前还不会死去,大人似是可以一谈高论了!”
  麦斫眼看爱女受制,当真心急如焚,他于咳两声,道:
  “咱们还谈个什么?”
  赵子原道:
  “不谈也罢,小可告辞了!”
  随手点了麦瑛穴道,左手一挟,呼地掠过对岸。
  麦斫喝道:
  “站住!”
  赵子原冷冷一笑道:
  “大人是否欲把刚才之言继续下去!”
  麦斫道:
  “能否先把小女放下再说?”
  赵子原道:
  “大人请容小可一问。”
  麦斫道:
  “什么事?”
  赵子原道:
  “敢问大人现居何职?”
  麦斫迟疑了一会始道:
  “九门副督!”
  赵子原一怔,暗忖怪不得麦斫有这么大的气派,原来他竟是九门副督,赵子原环眼一扫
四下里都有人影幌动,这情形显示着一件事,他已被包围了。
  他外表不动声色,微微笑道:
  “失敬,失敬,小可原不知一草莽之士居然身居高位!”
  麦斫道:
  “好说!”
  目光四下一扫,似也发觉众多之人已由四面八方欺了过来,他重重咳了一声,那些人便
戛然而止。
  赵子原道:
  “大人究竟还算知机!”
  麦斫干声笑道:
  “人在你手上,老夫不能不识时务!”
  赵子原道:
  “小可并无挟人要胁之心,只是为眼下环境所迫,乃不得不如此,未悉大人是否尚有心
把未尽之言再说下去,否则小可要可辞了!”
  麦斫一正脸色道:
  “赵子原,老夫曾闻你夜探九千岁府,以一个动作惊走谷定一,其后复大闹天牢,又以
不世之功击败‘僵尸红魔’,缘何到了老夫蜗居,竟如此没有胆量,非挟小女作人质不
可?”
  赵子原道:
  “此一时,彼一时,麦大人亦侠亦官,小可不得不多作考虑,麦大人如无别的话好说,
小可要走了!”
  麦斫眼波流转道:
  “慢着,老夫再把事情继续说下去!”
  赵子原笑道:
  “小可洗耳恭听了!”
  麦斫道:
  “老夫人京供职兵部之后,因九千岁得悉老夫乃武林出身,特别赋一使命,命老夫联络
武林杰出之士组织一东厂锦衣卫!”
  赵子原心中一动道:
  “缘何又命职业剑手要去杀你!”
  麦斫冷笑道:
  “此乃故布疑阵之局,因老夫摆脱官家身份之后,故意以武林人物出现,且处处不与人
争执,是故在江湖上立了与人无争之名!”
  赵子原心道:
  “是了,无怪那夜职业剑手要去找他,他本身倒不急躁,那个介于正邪之间的殃神老丑
倒替他多方邀集人手助阵,但谁又能想到这乃是他故布疑阵的手法!”
  麦斫顿了一顿,又道:
  “有一夜你也瞧见了,职业剑手要找老夫索命,便连那殃神老丑也为之焦急不已,哈
哈,实则老夫心中早有定论。”
  他说到得意之外,竟忘了爱女还在赵子原手上,哈哈笑出声来!
  赵子原哼道:
  “似你这等行为,应为武林所不齿!”
  麦斫并没生气,道:
  “但实际上老夫已非武林中人,职业剑手受雇于人,不过看在我的份上,假若老夫也有
意雇职业剑手,老夫有九千岁作后台,敢问谁有此财力与老夫相抗?”
  赵子原点头道:
  “此言不差,然则你始终未雇一职业剑手?”
  麦斫冷然道:
  “谁说的,那鬼斧大帅缘何会在江湖出现?”
  赵子原惊道:
  “摩云手受雇于你?”
  麦斫得意的道:
  “你今日见过了,岂止摩止的手一人而已,便连那不可一世的甄定远,武啸秋,和花和
尚亦受老夫之雇而来!”
  赵子原心中暗懊,心想这麦斫真是老好巨猾,竟能在不声不息之中网罗这四大高手,他
的用心实在太可怕了。麦斫冷冷笑道:“小子你吃惊了么?”
  赵子原哂道:
  “小可略感意外而已!”
  麦斫冷然一笑,又道:
  “这只能算是你小感意外,实则大感意外尚有之,小子,你大概听过‘水泊绿屋’之
名?”
  赵子原怦然道:
  “难不成水泊绿屋主人亦受雇于你?”
  麦斫昂然道:
  “已经有一人在路上了!”
  赵子原暗暗吸了一口气,越想越觉得麦斫的可怕,说道:
  “敢问是大主人还是二主人?”
  麦斫道:
  “你缘何不问三主人?”
  赵子原哂道:
  “小可曾见过三主人,此人心肠歹毒,怎耐四肢已残,有道是床下放风筝,纵起也没多
高!”麦斫怔道:“难不成你见过三主人!”赵子原道:
  “小可岂止见过而已!”
  麦斫嘿嘿一笑,举手一后,只听车声辘辘,一辆轮椅缓缓推了过来,赵子原一望,那推
车之人人眼厮熟,正是叫天风的仆人,椅上端坐一老者,正是那残肢红衣老人。
  残肢老人轮椅尚未推近,便已发话道:
  “麦大人请了!”
  麦斫道:
  “老朽正有一事相烦,故而惊动兄台!”
  残肢老人笑道:
  “即系大人不击掌相召,老夫也会自动现身相见!”
  他顿了一顿,又道:
  “因为老夫最忌人在背后说老夫的坏话,是以忍耐不住,便命天风推我而出,恰巧大人
也击了一掌。”麦斫干声笑道:“那倒是一种巧合!”
  残肢老人点头道:
  “也可以说是吧!”
  这时天风推着轮椅一步一步走近,堪堪距离赵子原和麦斫十步左右之时,残肢老人一挥
手,车子停了下来。
  残肢老人冷冷的道:
  “天风,认识那人么?”
  天风两眼一睁,喝道:
  “赵子原,见了主人为何不过来参见?”
  赵子原昔时受过天风的气,闻言嘲讽的道:
  “赵某不是没有骨头之人,为了苟延一命,竟尔屈身为奴!”
  天风脸孔一红,旋即怒道:
  “赵子原,别以为你现在武功大进,需知……”
  赵子原哂道:
  “需知我中了他‘马兰之毒’,是么?哈,莫说小可没中‘马兰中毒’,即使中了,赵
某也自有解药。”
  天风心中一动,暗忖这小子看来早已服了解药,只不知他这解药何来?
  他心中想着,未免暗叹自己时运不济,姓赵的小子中了“马兰之毒”即有解药,缘何只
有我这般命苦,天天需受他的气。
  残肢老人道:
  “天风,你在想些什么?”
  天风惊然一惊,道:
  “下佣没想什么?”
  残肢老人道:
  “你可是羡慕他么?”
  天风肃声道:
  “下佣不敢!”
  残肢老人道:
  “你如果想用解药,老夫也可以给你!”
  天风大喜,但旋即一想,不由脸色大变,颤声道:
  “下佣不需解药!”
  残肢老人冷笑一声道:
  “真的么?”
  天风道:
  “下佣不敢有一字谎言!”
  残肢老人复转脸对赵子原道:
  “子原,近来还好吗么?”
  赵子原冷冷的道:
  “多谢关切!”
  残肢老人平和的一笑,又道:
  “你还愿侍候老夫吗?”
  赵子原哂道:
  “你是什么东西?”
  赵子原骂了这句话,若是在前些日子,那叫天风的仆人必然会冲过来掌他耳光,可是现
在情形不同了,赵子原武功大进之后,如今已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高手,他还敢么?
  残肢老人仍不生气,道:
  “大丈夫千金一诺,难道你想反悔?”
  赵子原不屑的道:
  “以歹毒药物迫人就范,这算的什么行径?”
  残肢老人道:
  “可是在当时,你的生命已操在甄定远手中,若非老夫一句话,你能有今天么?”
  赵子原道:
  “此一时彼一时也,要赵某人为奴,就凭你这个四肢不全的怪物也配!”
  他出言激烈,似是有意刺激那残肢老人生气,那残肢老人果然脸色变了两下,但他旋忽
就恢复平静,道:
  “赵子原,别以为你现在武功已震惊天下,老夫便无法收拾你,嘿嘿,告诉你老夫手段
多的是!”
  说着,轻轻咳了一声,天凤会意,把轮椅向前推进少许,他此刻距离赵子原已不及五
步。
  赵子原知道他板眼甚多,自然向后一退,喝道:
  “停住!”
  残肢老人笑道:
  “你究竟还是有点怕老夫!”
  赵子原哂道:
  “便是你手足齐全之时,小可也不怕!”
  残肢老人道:
  “好说!”
  突然一张口,一股蒙蒙白气从他嘴里喷了出来!
  赵子原早已有备,身子猛撤,可是有股难闻的气味已触及鼻端,他心头一震,赶紧把真
气闭住。
  残肢老人哈哈笑道:
  “赵子原,你已中了老夫‘腹蛊之毒’:此刻倒可无事,两个时辰之后你便会感觉的出
来了,哈哈!”
  赵子原不觉骇然,心想他吐出那白气之时,我距离他至少也有五步之遥,为何那白气会
感染的这么快?
  天风狞声一笑,道:
  “赵子原,你还不乖乖听命更待何时?”
  赵子原哂道:
  “做梦!”
  残肢老人道:
  “你倒是倔强的很,两个时辰之后,老夫在九千岁府等你,待你醒来时,老夫自会把解
药交给你。”赵子原愤然道:“原来你也是受雇于魏宗贤!”
  残肢老人道:
  “九千岁出了高价欲得你而甘心,除老夫之外,放眼江湖,能够制得住你的人也不多见
了!”
  他感到十分得意,说过之后,竟尔哈哈大笑起来。
  赵子原恨道:
  “老怪物,你高兴什么?”
  残肢老人道:
  “一旦完成任务,焉有不高兴之理!”
  赵子原冷笑道:
  “假若两个晨辰之后,赵某人不去呢?”
  残肢老人狞声道:
  “你不愿意也是一样,只不过老夫所得的报酬少一些而已!”
  赵子原嘿地叫了一声道:
  “你还想得报酬么?哼哼哼,分文都别想得到手中!”
  残肢老人道:
  “老夫算无遗策,不管你是生是死,报酬老夫是拿定了!”
  赵子原哂道:
  “假若赵某现在出手杀了你,你还能得报酬么?”
  残肢老人泰然道:
  “你杀的了老夫么?”
  麦斫适时接口道:
  “是啊,在老夫府上,岂能容你随便撤野!”
  轻轻拍了三下手掌,只见四周人影闪动,一队铁甲武士已自四周围了上来。
  这些武士身着坚厚的铁甲,手上不是握着大刀便是长枪,身背弓箭,个个威武,一步一
步欺近。
  赵子原冷笑一声,道:
  “麦斫,这便能拦住赵某了么?”
  麦忻道:
  “能与不能,你一试便知!”
  赵子原朝手上麦瑛指了一指道:
  “你不要宝贝女儿的命了?”
  麦斫哈哈笑道:
  “身为朝廷命官,只知有公,不知有私,你便是将小女杀了,老夫也无怨言!”
  事实上麦斫甚是心痛女儿的生命,只是他方才想了一想,自己若摆出一忖关心的样子,
赵子原正好用麦瑛作要胁,他心念一闪。乃故意摆出一付毫不在乎的态度,以打消赵子原要
胁之心。
  赵子原那有看不出他心念之理,微微笑道:
  “好说,好说,那么请下令叫他们进攻吧!”
  原来那队铁甲武士此刻距离赵子原甚近,只要麦斫一声令下,他们便可进攻,残肢老人
一打眼色,天风一转轮椅,向后退去!
  赵子原大喝道:
  “停住!”
  天风不理,赵子原大怒,呼地一掌劈了过去。
  残肢老人忙道:
  “左三右二笔直而行!”
  天风连忙推着轮椅向左边推,左边推了三步,然后又向右边推了两步,赵子原辣辣的掌
风已扫了过来。
  天风迫不得已,出手一挡,“砰”然一声,他的身子登时被震退两三步,一下没法抓住
轮椅。
  残肢老人怒道:
  “蠢材,谁个命你动手!”
  天风替他挨了一掌还不得到好话,心中实是怒极,那残肢老人两眼杀机大炽,冷冷又
道:“天风,为何还不快推?”天风忽然心里一横,叫道:“我不推了!”
  残肢老人似是想不到他会说出这句话,呆了一呆,道:“老夫早看出你起了叛意,
哼!”天风怒道:
  “哼什么?赵子原以前还不是服过你‘马兰之毒’,他如今还不是好好的,我袁天风太
没出息,为了怕死,竟低声下气替你去做人所不能做的事,喂饭啦,拉屎啦,擦脸啦,样样
都做了,而我却希望什么?十天服一次解药,只不过苟延残喘活命而已,像这样活下去还不
如死了好,从现在起,我袁天风和你一刀两段!”
  他久受压迫,如今既然存心一死,便什么也不顾忌,痛痛快快发泄出来,心中大是舒
畅。赵子原赞道:“袁兄看清生死玄关,小可佩服的紧!”朝天风道:
  “说起来也是为了阁下启示,我得谢谢阁下!”
  突然拔出身边长剑,刷的向残肢老人刺去,他怒极而发,这剑尤见威力,那残肢老人四
肢都不能挪动,看来势难过这一剑之危!
一个人能走多远,要看他与谁同行;一个人有多优秀,要看他有谁指点;一个人有多成功,要看他有谁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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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5-30 22:14:05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福建宁德
第五十八章 端倪渐露

  若以常情而论,袁天风那一剑万元不中之理,岂料那残肢老人业已看出袁无风起了叛
意,心中早有准备,一侧脑壳,让过来势,然后一张口,“察”的咬住了袁天风的剑身。
  袁天风微微一怔,只听“卡折”一声,剑身齐中而断,袁天风大骇,手握半截剑子赶紧
暴退。
  残肢老人哂然道:“蠢材,别受别人挑拨离间,老夫不会怪你!”
  听他的口气,好像有饶恕袁天风适才顶撞之罪,袁天风一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
朵,因据他所知,老人性子险歹,下属之人一旦犯了错误,从不轻恕,像他今天的举动会受
到原恕,实为不可思议之事。
  袁天风脸色阴晴不定,他适才间把积压在胸中的怨气发泄之后,此刻已恢复了神智,究
竟是贪生怕死的,袁天风转念之间,内心竟又为之动摇。
  残肢老人柔声道:“还迟疑什么?需知老夫这种善心一辈子也只这一次,你若再迟疑,
老夫是要收回此命了!”
  袁无风正在摇摆不定,忽听赵子原叹道:“这个可能么?”
  袁天风猛然一惊,心想是啊!这个可能?他现在极需人推车子,不过利用我一下而已,
若待找着了人,他定会杀我无疑,这样一想,叛离之念陡然又起。
  赵子原又道:
  “小可本不愿为兄台之事饶舌,只是感于大丈夫视死如归,心念既定,便再无改变之
理,何况对方歹毒成性,一时之原有能保不是另居用心么?”
  这几句话当真如暮鼓晨钟,袁天风只觉耳中一阵嗡嗡作响,突然一揖到地道:
  “谢谢兄台教言!”
  残肢老人大喝道:
  “天风,你疯了?”
  袁大风哈哈一笑,道:
  “我那里疯了?”
  残肢老人冷冷的道:
  “缕蚁尚且贪生,何况人乎?我问你,你还有几天便需服解药?”
  袁天风道:
  “三天!”残肢老人道:
  “是了,老夫便给你三大时间考虑,若愿重投老夫手下,三天之内到九千岁府去找老
夫,你若自愿让‘马兰之毒’毒发而亡,那就不用多此一举了!”
  袁天风道:“袁某之意已决,不需多言!”赵子原赞道:
  “这就是了,最低限度兄台还比小可多话两天多时间!”
  袁天风见赵子原中毒后危在旦夕,尚用谈说自若,不由心中大起敬意,哈哈一笑,道:
  “赵兄承教,小弟即便死了,确实也要死的痛快些!”
  两人谈话自若,毫未把生死大事放在心上,麦斫看的暗暗心惊,不过他脑中却在转念如
何解救女儿之策。
  残肢老人已鼓动真气使轮椅缓缓行至麦斫身边,说道:
  “麦大人,请暂拨一人供老夫用用如何?”
  麦斫道:
  “这个容易!”
  一挥手,一名兵丁走了过来,道:
  “大人有何吩咐?”
  麦斫道:
  “你暂时替这位老爷推推车子!”
  那兵丁应了声是,残肢老人转脸对袁天风道:
  “没有你,老夫一样有人侍候!”
  赵子原不待袁天风答话,便已接口道:
  “话虽如此说,但从此之后,“水泊绿屋”的秘密便将公诸天下,哈哈,这个却没有人
替你掩盖吧!”
  残肢老人一听,脸上刹时变了好几次颜色,要知他原谅袁天风是假,主要是杜绝袁天风
之口,不使“水泊绿屋”秘密外泄,如今突被赵子原点破,不由心中大愤。
  袁天风接道:
  “赵兄说的是,兄弟只要有一口气在,都要把‘水泊绿屋’秘密揭露出来,咱们走,少
时当由兄弟详细奉告!”赵子原道:“说得是!”随对麦斫喝道:
  “你真不要女儿的命了么?”
  麦斫狠起心肠道:
  “老夫为何要骗你?”
  赵子原点点头道:
  “那很好,小可这便和袁兄离去,若是你属下兵丁有谁敢动一动,小可便行把你的宝贝
女儿毙了!”
  说着,大步向外面走去。
  袁天风跟在赵子原后面,眼看两人已走到兵丁前面,那些兵丁未得麦斫命令,谁也不敢
动手,麦斫到底顾虑女儿安危,不敢贸然下令,心情却是矛盾至极。
  残肢老人似是已看穿了他的心意,说道:
  “麦大人尽管下令让路,两个时辰之后,老夫有把握他会自动到九千岁府投案!”
  麦斫道:“然则小女性命如何?”赵子原接口道:
  “放心,只要你下令让路,小可到了门边便会把人放下。”
  袁天风道:
  “赵兄何必如此!”
  赵子原道:
  “大丈夫行事岂可以女人作要胁,小可此举不过权宜措施而已!”
  袁天风大是钦佩,连声道:
  “说得是,说得是!”
  只听麦灯喝道:
  “赵子原,你说过的话算不算数?”
  赵子原正色道:
  “小可从来不打谎语!”
  麦斫大步而上,高声叫道:
  “让路!”
  迎面兵了不敢反抗,霍然向两边让开,赵子原向袁天风招了招手,两人向后门走了去。
  到了门边,赵子原四下一打量,看见没有伏兵,然后道:
  “袁兄,把那半截剑身抛掉吧,咱们这就出去!”
  袁天风道:
  “有目的地么?”
  赵子原点了头道:
  “咱们得赶快出城,那边还有人等咱们!”
  袁大风抛了剑子,赵子原当真把麦瑛放在地下,那一直跟在后面的麦斫见了,才放下了
心中重石。
  两人绕道而行,只见大街之上不断有兵丁巡行经过,气氛十分紧张,袁天风皱了皱眉
头,道:
  “赵兄,咱们最好走偏僻小道。”
  赵于原道:
  “小可正是此意!”
  两人左拐右弯,到了城门,只见兵丁已增加许多,那些兵丁看到可疑之人则多方盘查,
赵子原向袁天风抛了个眼色,两人以轩昂态度走了出去,竟然没有受到丝毫阻拦。
  前行一段路,袁天风忍不住问道:
  “赵兄难道不为体内之毒着想么?”
  赵子原叹道: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小可现在只图把消息传递出去,至于体内之毒……”
  忽然住口不言,袁天凤奇道:
  “赵兄为何不往下说了?”
  赵子原忽道:
  “袁兄可是中了‘马兰之毒’么?”
  袁天风道:
  “谁说不是呢?”
  赵子原道:
  “小可险些忘了!”
  说着,忙从身上取出三颗药来,那三颗药是甄陵青早时交给他的,那时甄陵青不知赵子
原之毒已解,赵子原也未言明,一直留在身上。
  赵子原又道:
  “小可早时也曾服了‘马兰之毒’,这三粒药丸是那残肢怪人交甄放姑娘的,实则小可
之毒已解,所以一直放在身上,如今小可已用不着,袁兄服之,至少可延三十日生命。”
  袁天风摇头道:
  “三十天与三天并无多大分别,在下如今已把生死大事看的开了,一个人活在世上,活
要活的有意义,死要死的有价值,迟死早死都是一样!”
  赵子原感佩的道:
  “袁兄有此卓见,诚属难得,然小可之意能多活久些自是活久些比较好!”
  袁天风叹道:
  “也罢!”
  把三颗药丸接了过去,纳入袋中放好,可是心情却是异样的沉重,他这时竟替赵子原耽
起心来,因为赵子原只有两个时辰好活了。
  两人默默走了一段路,忽见前面大树底下坐了两个人,那两人是一老一少,正是吴非士
和玉燕子两人。
  玉燕子早便看见赵子原了,高声道:
  “赵兄也冲出来啦!”
  赵子原拱手道:
  “姑娘和吴前辈无恙,小可也放心了!”
  随把袁天风替两人作了介绍,玉燕子大大的眼睛从袁天风脸上扫过,笑道:
  “我早认识他了,他早时不是替水泊绿屋三主人,人称万三而实际真名叫莫许的那个残
肢老人推轮椅的么?缘何两位又会走在一起?”
  赵子原不由怔了怔,他原先只知道残肢老人叫万三,还不知其真名原来叫莫许。
  当下,赵子原把在麦斫那里发生的事接着说了出来,玉燕子一听,一双清澈大眼突然注
视在赵子原脸上。
  她沉吟了一会,始道:
  “赵兄固是中了剧毒,若是我猜的不错,便是袁兄也中了剧毒!”
  袁天风一怔道:
  “姑娘法眼,在下正是中了‘马兰之毒’!”
  玉燕子道:“赵兄呢?”
  赵子原道:
  “据那莫许自称,小可中了他的‘腹蛊之毒’!”
  玉燕子神色微变道:
  “腹蛊之毒甲于天下,便是‘马兰之毒’也不简单,错非两位碰上我,如不然,便是华
陀再世也没法医治!”
  袁大风狂喜道:
  “姑娘能解‘马兰之毒’,便是在下重生父母,在下真不知何以为报!”
  玉燕子瞪了他一眼,冷声道:
  “你究竟怎么报答呢?”
  袁大风顿觉失言,一时胀的满脸通红,呐呐的道:“这个,这个……”
  玉燕子哂道:
  “跟着莫许跑了一辈子,便连男子人家本来性格也没有了,你也不看看人家赵兄,镇定
功夫又比你如何?”
  这话虽说的很重,可是袁天风却一点也不生气,心中顿生警悟,心道:
  “袁天风啊,你以前并不是这种毫没人格之辈,跟着莫许当佣人当久了,竟连本性都丧
失了!”
  他念头一闪,当下道:
  “姑娘教训得是,在下铭感不已!”
  玉燕子道:
  “知过能改,善莫大焉。”
  随从身上抛了一颗药丸给袁天风,又道:
  “服下去,然后盘坐行功便成了!”
  袁天风深深道谢,如言服下,便盘坐行起功来。
  玉燕子转脸对赵子原道:
  “赵兄之毒比较麻烦,先请坐下如何?”
  赵子原道:
  “谢谢姑娘!”
  依言坐下,玉燕子走到赵子原面前望了一望,又道:
  “请赵兄把手伸出来!”
  赵子原伸出双手,玉燕子瞧了一瞧,道:
  “此毒端的厉害,赵兄如不是碰着我,大约不出两个时辰,便没命了!”
  她一面说一面取出一颗红色药九,那药丸有一股凛冽的清香,叫赵子原张开口,她两指
一弹,赵子原一口服下,便觉人口又香又凉,心中大是好受。
  玉燕子道:
  “我此刻要替赵兄扎针,赵兄行功,然后慢慢将胸间一股浊气迫出体外!”
  赵子原道:
  “小可理会得!”
  于是盘坐行起功来,玉燕子从豹皮囊中取出四支细如牛毛的银针,神色凝重的插入赵子
原双手“曲时穴”上。
  吴非士道:
  “玉姑娘,看来他们要大动了?”
  玉燕子微微颔首道:
  “是的,莫许现已在京城出现,冰血魔女——那个人称女娲的,不久也会赶来,至于那
个主儿,迟早也会出现的。”
  吴非士摇摇头道:
  “老朽还有一事想不明白,他们三个都到京城来干什么?”
  玉燕子苦笑道:
  “这是他们的秘密,我看除他们三个人之外,其余的人只怕谁也不会知道!”
  吴非士朝跌坐行功中的袁大同指了一指,道:
  “他如何?”
  玉燕子哂道:
  “他的身份甚低,这些事情他们不会让他知道!”
  袁天风适时而醒,他先向玉燕子道了谢,然后跌坐一旁,道:
  “在下的确所知不多,不过有些事在下却知道的非常清楚。”
  玉燕子道:
  “你都知道些什么事?”
  袁天风正色道:
  “在下知道他们在进行一件秘密工作,而且这件秘密工作进行已有相当长的一段时
日!”
  就在此际,赵子原头上直冒白色,敢情他正在以震惊天下的“九玄神功”把体内之毒气
排出体外。
  玉燕子挥了挥手,示意袁天凤不要说话,三人目光都注视着赵子原头上那股白气,大约
过了半盏热茶时间,赵子原头上白气骤减,脸色始则红润,继则一片湛然,过了不久,两眼
也睁了开来,拱手道:
  “这毒气好难抗拒啊!”
  玉燕子笑道:
  “如非赵兄有此神功,一时之间只怕也恢复不了那么快!”
  吴非士道:
  “现在好了,袁兄请继续往下面说吧!”
  袁天风点了点头,道:
  “他们进行这件工作说起来非常骇人,他们预定择一黄道吉日,把天下黑道名手都聚集
在一起,然后由‘水泊绿屋’大主人发号施令,次第向各派出击!”
  赵子原听的震惊不已,然而玉燕子和吴非士却无半点惊奇的样子,只听玉燕子淡淡的
道:“袁兄所知道的便是此事么?”袁天风道:
  “正是!”
  玉燕子道:
  “袁兄见过那‘水泊绿屋’大主人么?”
  袁天风道:
  “在下见是见过,不过每次见面之时,她都是以白纱覆面,详细面貌却无法看的清
楚!”
  玉燕子叹道:
  “那你所知实在有限得很!”
  赵子原忽然想起司马迁武对自己所说的话,当下忙道:
  “小可曾听一位友人说过,他不但见过‘水泊绿屋’大主人,而且也知道她是谁!”
  玉燕子神情微动的道:
  “但不知她是谁?”
  赵子原看得出来,玉燕子问的这句话纯是做作,实则她早已知道“水泊绿屋’’大主人
是谁,于是说道:
  “据那位友人言,‘水泊绿屋’大主人好似与姑娘出身的燕宫有着极大的关系!”
  袁天风心中怦然一动,他至此方知玉燕子出身燕宫,不由暗暗吸了一口气,道:
  “怪不得好羹中尽多灵丹妙药,想不到她原是燕宫之人!”
  玉燕子脸色微微一变,道:
  “赵兄说对了,但不知令友还听到什么?”
  赵子原道:
  “敝友见到‘水泊绿屋’大主人时,是在黄河中流一处极为隐秘的地方,斯时出现的人
还有鬼斧大帅以及甄定远等人,据敝友相告,说他们正在谈论进行第二步计划。”此话一
出,玉燕子和吴非士都不由脸色大变。玉燕子忙道:
  “请问赵兄,令友叫什么名字?”
  赵子原不便隐瞒,只好据实相告,道:
  “司马迁武。”
  玉燕子惊道:
  “是他?”
  赵子原怔了一怔,道:
  “敢莫姑娘也认识他?”
  玉燕子道:
  “岂止认识,咱们在‘死谷’之中还同过甘苦共过患难……”
  话甫出口,猛觉自己失言,刹时羞的双颊通红。
  赵子原察言观色,业已看出一点端倪,故意将话锋一转,道:
  “既然姑娘认识,那是再好也不过了,他如今便在前面镇上,姑娘要不要去问问他所见
情况?”
  吴非士接口道:
  “正有此需要。”
  赵子原道:
  “事不宜迟,那么便由小可带路,咱们这就找他去。”
  玉燕子点了点头,于是一行直向前面奔去。
  来到客店门口,只见圣手书生和沈治章都站在那里东瞧西望,两人脸上一片焦急,及见
赵子原出现,而且身边还多了三个人,心中亦喜亦惊,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作了个手势,
当先向店里面走去。
  赵子原会意,向玉燕子等人抛了个眼色,四人先后鱼贯而入,一直来到沈治章那间院
子,沈治章才道:
  “小哥可把老朽急坏了,但不知这几位是谁?”
  赵子原一一替沈治章和圣手书生作了番介绍,沈治章听说玉燕子和吴非士来自燕宫东
宫,不由油然起敬,连声道:
  “久仰,久仰!”
  随对袁天风道:
  “袁兄能够及早回头,实乃武林之福!”
  三人谦逊了一番,赵子原见偌大房中只沈治章和圣手书生两人,司马迁武和程铭仙等人
都踪影不见,问道:“前辈,司马兄他们呢?”沈治章说:
  “小哥知道程大人之事了么?”
  赵了原点点头,道:
  “知道了!”
  沈治章叹道:
  “是则大事坏矣,老朽侥幸比小哥早知道一步消息,所以特命迁武带着程公子连夜上
路,其余之人在一旁保护,老朽和周兄留在这儿等候小哥,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玉燕子突然接口道:
  “司马迁武去了何处?”
  沈治章一怔道:
  “姑娘找他有事?”
  玉燕子道:
  “不错,正有紧急大事要问问他?”沈治章怔道:
  “姑娘有何重大之事,不知能否对老朽一说?”
  赵子原未待玉燕子开口,忙把司马迁武在黄河中流所见之事说了一遍,最后补充道:
  “此事攸关整个武林安危,兹事体大,司马兄去了何处,万望前辈据实以告。”
  沈治章寒着脸孔道:
  “当然,当然,他保护程公子先到蜗居,到了蜗居之后,然后由小女再送他们至一个安
全地方。”玉燕子道:“不知他已走了多久?”沈治章道:
  “今早起行,想必还不会走出太远。”
  玉燕子沉吟了一会,然后对吴非士道:
  “吴老师,我看我们最好分头行事,我去追司马迁武询问详情,你先回去把事情向姑妈
报告!”
  吴非士点点头道:
  “这样也好!”
  玉燕子道:
  “事不宜迟,咱们说走就走,诸位,再见!”
  当下向赵子原等人作别,片刻也不停留的又和吴非士两人向门外奔去。
  沈治章叹了一口气,道: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眼见武林即将多事,赵小哥,不知你对首辅和程大人那方
面还有何高见?”
  赵子原苦笑道:
  “首辅为人坚贞,要救他出来,他抵死也不肯,假若小可今夜冒险再去,小可十分怀疑
结果的情形会令我们满意。”
  圣手书生道:
  “赵兄说的不错,尤有甚者,赵兄前夕曾去天牢大闹一次,难免他们不起了戒心,一者
将人另囚别处,再则极可能故意布下一个陷阱,好叫咱们上当!”
  沈治章颓然道:
  “难道就此罢了不成?”
  圣手书生冷笑道:
  “那也不见得!”
  沈治章道:
  “周兄有何高见?”
  圣手书生愤愤然道:
  “兄弟有一意见,还是擒贼擒王,事情既因魏宗贤而起,可不可以还是去把他除掉,以
为天下除害!”
  沈治章霍然道:
  “不错,假如魏阉一死,相信忠良必能恢复清白,咱们这就说定了,今夜便去!”
  他救张首辅之心,似乎比任何人都来的强烈,听说要去杀魏宗贤,表情甚是激愤,大失
平日镇定态度。圣手书生转脸对赵子原道:“不知赵兄意下如何?”
  赵子原躬身道:
  “两位前辈决定之事,小可自当遵办,不过小可认为此事由小可一人去办已足,三位不
妨尽点力量去打听首辅和程大人消息如何!”
  沈治章道:
  “小哥一人前去未免太冒险了吧?”
  袁天风也道:
  “是啊,赵兄也知道,如今莫许也在魏宗贤那里,此人四肢虽断,然鬼主意却多的是,
赵兄若去,便由小弟随去把风如何?”
  赵子原拱手道:
  “谢谢袁兄关怀,小可既然敢于单独前去,心中自有打算,三位还是去打听首辅消息要
紧。”
  圣手书生明白,魏宗贤的九千岁府自经赵子原一闹,如今戒备必定更加森严,自己几人
武功和赵子原相去甚远,人去多了反而形成累赘,自不如由赵子原独自一人前去来的简便。
  他这样一想,当下便道:
  “沈兄和袁兄不必多说了,便由赵兄去办这件事便可,且是咱们若久居在此也不是办
法,依兄弟之意,咱们不如到郊外去另觅一个联络会合的地方。”
  沈治章点点头道:
  “我也正有这种顾虑,咱们这便结了帐去找地方。”
  话声甫落,忽见一人当门而立,此人年过四旬,面容冷漠,但两眼炯炯有神,环目一
扫,道:
  “敢问,那位是沈大侠?”
  沈治章等人一望,却觉来人十分面生,大家相互一瞥,随之都摇了摇头,沈治章大步上
前,道:
  “在下沈治章,朋友有何见教?”
  那中年人微微一笑,道:
  “终算被在下找着了,在下有一件机密大事要禀告沈大侠,不知沈大侠可肯移步一
谈?”
  沈治章道:
  “此间之人皆在下至友,朋友有何教谕,但请直说无妨!”
  那中年人摇摇头道:
  “事关机密,在下不愿第三人知道,沈大侠最好随在下一行!”
  沈治章哈哈笑道:
  “再大的机密,在下也会与几位至友商量,假若兄台不愿当着在下几位至友面前见示,
不说也罢!”
  那中年人神色一紧,道:
  “这样看来,倒是在下多疑了!”
  说着,大步走了进来。
  沈治章基于主客礼貌,不得不请那人人座,那人客气几句,方始坐下,然后目光一转,
说道:
  “沈大侠,这几位朋友怎么称呼,请先为介绍,也好使在下一吐心中之言。”
  赵子原笑了一笑,抢先说道:
  “小可铁伯仁!”
  沈治章微微一怔,旋即明白赵子原用意,指着圣手书生道:“这位陈天送!”又朝袁天
风一指,道:
  “这位黄才心,不知兄台怎么称呼?”
  那人皱了皱眉头,似是觉得钱伯仁,陈天送,黄才心这三个名字在江湖上名不见经传,
缘何会与沈治章打在一起,心中虽疑嘴里却道:
  “在下班玉如,关洛人氏。”
  那人自报姓名,赵子原不知倒还有话可说,但是以沈治章交游遍天下,竟也从未听过班
玉如其人。
  三人原本想结帐离店,班玉如的突然出现,把他们的行程阻延了,沈治章皱皱眉头道:
  “班兄如何知道老朽在此落脚?”
  班玉如微微一笑,道:
  “这很简单,因为在下也投宿此店。”
  圣手书生插嘴道:
  “这样看来,班兄乃有心人了!”
  班玉如拱手道:
  “不敢,实则在下此来,是想奉告诸位一件大事!”
  他目光一扫,忽然啊了一声,又道:
  “看四位神态,莫非有事外出么?”
  赵子原接口道:
  “不错!”
  他见班玉如行迹可疑,毫不客气的表明去意,那班玉如朝赵子原一笑,道:
  “若是在下猜的不错,这位可是赵大侠?”
  赵子原道:“不敢,小可赵子原!”班玉如笑笑道:
  “最近以来,赵大侠声誉日隆,尤其夜探九千岁府和大闹天牢两件事,武林中已是尽人
皆知啦!”
  他尽说些不关痛痒的话,沈治章毫不客气把脸孔一沉,道:
  “班兄有事便请直说,否则我们要走路了!”
  班玉如似是知道自己已不为人所欢迎,勉强的笑了一笑,说道:
  “在下这便说了!”
  说此一顿,又道:
  “不瞒诸位说,最近数目以来,在下已把诸位行迹看的清清楚楚……”
  沈治章脸色一变,道:
  “然则班兄准备报官么?”
  班玉如哈哈一笑,道:
  “沈庄主何急躁之甚,在下还有下情!”
  他那样慢吞吞欲说又止,众人已都看出他心存不善,袁天风忍不住喝道:
  “班兄有话便说,否则我等可要走路了!”
  班玉如朝袁天风望了一眼,连声道:
  “在下便说,在下便说,实则在下也是同路人,最近几日以来,在下不但把魏宗贤的行
为打听得清清楚楚,便是连张首辅和程大人情形也摸的十分熟悉。”
  沈治章心中微动的道:
  “敢问班兄是如何打听出来的?”
  斑玉如道:
  “不瞒诸位说,在下在那两方面都有熟识朋友!”
  沈治章冷笑一声道:
  “然则班兄准备如何行动?”
  班玉如道:
  “在下势力孤单,有幸沈庄主和赵大侠皆同路之人,未悉咱们能否携手合作,共襄盛
举?”
  沈治章朝赵子原望了一眼,意思是在征询赵子原的意见,赵子原微微一笑,接口说道:
  “但不知咱们如何合作法?”
  班玉如道:
  “客随主便,请赵大侠出个点子如何?”
  赵子原道:
  “小可点子倒有,只怕尊驾不大习惯!”
  班玉如一怔道:
  “赵大侠之言颇使在下不解,不知何种点子在下不能习惯?”
  赵子原长声一笑,道:
  “便是这个!”
  手臂一伸,蓦地抓了过去。
  他出招奇速,班玉如万万料不到赵子原不声不响就出了手,欲待闪避,为时已经不及,
右腕已被扣住。
  但是问题发生了,当赵子原堪堪抓住班玉如手腕之际,不由惊叫了一声,向后退了两
步。
  斑玉如呆了一呆,忙道:
  “你……”
  突然一转身,如飞奔了出去。
  沈治章等人都呆住了,一时之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形势己不能稍留,他们立即迅速
离店。
  沈治章他们终于在镇外找到了一座败坏的关帝庙,关帝庙是在半山之中,久已没有香
火。
一个人能走多远,要看他与谁同行;一个人有多优秀,要看他有谁指点;一个人有多成功,要看他有谁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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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5-30 22:14:24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福建宁德
第五十九章 灵武四爵

  沈治章道:
  “赵小哥,能不能把刚才之事说一说?”
  赵子原道:
  “有何不可,小可应该说那班玉如乃是一个女子!”
  众人闻言一惊,圣手书生道:
  “怪不得我看他脸孔冰冷,原来罩了一张人皮面具,不知赵兄已看出她是何人乔装
么?”
  赵子原叹道:
  “说出来也许诸位都不相信,她是武啸秋的女儿武冰歆!”
  沈治章怦然心动的道调
  “是她?那事情可能要糟了!”
  袁天风道:
  “为何要糟了?”
  沈治章道:
  “武冰歆乃是武啸秋的掌上明珠,据闻他们父女俩都到了京城,如今武冰歆忽在此地出
现,难保武啸秋不在附近。”
  圣手书生沉吟道:
  “武啸秋,甄定远,还有鬼斧大帅,这次都是结伴而行,若依兄弟看来,只怕这个地方
也无秘密可言了。”赵子原心中有数,摇摇头道:“那也不见得!”
  圣手书生怔道:
  “事实俱在,为何还说不见得?”
  赵子原苦笑道:
  “不瞒诸位说,小可昨日曾与武冰歆见过一面,她似欲告诉小可许多秘密,其后被武啸
秋召去,不久之后,武啸秋,甄定远,鬼斧大帅,花和尚都一同出现了。”
  沈治章动容的道:
  “他们可是想对小哥不利?”
  赵子原点点头道:
  “正是,其后还是那玉燕子姑娘假奏东宫宫乐把这些人惊走,以后小可即不曾再见武冰
歆,她如今易装而至,据小可猜测,她可能又有机密之事相告小可。”
  圣手书生叹道:
  “可惜,可惜!”
  赵子原道:
  “事情已经过去,咱们如今已找好联络处所,便请每日傍晚到此一会,小可还有几件事
情要办,这便告辞了!”
  沈治章想了一想,道:“好吧,夜来之事还望小哥小心一些!”
  赵子原道:
  “不需嘱咐,小可理会得!”
  说着,举步走出门去。
  他心中已有盘算,由于他连日在京城各处生事,认识他的人已多,于是他先找了一个隐
秘地方,把自己易装成一个青年文士模样的人物,然后才大摇大摆走进京城去。
  他知道今夜到九千岁府已不同前日,到了京城之后,经过打听,找到一家专门打造兵器
的铁匠铺子,那铁匠铺子不大,店中只有一个半百老者在撑支门面,赵子原走了进去,店中
已坐了一人。
  那人也只二十多岁年纪,衣着华丽,和赵子原那身衣裳比较起来,一个在天上,一个在
地下了。
  那铁匠老人正在打造一把刀子,看样子,刀子刚刚成胚,如要打成,势必还需要一段时
间。
  赵子原迟疑了一会,道:
  “老丈请了!”
  那铁匠老人已在拉风炉,闻言头也不回的道:
  “公子可是打造兵刃么?”
  赵子原摇摇头道:
  “不,小可因急事等着用,不知老丈这里可有现成的剑子么!”
  那铁匠老者道:
  “有是有一把,不过价钱太贵了!”
  赵子原笑道:
  “但不知要多少银两?”
  那铁匠老者这才朝赵子原一望,道:
  “我看不说也罢!”
  赵子原道:
  “老丈可是见小可衣着寒酸,而那把剑子价值又高,故而不忍言价么!”
  那铁匠老者道:
  “老汉阅人多矣,公子人中龙凤,老汉开起价来,公子未必能够买得起,所以不忍开价
使公子失望!”
  赵子原道:
  “说说何妨?”
  那铁匠老道道:
  “一万两!”
  此话一出,不但赵子原吃了一,惊,便是那华服青年也吃了一惊,要知一万银一柄剑,
价值实在太骇人听闻了。
  那铁匠老者笑了一笑,道:
  “如何?老汉早就看出公子有困难了!”
  赵子原深深吁了一口气,道:
  “说实在,莫说万两之数小可买之不起,便是千两之数小可也会知难而退,老丈,剑子
如此值价,可否借小可一观广那老者摇摇头道:
  “这个且慢,咱们先把正题说了再谈!”赵子原道:
  “不知老丈还有何见教?”
  那铁匠老者道:
  “公子听清楚了,老汉所开万两之数是一文也不能少的,但若公子能够识出那剑子的来
历,老汉非但分文不取,还双手奉送!”
  赵子原一怔,暗忖天下那有这样便宜的事!随之一想,越是容易之事便越发困难,设若
家居富有,拿出一万两银子便可得到那柄剑子,也不需动脑子去思考别的事了。
  那华服青年冷冷的道:
  “这叫着货卖行家了!”
  他久未说话,而一出口,语气冰冷,使人听了有种寒冷感觉,但他却是一语中的。
  赵子原微笑道:
  “实在小可称不得行家,既然老丈有此一说,小可自愿斗胆一试,老丈请把剑子拿出来
吧!”
  那铁匠老者右手“风隆风隆”的照样拉着风炉,左手朝炉子墙边一指,道:
  “便是那一柄,公子自去看吧!”
  赵子原和那华服青年齐齐抬头望去,那是一柄特长的剑子,从剑套至剑柄都布满了尘
土,并且剑子距离风炉不远,炉火所及,剑套的一半都已熏成紫红之色。
  从外表望去,那柄剑子除了特长之外,给人的印象几乎是一柄不堪一用的剑子,敢情赵
子原和那华服青年心中都有这种想法,像这样一柄毫不起眼的剑子,何尔竟索万两之数?
  赵子原走过去拿了下来,人手份外沉重,他轻轻弹落剑上尘土,那剑套除了半边紫红之
外,其余皆泛碧青之色。
  赵子原赞了一句:
  “好剑!”
  “呛”然一声,长剑出鞘,一缕碧蓝光华绕室而飞,那华服青年神色也为之一变,吃吃
赞了一句:
  “果然好剑!”
  铁匠老者仍在拉着风炉,嘴里却道:
  “想必公子已识得它的来历了吧?”
  赵子原从剑刃一直望向剑柄,不觉心头怦然一震,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始道:
  “小可姑且一说,如有不对之处,尚请老丈见谅!”
  铁匠老者道:
  “公子客气了!”
  赵子原纳剑入鞘,神色凝重的道:
  “此剑名唤‘青霭’,论其打造年代,据小可推测大约在两百年左右,其锋利并不下莫
邪干将,为近代剑子中罕有之珍品!”
  那华服青年始终关注赵子原的动作,如今听他说到那剑名唤“青霭”,脸上的神以骤然
为之一变,但他掩饰的甚好,瞬息之后,脸上又恢复了淡淡之容。
  铁匠老者没有注意他的神色,点点头道:
  “不错,不错,老汉尚有一事请教,公子可知此剑之历史背景么?”
  赵子原正色道:
  “我朝创业,太祖与张自诚互争天下,此剑便属张自诚所有,大概历经沧桑,后来此剑
落人一位武林异人之手。”
  铁匠老者问道:
  “敢问这位武林异人是谁?”
  赵子原肃声道:
  “灵武四爵中的金鼎爵!”
  铁匠老者神色微微一变,旋即说道:
  “对极,对极,这柄剑子是小哥的了!”
  赵子原不禁有些受宠若惊,那华服青年突然说道:
  “且慢!”
  铁匠老者朝他一望,淡淡的道:
  “公子有何见教?”
  那华服青年道:
  “此剑尚不能属这位兄台所有!”
  铁匠老者不悦道:
  “剑是老汉之物,老汉已说过属那位公子所有,阁下缘何相阻?”
  那华服青年冷冷的道:
  “在下自有相阻的原因!”
  赵子原眼看剑子即将到手,冷不防半途中杀出一个程咬金,心中实是大大的不快,说
道:
  “请道其详!”
  那华服青年道:
  “在下有一事请教兄台,此剑即是金鼎爵所有,缘何又会在铁匠老丈手上,兄台能道其
详么?”
  赵子原一呆,这一问倒真是把他问住了。
  那华服青年笑了一笑,又道:
  “假如兄台不知,在下可为一说,不过……”
  赵子原道:“不过什么?”那华服青年道:
  “这柄剑子就不能属兄台一个所有了!”
  赵子原目视铁匠老者,只见他一下一下拉着风炉,那刀胚已烧的通红了,但他此刻宛如
未见,犹自拉个不已。
  赵子原暗暗吃惊,心想这老者有点奇怪,便是眼前的华服青年也不简单,当下说道:
  “只要兄台能把事实说出,小可自有定处!”
  那华服青年微微一笑,道:
  “君子一言!”
  赵子原道:
  “快马一鞭!”
  那华眼青年干声咳了两下,这才说道:
  “兄台适间所言大体都还不错,不过说的不够详尽,话得从头说起,据在下所知,灵武
四爵便是昔年张自诚手下四大王爷,文殊为忠孝王,金鼎为信义王,普贤为仁爱王,太乙则
是和平王!”
  赵子原怦然一惊,敢情有关灵武四爵的过去历史,他一点也不知道,如今听那华服青年
一说,心中犹有疑念,目视铁匠老者,只见铁匠老者茫然拉着风炉,神情甚是迟顿,好像在
回忆什么似的。
  赵子原暗暗称奇,心想这才是怪事了!
  那华服青年顿了一顿,又道:
  “一年张自诚与大祖争霸兵败,四大王爷保护张自诚落荒而逃,然太祖追兵越来越多,
自诚自知难逃天限,遂对四王日:此天亡我也!”
  “四王心中不服,力歼数百骑,然明兵越战越勇,就在此际,大将常遇春与徐达先后追
至,常徐两位武艺精湛,四王至此方知大势已去,当下商议遂由文殊金鼎两爵断后,普贤太
乙则保护张自诚且战且逃,斯时张军所剩无几,被常徐两人一阵冲杀,几乎损伤泰半,时张
自诚身边除四王之外还有一位得力大将,此人复姓公孙,单名一个云字!”
  这时那铁匠老者已抽出刀胚“当当”打着,一轻一重,打来甚是有板有眼。
  赵子原道:
  “后来如何?”
  那华服青年道:
  “这公孙云原属金鼎爵手下爱将,他见金鼎爵留着断后,也自这柄留了下来,时常遇春
掩杀而至,金鼎爵奋起抵挡,用的便是这柄‘青霭剑’,常大将军用的是枪,金鼎爵用的是
剑,在兵器上先就吃了大亏!”
  赵子原点点头道:
  “那是当然!”
  那华服青年续道:
  “然金鼎爵仍凭青霁剑与常大将军力拼三百合,金鼎爵腿上已中了一枪,常大将正欲结
果金鼎性命,公孙云飞骑而出,拼死把金鼎爵救了起来,他便和文殊爵保护金鼎爵突出重
围,金鼎爵因感激爱将相救,遂以此‘青霭剑’相赠,尔后张自诚失败,四王与公孙云都还
留在世上,但彼此曾誓言不食明禄……”
  “嗤、嗤、嗤……”
  赵子原张望望去,只见那铁匠老者泪水夺眶而出,泪珠滴在那通红的剑胚上,是以才
“嗤嗤”发出了异响。
  赵子原大惊,他纵是再笨之人,也猜想得出那铁匠老者便是金鼎爵手下大将公孙云了。
  他暗暗吸了一口气,问道:
  “后来又如何?”
  那华服青年一怔道:
  “兄台可是明知故问么?”
  赵子原道:
  “如此说来,兄台故事到此便完了?”
  那华服青年道:
  “不错,难不成比兄台故事还差了些么?”
  赵子原哈哈笑道:
  “不差,不差,但小可尚愿请教兄台,兄台见过家师了么?”
  那华服青年怔道。
  “你是灵武四爵中谁的徒弟?”
  赵子原泰然道:
  “金鼎,普贤,太乙俱是小可之师,兄台所云,小可自是熟悉得紧!”
  那华服青年瞪了赵子原一眼,心中似是有些不相信,那铁匠者也朝赵子原一望,脸含怀
疑。
  赵子原微微一笑,又道:
  “看样子兄台有些不信了?”
  那华服青年道:
  “在下的确有些怀疑!”
  赵子原想了一想,道:
  “然则小可表演一下家师武功如何?但不知在三位家师之中,兄台希望见见谁的武
功?”
  那华服青年道:
  “兄台手上正拿着金鼎爵昔年那把剑子,何不把他武功展布一二,以广见闻!”
  赵子原摇头道:
  “金鼎师剑式杀气太重,我看不如表演太乙师的武功较好!”
  那华服青年倔强的道:
  “不,还是表演金鼎爵的剑式吧!”
  若在平时,赵子原可不会这么轻易演示武功,可是此时情形特别,他不暇多想,右手紧
紧抓住剑柄。
  那华服青年全神贯注,那铁匠老者也停止打铁动作,两眼炯炯注意着赵子原。
  赵子原好像不知那铁匠老者在注意自己,剑身将抬未抬之际,态度从容的对那华服青年
道:
  “在未拔剑之先,小可尚有一言要说,便是兄台适间所言,灵武四爵一心忠于周室曾誓
言不食明禄,不过据小可所知,此乃以往之言,如今事情已成过去,四位老人家都已改变初
衷,自叹天命攸归,非人力所能抗衡,诸如文殊太乙两位老人家今都已在江湖上走动,设若
公孙云前辈在世,小可相信他老人家必也改变了初衷!”
  那铁匠老者“当”的一锤,突然插口问道:
  “敢问公子在何处见着文殊太乙两位?”
  赵子原道:
  “小可尚未见过文殊老前辈,然小可确知他老人家已在江湖走动,至如太乙老前辈,小
可此次来京便是奉了他老人家之命!”
  铁匠老者神色微动的道:“小哥知他在何处么?”他已不再称赵子原为公子,而改称小
哥了。
  赵子原摇头道:
  “他老人家如神龙现首不现尾,但如小可猜的不错,他老人家也应该到了京城!”
  铁匠老者突然叹了口气,默然不语。
  那华服青年催促道:
  “兄台可以使剑了!”
  赵子原道:
  “毁是兄台有命,小可敢不遵从,两位当心,小可这就拔剑了!”
  那华眼青年和那铁匠老者果然全神戒备,尤其是那华服青年更是紧张的站了起来。
  对他这一出奇动作,任何人也不会怀疑,因为赵子原曾经言明,他剑式的杀气太重了,
那青年人之所以站起身来,也许是个准备后退的动作。
  赵子原缓缓拔剑,但见满屋生辉,阴寒剑气贬人肌骨,便是那熊熊炉火也即将被压了下
去。
  赵子原剑身尚未完全抽出便有这等气势,铁匠老者和华服青年两眼都为之凝住,赵子原
剑身越拉越长,房里的寒气也越来越浓,炉火被压的悉嗖作响,整个房中充满了森寒剑气。
  蓦然之间,只听“嚓”的一声,另一缕剑光绕室而飞,在半空中连打三匝,然后向赵子
原疾射而至!
  赵子原正全神拔剑,做梦也想不到在此时此地会有人拔剑相向,但应变乃是一个习武之
人的本能,便在此际,只见他身子一转,手中长剑已“呛”然出鞘。
  澄碧的光华绕空而起,两股剑势在空中一触,蓦听那华服青年一声惊叫,人已翻跌而
出。
  赵子原适时收剑惊道:
  “你……”
  那华服青年被赵子原一震而退,脸色极是阴暗,他迟疑了半晌,才勉强笑道:“在下有
意一试金鼎爵的神奇招式,不想自讨没趣!”
  赵子原道:
  “兄台缘何要一试呢?设非小可收剑的快,只怕……”
  那华服青年道:
  “谢谢兄台,在下早已看出兄台手下留情,宝剑佩英雄,这柄剑子是兄台的了!”
  他虽极力掩饰,只是神情之间无论如何也显的极不自然,当他一笑归坐之际,心中还有
些惴惴然。那铁匠老者悠然道:“浪沧三剑,小哥果是信义王的弟子了!”
  赵子原肃容道:
  “如果小可猜的不错,前辈该是公孙将军了?” 
 铁匠老者叹道:
  “几十年来,姓名我都早忘了,小哥如是看的起我,便叫我一声公孙铁匠吧!”
  赵子原拱手道:
  “晚辈不敢!”
  公孙云道:
  “王爷还好吧?”
  赵子原道:
  “身体极为安健!”
  公孙云突又叹了一口气,一语不发重去拉风炉,待火势拉旺了,他便拿起铁锤“叮当”
打着,再也不发一言。赵子原捧着那把剑子,道:“这个还给前辈。”
  公孙云这才吐了一口句:
  “剑子是你的了!”
  赵子原道:
  “晚辈无功不敢受禄!”
  公孙云不语,只顾叮当打着,这倒把赵子原僵在那里,情形非常尴尬。
  那华服青年笑道:
  “兄台不必客气,公孙将军一言九鼎,请把剑子收下来再说。”
  赵子原只好称谢收下,按理他本待要走,可是他心念一动,打消了离去之念,重又坐了
下去。
  那华服青年拱手道:
  “敢问兄台高姓大名?”
  赵子原道:
  “小可钱怕仁,不知兄台怎么称呼?”
  那华服青年道:
  “在下毕台端,若承不弃,待在下刀子打完之后,由小可作东,咱们去痛饮三杯如
何?”
  赵子原摇摇头道:
  “谢谢兄台,小可等会还有要事待办!”
  毕台端两眼转了一转,道:
  “兄台如是说,好叫在下失望的很!”
  赵子原道:
  “小可实有要事,尚请毕兄多多包涵。”
  毕台端笑了一笑,不再说话。
  公孙云的动作加快,不消半个时辰,那把刀子已经打成,那是柄奇怪的刀,刀锋卷回,
刀柄之上扎了一个孔干,使人看来非常的不顺眼。
  公孙云道:
  “好啦!”
  毕台端含笑起立,说道:
  “在下适才不知公孙将军在此隐姓埋名,多有得罪!”
  公孙云冷冷的道:
  “如今知道了呢?”
  毕台端道:
  “原议之价五钱银子,在下此刻非出十两不可了!”
  公孙云断然道:
  “不,老汉分文不取!”
  毕台端怔道:
  “这如何使得?”
  公孙云道:
  “昔为将军,今为铁匠,身份和职务虽有所不同,然老汉性子却改不了的,公子请拿去
吧,老汉说不要便不要了!”
  毕台端欲待坚持,赵子原道:
  “兄台切莫有负公孙前辈美意!”
  毕台端哈哈一笑,道:
  “好个莫负美意,如是在下多谢了!”
  接过刀子,朝公孙云和赵子原拱了拱手,然后出门大步而去。
  公孙云向赵子原招了招手,道:
  “进来!”
  说着,转身进去。
  赵子原不知他要自己进去干什么?嘴里也不便问,只好跟着公孙云走了进去。
  前面是店面,后面便是住房,不过住房甚少,当赵子原踏人公孙云住房之际,他第一眼
便看到一个牌位。
  那牌价上书着:
  “大周皇帝之位”,下面写的是“罪臣公孙云”。
  赵子原黯然一叹,心道:
  “他们心怀故主,至死不渝,这种耿耿忠心,环顾天下,只怕少而又少了!”
  公孙云先朝牌位行了三拜九叩之礼,喃喃的道:
  “主公,这里已不能住了,我们得走路了!”
  赵子原惊道:
  “前辈缘何要离开此地?”
  公孙云冷冷地道:
  “你知道那华服青年是什么人么?”
  赵子原道:
  “他不是毕台端么!”
  公孙云冷哼道:
  “小哥年岁轻轻,为何连这点事都想不出来,“毕”台端者,实“逼”台端也!”
  赵子原大惊道:
  “这样看来,他可能是宫中的人了?”
  公孙云摇摇头道:
  “是不是宫中的人,老夫尚不大清楚,不过老夫从他所打造的兵器上观了,倒看出了些
端倪!”
  “前辈看出他是什么来路?”
  公孙云道:
  “若是老夫没有看走眼,他极可能与燕宫之中的西后有关!”
  赵子原怦然一震,道:
  “这样看来,可能西后也来了!”
  公孙云道:
  “西后是不是来了,老夫还不敢断定。不过你刚才拔剑之时,他有意拦了你一招,实则
那一招他并未施出全力,不过他用的却是西后‘凤凰暂’中的‘盘空三转’,这却一点也没
有错!”
  赵子原长长吁了一口气,道:
  “然则前辈可是为了顾忌西后才萌去意的么?”
  公孙云摇头道:
  “那倒也不是,我在此地住了几十年,人人都只知我是一名铁匠,如今身份一露,大明
之人必不放过,我还想保着这条命看大明气数尽亡,然后再死也不迟!”
  赵子原暗然叹了一声,说道:
  “前辈之意,只怕与太乙老前辈不尽符合!”
  公孙云怔道:
  “怎地不符合?”
  赵子原正容道:
  “晚辈受太乙老前辈之命而来,用意便是在打救张首辅,首辅为朝廷擎天一柱,设若太
乙老前辈也希望大明覆亡,他老人家也用不着命晚辈进京了!”
  公孙云道:
  “四王爷自有打算,只怕非你所知!”
  一边说话,一边仍然匆匆收捡行囊,随后说道:
  “记住我一句话,小心那毕台端就是了!”
  赵子原点点头道:
  “晚辈知道!”
  他嘴里应着,实则脑中不断转念“四王爷自有打算”那句话。心想以太乙爵前辈为人,
他若真有什么打算,当时似乎会对我说,然则他除了要我进京之外别无交代,难不成大乙爵
前辈还另有惊人之举?
  他脑中想着,只见公孙云瞬即打好一个包裹,他把那神位也包了进去。然后对赵子原
道:“小哥别矣广说着,大步走了出去。
  家中一切他都不顾了,赵子原觉得这种情境甚是凄凉,不知不觉之中随着公孙云走了出
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一段路,公孙云明知赵子原跟在后面,他却连头也未回转一下,举步
跨出了城门。
  赵子原急道:
  “前蜚……”
  下面的话还没出口,蓦见一个人滞洒的走进城来,赵子原一见,不觉心头大震,旋即接
口道:
  “恕晚辈不远送了!”
  公孙云回头道:
  “多谢盛情广继续举步行走。赵子原正怔立当地,忽听身后一人接口道:
  “送君千里,终需一别,兄台可以止步了!”
  赵子原一惊,循声望去,原来竟是毕台端。
  毕台端会在此时此地出现,倒真出赵子原意料之外,他怔了一怔,旋即哈哈笑道:
  “兄台也是来送朋友的么?”
  毕台端摇摇头道:
  “非也,在下是来等人的!”
  赵子原皱眉道:
  “但不知兄台等的是谁?”
  毕台端朝前面一指,道:
  “便是此人!”
  赵子原朝前面那人望了一眼,又看了看毕台端,心中大感讶异,道:
  “兄台认识他么!”
  毕台端点点头道:
  “不错,敢问兄台是否也认识他?”
  赵子原暗暗吸了口气,道:
  “认识,认识,此人不是司马道元么?”
  毕台端哂道:
  “谬矣,他是职业剑手谢金印!”
  顿了一顿,复道:
  “多少年来,丧命在谢金印剑下的屈死亡魂已不知凡几,在下不才,今日要为这些屈死
鬼魂一洗沉冤!”赵子原心动的道:“这样看来,兄台倒是想扳一扳姓谢的了!”
  毕台端昂然道:
  “不错!”
  赵子原笑道:
  “那真是武林中第一件大事,不过据小可所知,谢金印非泛泛之辈,毕兄还是谨慎的
好!”
  毕台端笑道:
  “若无必胜把握,在下也不会惹火烧身,钱兄咱们走,先喝两杯再说!”
  赵子原怔道:
  “然则毕兄不跟谢金印斗了么?”
  毕台端哈哈一笑,随即压低声音道:
  “不瞒钱兄说,谢金印的行踪早已在咱们眼下!”
  赵子原心中一惊道:“你说咱们?难不成毕兄还有朋友?”
  毕台端道:
  “当今之世,急愿取谢金印之命者岂止在下一人,是故我们这些人早就有了默契,只待
谢金印一人京门,那便是他的死期到了!”
  赵子原也极欲取谢金印之命,但不知为了什么,当他听到毕台端的话之后,心中竟无端
的替谢金印耽起心来,暗想毕台端的身手自己方才已领略过了,虽然刚才一,击,毕台端尚
未施出全力,但是武功全貌赵子原却有了些印象,若以毕台端为基本然后再加上三数名高
手,纵是谢金印武功再高,只怕也难以讨得了好去。
  赵子原心念一闪,当下说道:
  “毕兄言之不谬,这谢金印实是个该杀之人!”
  毕台端笑了一笑,道:
  “是么!但不知他与钱兄是否也有深仇大恨,若有之,钱兄倒是一大主力!”
  赵子原避重就轻的道:
  “小可出道未久,还谈不上与人仇恨二字。”
一个人能走多远,要看他与谁同行;一个人有多优秀,要看他有谁指点;一个人有多成功,要看他有谁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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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5-30 22:14:37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福建宁德
第六十章 剑拔弩张

  赵子原说出了那句话,自觉大大的有愧于心,注视着前行中的谢金印,心中暗暗忖道:
  “此人与我仇深似海,我缘何会把眼前时机放过,不,我不能让别人杀他,一定要亲手
结果他!”
  毕台端朝赵子原一望,神秘的道:
  “那就很难怪了,不过最近江湖上盛传一事,不知钱兄是否听人说过?”赵子原道:
“什么事?”
  毕台端低声道:
  “翠湖之夜,司马道元一家惨死谢金印剑下,此事已引起武林公愤,非欲将谢金印杀掉
不可!”赵子原心中一动,道:“但不知谁人主持其事?”毕台端一阵迟疑,道:
  “这个……在下还不大清楚!”
  说话中,前面到了一座酒楼,毕台端随手朝里面一指,道:
  “钱兄,咱们进去喝两盅如何?”
  赵子原沉思片刻,暗忖公孙前辈说的不错,这“毕台端”已注意到我的行踪,我若藉词
离去,势必会引起他更大的怀疑,不如将计就计,先和他纠缠一会,然后再慢慢找谢金印不
迟。心念一闪,当下点点头道:“既承相邀,敢不从命!”
  说着和毕台端相继走了进去。
  这时谢金印已走远了,他外表上似是不动声色,实则他早就注意到赵子原和毕台端了。
谢金印走了一段路,见两人没有跟来,心道:
  “那青年人眼甚熟,只不知在哪里见过?”
  他一边走一边想,本想返酒楼去瞧个究竟,随之一想,罢了,自家事都办不完,哪有闲
心去顾虑别人!他这样一想,终于继续向前走了。
  赵子原和毕台端找了一副座头,毕台端摆出一副作东的样子,连连点了好几道大菜,要
了两斤白干,才道:
  “在下不知钱兄是否已经看了出来,如今京城好手云集,当真是八方风雨,眼看便有场
热闹要发生了!”
  赵子原道:
  “小可出道未久,倒不曾注意及此!”
  毕台端哈哈一笑,又道:
  “如是,兄台未免太粗心了,就拿眼前来说吧,职业剑手谢金印出现之后,在下敢于断
言,当世中少有在江湖中露面的顶尖高手也会相继出现!”
  赵子原道:
  “但不知这些高手都是些什么人?”
  毕台端道:
  “譬如太昭堡主甄定远,留香院主武啸秋,还有……还有那久已不在江湖露面的摩云手
也可能要出面了!”
  赵子原见毕台端说的口沫横飞,心中暗暗冷笑,嘴里却道:
  “诚一时之盛也,不过小可听说那摩云手乃是与燕宫双后、灵武四爵齐名的人物,他既
然可能出现,想必燕官双后和灵武四爵也可能来凑热闹了!”
  毕台端机警的道:
  “那就要留待以后事实去证明啦!”
  说话中,酒菜已送了上来,毕台端亲自把盏,在两人面前各自注了一杯,然后举杯道:
  “来,我敬钱兄一杯!”
  赵子原谦逊的道:
  “岂敢,岂敢,理应小可敬毕兄。”
  举杯就唇,两人相互一饮而尽。
  毕台端重又在两人面前各自注了一杯,然后频频劝赵子原吃菜,一副主人待客的姿态。
  就在这时,只见一名中年丐者走了进来。
  那中年丐者衣着干净,只是全身上下打满了补钉,赵子原心中一动,暗忖丐帮布袋帮主
龙华天也到了,看来这卧虎藏龙的京城倒真的有一番热闹好瞧呢。
  毕台端悄声道:
  “钱兄认得此人么?”
  赵子原故作不知的道:
  “小可不认识,不知此人是谁?”
  毕台端微微一笑,道:
  “丐帮帮主龙华天!”
  赵子原故作耸然色动的道:
  “丐帮帮主名倾天下,他如今也在此地出现,当真有热闹可看了!”
  话声甫落,忽听一人高声道:
  “飞斧震天下!”
  毕台端目光一动,脱口道:
  “飞斧神丐!”
  实则布袋帮主和飞斧神丐赵子原都见过,他此刻既在毕台端面前假装是初出道之人,便
率性假装到底,对于一些成名的武林人物都假装不认识。
  飞斧神丐大步走进,龙华天向他招了招手,飞斧神丐一躬身,便要拜行大礼,龙华天挥
挥手道:
  “从权,从权,先坐下来再说!”
  飞斧神丐应诺,在龙华天下首坐了。
  龙华天轻声道:
  “事情如何?”
  飞斧神丐摇摇头道:
  “很难,很难,一时还打听不出来!”
  龙华天默然不语,酒菜已上,便和飞斧神丐慢慢的喝了起来,两人虽则仍在谈话,只是
声音甚低,赵子原毕台端有心窃听,但一时之间却听不出一点所以然来。
  毕台端道:
  “丐帮消息向称灵通,这次似乎在打听什么,然而却遇到困难!”
  赵子原心想据自己所知,丐帮素极侠义,眼下帮主亲临京城,除了张首辅之事外,大概
不会有别的事了。
  他心中一闪,当下应和道:
  “看样子,他们好像遭遇了困难!”
  毕台端阴声一笑,道:
  “在此时此地,除了张首辅之外,只怕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能够请得动丐帮帮主了!”
  赵子原道:
  “便是张首辅又如何?”
  毕台端冷冷的道:
  “早两大有一个叫赵子原的人到大牢去,准备把张首辅搭救出来,谁知偷鸡不着反蚀了
一把米,非但人未救出,结果反而又陷下一名程大人,如今听说那程大人也关在天牢。”
  赵子原听他口气,似是对自己隐有不满,赵子原益发证实公孙云说的不错,毕台端必是
燕宫双后那边的人。
  赵子原故意道:
  “这么一来,不是那姓赵的把事情弄坏了么?”
  毕台道:
  “说得是呀,若不是赵子原一闹,事情可能不会弄的这么紧张,现在看情形,职业剑手
谢金印和龙华天等都去劫天牢了厂
  赵子原暗暗的叹了一口气,心想他们可能不了解首辅个性,纵是千里迢迢涉险至此,只
怕也干事无补。
  他有心想去告诉龙华天一下,叫他们不要轻举妄动,但又因毕台端在侧,做起来自然大
大的不方便。
  他低着头喝了两口闷酒,然后说道:
  “这些人武功虽高,未免有些不自量力,想那天牢防范的又是如何严密,他们此去便能
救得了人么?”
  毕台端阴声道:
  “说得是啊!”
  赵子原大口吃了些酒菜,然后拍了拍肚子,自语道:
  “饱矣,便由小可作东吧!”
  说着,也不管毕台端答不答应,便大声呼道:
  “店家!结账啦!”
  毕台端忙道:
  “兄台这便要走了么?”
  赵子原作了歉然的表示,道:
  “小可早已说过,因尚有要事待理,所以必须先走一步!”
  毕台端眼波流转,道:
  “既如此,钱兄请便,此次便由在下作东,咱们下次相逢,再由钱兄回请便了!”
  赵子原道:
  “这如何使得!”
  毕台端笑了一笑,道:
  “钱兄有所不知,在下要等人。”
  话声一顿,忽见一名黄衣少女走了进来,毕台端笑道:
  “在下要等之人到了,假如钱兄有兴一坐,不妨再坐下谈谈,在下也有极重要之事相
商。”
  后面这句话显然是一句引诱之词,赵子原自然听得出来,微微一笑,道:
  “小可实是有要事在身,改日再陪吧!”
  说着,拱了拱手,走了出去。
  毕台端脸上泛起一丝冷笑,这时,那黄衣少女走了过来,毕台端向她一招手,低声道:
  “师妹请坐下来!”
  这时店家已走了过来,原来赵子原早已叫他会账,是故那店家早就守候在一边了。
  店家问道:
  “公子不走了么?”
  毕台端点了点头,并道:
  “不走了,另外换一副杯筷来!”顿了一顿,又道:
  “师妹,将就些吧,咱们谈谈正事要紧!”
  那黄衣少女毫不在意的道:
  “实则我刚才已在那边吃饱了,现在吃不吃都没关系。”
  毕台端道:
  “先说说你的,你去追人的情形如何?”
  那黄衣少女忽然叹了一口气,道:
  “说来惭愧,程铭仙是由一个年青人保护着,这人武功极是不错,而在他身边还有几名
高强的帮手!”
  毕台端微微一笑,道:
  “这些人想必不会放在你的眼下吧?”
  那黄衣少女道:
  “话是不错,不过眼看我即将得手,他们之中忽然又来一名帮手,你猜这人是谁?”
  毕台端一怔道:
  “我怎么猜得出来!”
  那黄衣少女忽然把声调压低,道:
  “东后的蓝玉燕!”
  毕台端惊道:
  “是她?”
  那黄衣少女道:
  “便是因她来了,我才不得不赶紧收场,所幸我去之时蒙着了面孔,不然几乎被她认了
出来!”毕台端摇头道:“只怕她已认出你了!”那黄衣少女怔道:
  “我和她相距七八丈之际抽身而走,脸上又罩着黑布,她怎会认的出来?”
  毕台端叹道:
  “你脸孔虽已罩住,可是奔行之时身法却又怎能瞒住她?唉!这件事假若给师父知道,
少不得我俩都要受一顿责罚。”
  黄衣少女冷冷道:
  “师兄,你也不想一想,设若在那种情形之下,我不离开又会产生怎么样的后果?”
  毕台端道:
  “大不了大家朝面,说个一清二白!”
  黄衣少女嗤声道:
  “说得好听,那贱人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若让她捉住尾巴,只怕燕宫双后马上便会翻
脸!”毕台端哼了一声,道:
  “怕什么?他们不遵守誓言派了人出来,难不成我们便不能派人在外面走动吗?”
  黄衣少女冷冷扫了毕台端一眼,道:
  “你忘了燕宫‘忠义千秋’的家训了吗?不管怎样,程铭仙究竟是忠良之后,咱们却是
反其道而行,事情如然闹翻,其曲在我,到时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毕台端一听,这才如有所悟的一连点了几下头,道:
  “这倒也是,师妹深思远虑,好叫愚兄佩服!”
  黄衣少女微微一笑,道:
  “事虽不成,我总算把他们方向摸清,这笔账暂时记到沈治章头上,还怕他们跑得了
吗?”
  毕台端道:
  “好,只要有人可找,这件事仍不会落空。”
  黄衣少女道:“知道就行了,现下谈谈你的经过如何?”毕台端悄声道:
  “在座有两名叫花子,师妹看到了吗?”
  黄衣少女冷笑道:
  “龙华天和他属下的飞斧神丐,我如何不认识,我问的是那正点子赵子原的事,你是否
已弄清他落脚何处?”
  毕台端神秘一笑,道:
  “师妹没见刚才离去那人么?”
  黄衣少女一怔道:
  “他是赵子原?”
  毕台端点了点头,道:
  “不错,不过他此刻已易了装,不瞒师妹说,凭兄还和他对了一招,他使的是‘沧浪三
式’!”黄衣少女玉面一紧,道:“胜负之数如何?”毕台端黯然道:
  “斯时愚兄虽未施出全力,对方亦未以全力相搏,愚兄便被震飞而出,其人功力之高,
已可概见一般了!”
  黄衣少女怔道:
  “设若咱俩以二敌一呢?”。
  毕台端摇摇头道:
  “恐仍难有胜算之望!”
  黄衣少女一听,脸上顿时露出不服之色,要知大凡女人都好胜恃强,眼下的黄衣少女又
何能例外?
  毕台端朝黄衣少女望了一眼,又道:
  “我还发现了一个人!”
  黄衣少女问道:“谁?”毕台端压低声音道:“谢金印!”
  黄衣少女哼道:
  “想不到他也来了,哼哼,上一次……”
  毕台端接道:
  “只要摩云手他们略尽点力量,不就把他解决了吗?唉!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但愿这
一次不要落空才好!”
  黄衣少女冷冷一笑,举杯就唇喝了两大口,她虽是个妇道人家,喝起酒来却像个男子
汉,丝毫不拖泥带水。
  毕台端朝黄衣少女望了一眼,又道:
  “师妹,咱们走吧!”
  黄衣少女点了点头,毕台端付过账,两人并肩走了出去。
  龙华天向飞斧神丐一望,道:
  “听见了没有,西后手下的人也出动了!”
  飞斧神丐点了点头道:
  “听他们口气,好像是冲着赵子原而来,又好像是冲着谢金印而来,不过属下还有一事
不明!”
  龙华天道:
  “什么事?”
  飞斧神丐道:
  “听那华服青年口气,好像适间和他同座的青年人便是赵子原,属下觉得奇怪,他既想
对赵子原动手,缘何不早动手呢?”
  龙华天道:
  “你没听见么?他已和赵子原交了一次手,那一次双方都未施出全力,但他已被赵子原
震飞,设若那一次他的功力远驾赵子原之上,赵子原还有命活到现在么?”
  飞斧神丐道:
  “此人机智甚深,只不知赵子原识破他的好谋没有?”
  龙华天笑道:
  “赵子原人小鬼大,也不是易与之辈,不过有一件事,我还觉得有点奇怪!”
  飞斧神丐道:
  “不悉帮主所见何事?”
  龙华天压低声音道:
  “赵子原已在京城闹了好几次,按照常理他是该溜之大吉了,如今稽延不去,不知这小
子脑袋里又打的是什么主意?”
  飞斧神丐道:
  “是啊,咱们要不要去找他瞧瞧?”
  龙华天想了一想,道:
  “在此时此地,多一个人便多一份力量,走!找他去!”
  龙华天付过账,两人先后走了出去。
  再说赵子原出了店子之后,脑中尽在盘算着,暗忖吃了毕台端一顿酒,除了确定他是西
后手下之外,似乎别无发现,反之,我倒把谢金印走失了。
  对于谢金印,赵子原脑中可以说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他直欲杀谢金印而后己,但不知怎
的,他似乎又隐隐觉得谢金印这个人并非十恶不赦之人,赵子原脑中有这种奇想,便连他自
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在大街之上走了一会,偌大一座北京城,要找谢金印又谈何容易,正感颓丧之际,忽
然肩头被人拍了一下!
  他回头望去,惊喜的道:
  “苏大叔,原来是你?”
  那人正是苏继飞,不过苏继飞此刻已卸了驭者服饰,长袍马褂,十足像个商人的模样。
苏继飞笑道:“子原,果然是你!错非是我,还真识不出是你乔装,你有事吗?”赵子原
道:
  “晚辈正在找谢金印!”
  苏继飞道:
  “这个不忙,但不知除此之外,你还有别的事没有?”
  赵子原沉吟了一会,心想夜来之事我要不要告诉苏大叔?他略作思考,便但然对苏继飞
道:
  “入夜之后,晚辈还准备到九千岁府一行,除此之外别无他事了!”
  苏继飞微微一笑,道:
  “果然一切都不出圣女所料,贤侄请随老夫一行,老夫有一件极关紧要的事告诉你!”
  赵子原见苏继飞神色凝重,当下点点头道:
  “晚辈自当随大叔一行,只不知大叔此次进京是一人独行,抑或与圣女相偕而来?”
  苏继飞压低声道:
  “圣女也来了,不过我此刻带你去一个地方,圣女并不在那里!”
  赵子原道:
  “缘何大叔不带晚辈一谒圣女呢?”
  苏继飞道:
  “圣女现在正在静思大计,不宜打扰,不过我这次来找你,便是出于圣女的指示!”
  赵子原道:
  “但不知咱们此刻去何处?”
  苏继飞道:
  “到时你便知道了!”
  说着,带着赵子原转过几条大街,然后来到一条小巷子里,那条巷子十分破落,苏继飞
走到一家屋子面前停下,用手一推,那门并未上锁,应手而开。
  忽听一人间道:“来了么?”苏继飞道:“来了!”
  赵子原正感惊讶,暗忖此人是谁?忖念之际,一人晃身而出,赵子原举目望去,不由欢
声叫道:
  “奚前辈,原来是你?”
  原来那人正是奚奉先,赵子原以前曾在太昭堡和他见过一面,想不到他何时也到了京
城?
  奚奉先仔细看了看乔装的赵子原,这才跨前一步,躬身道:“属下参见堡主!”
  赵子原一怔道:
  “奚前辈如何这样称呼?”
  身子一退,赶紧侧身闪过一边,同时还了一礼。
  苏继飞笑道:
  “奚兄且莫以大札相见,待兄弟把事情原委对子原说清楚了再说!”
  奚奉先道:
  “苏兄还没向堡主说明白么?”
  苏继飞道:
  “路途之上谈话不便,兄弟准备把子原带到这里之后再详为解说!”
  奚奉先点了点头,一边移过两张凳子让赵子原和苏继飞坐下。
  三人落座之后,苏继飞始道:
  “子原,共有两件事情,你听了之后,一定会大吃一惊!”
  赵子原心想奚前辈唤我为堡主,已够我吃惊的了,不知还有何事会更令我吃惊的?当下
道:
  “请大叔指教!”
  苏继飞道:
  “第一件,便是奚兄方才呼你为堡主之事,需知这件事乃出于圣女之安排,圣女有此心
久矣,只因那时你武功未成,圣女一直不愿要你这样做,今者,你武功已然大成,自可恢复
祖上声威了!”
  赵子原惊道:
  “大叔此言虽是,然晚辈与圣女毫无渊源,晚辈虽素来遵重圣女为人,但似乎不必听命
于她!”
  苏继飞笑了一笑,道:
  “子原,你何愚蠢如斯,难道你至今还看不出圣女是谁么?”
  赵子原心头大震,道:“晚辈只觉圣女十分酷肖家母,只因……”
  苏继飞道:
  “年龄太轻了些是不?”
  赵子原道:
  “正是!”
  苏继飞摇头道:
  “当今之世,易容之术十分盛行,一个三十多岁妇人化装成二十多岁并不是一件难事,
何况圣女出身燕宫东后门下,易容之学已尽得东后秘传,无怪你见过令堂之后还会心存怀疑
了!”
  赵子原暗暗吸了一口气道:
  “这样看来,香川圣女果是家母了?”
  苏继飞道:
  “不错,这也是我所要告诉你的第二件事,关于前者,这是母命,想必你没有话说了
吧!”赵子原道:“母命怎敢违抗!”
  苏继飞道:
  “关于恢复太昭堡之事,一切有我和奚兄代为筹划,不用你费心,不过你却要做到一件
事。”
  赵子原心中微动的道:
  “什么事?”
  苏继飞正色道:
  “迫令甄定远归还太昭堡,如其不然,便出手将他杀死!”
  赵子原寒声道:
  “晚辈定当尽力而为,不过……”
  苏继飞挥手道:
  “有话等会再问,你现在有一件事情要做,便是将谢金印杀死以报先人之仇!”
  赵子原点点头说:
  “大叔方才碰见晚辈之时,晚辈便是正在找他!”
  苏继飞叹道:
  “子原,这件事需要很大的信心和耐力,令堂要我告诉你,明日此时,谢金印会从城外
二十里山下一条小路经过,斯时你不妨守候在那儿,只要全力以赴,必能达到目的。”
  赵子原道:
  “晚辈遵命,然则家母去么?”
  苏继飞道:
  “令堂得看情形而定,不过不管她去是不去,你只要如时赶到便行了!”
  赵子原肃声道:
  “晚辈知道。”
  不知为了什么,赵子原接获这两件任务之后,心情显得极是不安和烦乱,他暗暗吸了口
气,心想我怎么啦?
  苏继飞顿了一顿,道:
  “子原,这两件事但望你牢牢记住在心,你有什么问题,现在尽管请问吧!”
  赵子原道:
  “据晚辈所知,家母正在家师那里静居,当晚辈别师辞母之际,家母毫无外出迹象,缘
何一下子便扮起香川圣女来?”
  苏继飞道:
  “贤侄离开之际,令堂尚无外出之心,此乃东后所命,令堂才不得不为之应命而行。”
  赵子原皱眉道:
  “行则行矣,缘何又要扮演那香川圣女,以供千万人瞻赏?”
  显然,他对自己母亲扮成香川圣女之事感到大大的不满,问过之后,脸上还流露凄苦之
色。
  苏继飞叹道:
  “此事说来话长,令堂不是自己不尊重的人,怎会自甘‘演扮香川圣女’供人瞻赏,总
之一句话,令堂此举乃大有用意,如不然以老夫在江湖上的名望,又岂自甘为令堂权充驭者
么?”
  赵子原心中微动的道:
  “不错,晚辈也为此事存疑已久,只是没有机会请教,不知大叔能否详为一说,以释疑
念。”
  苏继飞想了一想,道:
  “也好,今天便率性都告诉你!”
  他轻轻咳了一声,又道:
  “这事得从燕宫双后谈起,世人皆知燕宫双后为当代奇人,双后情若姊妹,实则全然不
是这么回事。”
  奚奉先道:
  “双后可是面和心不和?”
  关于这种武林中的大秘密,奚奉先也是闻所未闻,听苏继飞一说,便忍不住插问了一
句。
  苏继飞点点头道:
  “情形正是如此,双后之中一明一暗,一正一邪,各自心中都有着各自的心事,这种情
形长久沿续下来,两人嘴上不说都只在心中,迄至最近,双后的行动终于明朗化!”
  赵子原暗想无怪双后如今都有门人在江湖走动,原来两人暗斗已趋明朗化了。
  苏继飞顿了一顿,又道:
  “大体说来,东后正,西后邪,也就是说东后站在白道这边,西后站在黑道那边,其中
西后野心极大,她表面深居宫中不出,实则她已化身为另外一个人在江湖中若隐若现。”赵
子原道:“水泊绿屋大主人?”苏继飞道:
  “不错,正是她,我刚才曾说到她的野心,她的野心便是准备在近期内召开一次黑道武
林大会,,够资格参加的人都是江湖中一流高手,然后便命这些人先向少林突袭,次是武
当,再接下去便是昆仑峨嵋……”
  奚奉先惊道:
  “好大的野心!”
  苏继飞冷笑一声,道:
  “这还不算,直到江湖八大门派都被她次第消灭之后,她便将矛头掉转过来对付东后,
试想在这种情形之下,设若东后一点不知她阴谋好计,纵是本领再高,在双拳难敌四手情形
下,也只有等待被消灭一途!”
  赵子原暗暗吸了一口气,怪不得司马迁武在黄河岸边曾听到西后有第二个目标之说,也
怪不得那玉燕子姑娘听到这个讯息之后要匆匆去找司马迁武询问详情了!
  奚奉先道:
  “然则东后又采取何种对策?”
  苏继飞道:
  “那便是‘香川圣女’应运而生的原因,东后之所以请子原令堂如此做,一则要她观察
天下大事,分清敌我,再则也命她暗中向江湖八大门派传递消息,叫他们有一个预防办
法!”
  奚奉先道:
  “八大门派都得到消息了么?”
  苏继飞道:
  “岂止八大门派已得到消息,便连那灵武四爵中的太乙爵也知悉此事,要不以太乙爵个
性,他是不屑在江湖出现的。”
  奚奉先释然道:
  “大事定矣!”
  苏继飞摇摇头道:
  “奚兄别高兴太早,中途有变!”
  此话一出,赵子原和奚奉先都不由吃了一惊。
  奚奉先震惊的道:
  “变在何处?”
  苏继飞皱眉头道:
  “有道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西后并非聋哑之辈,如何不知东后的动静,在她苦思焦
虑之下,终于被她想出一个搭上官家的办法,那便是运用官家力量暗暗侦察各派动静,只要
各派有打杀之事发生,官家便以捕剿匪寇为名,将发生事故之门派予以清除!”
  奚奉先颤声道:
  “这种手段未免又太卑鄙。”
  苏继飞笑道:
  “现在西后己与魏宗贤搭上关系,他们有魏宗贤撑腰,还怕各大门派不次第消灭吗?有
道是欲加之辈,何患无词,这便是近日以来,江湖各大门派弟子很少在江湖走动的原因!”
  奚奉先道:“苏兄这么一说,倒使小弟也想起一事!”
  苏继飞道:
  “什么事?”
  奚奉先顿了一顿,复道:
  “想当年,江湖中并没有职业剑手这个名字,自职业剑手出现之后,所杀尽皆白道顶尖
高手,司马道元全家之死便是一例,如今看来,西后早期是用慢慢蚕食的方法,如今却是大
举杀戮了!”苏继飞道:“情形正复如此!”
  赵子原想不到东后和西后之争,竟有如此复杂,在江湖上掀起这么大的风浪,那西后心
肠之狠,真是举世罕见了。
  奚奉先转向赵子原问道:
  “不知堡主今后行止如何?”
  赵子原道:
  “小可曾与沈庄主约定,今夜得往魏宗贤府一行。”
  苏继飞忧虑的道:
  “子原,以你现在武功,要进出魏宗贤的九千岁府应无问题,不过对方高手环伺,一举
一动还是小心为妙!”赵子原道:“晚辈理会得。”奚奉先道:
  “苏兄,幸运今日能与堡主相遇,更使人高兴的是,在不久的将来又可见太昭堡名扬江
湖,咱们能不庆贺一番么?”
一个人能走多远,要看他与谁同行;一个人有多优秀,要看他有谁指点;一个人有多成功,要看他有谁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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