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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作欣赏] 古龙《剑玄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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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7-12 09:22:5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来自: 福建宁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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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七残叟
  明月如画。  荒凉的山道上,绝无人迹。  一切静悄悄的,好似这世上只剩下一轮盈月与一座荒山,别无他物,山风缓慢地吹,静静地吹……  这里真无人迹吗?  不!  在那平广的山顶上,却端坐着七个人,他们没有一个人作声,如同七尊石像,纹丝不动。  这七人分两边坐着,一边坐着六人,另一边相隔一丈仅坐一人,良久,才见那一人首先动了一下身子。  敢情这七人全部脱了力,那一人虽然能动,还无力站得起来,他缓缓睁开眼,轻声的叹息一声。  那人面色甚白,在月光照耀下,显得毫无一丝血色,年龄约在七十上下,看他脸上满布的皱纹,当知他历经风霜的侵蚀,奇怪的是他年纪这么大,面上却无一点胡须。  另六个人与他正好相反,面色呈现老年人应有的褐色,额下个个都有一大把灰白色的胡须。  再过二刻的时间,那白面无须老人道:“诸位觉得如何?”  足足过了二顿饭时间,另外六个老人有五位同时睁开眼,另一位没有睁开眼的老人道:我无目叟今天总算服了你!”  一位坐着虽然驼背弓腰仍比别人稍高的老人道:“为何要服他,还不是两败俱伤!”  白面无须老人苦笑道:“两败惧伤,果是两败惧伤,我们这样忘死拼斗,何苦来哉?”  一阵山风吹过,一位老人右手衣袖随风飘荡,一看便知这老人残了右臂,他一声大笑道:“既怕如今,何悔当初,二十年前你将那一剑公开,不就得了!”  白面无须老人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道:“二十年前我说那话,今天还是那话,只要你们胜得过我,自会将那一剑公开,可惜二十年来,怪你们自己无能,哼!哼!我看再过二十年,你们也还不是我的对手!”  一位老人霍然站起,只见他右脚独立,左腿全无,他虽站起,摇了两摇才拿住桩。  白面无须老人叹道:“想不到名闻天下的‘铁脚仙’缺腿叟今天也站不稳了!”  缺腿叟气得怪声道:你别讽刺我,今天你也没讨了好,别说二十年后,我们六位只要互传一剑,一个月后便可胜得了你!”  白面无须老人大笑数声,潇洒筋起,看来毫无失力的样子,六位老人齐皆失色,因从他站起的风声与神态看来,显是功力全已恢复,连‘铁脚仙’还输他一筹!  白面无须老人笑毕,扬声道:二十年前你们互传一剑,结果如何?我想二十年后,诸位还是只会一剑吧!”  无目叟慨叹一声道:“我们谁也不肯将自己仅会的一剑传出去,看来二十年后果真还不是你的对手!”  白面无须老人道:你们自己不肯将剑招传出,却要逼我将剑招公开,以己之心,度人之心,你们想我会这样做吗?再说天下那有这等便宜的事!”  驼背弓腰老人缓缓站起,慢声说道:谁叫你多会一剑”海渊剑法共八招,我们六人各会一剑,只有你一人得到两剑,你若将一剑公开,大家都会两剑,天下不就太平了吗?”  白面无须老人—声凄厉长笑,历久不绝,好似要把自己胸中的积痛,全在这一笑中吐出,好一会他笑得脸色微变,才慢慢止佐,这一细微的变化,教另二位未作一声的老人看得清清楚楚。  隔了一会,白面无须老人调匀胸中的真气,才狠狠道:“我比你多会一剑,可知这剑我以多大的痛苦代价换来的,每当午夜醒来们心自问,以终生的痛若换来一剑,是不是值得呢?这一剑害苦了我—辈子,我会将它轻易传给你们吗?”  六位老人脸色黯然,他们都知道这‘痛苦’二字的意义,因他们本身就受到这二字的缠扰,于是他们都低下头来,心中回绕那一切话:以终身的痛苦换来—剑,是不是值得呢?”  一朵乌云遮住明月,大地顿时黑暗下来,七位老人只能微微辨出彼此的面貌了,缺腿叟轻咳一声道:“今年又是白白比斗一场,二十年门二十年了!然则就是再过数十年,我们也不能让有人在世上独独会海渊剑法两招,除非白到死去,大家不消除再斗之心!”  白面无须老人冷冷道:你们若不能胜我,就是我死去之时,也不会将剑招公开,我宁愿与它长伴而去,也不愿将那绝学白白长传于世!”  无目叟叹道:何必如此!武学一道犹如吸食火烟一般,越陷越深,你将一招传给找们,满足找们的欲望,让大家都会两招,我们也不会再以有限的余年来和你搏斗了!”  白面无须老人不屑地道:“废话!江湖上堂堂有名的七老之一无目叟,竟会说出这样幼稚无耻的话,时笑呀!”  无目受被他讽刺得呐呐半天,说不出一句争辩的话。  缺腿叟大声道:看来我们明年今日再见了!”  二位没作声的老人其中一位打打手势,另一位突道:“哑老的意思,各位若想多活几年,明年之约还是取消的好!”  他功力显是最弱,到现在还未恢复,故而说话的声音十分弱小,被山风一吹更是模糊不清。  缺腿叟道:哑者,聋叟说什么,叫他大声一点!”  残臂老人坐在聋叟旁边,听得清楚,将聋叟的话重复一遍,众人都知哑老医道精湛,驼背弓腰老人不解道:“此话怎讲?”  哑老向聋叟打了几下手势,聋叟又提起丹田之气,尽力大声道:  “我们今日一拼,表面看来大家都受了极重的内伤,假若再为明年之约努力习练,病势复发,不用一年,大家别想再见面子!”  白面无须老人点头道:此话不错,喻某自觉内伤不浅,没有数载之功很难复原!”  哑老连比几次手势,聋叟冷然道:“你看来复原最快,其实受伤最重,没有十载之功无法复原,哑老说:为我们大家着想,也特别为你着想,下次之约,在十年之后!”  白面无须老人大笑道:好!好!你们还怕我死去,使得绝学失传,十年后喻某纵然死去也会有一人身怀海渊剑法两大招前来赴约,只是十年后,我看你们仍是无法胜得了我!”  残臂老人不服道:“假若能胜了呢?”  白面无须老人断然道:“喻某不但公开一剑,干脆将两剑全传给你们六人!”  缺腿叟傲然道:这样说来,十年后找们六人比你还要多会一招啦!”  白面无须老人冷笑道:你们一定胜得了我?”  驼背弓腰老人冷笑道:这可说不定,目前讲来,哑老说你受伤最重,十年后敢保不败!”  白面无须老人大声道:倘若十年后喻某胜了呢?”  无目叟凝重道:为示公平起见,十年后我们不胜反败,各将一招传你!”  “君子一言!”  众人商议一会,连哑老也随声附和,同声道:“驷马难追!”  要知七老皆是武林中名重一方的奇人,说出的话自然算话,这一约定势难更改!  残臂老人道:我们若有不幸,亦当有人身怀一剑来赴约!”  白面无须老人抱拳道:就此说定,喻某告辞!”  说罢回身而去。缺腿叟大叫道:“慢走!”  当乌云飘去,明月重照时,这山顶上再无一人,恢复了荒山原有的寂静……
一个人能走多远,要看他与谁同行;一个人有多优秀,要看他有谁指点;一个人有多成功,要看他有谁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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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12 09:23:08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福建宁德
第二章 雨中人

  原野上只有丛生的林木与广阔的空间,四望无人。
  天边本是一片湛蓝色,霍而飘来一大群乌云,跟着隐隐的雷声轰轰响起,天变得真快!
  当漆黑的乌云越聚越多,大地渐渐阴沉,看来好象已是入夜的时候,其实才是中午的时
分。
  一声巨雷暴响,声音震澈长空,在那余音畏易之时,豆大的雨点滴滴落在于燥的土地
上。
  又是—声更大的雷声,挟着倾盆大雨,犹如万马奔腾直掠而下,其势甚为骇人。
  第三声雷声响起时,天空数道闪电交互闪出,顿时黑暗的森林中时而如同白昼,时而如
在深夜……
  于是雷声如同响炮,轰隆轰隆,响个不停,宇宙好似濒临焚灭的边缘,顷刻间就要天崩
地裂……
  当—道闪电再度照亮森林之际,可见林中奔逐着二条人影,前面一人左手垂着宝剑,鲜
血从肩上湿透到胯下,半个身子成了血人儿、他被头散发不顾自己的伤势,没命地逃跑。
  后退二人手持白骨做成的怪剑,身子长得一般的高瘦,样子好象两具活动的骷髅,看来
十分的骇人。
  左边那人大叫道:姓芮的!今天让你逃掉,‘人魔’柯轻农是你养的……”
  右边那人跟道:“乖乖跟我们去见堡主,再逃被我‘地魔’那印远抓着,叫你遍尝地狱
十八刑的滋味……”
  任凭他俩如何恐吓、叱骂,前奔那人只有一个意念:逃!逃!逃他这时已辨不清东西南
北,更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求生的欲念充满他的脑际,他晓得被抓着便是死刑,现在他明明
早已精疲力尽,但脚下仍在不停地挪动,他仿佛忘了体力的极限,更忘了自己不轻的伤势,
就是前面是大海、是悬崖,也毫不考虑地奔逃过去!
  闪电逸去,林中顿时漆黑,不辨五指,后追两人全凭灵敏的听觉追踪前者,如此一来大
大影响他俩人的行脚,若非突然的天气变化,前者早被他俩人捉住了。
  奔出了森林,霍然失去了前者的奔跑声,他俩赶紧停下脚步,用力探测前者的所在。
  这时大雨“哗啦”“哗啦”的下,他俩只听到雨声,再也听不出一点脚步声。“人魔”
柯轻农急急道:“二哥,别真真给你那小子逃掉了!”
  “地魔”那印远坚决道:“这小子中了我一剑,逃到这里已是奇迹,一定躲在哪棵树
后,等下个闪电亮,谅他再也逃不掉!”
  雨势丝毫不减,他俩的衣服早已湿透,只见他俩如同两只大猫,用出全付的精神去捕捉
一只将要到手的小鼠,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闪电仍不见亮起。
  “人魔”柯轻农已有点沉不住气,手上的怪剑不停地挥动,暗道:
  “倘若那小子不在附近,傻等在这里,那真是一头大呆鸟了啦!”
  “地魔”那印远外表沉着,心中也不安静,暗道:“真叫那小于逃掉,回去怎好向堡主
交待?”
  霍然一道闪电亮起,把整个天空照得不下白日,人魔突然大叫道:“在那里!在那里!
躺在那里!”
  那逃逸的人原来就躺在他俩身前三丈处,敢情他已昏死过去,身子一动不动,连呼吸的
声音也微弱得使他俩人听不出来。
  “地魔”那印远大笑道:“好小子!看你还能逃不?先砍下你这双能逃的脚!”
  说着,一剑飞快砍去。
  就在此刻,闪电逸去,蓦听一声凄厉的惨叫。
  “人魔”柯轻农一听不对,急忙道:二哥!二哥!你怎么啦?”
  这时伸手难见五指,人魔正在奇怪,忽觉胁下一凉,鲜血立时泉涌而出,他大大吃惊,
因这一剑刺来,他竟丝毫不觉,若这一剑刺在心窝中,岂不马上报销!
  只听一个其冷无比的声音道:还不快滚!”
  “地魔”那印远颤声道:三弟我们走,今天认栽啦!”
  雨声渐小,一阵脚步声后,良久不见动静。
  忽然一道红光亮起,只见一个身着玄色长衫的公子拿着火光直冒的摺子,冷冷地站在那
里,光亮照在他的玄色长衫上,耀出奇妙的光彩,那长衫的质料说丝非丝,说绸似绸,但一
眼便可看出是非常高贵的物品。看啦!刚才下了那么一场大雨,他的身上竟然没湿。
  他持着火烟子照照躺在地上的人,看那人满身是血,八成是死了,不由皱着眉头,暗
道:救一个死人干吗?”
  他转身欲走,突见那人微微一动,当尸弯下身子伸手探去,这一探发觉那人脉博十分微
弱而且跳动得不正常,显得身中巨毒,虽然尚有一口气在,离死亦不远矣!
  他摇了摇头,缓身站起,但当火光照在那人的脸上,他的脸色突然惊奇万分,身子不由
赶快蹬下,举火仔细照去。
  越看那人越和自己相似,只是瘦弱一点,就连身材,高矮亦和自己一样,除了装束以
外,这人如同自己的影子,无一不酷似十分!
  他本是惊讶,继而念头袭上他的脑际,惊讶之外心中窃喜,暗道:“叫他装成自己,谁
也发觉不了!”
  有了肯定的念头,他再不吝啬,从怀中掏出一只锦盒,盒中分两边隔开,一边是红色的
药丸,一边是白色的药丸,他将白色的药丸取出一粒,给那人服下。
  一会,那人缓缓站起,一抬头,见丈外站着一个模糊的影子,但可确定不是敌人,于是
抱拳道:“在下芮玮,承蒙阁下恩救,敢问高姓大名?”
  玄衫公子冷哼一声,骄傲道:“跟我来!”
  芮玮遵命跟在他身后,离开这片森林地带。
  雨完全停了,乌云渐散,阳光探出云头,大地顿现光明,这场奇怪的天气变化,来的
快,去的也快。
  芮玮肩上的剑伤甚重,走了一阵,鲜血又慢慢渗出,玄衫公子装作不知,忽然加快步子
奔跑起来。
  芮玮咬住牙根,紧跟在后,他的性格倔强,请求的话决不肯轻易出口,奔了一阵,肩上
的流血将整件长衫染红大半。
  玄衫公子奔到一个路亭内,才停住脚步,站在亭内冷冷的等着芮玮奔来,这时丙纬落后
在数十丈外。
  芮玮尽力奔到亭阶,奋力道:恩公有何吩咐?”
  这六字说完,他便再度昏眩过去。
  玄衫公子冷漠地把他抱到亭内石椅上,挥手点了他七处大穴,他又幽幽醒来。
  不等他张口,玄杉公子递给他一粒红色的药丸,命令道:“快!
  服下!”
  芮玮毫不考虑接过吞下,但觉药丸下肚后,立刻腹内滚烫似火,他慌忙站起,运用玄门
内功,将腹内的势气运布全身各处。
  数刻后,他的周身冒出白白的蒸气,汗水从额间滴滴渗出,再过盏茶后,他自觉全身精
力充沛,和末受伤前没有两样,不觉内心感激万分,睁开眼即刻恭揖道:“阁下于芮玮恩同
再造,不但解除在下身中骨剑之巨毒,尚且恢复功力,此恩芮某有生难忘!”
  玄衫公于不经意道:哦!刚才追你的两人是黑堡双魔吗?”
  芮玮恭敬道:“正是‘地魔’那印远、‘人魔’柯轻农。”
  玄衫公子道:你不用太感激我,我用世上两颗灵丹救你,倒有一个条件,待这个条件你
做成了,你我恩惠不必再记心上。”
  芮玮仍是恭敬道:“恩公有何吩咐,但请指示!”
  玄衫公子道:“我要你化装成我的替身。”
  芮玮心中一愕,招头仔细看去,天呀!面前这公子竞和自己一般模样,当下惊异万分,
不知他为何要自己化装成他的替身?
  玄衫公子冷冷地道:我不叫你做什么为难的事,只要你到我家去,住上一年半载。”
  芮玮舒口气,他还真怕玄衫公子要自己做违背良心的事,末想到竞要自己做如此轻而易
举的事,心中虽是奇怪,却也不便再问。
  玄衫公子知道他不会反对,从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递给他道:
  “这册内记载我家中的一切,你仔细背着,当不会出什么差错,现在你且跟我模拟一下
动作。”
  芮玮天资聪慧,一个时辰不到便把玄衫公子的动作学得维妙维肖,只有嗓子天生不一,
很难学得象。
  玄衫公子的声音尖锐,这点还不是大破绽,因芮玮的嗓子沙哑一点,病后一个人的嗓子
都变一点,伪装大病初愈,就看不出毛病一切交代清楚后,玄衫公子傲然道:我看你的功夫
差得很。”
  芮玮红着脸道:“恩公武艺高绝,在下正怕这是最大的破绽。”
  玄衫公子随意道:我且传你三招,你将这三招练熟,我家的人便不会怀疑你是伪装
的。”
  芮玮正要道谢,玄衫公子一转,尖声道:第一招‘凉涛拍岸’!”
  但见他双手交互拍出,掌风阵阵涌起,声势之大正如大浪冲击岸崖一般。
  一招施完,玄衫公子跟道:“第二招‘滔天巨浪’!”
  这第二招声势比第一招更大,满天掌影,四下翻飞,芮玮暗惊道:“这般掌法真是天下
罕见了!”
  玄衫公子厉声道:注意啦!第三招‘骇浪排空’!”
  只见掌风向上排涌,手掌之变化,出奇已极,玄衫公子三招施完,潇洒停下,双眼上望
道:功力别谈,你能将三招架式练成,便成了。”
  芮玮见他傲气冲天,瞧不起自己,丝毫不以为意,心中尊他为恩公,仔细听他将三招的
巧妙一一说出。
  玄衫公子一一比划,直说了一个时辰,才将三招解说完毕,芮玮谦声道:请恩公再演一
遍。”
  玄衫公子无可奈何地演练一遍,暗道:他只要学一招,也就马虎算了。”
  芮玮抱拳道:恩公赐教!”
  他身形一转,于是乎“惊涛拍岸”“滔天巨浪…‘骇浪排空’连环施出,一气呵成,竟
无生涩之处。
  玄衫公子看得大惊失色,看他这三招学得八九不离十,假以时日功力练成,便不会比自
己差了!
  芮玮谦逊道:尚请恩公指正!”
  玄衫公子仰望天色道:没什么错,我还有急事待办,现在把衣服换过。”
  芮玮穿上那身玄色长衫,再戴上零碎的装束,顿时也成了一个雍容高贵的公子,他年纪
只有十七,本比玄衫公子小三岁,但因从小历经生活的磨练,看来和娇生惯养的玄衫公子不
相上下。
  玄衫公子换好衣服后,临去时叮吁道:一切小心为要,到了危急之时,我自会出面。”
  玄衫公子去后,芮玮才想到,还不知玄衫公子姓什名谁,掏出那本小册子,从头仔细看
去。
  上面记载得很详细,先自我介绍家世,玄衫公子是老大姓简名召舞。
  看完后,他不由叹口气,这一次的遭遇恍如隔世,今后的生活将和往昔截然不同,不知
是祸,抑是福?
  但在目前讲来,避到金陵第一世家,于己是大大有利,否则黑堡眼线遍布天下,性命堪
虑。
  投到附近旅店愁宿一夜,第二日精神饱满,暗中将册上所载默诵一遍,自认不会遗忘,
用完餐后,照预定时间来到金陵“得胜门”外。
  午时不到,果见城内驰出一架华丽的马车,他站在一颗大柳树下,心中不觉微微紧张,
眼看马车越驰越近,驾车的御者已然清晰可见。他知这御者十余年前名震江湖,性格多疑阴
沉,名叫“血手黑煞”章真命,简召舞曾说若能瞒过他的眼下,自己的伪装便不易被人识
破。
  马车在菏纬身前停下,只见御者长得黑瘦矮小,那双眸子看来无神的样子,但听他道:
“公子回来啦!”
  芮玮装作冷然的神态‘晤’了一声,‘血手黑煞’章真命走下座,打开车门,皮笑肉不
笑道:最近公子身体可好?”
  芮玮暗惊,晓得他对自己的瘦弱起了疑心,不敢随便答复,不耐道:罗嗦什么,赶快驾
车。”
  章真命诺诺应声,没有丝毫疑心,他服待简召舞十多年,知道公子的脾气骄傲无礼,毫
不为意,倘若芮玮要笑脸回答他的问话,反而要引起他多疑心。
  芮玮坐好,车子即刻飞驰,坐在车中,商纬看那四周的装饰,豪华富丽,暗道:“仅就
一辆马车便可看出,简家不知是多么豪富了!”
  再想到简召舞说,每天午时有辆马车专迎自己回府,心想:他有半年未回,想是这马车
每天都到得胜门外等候一趟,直等了半年,才等到今天一趟。”
  想到这里不由暗暗摇头,觉得这样太骄奢了一点。
  半个时辰后,马车缓了下来,前面章真命道:“公子要从那个门进去?”
  芮玮随口道:“从侧门进。”
  不一刻马车停下,章真命拉开车门,菏纬走下一看,眼前是一道高墙,那墙左右伸延数
十丈,可见墙内围着一座广大的府第。
  围墙四周,每距两丈有世柳一株,菏纬停在两树中间,不敢轻易走动,因他只见高墙,
不见侧门在何处?不知是前,抑在后,若然走错,定要惹起“血手黑煞”的疑心,岂有连自
己家门都不清楚的道理?
  亏好等了一刻,章真命停好马车,快步上前,在自己身侧一棵世柳中间按了一下。
  芮玮正觉奇怪,前面一声轻响,高墙下露出一人高二人宽的门户,‘血手黑煞’章真命
躬身道:“公于请!”
  菏琼暗称侥幸,幸亏自己没有妄动,否则没进门便露出极大的破绽,教人启疑,这点册
子上也没说明,只说大侧门各一,未想到这侧门是如此的隐密!
  他从容走进侧门,两个丫环栅栅走来,没等走近,福礼道:“大公子回来了!”
  这时“血手黑煞”章真命已经告退,他不在身边,芮玮大大安心,不觉露出笑容道:
“我回来了!”
  两个丫环一楞,暗道:“大公子笑起来真俊呀!”
  敢情这两个看门的丫环从未见过大公子笑过。
  芮玮见她两人傻了,笑道:“你两人陪我到书房去吧!”
  他从小册子上描述,略知各处的位置,但也怕走错了,最好能利用她们先带路一遍。
  那知两位丫环齐声惊道:“公于怎么啦!”
  他不知这个大世家的丫环,看门只管看门,服待公子的另有丫环,一点错乱不得,芮玮
冒然叫她两人带路,怎不令她两人吃惊。
  芮纬不知差错出在何处?忽听那边娇声道:公子回来啦!”
  只见姗姗走来四位丫环,服饰与这两位丫环完全不同,四人走近后,其中一位向二位丫
环道:没有你们的事了!”
  二位丫环退去后,一位身材丰腴,略现妖艳的丫环笑脸道:公子可要先去拜见主母?”
  芮玮摇头道:“先回书房。”
  四位丫环立刻在前引路,一路走去,处处遍植花草树木,房舍严然,一派富贵堂皇的气
势。
  芮玮暗中默记各处特征,与心中所记一一吻合,走到书房已然了解整个府第的大概地
势。
  书房内的布置,藏书数干册,一张白玉牙床上面是续罗锦缎,绣枕绢被,四壁山水字
画、剑、箫乐器挂得琳琅满目,样样皆是当世精品。
  四位丫环打水,洗刷,梳头,换衣,把从未受女人服侍过的芮玮,服侍得晕头转向,好
不自在,但又不好推辞!怕泄漏了假公子的身份。
  —切停当后,那边来人报道:主母要见大公子。”
  半年未归家,母亲当要拜见,芮玮真怕在见简召舞的母亲时,自己这假公子的身份就要
拆穿了。
  但这件事那能逃避,只有硬着头皮去应付了。
一个人能走多远,要看他与谁同行;一个人有多优秀,要看他有谁指点;一个人有多成功,要看他有谁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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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天池府

  出书房,左右有两条回廊,左边通往大厅,右边是简家内眷的居室,依山而建,简老夫
人住在最上一层。
  四位丫环在前带路,回廊曲折而上,每走十丈左右便是一栋建筑,走到第二栋建筑,回
廊中断,一面五丈高三丈宽的牌坊当中而克,牌坊用云南白色大理石做成,中书四个大字
“天池内府”。
  牌坊是石阶,石阶共有数十道,皆是用白色大理石做成,这气势那象人间,倒像仙家所
居之地了登上石阶,两侧各有一栋建筑物,这时已是黄昏,薄暮冥冥,四下十分寂静,一缕
箫音从右侧的建筑物内飘出,听来突增悲凄之感。
  菏纬自幼身世孤苦,最易被悲凉的音调引起共鸣,那箫音越吹越幽怨,气氛越来越凄
凉,他不觉停下步于,细细地静听起来,听到后来,他竟被感染得叹息一声。
  四位丫环见状,其中一名唤春琴的丫环上前道:“公子可要去见刘小姐?”
  芮玮听的正出神,一惊之下,失声道:“刘小姐?”
  另一个丫环叫夏诗的道:“自公子去后,半年来刘小姐无一日不在此时独自弄箫,公子
最好先去见见她!”
  芮玮这才想起册子上记着,简召舞有一位未婚的妻子刘育芷住在天池府内他想刘育芷既
是简召舞的未婚妻子,那是最亲近的了,自己若去见她,稍一失态恐怕就要被她看出毛病,
还是不见的好,当下摇手道:不用!不用!”
  四位丫环不约而同齐声轻叹,不再劝说,转身离去。
  芮玮不知为何轻叹,难道说她们很希望自己去见刘小姐吗?那是为了什么原因?
  他跟着离去,但他脑中仍在萦回着那箫音……
  十余丈后又是一个较小的牌坊,中书道:“万寿居”。
  芮玮心想:“这大概就是简老夫人的居室了!”
  走上石阶,便见一栋巍峨的建筑物,一色白砖砌成,宫殿式的浮雕,一眼看去气象万
千。
  四位丫环走到此地便不走了,芮玮正要启问为何不走了,忽见那边走来六位装束又不一
样的丫环,各人手提着一具碧纱灯。
  春琴道:“公子,奴脾们在此等候!”
  芮玮道:“等什么!一起上去吧!”
  夏诗惊道:“公子!”
  春琴疑惑道:公子不知老夫人一向不许奴婶们上万寿居吗?”
  芮玮张口欲道:“为什么不许你们上去?”忽想起若有此话,岂不泄漏了自己公子的身
份,赶快改口道“我糊涂了!你们也不用在此等候,等会我自已回书房,你们去吧!”
  六位丫环走近,福礼道:“主母等候大公子。”
  芮玮点点头,跟在她们身后,走上万寿居。
  他们走远后,一位年龄最小,叫冬画的丫环道:“奇怪啊!半年不见公子好象变了一个
人?”
  那位最丰腴的丫环名叫秋书,喃喃自语道:“不对!不对!他好象不是大公子?”
  夏诗斥声道:你乱说什么!公子不过性情改变,岂可瞎想!”
  春琴低道沉思道:一个人的性情不能变得那么快呀?公子以前的性情完全不是这样和善
的呀?”
  夏诗道:“我看公子没什么改变他的性情,他不是不去见刘小姐吗?”
  冬画轻叹道:我们的公子也真太无情了!”
  春琴道:“不要说啦,我们回去吧!”
  且说芮玮走进万寿居,这万寿居的建筑工程浩大,每一块砖的叠合都有巧夺天工之妙,
在外还看不出妙处,但在内部看,竞没有一根梁柱,才发觉其惊人之处!
  走过内厅,迎面是石砖砌成的楼梯,两侧是下人佐的房间,楼上便是简老夫人的居室
了。
  芮玮暗忖:古语云:‘侯门深似海’,今日看来更真不错,简家二代在朝为宰相,其财
势自不会下于侯门!”
  石梯登上二分之二,突然一声娇唤道:大哥!大哥!”
  其声如黄莺呖转,悦耳动听,人末到先是一阵香风袭来,芮玮心想:“这是谁呀?”
  楼口现出一个瓜子脸蛋,眉、眼、鼻、口,无一不生得恰到好处,仔细一看略有二分和
简召舞相似,也就是和芮玮相似了。
  芮玮迅速想到:“这一定是简召舞妹妹简怀萱!”
  当下忍佐心中的狂跳,笑道:妹妹!”
  简怀萱的脸蛋美到极点,她的身材更美。每一根骨路都长得均匀优美,长长的头发编成
一条大辫子垂在脑后,穿着很朴素无华的白绸紧身衣裤,那似大世家的儿女,倒象一个活泼
天真的乡下姑娘。
  芮玮登上楼梯,在这种富贵的环境,看到这么一位姑娘,顿生亲切之感,不安的心渐
减,暗忖:“自己真有一个这样的妹妹就好了!”
  简怀萱看到感情融洽的大哥,微惊道:“你…..。你……怎么瘦了?
  而且……声音也变了?”
  芮玮真把她当作妹妹,于是态度表现得很自然道:“哦!是吗?
  这半年来大哥害了一场大病,嗓子都变得沙哑了。”
  简怀萱大惊道:“生了什么病呀?”
  芮玮笑得很亲切道:也没有什么!只是遭了风寒,妈好吗?”
  简怀萱点头道:“妈的身体安健。”心中却疑惑道:“大哥生了一场病怎么变得那么厉
害呀!他以前从未这么笑过呀?而且怎会问起妈来了呢?”
  直到芮玮进了简老夫人的房间,她还想不起芮玮的笑容何时会在大哥的脸上见过,她那
知芮玮是假大哥,性情和真大哥完全不同。
  简老夫人的房间内,地上铺满用虎皮缀成的地毡,四周陈设不少珍置古玩,蹭放着一具
正在烧着檀木的古鼎,檀香四溢,闻来心生庄严之感。
  屋里放着一张一人高的太师椅,一个五十余的长脸夫人,穿戴富贵,严肃的坐在那里,
旁边站着一位弱冠的少年,那少年亦是长脸和那夫人相似,面貌略有点象简怀萱,和简召舞
完全不象。
  芮玮不知那少年是谁,但想面前这位夫人一定就是简老夫人了,于是赶紧下拜,随口
道:孩儿叩见母亲!”
  简老夫人丝毫末看出芮玮的异状,冷冷道:起来!”
  芮玮恭敬站起,旁边那少年喃喃道:大——大——哥好——,’芮玮这才确定这少年是
简召舞的弟弟简召稽,笑道:“弟弟近来可好?”
  简召稽仿佛有点怕他大哥,呐呐道:“好……好……”
  简老夫人突然生气道:讲话怎么老发抖呀?”
  简召稽低头道:妈,我……”
  简老夫人挥手道:好,你出去,妈和你大哥说几句话。’’简召稽如遇大赦,迅快跑
出,经过芮玮身旁一眼也不敢看。芮玮十分不解,暗想:“他怎么这样怕他大哥?”
  简老夫人仍是冷声向芮玮道:半年来在外做了何事?”
  芮玮照着简召舞所教之话,恭声道:半年来浪迹江湖,孩儿生了一场病,弄得一事无
成!”
  简老夫人道:“既生病为何不回来休养?”
  芮玮闻言一惊,心想那半年不见,一个亲生母讲出的话,难道对她的儿子一点感情也没
有吗?
  芮玮生性至孝,把她看作自己的母亲,恭敬回道:“孩儿病重,无法回转。”
  简老夫人道:自你父亲去世,当朝失了权势,江湖人物以为简家从此衰败,倒觊觎起天
池府的宝物啦!”
  芮玮已知简召舞的曾祖父!祖父!父亲曾在朝庭为宰相,但不知天池府有何宝物,问
道:“谁有这种企图?”
  简老夫人冷峻道:半月前金陵第一镖局总镖头送来一函,说是从山西带来的,你拿去
看!”
  芮纬恭敬接过,展开轻声读道:字渝天池府简老夫人,简公在世万方搜夺民间财物,本
堡曾受其害,现简老去世,本堡不为已甚,一月后前去贵府取回失物,希勿阻拦,免生干
戈。山西黑堡!”
  芮玮读到最后四字,声音微微发颤,脸色煞白,简老夫人没有注意,问道:这件事你如
何处理?”
  芮玮赶紧镇定心神,道:天池府不可受此轻辱,当要阻止他们的强梁行为”简老夫人冷
笑道:当然要阻止,这件事不能报官,只有靠自己的力量,简家数你武功最高,你既回来,
一切由你看着办吧!”
  芮玮诺诺应声道:是的,母亲!”
  简老夫人挥手道:“没有别的事了,出去吧!”
  芮玮行礼告退,退到房外,心中不住叫苦道:自己的武功怎能阻止黑堡的侵犯呀!”
  走下楼梯,迎面碰列简召稽低头走来。他抬头看到芮玮吓得跟耗子似的,匆忙转到下人
的房间里去,芮玮暗摇头,心想,简召舞平时一定对他百般欺压,才使他如此害怕!”
  万寿居的左侧是座小型森林,树木很有秩序的载种在黄色的山土上,芮玮走出万寿居。
看到这片土地,想列简召舞的告诫,说除了规则的道路外,不可乱走,尤其万寿居附近更不
可轻易走动,否则必遭奇祸!
  他想不出这附近会有什么奇祸降临,但他是个谨慎的人,不会转易冒险,看了看便依来
路走回。
  未定几步,忽听万寿居左侧有人唤道:“大哥!”
  万寿居左侧是光秃秃的黄山,从山坡上走下一人,正是简怀萱,芮玮笑道:“什么
事?”
  简怀萱一个箭步飞过来,娇声道:“大哥,明天我好!去猎狮吧!”
  芮玮心知简家的人都会武功,却想不到一个姑娘能窜掠七、八丈,看来自己这个假哥哥
轻功还不如她呢!
  他被简怀萱的轻功惊住,一时没听清楚她说什么,问道:“你说什么?”
  简怀萤娇嗔道:“去捉狮子!”
  芮玮大惊道:“捉狮子?”
  简怀萱疑声道:“大哥不是喜欢捉狮子玩吗?”
  芮纬连忙应道:“晤!晤!心中却苦笑道:“自己连一只狮子都不一定打得赢,还敢捉
到玩,狮子又不是猫,那能任人玩弄?”
  简怀萱欣喜道:“那就好啦!明天早上我们到后山去,好久没有玩狮子了。”
  芮纬听她将玩狮子好象玩普通玩具一般,心下大惊,面上不敢表现出来,只得笑道:
“这么晚了快进去吧!”简怀萱撒娇道:明天一定要去玩狮子噢?”
  芮玮心慌道:“那不成!”
  简怀萱不依道:“一定要去,我明天早上预备好用具,来拖大哥说罢,跑回万寿居,好
象很有把握知道大哥明天会捉狮子玩的。
  芮玮不由一叹,心想明天一定要去了,倘若坚持不去,这假公子的身份就要拆穿,岂不
愧对恩公,去了碰碰运气,也许真能捉到狮子!
  想定后便走向书房,经过牌坊,又听到袅袅箫音,暗道:“她怎么还在吹呀?”
  这时天色已全黑,箫音更易感人,芮玮站着听了一段,不觉人了意境,脚下朝箫声走
去。
  走了数丈,箫音突歇,芮玮从迷境醒来,心想:眼看就有两道难题来考验自己,多一事
不如少一事,赶快离开这里。”
  于是他加快步子,回到自己的房间。
一个人能走多远,要看他与谁同行;一个人有多优秀,要看他有谁指点;一个人有多成功,要看他有谁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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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12 09:23:32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福建宁德
第四章 驯狮女

  第二天一大早,简怀萱身着猎装牵着两匹白马来到书房前,唤道:大哥!大哥!我们走
吧!”
  芮玮洗完中,春琴闻声道:公子今天要到后山去玩吗?”
  芮玮不得已“晤”了—声,秋书迅速从里间取出一套鹿皮做的英雄装,夏诗则从箱里拿
出一条宽皮带,上面插着一根鞭子,一把匕首,冬画笑道:我们小姐真喜欢玩狮子,公子才
回来一天就赶着要去……”
  夏诗道:小姐没公子陪着一个人不敢去,自公子出去半年,小姐便没有一天到后山玩
过,公子今天去可要小心点,半年来后山的狮子又要猛多了。”
  芮玮心里愁得要命,那有兴致听她们说笑,迷迷糊糊的换上英雄猎装,春琴接过宽皮
带,在他身后扎好。,芮玮看着鞭子、匕首,暗道:就凭这两件家伙,就能捉狮子玩吗?”
  耽误这片刻时间,简怀萱已在外不住地叫道:大哥快点!大哥快点!—一—”芮玮硬着
头皮走出书房,简怀萱笑道:我们快点走,再迟妈就要叫我,那就去不成啦!”
  芮玮看着简怀萱兴高采烈的样子,自己那里提得起精神,唯自暗暗苦笑不迭,心想,今
天捉不成狮子,可能反被狮子吃!
  两人登上白马,简怀萱指着回廊外的黄土坡,道:“我们从这里,抄近路去。”
  芮玮点点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策马走上黄土坡,就在此时,上面奔下一位老夫人房
里的丫环,唤道:“小姐!小姐!”
  简怀萱叹道:大哥,你看去不成啦!”
  芮玮心中暗喜,心想不去正好?
  那丫环几个纵步,掠到简怀萱的马前,芮玮大惊,这样看来,天池府的丫环,轻功也不
下于自己呢!
  简怀萱薄嗔道:什么事呀?”
  丫环道:主母听小姐要去猎狮,说先做完今天的功课才能去玩,否则不准去!”
  简怀萱回头道:这几天不知何故,妈天天逼着我和二哥练功,我做完功课就赶来,一定
在那里等着我呀!’’芮玮知道简老夫人要他们勤练武学的原因,想是到时抵挡黑堡的侵
犯,正要推辞说:今天不要去玩了。简怀萱已掠下马,快步而芮玮想,还是自己先到后山去
看看,总有一天简怀萱会逼自己去猎狮,先去打探清楚,免得到时张惶失措。
  当下策马上坡,这黄土坡上空无一物,芮玮认定这样上去决不会有危险,自己小心骑到
后山,虽有机关陷阱也不会难倒自己。
  驰过平坡,山势渐渐急倾,这时天池府早巳超过,到了后山,急坡走完,便是—个山
谷,山谷内石岩嶙峋,芮玮想这里一定便是狮子出没的地方。
  他掠下马,攀着山石落下山谷,满怀戒心向谷中走去,那知走到谷中尽见怪石,一条狮
子也未见到。
  他以为尚未找到狮子的地方,不由去了戒心,向来路走回,走到一个两人高的大石旁,
陡觉头上一阵急风袭来,心道:不好!”尽力掠去。
  回身一看,一只雄壮的狮子扑了个空,正向自己发出凶猛的吼声,作势欲扑,他急忙抽
出皮鞭与匕首。
  但他从未用过鞭,而这专门驯狮的鞭,更非常人所能使用,那匕首只能在危急时用,管
不了大用。
  芮玮荒乱之下,举起鞭子毫无目标乱挥了两下,那狮子敢情以前吃了鞭子的苦头,凶猛
的气焰顿敛,低头轻吼,好象驯服了起来。
  芮玮大喜,以为这些狮子早经天池府训练过了,野性尽失,他没想到,倘若这狮真训练
过了,刚才怎会向他袭击呢?若非他闪身得快,岂不早已膏了狮吻?
  他这一大意,胆子顿壮,反向狮子走近,只见那狮子步步后退,于是他轻喝道:过来!
过来!”
  他那样子真象去驯练一只狮子,他却忘了自己根本不懂驯狮的技术,那狮起先惧怕那根
鞭子,被芮玮逼得紧了,兽性突发,大吼一声,猛然疾扑过去!
  芮玮不懂狮性,那料它突然发凶,仓惶之下举鞭击去,他不会用鞭,这一鞭打去不得要
领,狮子根本不怕,利爪抓住那鞭,从芮玮手中撕夺下来。
  芮玮失鞭,顿时现出紧张的神色,狮子见他没有鞭子,那里再怕,后腿一蹬,跟着噬扑
过去。
  芮玮到底学了几年玄门内功,眼明手快,霍然举起手中匕首刺去,这一刺还真准,刺伤
了狮子的左肩,闪开它那利爪一扑。
  他虽逃过却惊得一身冷汗,狮子受伤凶性大发,连连大吼三声,芮玮提起全部精神注意
它的动静以防它再次袭来。
  突听身后也响起几下吼声,不由惊转头望去,天啊!不知何时又来了三只更雄壮的大
狮,受伤的狮子,乘他回头望去,一声大吼猛扑过去,芮玮虽慌,脑筋还清楚,头一低,从
侧旁掠去。
  三只大狮受同伴的招呼,早准备战斗,芮玮一动,它们三只分二方面向芮玮扑去。
  在这危险的情况下,芮玮忘了使出拳脚,眼看自己就人膏了狮吻,不觉呼声道:“吾命
休矣!”
  说时迟那时快,菏纬说完那话,一条黑影从高石纵下。但见他三拳两脚,把四只狮子打
得狂吼不已,挟尾而逃。
  芮玮只听说狮子凶猛,从未见过,才致今天张惶失措,差点丢了性命,但他神智仍清,
看到那个救他性命的黑影是位身着黑色轻装,头蒙黑部帽的窈窕女子。
  黑衣女子停下身来,不讲一话呆呆地望着芮玮。
  这女子目清眉秀,鼻子高挺,肤色白晰,微显瘦弱,长的虽没有简怀萱好看,却比简怀
萱抚媚娴静,芮玮看不出这样一个文静可爱的女子竟然身怀绝世武功,看她三拳二腿将狮子
打走,这三拳两脚就非同小可,不然凶猛的狮子怎会乖乖的走?
  芮玮心感她救命之恩,十分诚挚的谢道:“多谢妨娘救命,在下感激不尽!”
  黑衣女子脸色微变,问道:“你是谁?”
  芮玮迟疑了一下,本想说出真名,但想到恩公的嘱托,只有不安的撒谎道:在下天池府
简召舞。”
  黑衣女子摇头道:“你不是简家的大公子!”
  芮玮生怕她识破名己假公子的身份,慌忙道:“怎么不是?”
  黑衣女子静静道:“简家大公子在天池府是有名的驯狮能手,你要是他,怎会有今日之
难?”
  芮玮心中想把一切告诉她,苦于不敢说明,叹息道:“我真是简家的大公子呀!”
  黑衣女子生性娴静,她不再说他不是简家大公子,劝道:“这里的狮十分凶野,你无驯
狮的技能,不要再来!”
  芮玮见一个陌生的人关心自己,他的情感丰富,满生感激道:
  “谢谢你!”
  黑衣女子低声道:“不用!”说完,姗姗走去。芮玮快步赶上,激动道:请问姑娘芳
名?”
  黑衣女子停步垂首道:“我的名字不能告诉你。”
  菏纬急急道:“在下并非登徒子,姑娘救我一命,在下知道姑娘芳名,以便永铭五内,
终生感激。”
  黑衣女子摇摇头,轻声道:“我还是不能告诉你,但你记着是个驯狮女就好了!”
  说罢又走去,芮玮看她走了数丈后,问道:“姑娘我可以再见你吗?”
  黑衣女子没有回答,芮玮目送她在怪石中消失,怔怔发呆,心上刻下一个永难遗忘的倩
影!
  好一会,他才缓身拾起鞭子,那鞭柄已被狮子抓裂,假若不是闪身得快,这一爪抓在身
上,那还得了!
  芮玮想到刚才的惊险,不觉又想起那救己一命的黑衣女子,但觉她虽有通身的本领,却
是无比的温柔,这样的姑娘天下少有……
  他正想得入迷,忽被一声娇呼惊醒,简怀萱轻快跑来,老远就笑道:“捉到狮子没
有?”
  芮玮落寞的摇摇头,简怀萱跑近看到芮玮手上的裂鞭,惊声道:
  “大哥已经碰到狮子吗?”
  芮玮道:碰到了。”
  简怀萱奇怪道:“那怎么没有捉到呢?”
  她仿佛认定大哥碰到狮子,凭他超越的本领,一定可以毫无疑问的提住,如今没有捉
到,那就奇怪啦!
  芮玮无精打采道:我病后体弱,没有兴致再捉狮子,我们回去吧!”
  他不等简怀萱同意不同意,先自走去,简怀萱好不高兴,但听大哥说到病后体弱,便不
敢再勉强他陪自己玩狮子。
  一路回到天池府,芮玮闷着头不说一句话,象是无限的心思,简怀萱虽和他大哥感情融
洽,也有点怕他,见他不悦不敢说话,心中却十分不解,暗道:“大哥怎么又突然变回老样
子哪,他若说说笑笑不是顶好吗?”
  芮玮自个回到书房,休息一会后随手抽出一本书,那本书封皮写道:“终南拳剑录”。
  翻开细细一阅,里面详细记载终南的拳法及剑法,竟是很高深的武学,这本书若要流到
江湖人手中便是无价之宝,却想不到很平常的收藏在这书房内,看它被置放的位置,显是一
本很平常的书本,难道这书房的书本都有与这本书同样的价值吗?
  他抽出另一本书,封皮是“长白山拳剑录”。
  连续再抽三本是“武当拳剑录”‘淮西范家出河掌…‘鲁东第一劈山掌”。
  这四本书在武学上的价值都不下于“终南拳剑录”芮玮终于确定在这书房中数千册书
本,都是无价之宝,真不知这些各家各派的武术精华,怎会全部收藏在这里呢?
  他的性情嗜武,而且自幼养成惊人的阅读能力,既发现这个武学上的宝库,于是抛下了
一片心思,细细默读。
  读到晚上,他已看了十七本,服侍他的丫环皆被他吩咐自去睡觉,用不着再侍候他,只
剩他一个人在书房中。
  这时夜阑人静,二更天了,他随手抽出第十八本“谭家鸳鸯腿”来看,看到一半,蹭夹
着一张旧得发黄的白纸,打开—看,原来是张地图。
  这地图没引起他的注意,却被图后的朱砂字吸引了,那几个字是:欲得绝艺,只有去!
去……”
  这几字显是信手写来,看笔迹和小册的记载一样,当是简召舞写的了,芮玮心想:他为
何写下这几字呢?”
  看那语气,“去”字共写了十多个,好象是简召舞为了求得绝艺,思之再三,才下了决
定,那决定便是“去”了!
  到那里“去”呢?芮玮仔细研究那张地图,看了盏茶时间,恍然大悟,这张地图画的是
万寿居附近。
  整张地图一大半画的是万寿居左侧的人工森林地带,也就是简召舞特别告诫,不可轻易
走动的地方,否则必遭奇祸!
  地图上很多朱砂红线,旁边有小字注明,芮玮将红线一看完,顿时明白为何他要特别告
诫自己,原来在这一片普通黄土上,竟有不少最危险的机关埋伏。
  看完画红线的地方,就超过那片人工森林,芮玮心想:简召舞要去的地方,便在这人工
森林后面了!
  芮玮想到半月后的难题,黑堡出来的人的武艺,他是晓得的,凭自己的武功要去阻止半
月后的侵犯,决不可能,难道就让他们来侵犯吗?
  芮玮想到简公子不在,自己在既伪装他,便有责任护卫天池府,要护卫天池府,唯一的
方法是在半月内能够学成抵制黑堡侵犯的本领!
  这书房中虽有武学书籍,但都非短时间内可学成,纵然学成,自身本领虽然提高不少,
可是比起黑堡来,还是不成,莫说将黑堡来犯者击退,只要能保个平手便是奇迹,既不能艺
惊敌人,要想阻止江湖闻名丧胆的黑堡的侵犯,势非可能!
  芮玮思之再三,再看到地图后那几个朱砂字,唯一的办法,也只能冒险一“去”了!
  或许在那里能找到一件速成的武功,以之击退黑堡的来犯,报答简公子救已之一恩情!
  他一人呆坐独想,渐有睡意,白日过分的紧张,此时被夜寒侵袭,身体上感觉到略疲
倦。
  他正要就寝,房门突开,秋书手端一盘,款款走来。
  芮玮道:这么晚了,怎么还没有睡?”
  秋书冶荡的一笑,妖声道:“奴婢见公子没睡,自个便睡不稳,特为您煮了一杯莲子
汤,来服侍您!”
  芮玮听她说话妖里妖气,便自不悦,冷声道:我不是吩咐你们,不要再来服侍?”
  秋书放下盘子,望着芮纬,满脸春意盎然道:我深夜起来为您煮了一杯,您就吃了
吧!”
  芮玮却不过意,心想她既是好意,吃了再打发她快快离开!
  于是他将莲子汤,一口一口慢慢喝下。
  当他喝完,转过身来,要把杯子退给秋书,突然发觉她已将罗衫卸去,只剩下一袭薄薄
的轻纱罩在身上。
  芮玮斗然间被眼前的春色惊楞住了,秋书拢散头发,被在肩上,妖惑道:公子,我好久
没有服侍你了——”说着冶笑连连,身子如水蛇般向芮玮缠击。
  芮玮被她身子触着,立刻惊起,低吼道:滚开!”
  他怕别人听到,不敢大声叱喝她,那知秋书浑若不理,张臂向他抱去。
  芮玮如遇蛇蝎,大惊失色,翻身抽出壁上宝剑,抵在秋书身上,沉声道:你再不走,我
就刺了你!”
  秋书被宝剑的寒光刺醒春意,立即退后三步,疑道:公子……
  你怎么啦?”
  芮玮眼睛背望,不敢正视道:人不能无耻,你快离开,好自反省,尔后我也不记着今夜
之事!”
  他以为秋书突然浮上春意,才做出无耻之事,心下慈悲,叫她反省,便不再追究此事,
那知秋书根本不领情,反而笑了起来。
  芮玮见她毫无廉耻之心,不觉微生怒意,仍不敢面向她道:快走!快走!莫惹我火
了!”
  秋书笑声不断道:我的假公子,你回过头来说话!”
  芮玮听到“假公子”二字,心中一惊,回头看去,只见秋书已穿上罗衫,脸上虽在笑
着,却显出不善之意。
  他身份被人拆穿,紧张道:你——你——说什么?”
  秋书止住笑脸,揶揄道:我们姐妹四人正奇怪公子的性情怎么变了,没想到变成—个道
学先生!”
  芮玮不安道:你……你是什么意思?”
  秋书道:我的意思吗?哼!我的意思要你以后什么都要听我的暗中指挥!”
  芮玮怒声道:我是天池府的公子,怎么能听你一个奴婢的命令?”
  秋书阴狠道:“你还敢自称公子?公子好淫成性,我的清白就坏在他手上,却不是你这
个假道学!”
  芮玮没有想到简召舞早已和她奸合,难怪被她看出自己假公子的身份,当下只有容忍
道:你要怎样?”
  秋书走到房门,回身笑道:你只要听我的命令,我便不拆穿你的身份。”
  说完,摇摆而去,芮玮发愁的掩上房门,却看到一条黑影,敏捷无声地跟踪在秋书身
后。
  芮玮被秋书一闹,完全失了睡意,自己的身份被她看出,情况越来越危急,半月后应付
了黑堡的来犯,便得设法措词离开,免得被她要胁,做出对不起天池府的事。
  外面“当…‘当…‘当”连响三下,三更天了,正是夜行人最好的时间,芮玮心中一
动,心想不如今晚去万寿居左侧那片神秘地带,取得绝学,赶紧习练。
  当下他就换上劲装,携着那张地图,迅快地向万寿居走去。天池府内静悄悄的,黑黝黝
的,天边只有微弱的月光照下,但仍可惜以辨识路途。
  来到万寿居前,不见丝毫灯光,荷纬微微放心,暗自警惕,千万不能被人发现自己的行
动,否则便对不起恩公了。
  他心中很奇怪,面对这片森林,为什么简家的大公子也不能进去呢?那有谁才能进去
呢?
  他拿出地图,就着月光再看一遍,小心的踏上那片黄土上,向森林接近,但那些林木由
人工载培得距离甚近,他由地图上的注明,可知这些林木千万碰不得!
  林口共有十三条人路,只有一条生路,另外十二条都是死路,芮玮从第九条林口走人。
  走到第九步,眼前又分出三条入路,芮玮从中间的林道走进去,进入此道,心中渐寒,
因由地图上的说明,此后将有十八个埋伏…不好便得丧命!
  眼前尽是密布的高林,月光难于照进,他亮起火种,举在手中照在阴森森的树林上,千
篇一律,看不出他物,不觉就感到微微发晕。
  亮光只能照出十步距离,地图上说第十一步有埋伏,他心中默数一步、二步、三步……
但他却不知道这十一步的算法,是从踏进林便算一步,他疏忽了这一点,当踏到第十步,触
到埋在地面上的机括,顿时身侧林木微啊。
  他一听不对,尽出全力,身体如条直线上拔向上二丈高,只见二丈下,窄窄的林道间,
交互射出数百只小箭,钉在两边树上,排得密密麻麻。
  这数百只小箭—下射出,芮玮落下时已无危险,细看钉在树上的小箭,全已入木三分,
他不由连连暗呼:好险!好险——’’他只要稍慢一步,被这些小箭射到,焉有命在?
  这时忽听林外喧哗声隐隐传来,回头看去灯火闪闪,芮玮心下一惊,不知他们怎会得知
此处有人人侵。
  他不敢再继续前进,取出地图看到再三十步外有两条分路,左边那条分路另成别径通到
林外,耽误了这些时间,仍不见林外有人追进,显是天池府里的人,虽知敌人在这里,却不
知进来的方法。
  他还是不敢继续前进,心知等下天池府内能进此地的人追来,自已便无法可逃了,于是
他毫不考虑,依照地图所示,从那分路迅快跑出。
  这条分路通到后山,他跑回书房,没有碰到别人,暗称侥幸,当下匆匆把衣服换过。
  他换好衣服,门外走进一人阴森森道:公子到那里去了?”
  这人又高又大,国字脸口,像貌长的看来忠厚,芮玮从未见过,但他十分机警的判断
出,面前这人是天池府总管潘中虚。
  他不回答,故作冷冷道:外面现在怎么样了?”
  这一着十分厉害,表示已知万寿居那里有人入侵,自己刚刚从那里回来,虽未正面回答
潘中虚的话,但已说出自己的行踪,而且维持公子的尊严。
  潘中虚不知虚实,当他第一个得知有人到天池府的禁地,便赶紧奔到这里向大公子禀
告,但没看到,当时他就疑惑,大公子到那里去了?
  等他通知各人围住万寿居左侧森林人口,阻止敌人逃出,略事停留再奔到此地,那想公
子竟回来了?
  据他自己所知,只要有人触到禁地的机关,牵动绞键,引发装在他房中的警钟,只是他
一个得知,难道大公子会比他还早得知吗?
  潘中虚在天池府做了两代总管,还不完全明了天池府的内幕,所以不敢确实大公子会不
会比他还早得知外故入侵,若然比他早知,自己的疑惑便是多余了!
  于是他只得恭敬回道:老奴不知,待老奴前去照应。”
  说罢,也不行礼,转身离去,好象并不把大公子看在眼下。芮玮看简召舞在小册子上的
记载,说潘中虚十分刁恶,对他要特别小心,心想此人果真不在乎简公子,自己来到这里一
天多时间,都未来拜见过,照道理小主人半年未回,回来总管应当首先拜见,想是自己是两
代总管,便不在乎,难怪简公子要说他十分刁恶!
  外面半天不见动静,芮玮脱下衣服正要人寝,房门轻敲,听是潘中虚的声音,说道:公
子开门!公子开门!”
  打开房门,芮玮故作不悦道:又有什么事?”
  潘中虚脸色神秘道:老奴特来禀告外面没事了!”
  芮玮见他吞吞吐吐,不耐道:还有什么事,快快说出!”
  潘中虚道“他们说公子的丫环秋书在房中自缢!”
  芮玮失惊道:死了没有?”
  潘中虚暗暗点点头,心想:你这色鬼,八成是你逼死的!”口中慢吞吞道:业已死了数
刻时间,死状甚惨!”
  芮玮楞住了,他十分不解,秋书为何自缢?她没有自缢的理由,只有他杀,但会是谁杀
死她呢?
  潘中虚见他不说话,确定秋书是公子逼死的,他本对公子刚才不在房中发生怀疑,现在
却消除怀疑,他以为公子在那个时候恰巧去秋书房中,把她逼死,在他想象中秋书也没有自
杀的理由,是故便完全怀疑到大公子的身上!等芮玮神智苏醒,潘中虚已悄悄离去,芮玮怅
惘的掩上房门,带着满脑疑问睡去。
  第二日秋书自缢的事传遍全府,早上春琴、夏诗、冬画来服侍芮玮时,脸色很不好看,
尤其心肠较软的冬画哭得眼泡红肿,脸色不好很不自在,暗想这杀人的魔鬼是谁?一定要想
法将这凶手找出。
  中午时无意听到冬画和夏诗低声细语,冬画道:夏姐,公子为什么要把秋书杀死呀?”
  夏诗小高兴道:别尽问,我也不知道。”
  冬画道:那秋姐到底不是不是公子害死的。”
  夏诗道:我不清楚,你别瞎说小心撞祸。”
  芮玮听到这些话,暗暗叫屈,心中寻找凶手之心更切,否则难洗恩公的清白,但有什么
方法寻出凶手呢?一点线索也无,如何去找,想到烦恼处,任意走去。
  不觉走到后山,想到驯狮女,顿生再见的欲望,好象见到驯狮女,她的温柔便能将自己
的烦恼洗尽。
  他不管狮的凶猛,攀下山谷,匆匆走到昨日遇险之处,那里静悄悄的,只有微风轻吹,
吹在一个一个怪石山,带起细沙轻飞飘。
  望着昨日驯狮女飞身而下相救的高石,那时的倩影一一涌现脑际,仿佛她又站在自已的
面前,低声说话。
  想到入神处,他大声唤道:驯狮女!驯狮女!驯狮女!……”
  空谷回音,绕缭不绝,他这时根本忘了这佯呼晚会惊动狮子出来,自己不能抵抗得过,
他只有一个迫切的念头,便是再见驯狮女一面!
  叫了盏茶时间,驯狮女没有出现,奇怪的很,竟连狮子也没有出现。
  芮纬见不着驯狮女,怀着无限的惆怅,幽幽离去。
  这一天简怀萱没有来找他大哥去玩,芮玮心想一定是简老夫人逼着她勤练武功,转瞬黑
堡就要有人来临,他们都在暗自准备,自己却凭什么去抵抗呢?
  他不敢轻易再去天池府禁地,唯有一本一本翻阅书房中各种武功书籍,想在其中找出一
套迅成的绝顶武功。
  一天的时间虽看了二十余本,皆是一般有名的武功,等于毫无所获,这样一连五天过
去,在这五天中,他每天早上都到后山找驯狮女一遍,但是喊哑了喉咙也喊不出驯狮女,连
狮子也喊不出一个。
  第六天早上从后山回到书房,看到简怀萱在房中等他,他先道:
  “今天武功练完子没有?”
  简怀萱笑道:没练完,妈这几天教我和二哥二套新武功,我练得气闷不过,偷跑出
来。”
  芮玮道:是什么武功呀?”
  简怀萱道:妈说大哥早就会了,叫做‘天罗掌’芮玮“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真会天罗
掌,其实他以前从未听过“天罗掌”这套武功。
  简怀萱接道:妈说再过几天,黑堡有人来我们这里偷东西,只有这套掌法管用,大哥,
这套掌法能不能打得过他们呀?”
  芮玮那里知道,只是含糊的嗯了一声。
  简怀萱忽又道:“大哥,你怎么又瘦了!”
  芮玮道:“那里瘦了』”简怀萱叹道:我刚才到大哥未婚妻那里,说你瘦了,她也不
信!”
  芮玮心想简召舞的未婚妻也真奇怪,自己没有去看她,她也不闻不问,难道她和简公子
之间,一点感情也没有吗?
  他正在呆想,简怀萱宣声音微扬道:大哥,你去看看她吗!”
  芮玮没有作声,简怀萱见大哥不象以前提到刘姐姐便不耐烦,心下一动,拉着芮玮的
手,娇声道:我们一起去看她!”
  芮玮被她一拉,不好坚辞,再说代恩公去见她一面,也许能增加他们之间的感情,于是
随后而行。
  简怀萱生伯大哥半路跑掉,一直拉着他的手,拉到刘育芷的闺房前。
  未进闺房,芮玮便闻到如兰似麝的处女幽香,他想我这个假公子去见她不要没增加他们
之间的感情,反而被她拆空西洋镜,那就糟了!
  简怀萱在房前叫道:刘姐姐!刘姐姐!”
  闺房中应声道:“谁呀?”
  芮玮一惊,暗道:“声音好熟!”
  简怀萱暗暗笑道:你出来呀,有人要见你!”
  她一听到脚步声走近,便将芮玮用力一推,推进闺房,娇声一笑,飞跑而去!
  芮玮进了闺房,差点和房里人撞个满怀,抬头看去,面前站着一位黑衣丽人,好熟的面
孔!
  他不禁失声呼道:驯狮女!”
一个人能走多远,要看他与谁同行;一个人有多优秀,要看他有谁指点;一个人有多成功,要看他有谁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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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12 09:23:43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福建宁德
第五章 怪老头

  芮玮那想到简召舞的未婚妻刘育芷会是自己渴欲—见的驯狮女,这一突兀的变化,把他
惊的呆住了。
  黑衣丽人刘育芷,这几天来她的脸孔确是瘦了一点,但更见风致清秀,只听她静静地
道:公子好!”
  芮玮听她喊自己公子,心中大窘,心知在第一次见面时,她便知道自已是个假公子,想
是当时她不愿使自己难堪,才未拆穿,心感她的恩情,迄今都末拆穿自己的身份,不觉呐呐
道出:谢谢你!”
  刘育芷听出谢谢你这三字的含意,轻声含笑道:不用谢。”
  芮玮略感不安道:这件事,芮某确实不该……”
  他本想说出自己不该伪装简召舞来此,刘育芷幽幽—叹,截口道:简公子近来好吗?”
  芮玮道:恩公安健!”
  刘育芷明睁凝睬着芮玮,道:他曾有恩于你?”
  芮玮不敢正视她,垂头点首道:恩公曾救芮某一命。”
  刘育芷道:所以他要求你来这里?”
  芮玮道:恩公只要芮某替他做一件事,便是伪装他本人来这里,是故芮某才敢大胆来
此!”
  刘育芷神色幽怨道:你可知,他为何要你伪装?”
  芮玮道:对这件事,芮某深感不解,不知恩公是何用意?”
  刘育芷叹道:他的用意确是深长!”
  芮玮不觉出口道:是何用意?”
  出口后,微觉不妥,不应探测恩公的用意,但这件事整日萦回在他心中,倘若不问个明
白,总觉不安。
  刘育芷道:他没有告诉你吗?
  芮玮摇摇头,刘育芷接道:那他不应该不告诉你呀!”
  芮玮道:不能怪恩公,芮某也没问他,假使问他,想是恩公会说的,就是不说,芮某也
不在意!
  刘育芷轻叹道:倘若他此举对你不利呢?”
  芮纬慷慨道:芮某承他赐命,将不考虑!”
  刘育芷道:你一片好心,我代他谢谢你了。”
  芮玮想她是恩公的未婚妻,确能代得了恩公谢谢自己,自己孤苦零丁一人,有什么好
谢,想到这里,微觉心酸。
  芮玮发了—会怔,抱揖道:芮某告辞了!”
  刘育芷关心道:你可要小心一点!”
  芮玮苦笑道:我却不知要如何小心?”
  刘育芷道:我还是告诉你吧!”
  芮玮暗暗感激,只听她有条有理道:你大概不知道简老夫人并不是召舞的亲生母亲,简
伯父在世时曾有一位前妻,就是召舞的亲生母亲,当召舞生下时母亲便去世,简伯父后娶简
老夫人,生下召稽与怀萱两兄妹,自幼召舞便和简老夫人不和,召舞性格冷僻,甚不得简老
夫人的喜欢……”
  芮玮想到恩公的冷漠,心想恩公确是冷僻得很。
  “…。等简伯父去世,他们母子俩表面无事,其实暗中勾心斗角,简老夫人恨不得置召
舞于死地……”
  芮玮失口惊道:天下那有这等残酷的后母!”
  刘育芷叹道:你或许不信,但召舞怕被他后母害死,才流浪在外,半年末回直到找着一
个替身……”
  芮玮道:难道恩公的意思是要芮某代他一死?”
  刘育芷低声道:我猜他的意思就是如此,否则简老夫人只要没死,总会注意他的行动,
直到害死了他那一天为止!”
  刘育芷眼中露出同情的光芒,注视着他,芮玮性格倔直,不喜欢她用这种眼光来看自
己,大声道:我不信简老夫人有害死恩公之心,再者,纵有此心,以恩公之能,会怕一位年
老妇人的陷害吗?”
  刘育芷叹道:我为什么要对你说假话呢!简老夫人想害死召舞,其中原因十分复杂,并
非单纯的意念,至于简老夫人,目下讲来,有谁的功夫胜了她?”
  芮玮惊道:恩公不是她的对手?”
  刘育芷摇头道:“差得太远了!”
  芮玮道:那么姑娘,你呢?”
  刘育芷微微摇头,没有回答。
  芮玮本以为她的武功尚在恩公之上,那知她也自认不是简老夫人的对手,自己更别说
了。
  他自怜的叹息了一声,缓缓道:芮某只有认命了,能以一死,换得恩公今后的安全,夫
复何言!”
  说着转身欲去,刘育芷低低道:“你以后要有什么事来这里找我,不要再到后山去叫我
了……”
  芮玮恍然大悟难怪自己每天到后山去喊“驯狮女人总不见狮子出来,敢情她知自己到后
山去喊她,把狮子约束住,免得它们出来伤害自己,这番温柔的恩情,实难消受,不觉回身
深深感激道:
  “芮某有生之日,不忘姑娘……”
  但见刘育芷低着头,略有羞赧之色,想是她忆起芮玮日日在后山痴情的呼喊自己,现在
对面提起那事,能令她不心动乎?
  芮玮看着那动人的表情不知说什么恰当的语句,来表达出对她的恩意,一时停住了话
声,半晌没有接下去。
  倒是刘育芷启声道:“不几日,听说有帮江湖人物来犯,你要好好应付……”
  芮玮一惊,心道:还说什么终生感激之意,再几天黑堡来了,一个不好,自己身份可能
就被拆穿,性命就要不保,说些空话有什么用?”
  于是他忍住悲痛,没有再说一句话,转身离去。
  刘育芷目送他匆匆而去的背影,心中微觉凄凉之意,她不知是同情他呢?抑是怜悯自己
的寂寞?
  芮玮回到书房,沉思片刻后,毅然决定了心中所思,略事收拾,带着到天池府禁地的地
图,要在白天偷偷潜进那里去。
  因他想到,要死得有价值,倘若数天后,黑堡来了,身份拆穿,丢了性命,对恩公来说
不但未有报答,反而不利于他,死了要使得恩公不再有性命危险,这样才算报答他救自己一
番恩惠!
  目前惟有再冒险到禁地去一次,取得速成的武功,才能在黑堡来犯时,不被拆穿假公子
的身份!
  芮玮回避天池府下人的耳目,偷偷来到万寿居,幸好没有被任何人看到,他进入树道,
按照地图上正确的指示,很快走到上一次来时遇险之处。
  这时脑筋冷静,不象上次来时既紧张又匆忙,加之天色黑暗,不易辨识路途,现在天色
明亮的照进林内,他略一忖度,便发觉上一次的错误,是算错了步子。
  第一个埋伏上次毁掉,尚未重新装置,另外尚有十七个埋伏,他小心翼翼,一一通过,
这一条最长的树道走完,眼前重又分出五条大道,他知道只有第四条是正道,通过这条正
道,便到天池府神秘的禁地了。
  当他走完这条正道,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座建筑宏伟的陵墓,这墓成圆拱形,有四人高,
其宽二十丈,其长五十丈,四周全是人工森林围住,要想进到这里、除非有飞渡的本领,否
则一定要经过有如迷阵的森林。
  芮玮满怀戒备,一步一步走近陵墓,因在地图没有指示出这里的地势,他怕附近还有机
关埋伏。
  那知走到墓前,毫无惊险,只见那墓是用白玉石筑成,砌得有如整体一块,竟然看不出
弥合的缝隙。
  墓的中央嵌着一块三人高四人宽的方形黑玉石,上而雕着“简氏一脉家族地墓”等八个
大字。
  芮玮暗忖:“这‘一脉’两字不知作何解释?难道简家只能一脉相传吗?假使有两兄
弟,看来只有一人够资格埋在这里了?”墓的两侧,左边立着两个高碑,右边立着一个高
碑,雕刻着:
  “—代简公药官铭碑。”
  旁刻六个小字“妻刘秘花合葬”第二个碑,上刻:三代简公春其铭碑”旁刻“妻刘杏水
合葬。”
  介边那碑上刻:二代简公燕真铭碑”旁刻“妻刘纪玉合葬。”
  左边第二个碑,显是简召舞的父亲,另两个碑不用说是他的祖父、曾祖父,芮玮非常奇
怪他们祖宗三代的妻子,为何刚好都姓刘?
  更奇怪的是,简召舞的未来妻子,不也是姓刘?
  刘杏水既是简春其的妻子,大概一定是简召舞亲生母亲的名字,但不知现在的简老夫人
姓什么,倘若她也姓刘,那可真巧了!
  芮玮在墓的四周看了一遍,这林内除了墓碑外,空无一物,那里会有武学秘接的藏处
呢?
  他看中出奇异之处,心想来到这里等于白跑一趟,除了发现恩公的祖先陵墓外,什么也
没看到。
  正在失望之际,忽听一人道:你来做什么?”
  芮玮猛然一惊,回身看去,不知何时墓前来了一位龙钟老人,满面皱纹,样子虽代耄耋
之龄,皮肤仍很白晰,额下无须。
  他心慌问道:你是谁?”
  老人笑道:你不认识我,我却认识你!”
  芮玮疑声道:你认识我?”
  老人道:你三年前偷偷来到这里,若没得到我暗中指点,能得到那本秘笈吗?”
  芮玮顿时明白他错认恩公为自己,想是三年前恩公来时,曾被他看到,不知是敌是友?
为何他能住在这个怪地方?
  老人又道:秘笈已得,还来做什么?”
  芮玮见他年龄长已数倍,恭敬道:“晚辈来此,欲要求得一套速成的绝艺。”
  老人道:“那墓中有的是武学绝艺秘本,为何不去寻找?”
  芮玮大喜,那想到武学秘接会藏在墓中,但一想到墓封的死死的,怎能进得去,难道要
掘墓不成?
  他摇头道:“不成!那些秘本是简家陪葬之物,怎可去取!”
  老人疑惑道:你不姓简吗?”
  芮玮不觉道出自己的真名:“晚辈芮玮。”
  老人大怒道:你不是简家之人,怎可擅入此地?快快出去。”
  芮玮自知不进入此地,既无所获,只得乖乖的转身,欲要离去,老人忽然又道:你既不
是简春其的儿子,将上次取去的秘笈留下!”
  芮玮回身道“晚辈并没有取去简家的秘笈!”
  老人大怒,霍然如阵欺近芮玮身前,“啪”“啪”两记耳光,打得清脆响亮,芮玮摸摸
被打的脸颊,牙血从嘴中流到手上。
  老人怒色未敛,很生气地道:你这小子敢在老夫面前撒谎,上次明明是你取去秘笈,还
假装仁厚,你既说不取简家陪葬之物,三年前拿去一本,不算数吗?”
  芮玮心知他说的是恩公,但仍倔强道:晚辈没取那本秘笈!”
  老人见他神色耿直,心中疑道:难道他不是三年前的那人?”
  但看芮玮与三年前来的那人毫无二致,却又确信不疑,认定芮玮还是欺骗自己老眼昏
花。
  芮玮说完话,又要离去,老人怒声喝道:不要走!”
  飞身而上,一脚向芮玮下盘攻去。
  芮玮武功不高,没想到老人的脾气如此暴燥,一脚被他勾住,那能站住马步,身体向后
翻倒,跌的满身尘埃。
  芮玮正要恼怒,老人奇声道:那本秘笈,你没练吗!”
  芮玮气得大声道:我芮玮说没有拿那本秘笈就没有拿,你就打死我,我也不会承认!”
  老人到是相信了,笑道:起来吧!看来老夫错怪你了!”
  芮玮无可奈何的站起,他可不愿意同一个老人发脾气,老人很知礼,陪笑道:对不起你
哪!”
  芮玮轻声道:“好说!好说!”
  等他刚走两步,老人突又大喝道:“回来!”
  芮玮莫名其妙的转过身,心中微微不悦道:“还有什么事?”
  老人满面怒色道:“你是怎么进到这里来的?”
  芮玮忍住气道:请问老先生怎么进来的?”
  老人道:“这森林老夫几十年前就会走,当然进得来!”
  芮玮道:这森林我最近就会走,所以进得来!”
  老人见他学自己口气说话,生不出气来,缓声道:“你虽然能进来,但这是简家的私
地,怎可擅自闯入?”
  芮玮实在摸不透这老人是什么脾气,一会恼怒,一会和颜悦色,现在又无端的找自己麻
烦,看出他也非简家之人,问道:“老先生可是姓简?”
  老人脾气虽怪,性格却直,也不思考芮玮问话的意义,摇摇头道:“老夫不姓简,姓
喻!”
  芮玮道:原来是喻老先生,老先生不姓简,怎可擅闯简家私地?”
  老人愕然,心想这话对呀,自己能进来,当然他也能进来,眼看他就要走进森林,蓦然
想起,大声道:老夫是简药官的至友,所以能进来,你是什么人?”
  芮玮暗惊,没想到这老人竟是简召舞曾祖父的朋友,辈份之高,以天池府在武林中的声
望看来,在江湖中是硕果仅存了。
  他尊敬老人的辈份,从林边缓缓走回,恭声道:“晚辈是简家第四代简大公子召舞的朋
友!”
  老人“哦”了一声,问道:简召舞可是‘玉掌金蝶’刘杏水的独生子?”
  芮玮道:“恩公正是简公春其前妻之子。”
  老人叹道:“想当年天池府飞报天下得子之事,老夫赶来祝贺,结果贺没祝成,反而赶
丧了,‘玉掌金蝶’刘姑娘的武功在晚辈中已是顶尖人物,却没想到在产子时,磕然长逝,
实在可惜!”
  芮玮想他说这番话,是二十年前的事了。
  老人自言自语道:“我是简家的朋友,你也是简家的朋友,我能进来,自然你也能进
来,否则岂不是连老夫也不能进来了!”
  想通了这个道理,当下大声道:“对!对!老夫不能怪你,你也能进来这里。”
  芮玮见这辈份甚高的老人,不但脾气怪,还很天真呢,心下不计较刚才所受之辱,笑
道:晚辈可以出去了吧?”
  老人连连应声道:可以!可以。……”
  但等芮玮一转身,他又叫道:“慢着!…芮玮不由暗叹一声,心想今天碰到这么个老前
辈,真是麻烦一大堆,现在不知他又有什么名堂?
  老人正色道:你说的恩公可是长得和你一般模样?”
  芮玮道:晚辈和简大公子十分酷似!”
  老人道:他到那里去了?你又怎么会来到切忌外人闯进的天池府,而且知道这禁地的进
出?”
  芮玮不敢瞒骗他,于是将最近的遭遇,从遇难被救到现在,一五一十说的详详细细乙老
人听后,颔首道:“原来有这么曲折的故事在内,真令老夫万万想不到!”
  沉思一下,他又道:刘小姐说出简召舞要你伪装的用意,却末说出他后母要杀害他的用
心,唉!这用心确是狠毒”!”
  老人称简召舞的亲生为刘姑娘,不觉称呼刘育芷为刘小姑娘,其实刘育芷已经十八岁
了,尚且大芮玮一岁呢,那里再是小姑娘。
  芮玮道:“那是什么用心?”
  老人叹道:“二十年来,老夫从未正式拜访过天池府,仅知简春其另娶一妻,是前妻的
堂妹……”
  芮玮失惊道:“什么?简老夫人也姓刘?”
  老人道: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凡是简家一脉都要娶姓刘的为妻子。”
  芮玮道:这是什么原故?”
  老人摸了摸下颌,想要下意识摸摸胡子,可惜他下额光溜溜的,一根胡子也没有,他放
下手,叹口气道:话说来就长啦,这要转到我那至友药官兄的时候。当年药兄末做宰相时,
暗中纵横江湖,结交两位生死兄弟,一位是老大刘忠柱,另一位是我这老么喻百龙。
  “我和药兄的感情还不怎样过于浓厚,老大和他却十分深挚,当年结拜时,药兄娶了老
大的妹妹为妻,加上这层姻亲关系,他俩的友情更加增长。”
  “随后老大也结了婚,唯有我,唉……”
  谈到结婚,老人的表情十分伤心,芮玮心中道:老前辈,你为什么不结婚呢?”
  但他看老人满脸痛苦之色,没敢提出这句问话,老人自个伤了会心,重又说道:说来也
巧,老大、老二的妻子同时怀了身孕,一天,我们兄弟二人酒后,老大、老二一高兴中互相
应诺一件指腹为婚的事。
  “这件事,本是亲上加亲,很热闹的一件事,当两位嫂子生产的时候,二嫂先生了一个
男孩,倘若大嫂生个男孩,这件指腹为婚的事也就罢了,那知大嫂偏偏生个女孩,却又在生
下时,母女俩因难产,同时去世……”
  说到这里,老人呆了一下,想是回忆到当年的景况,不觉楞住了,芮玮关心的道:后来
怎么啦?”
  老人大叹一声,悲凄道:“老大妻女皆亡,痛不欲生,有时提到指腹为婚的事,更是老
泪纵横,药兄感情深重,一天安慰老大说,这件事虽没有结成,只要儿子长大,一定仍要娶
姓刘的妻子,尚且此后,简家每代总要有一千娶姓刘的女子,以示纪念。
  “药兄独子长大后,就是简燕真了,他果然遵守父亲的意志,娶老大堂弟的女儿刘妃玉
为妻。”
  言至此,老人咳了一声,接道:如此一来,凡是简家的一脉都要姓刘的为妻子,成为天
池府一定的家规,子孙不敢违背!”
  芮玮追问道:“这一脉是什么意思呢?”
  老人微微摇头道:“就这一脉两字,使现在简夫人不惜生了杀害堂姐亲生子的用心!”
  芮玮仍是不信道:“难道简老夫人真有害死恩公的可能?”
  老人叹道:“她为了自个的亲生子,怎么不可能!要知药兄的师门有一条很严厉的规
矩,就是‘艺传一人,不入二耳’,简燕真传药兄的衣钵,简春其传燕真的衣体,虽然燕真
有三子,但春其是长子,无论武功和天府产业都由他继承,当年没出问题,现在召舞有异母
弟弟,敢保她不生坏心,想是召舞定有所见……”
  芮玮顿时明白了,不禁喃喃道:“原来简老夫人想把简家的一脉传给自己的儿子,所以
生了豺狼之心,要害死恩公,唉!这未免太狠心了……”
  老人道:“春其这孩子大概没有看出后妻的狠心,他以为她是刘妃玉的堂妹,便不可
能,简家的产业还大半操在她手中,她舍不得放手,便起了杀害之心。”
  芮玮不解道:“老前辈既住在天池府中,为何不出来管管你拜兄的家务事,免得简老夫
人得逞阴谋。”
  老人道:“二十年来都没进天池府,那知天池府现在弄得如此,害得天池府的真正主人
不敢回来。我仅知年前抬进春其的灵柩,树了一个碑,当时本想问问天池府的近况,后来一
想有什么好问的,人总有死的一天,也就罢了!”
  芮玮道:“老前辈现在住在天池府,怎说没进天池府?”
  老人悲切道:“我在这里住了七年,却没有进天池府一步,我怕进去,也下定决心不进
去……”
  芮玮大是不解,再也想不通他为何住在这个冷僻的墓地,而不进天池府一步?难道他有
什么苦衷吗?
  芮玮心中所想,被他了阻止,很尴尬的低下头,暗责自已太多可了。老人看芮玮不安,
笑着打开僵局道:“其实这正是磨练召舞孩子的机会,叫他多在江湖中历练,增长见智,尔
后很可能会继承父志,在朝为宰!”
  芮玮没有说话,点了点头,老人忽然皱眉道:可是他要你伪装他来代死,这点确实不
该,失了大丈夫行径的气概,以后见着他可要好好教训一番!”
  芮玮替恩公辩解道:晚辈受他救命再造之思,理应效劳,不能怪他!”
  老人大笑道:“傻瓜!傻瓜!这一效劳岂不送了性命,天下那有随便自己性命的人,死
要死得轰轰烈烈,仅为一己之恩怨,而把性命看轻,太不值得了!”
  芮玮恭敬道:请老前辈指示!”
  老人大声道“一个人要奋斗,真到不得已时,再谈一死,否则不轻言死,更要把自己性
命看重。要知天生一人,必有大用!”
  芮玮忧色道:眼看再过几天,黑堡就要来犯,简老夫人令晚辈全权应付,以晚辈的本领
岂是对手,要不死也不行哩!”
  老人大笑道:所以你来这里,想找一套速成的武功,以便届时应付,是吗?”
  芮玮低声道:晚辈本有此意。”
  老人道:你这主意打错了,在这里藏的都是药兄终生精研最深的武功,莫说几天的功
夫,就是几年,也难有大的成就!”
  芮玮道:“晚辈早就失望了!”
  老人慈声道:你可是看到这座坟,不忍再取其中深藏的武学秘本?”
  芮玮没有作声,过了一会,老人叹道:你倒真是个好孩子,但望药兄的曾孙也有你这般
仁厚的心肠!”
  芮玮道:晚辈要告辞了。”
  老人道:不用忙!我刚才无缘无故打你二掌,踢你一脚,实在不应该,可不能让你白白
受了冤屈!”
  芮玮道:“晚辈年小,受了前辈的责打,也是理当!”
  老人摇头道:“那怎么成!”
  芮玮愕然,心想这怎么不成,难道要我回打你二掌一脚,这才真的不成呢!
  老人霍然道:“这样吧!让我传你三招,以抵二掌一脚之过!”
  芮玮表现出无可无不可的样子,他以为学了三招也不见得可以打得过黑堡高深的武功,
现在自己心烦意乱,还不如不学!
  老人好象看透芮玮心中所想,大声道:你别小看老夫传你三招,只要你练熟,不愁不是
黑堡来犯者的敌手了!”
  芮玮恭敬道:晚辈愿跟前辈学招,但现在不是时候,我得回去,否则要引起下人们的疑
心。”
  老人笑道:那你今晚上更时来吧!”
一个人能走多远,要看他与谁同行;一个人有多优秀,要看他有谁指点;一个人有多成功,要看他有谁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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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12 09:23:54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福建宁德
第六章 天池人

  芮玮从后山走出,绕回书房,经过万寿居时,迎面碰到简怀萱轻巧地走来,简怀萱看到
哥哥,两步赶上来,挽佐两纬的手,满面笑容道:一上午没见到大哥,是不是呆在刘姐姐的
房间里呀?”
  芮玮故作生气道:你怎么对大哥淘气,早上推大哥进去,差点和她撞个满怀……”
  简怀萱天真的刁难道:她……她……她是谁呀?”
  芮玮板着面孔道:看来我得揍你一顿屁股才行!”
  简怀萱吓的伸了下舌头,连忙道:我这么大了,那能再打屁股芮玮看她紧张的样子,不
由笑了出来,简怀萱见大哥不生气,胆子一大,便忘了大哥的厉害,劝道:大哥,你要对刘
姐姐好一点!”
  芮玮随口道:我几时对她坏啦?”
  简怀萱轻叹道:刘姐姐来了一年多,自从爸爸去世后,你就没见她过,若非今天我推你
去见她,算来只在爸爸未去世前见她一面,你要对她好,会不去见她?”
  芮玮心想,听她这么说,敢情恩公不喜欢他的未婚妻,他父亲死了一年,难道一年都不
愿见他未婚妻一面,刘小姐那么好的人,为什么不值得恩公喜欢,恩公也太无情了!
  芮玮心中同情刘育芷,不觉出口道:应该对她好啊?”
  简怀萱笑道:本来嘛!刘姐姐又温柔又贤慧,大哥应对她好!”
  芮玮喃喃道:“她还是个十分美丽的姑娘……”
  简怀萱高兴道:“刘姐姐既有么多好处,大哥以后可要对她好啊?”
  芮玮连连点头道:我会的!我会的!我会对她好的——”简怀萱大喜,轻快地走向万寿
居,她以为能把大哥劝得对刘姐姐好,实在太高兴了,她却不知这个假大哥和她真大哥对刘
育芷的想法完全不同呢!
  芮玮等简怀萱走进万寿居,喃喃自语道:“我怎能对她好呢?我并非真是她的未婚夫,
但是恩公为什么不对她好呢?其中有什么原因呢?”
  他怀着满脑的疑问,慢慢走去,当他经过刘育芷那里,呆站了一会,却没敢进去看望
她……
  上更的时候,天已全黑,然而明亮的月色照在大地上,并不下于白昼,芮玮和春琴说有
事出去一趟,假装出门,从后山绕回,向陵墓奔去。
  经过森林,便见老人喻百龙呆呆地站在墓前,纯白色的墓石辉映在月光下,发出迷朦的
光,衬着一个苍白脸色的狐独老人,这景况阴森可怕。
  老人仿佛不知芮玮来到,忽然听他长叹一声,在这时这声幽远的叹声,给人听来引起莫
大的哀感,就好像老人心中有深重的痛苦,而借这叹声感受到别人的心中。
  芮玮缓缓走近,悲戚的喊道:老前辈!”
  喻百龙收回呆滞的目光,暂收敛佐回忆中的痛苦,苦涩地道:
  “你什么时候来的?”
  芮玮道:“晚辈才来。”
  喻百龙叹道:“人老了便不中用,竟没听出来你的声音!”
  他悲哀地摇了摇了头,芮玮道:“前辈心有所思,自然听觉失去灵敏。
  喻百龙自我道:“不会!不会!我往昔决不会如此。”
  要知内功精湛之人,纵然心思十分紊乱,亦能辨出落叶之声,哪会连一个人走近的声音
都听不到?”
  他精神霍而一振,笑道:“你来是向我学功夫的,我怎么自个先垮自己的台,来!来!
我把三招演给你看,这三招是药兄独到之学......”能够把心中的悲痛立时扫光,当
下仔细凝视他将三招演出。
  喻百龙缓慢地将三招演完,问道:“看的如何?’’芮玮道:这三招芮玮会使。”
  喻百龙大惊道:什么?你会?”
  芮玮拿稳架势,却不说话,将老人刚施出的三招,依样葫芦—一演出,竟和老人使的分
毫不差。
  喻百龙惊呆道:“难道你只看我使一遍,便学会那三招?”
  芮玮摇头道:这三招恩公教过我,故而会使!”
  喻百龙叹口气道:我以为世上真有这等聪颖资高的人,看来是难求了!”
  他好像很失望芮玮并非心目中所企求的绝顶聪明的人物,他却不知简药官独创的这三
招,世上有谁能看一遍便学会?否则这三招有何厉害?
  芮玮自谦道:晚辈资质鲁钝,这三招恩公教了很久,才会使。”
  喻百龙道:其实你会了这三招,足以对付江湖一流高手,我对黑堡曾有所闻,就是堡主
林三寒亲自来,在这三招中也无法胜你!”
  芮玮惊喜道:这三招真有如此厉害?”
  喻百龙道:当年药兄独会关洛英雄时,关洛二十一位武林高手向他挑战,那时药兄仅以
这三招一一将他们打败,他们竭尽所能也无法在这三招中逃过,败得心服口服,一时药兄这
三招名震江湖,成为药兄的武功标帜,召舞这孩子将这三招传你,一能使你防身,再者你出
这三招,别人便不会怀疑你是伪装的简公子。”
  芮玮心中放下一块巨石,含笑道:黑堡来犯时,我就使出这三招,谢谢老前辈的指
点。”
  喻百龙道:你既会这三招,我得教你一套别种武功。”
  芮玮不贪得,恭声道:“我回去将这三招好好体会,不用再麻烦老前辈。”
  喻百龙道:那怎么成,若不教你一套武功,二掌一脚之过,永记在心中,我就睡觉也睡
不安稳!”
  芮玮道:我还是勤练这三招的好,前辈教我新武功,我若学不精,到时间,反丢了前辈
的脸,不如以后再学。”
  喻百龙脸色一变,不悦道:你瞧不起我的武功吗?你以为会了三招就够了吗?我这武功
你不用学精,只要学会,别说丢脸,光彩可大了!
  芮玮没想到他如此好强,呐呐道:晚辈尽力学习……”
  喻百龙见他答应学习,心下一宽,笑道:“我来传你一套掌法,名叫.....’’顿
时他想到一个问题,传什么掌法好呢?自己的牛吹出去了,那到时若无药兄那三招的效力
大,那真丢了大脸,他想来想去只得将自己最精的一套掌法传出,其威力才能驾凌那三招之
上。
  当下他不惜一切,续道:这套掌法名叫玄妙三十掌。”
  芮玮听到这个掌法名称,心想,会有什么玄妙?但见老人忽然如幽灵般飘忽飞跃起来。
  他赶紧注定心神,凝视老人的身形,等老人施完停下身来,他虽然聪明绝顶,却看得迷
迷糊糊毫无所得。
  喻百龙笑道:“我不信你能看的懂。”
  芮玮学艺心甚强,见到这等奇妙的掌法,实乃闻所未闻,满脸钦仰之色,祈求道:“前
辈指示,晚辈恭听!”
  喻百龙道:“这套掌法学问很深,主在步子的走动,其中之玄妙,出自易经的演变”于
是他将玄妙三十掌,一面比划一面口说,解释了两个更次,才一一说完三十掌的精髓。
  芮玮无论记忆力和领悟力都很高,在喻百龙谆谆的指导下,到五更时,才练得略具规
模。
  这时天已微明,芮玮不能再留,要赶回府中,临去时喻百龙满面悦色道:“仅一晚的时
间,你能练得这样,大出我之意料,如此下去,数天后黑堡来犯时,你不必再惧怕了!”
  匆匆四天过去,芮玮每晚向老人学那玄妙三十掌,已学得很熟练,他的行动没有引起别
人的疑心,总管潘中虚虽知他每晚出去,也不敢过问。
  这天他从后山回来,匆匆就眠,睡的正熟,夏诗奔进喊道:公子!公子!”
  他慌忙坐起,披好衣服,夏诗已然走进他的室内。
  夏诗怕生气,先行了个大礼。
  芮玮不悦道:我不是关照你们在我睡觉时,不要进来!”
  他被上次秋书的事,弄寒了心,故而严禁服侍他的三个丫环,在晚上他就眠时,不能进
入书房打扰。
  夏诗紧张道:“奴婢有急事奉告!”
  芮玮见她害怕的样子,不由心软,柔声道:什么事,你慢慢说。”
  夏诗偷偷拾起头来,望着这位心中对他既害怕又爱慕的公子,声音微微颤抖道:“老夫
人……”
  芮玮笑道:你讲话不要怕啊!我也不会责备你的。”
  夏诗镇定下心神,缓慢道:老夫人说要公子去应敌。”
  芮玮一惊,脸色微变:“什么?应敌?是不是……敌人来了?
  他这几天无时不准备黑堡的来犯,但他自小养成对黑堡的畏惧,这时猛然听到,不免恐
慌失色。
  芮玮勉强止住内心的恐惧,问道:“他们来了几人?”
  夏诗道:好像来了十多个……”
  芮玮大惊道:“来了十多个,只……只叫我一人去应敌,这……
  这……”
  他想到在黑堡时,连普通的武士都打不过,现来了十余个黑堡的精锐,自己纵然得到奇
学,但叫自己一人去应敌,生还的希望,微乎又微。
  夏诗壮起胆子道:“老夫人不准别人帮你,我·.…·我…去帮你芮玮顿时明白简老夫
人有意要害死恩公,故而只命自己一人应敌,当下豪气一发,心想生死由命,笑道:你不怕
老夫人罚你吗?
  夏诗颤声道:我…—我……不怕……”
  芮玮看她脸色苍白,想是早时简老夫人待下人十分严厉,她虽说不怕,实是拼了一死来
帮助自己!不觉深受感动道:好,你随我去,只要我今日不死,尔后决不叫你再做卑贱之
事!”
  夏诗脸上绽出安慰的笑容,她只要听到公子让她去陪伴,就好了,后面的话反而不计较
是说些什么!
  他俩缓步向大门走去,走到正厅却不见有人,显是下人们都受了简老夫人的指示,藏了
起来,免得教大公子看见,不帮忙也不好芮玮暗暗冷笑,心想这样来害恩公,不是太明显了
吗!
  走到大门前,已听到门外有人叫战道:再不出来,莫怪我们放火啦!”
  这时连个应门的小厮都没有,芮玮唯有缓步上前,亲自开门,出外应战,突见夏诗急掠
上前,道:“公子,让奴婢来!’’芮玮看到这个情况,仿佛整个这么大的天池府,只剩下
自己和夏诗俩人,他想到简老夫人的歹毒,不由摇头叹息一声。
  忽听身后有人道:大哥,你叹什么?”
  芮玮一听是简怀萱的声音,心下一喜,回身道:“你来作什么?’,夏诗见小姐来了,
停下开门的举动。
  简怀萱幽幽道:大哥,我…—”芮玮笑道:你可是想帮我吗?”
  简怀萱点头道:“我……”
  芮玮抢先道:“大哥只要见你关心着我就好了,母亲既有命令,你还是不要违背,乖乖
的回去。”
  简怀萱霍然胆子一壮,倔强道:“不!我要跟大哥出去!”
  芮玮欣慰的笑道:我还以为只有夏诗向着我,现在又有你,只要这样就好了,你要帮
我,大哥反而不安,快回去吧!”
  简怀萱道:我不帮大哥,出去看看总行吧?”
  芮玮不得已点点头,心中却想要是刘育芷这样关心自己,纵然马上死在敌人的手下,也
是高兴的。
  直到现在没有看到她,芮玮微帐道:夏诗,开门!”
  夏诗缓慢地将沉重的大门推开,只见门外高高矮矮共站着十二人,芮玮看到这十二人,
心中—震。
  其中—人冷冷道:现在才出来吗!我还以为天池府都是缩头乌龟的人物。”
  夏诗娇叱道:你骂谁?”
  那大人笑道:天池府乌龟号的人物,只剩下一个了吗?怎么来了两个女娃?”
  旁边一个瘦高的长人轻轻道:大哥,你看谁来了?…那人长的白胖矮小,和两个瘦长如
同骷髅的高人—比,矮了半截,身后九人也都高出地—头以上见他冷电似的眼光向芮玮一
扫,惊声道:‘你还没有死!”
  芮玮知道面前是黑堡的—流高手,别说后面的九大蛇将,前面这三大魔就教他恐惧得全
身泛上冷意,当下意图镇定心神,不作声,静观其变。
  夏诗讥笑道:我们公子活得好好的,你们要是怕公子,也用不着咒他死啊!”
  那白胖矮小的中年人是江湖上凶名甚著的‘天魔’黄温凯,与‘地魔’那印远,‘人
魔’柯轻农,同称黑堡三魔。
  他以为芮玮伤在‘地魔’‘人魔’的白骨剑下,纵然被人中途搭救,定然逃不过白骨剑
上的巨毒,那知芮玮不但没有死,反而成了天池府的公子,难道其中有什么怪异?
  他盯望在芮玮的脸上,阴笑道:“公子姓什么?”
  芮玮被平时心中最骇惧的“天魔’一望,吓得脸色微变,要知他从小住在黑堡,早巳被
作威作福的三魔欺压得不敢随意吐气,现在面对面相敌,胆子再大,也不禁寒战!
  简怀萱含嗔回道:“我哥哥当然姓简!”
  “天魔’黄温凯大笑道:“敢情那个姓芮的小子入赘天池府,做了你的丈夫,才改姓
简!”
  简怀萱脸上泛上红霞,指着‘天魔’结结巴巴骂道:“你……你……说什么?”
  夏诗有手剑一挥,说:瞎说八道,我家小姐待字闺房,那曾有了丈夫!”
  黄温凯笑道:没有丈夫刚好!正好跟她这个假哥哥偷偷摸摸简怀萱恼羞成怒,莲足一
蹬,飞身而上,玉掌左右开弓拍向“天魔”黄温凯,黄温凯大惊,连闪三下,才未教她打
中。
  芮玮想到自己的仇恨,胆量一壮,大声道:“妹妹回来!”
  简怀萱满面愤怒,回转身道:哥哥好好打他们一顿,他们太欺侮人了!”
  芮玮缓步上前,走到简怀萱身边,低声道:你退到后面,大哥自有计较!”
  “天魔”黄温凯哼哼冷笑道:好亲热啊!好亲热啊!”
  芮玮心中一定,不再惧怕,眼前虽有强大的敌人,视若无睹,脸色一板,装作骄傲的神
色,冷冷道:你们可是黑堡来的吗?”
  “地魔”那印远一旁大喝道:“芮玮,见着咱们,还不跪下!”
  芮玮想到恩公,千万不能露出马脚,神色不动道:谁是芮玮?”
  三魔心中齐同一惊,在黑堡时芮玮素来怕自己兄弟三人,现在看他镇定的表情,莫非他
真是简公子?
  “天魔”黄温凯不敢再大意,他知天池府之能,暗暗警惕,运气戒备道:“公子高
名?”
  芮玮模伤简召舞的狂慢,傲气冲天道:“你们配问本公子的名字吗?”
  ‘人魔’柯轻农忍不住气,大叫道:“姓芮的,别装蒜!”
  芮玮眉头一掀,冷冷道:“听说有帮江湖人物要来本府骚扰,家母说那帮江湖人物都是
些跳梁小丑,你一个人出去应付就得了,本公子出来时还以为要费一番手脚,那知是一群疯
子,穷嚷乱嚷的,早知就用不着出来了!”
  ‘天魔’黄温凯听芮玮这番话,虽是极尽讽刺,却不敢动怒,越发认定他就是简家的公
子,凝神戒惧道:阁下可是大公子简召舞吗?”
  芮玮哼了一声,正眼也不望他—下。
  黄温凯曾闻简家大公子骄横狂傲,身怀绝世武功,为了顾全大局,陪脸笑道:黑堡有个
使唤的小子,长得和公子一模一样,兄弟们猛然一见,引起误会,尚望公子多多包涵!”
  芮玮嘿嘿冷笑道:既见本公子,还不跪下!…“地魔”那印远想到刚才要他跪下,现在
还敬回来,心中不敢再确定他是否真是芮玮,只得回道:谁敢叫我们跪下?”
  “天魔”黄温凯怕闹翻,立即动手,破坏了原来的计,低声叱责道:二弟,不要多
嘴!”
  转向芮玮,涎着脸笑道:本堡堡主吩咐在下们前来,主在取回失物,并无他意,刚刚多
有得罪之处,公子大量,请宽宥则个!”
  芮玮看他脸色与刚才认自己为芮玮时判若两人,心知‘天魔’武功不但高而极精心计,
不象‘地魔’‘人魔’有勇无谋,暗自忖道:
  “本府世家,会取贵堡的失物.简直是笑话!”
  黄温凯主要目的就在绊住简家大公子,当下笑道:那件失物价值连城,是令尊未为宰相
时至本堡取去,当时公子尚未出世,当不知晓。”
  他这句话骨子里讽刺芮玮年幼无知,芮玮那有听不出的道理,立即傲声道:“既是家父
取去,为何当时不来取回,迄至如今!”
  “天魔”黄温凯呐呐道:这个……这个……”
  他这个半天,也这个不出下文,要知黑堡在江湖上虽是赫赫有名,但比起简召舞的父亲
简春其在世时的天池府,其声势差得太远,当时那敢轻攫其锋!
  “地魔”那远脾气最燥,大怒道:“就算那时不敢来,现在就敢来。”
  “人魔”柯轻农接道:“咱们现在看透了天池府,没有一个能人!”
  这两句满含火药的话,一经道出,芮玮虽不真是天池府的大公子,也激起满怀怒气。
  黄温凯见机不对,赶忙道:堡主说天池府在武林中占着领导的地位,黑堡自不敢轻易而
来,此次前来,亦不敢冒犯,仅求将失物归还。”
  芮玮道:“天池府再没有人,也不会将黑堡看在眼下!”
  黄温凯连连陪笑道:“那个自然!那个自然!谁不知天池府无论婢女,仆人,就是三尺
童子,亦然身怀绝艺,二弟、三弟不知好歹,说话轻重不分,公子见谅!公子见谅!”
  芮玮没想到“天魔”会如此低声下气,就势不再发作,但仍装傲然不悦道:“你且说
来,天池府取去贵堡何物?”
  黄温凯故作神秘道:那件物品贵重无比!”
  芮玮这时仿佛真把自己变成简召舞,一点也不再胆寒面前的敌人,大声道:再贵重的物
品,天池府也不稀罕!”
  黄温凯笑道:“可是这件物品非同小可……”
  芮玮看他满面奸诈,要说不说,故作神秘的样子,大为厌恶,怒声道:你且说出名称,
果真是黑堡的东西,立即归还!”
  黄温凯吞吞吐吐道:当真吗?……”
  这时忽听天池府内传出一声尖锐的口哨,黄温凯知道自己的人业已全部侵入天池府内,
正好里应外合不再耽误时间,脸色陡然变得十分凶恶,大笑道:“那件东西,便是天池府的
宝藏!”
  芮玮慌忙问道:什么宝藏!”
  黄温凯大声笑道:“谁不知天池府宝藏无尽,取之不竭,尤其是武学奇书!”
  简怀萱大惊道:“哥哥!哥哥!他们都侵入家里去了,快回去帮忙!”
  芮玮回头望去,但见天池府内,黑烟冲天,显是他们已在放火,身形刚动,黑堡三魔和
九大蛇将迅快在他四周围住。
  “天魔”黄温凯哈哈笑道:“久闻大公子武学高超,今日让在下们见识,见识!”
  芮玮眼看黑堡十二大高手围住自己,不由慌了手脚,不知从那方下手冲去,大声:“妹
妹,夏诗,你们先冲回去帮忙,留我在这里和他们应付!”
  黄温凯大笑:哪有那么容易,黑堡不来则已,既来就不是弱手,天池府再强也不是黑堡
十年预备的对手,快快纳命来吧!”
  说着天、地、人三魔抽出白骨做成的怪剑,芮玮一见此剑,想到若非恩公差点死在这剑
下,顿时激起满怀仇恨,双手握拳欲以恩公所教三大绝招,与其拼命!
  黄温凯讥嘲道:好个简公子,竟敢以空拳敌对,敢情怕活得不耐烦了!”
  芮玮不放心简怀萱与夏诗,望着她们,大声道:“你们快走!”
  简怀萱道:等大哥打败他们,我们一起走!”
  夏诗笑道:他们一定不是公子的对手。”
  芮玮暗暗叫苦,心想等下打的不好,就要送命,恨不得马上逃走不要在她们面前丢脸,
但已成满张之弓,不得不发,惟有先发制人,一招向“天魔”攻去。
  “天魔”迎上前,大声笑道:今日叫你见见天地人三才绝阵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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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绝世传

  芮玮一招没有攻到“天魔”,天魔”已然闪身而过,“地魔”“人魔”两侧围上,骨剑
如两条毒蛇向他胁下刺去。
  芮玮根本不是二魔的对手,现在三魔不但联手,而且配合—个三才绝阵,自忖不要一招
就伤在剑下,当下他听天由命,迅快展出简召舞所教第一招“惊涛拍岸”。
  但见他身子—转,“地魔”“人魔”两剑顿时落空,“天魔”随后向他一剑刺去,那边
“地魔”“人魔”又跟着刺出两剑。
  这二剑几乎同时刺出,芮玮身子没有转完,双掌已向四方连续拍出数十掌,那三剑堪堪
要刺到他身上,却被他双掌拍在每柄剑上,一一拍了数掌。
  三魔觉到他的一掌强似一掌,转瞬间每柄白骨剑被拍到第五掌时,不但失了准头,而且
差点撤手丢剑。
  人魔大惊失色,暗暗吃惊道:天下那有这等掌法,竟能出此招数!”
  其实他们不知芮玮虽然拍出十数掌,却只是一招,这一招使完,第二招“滔天巨浪”跟
随而出。
  三魔不敢再大意,聚起全付精力,围住芮玮四周飞奔,奔走中依照阵法,一剑一剑刺
去。
  三魔见掌影滚滚而来,不见芮玮身在何处,虽有绝好阵法,也无法攻击,反而被他掌
风,逼得连连后退。
  “天魔”一见情势不利,大喝道:九疑配三才,生机永不息!”
  他喝声一出,围在外面的九大蛇将,顿时象九条水蛇般,围住三才阵交叉穿进,其时简
怀萱与夏诗亦被转住,但那九人却未向她俩出手,她俩人静观芮玮独斗,好象深信芮玮能将
此阵破去。
  九疑阵一加进三才阵中,其变化生出万端,芮玮四下一望都是攻向自己的人影,心中不
由发毛。
  此时由不得他再考虑,第二招使完,赶忙第三招“骇浪排空”向四周攻来的敌人一一拍
去。
  这一招“骇浪排空”果然厉害,九疑配三才虽然生出无穷的变化,亦无法避开这招,九
大蛇将共有六人中了一掌。
  但是芮玮功力有限,虽有绝妙的招式,在阵法中威力大减,拍在那六人的身上,他们只
觉一阵剧痛,却未受伤。
  天地人三魔看出芮玮这个功力不够的弱点,不再惧怕他的掌法,立时催动阵法,将芮玮
围得死死的。芮玮连环三招不断使出,虽然打了他们不少掌,总因掌力不够,无法破阵,只
见十二人布的阵法越围越小。
  芮玮仗着三招没有让三魔剑法刺到,但现在被围的圈子越来越小,顿时危险万状,随时
有被刺到的可能。
  简怀萱见状大惊,她深知大哥武功甚高,为何只使出三招而不使出更厉害的招数,难道
大哥把别的招数都忘了?
  芮玮三招不见功效,越斗心中越是慌,他本身武功在黑堡只学了一套掌法,那套掌法虽
然平常,却被他练得滚瓜烂熟,得心应手。
  芮玮三招从头恰恰使完,三魔见他使来使去只是这三招掌法,知道他下招又是从头施
起,乘这瞬间的时间,三剑如同三匹白练向芮玮身上射去。
  要知简召舞教给他的三招并不是一套连环的掌法,而被他硬生生的连环起来,其中自然
有很大的破绽,三魔看出这个弱点,这一加紧攻势,芮玮立时危殆万分。
  在这干钧一发之机,芮玮不觉使出心中最熟的掌法,但见他腾身而起,刚好躲过三魔的
严密攻击。
  三魔算定倘若他再使出第一招“惊涛拍岸”必然中剑,那知芮玮在最危急时,本能使出
一招很正常的招数,却教他们大大料想不到。
  这一平常招数,三魔那有不识“地魔”停下剑来,大叫道:
  “那是咱们黑堡的‘无常掌’。”
  芮玮落下身后,不见他们三人再攻过来,忽听“地魔”叫出这么一句话来,暗暗一惊,
心道:糟糕!”
  三魔停下身,九疑阵立时停顿,九大蛇将站在他们四周,刚好将他们转住,只要芮玮一
动,阵法即刻围上。
  “天魔”哈哈大笑道:没想到天下顶顶大名的天池府,深藏武学奇书万卷,那知简公子
在最危急时不会使出精妙的招数解救,而仅使出本堡的‘无常掌’,岂不令人可疑!”
  “人魔”柯轻农冷冷道:记得咱们剑下亡魂芮玮那小子把‘无常掌’练得甚熟!”
  “天魔”黄温凯嘿嘿笑道:莫非阁下还是假公子?”
  芮玮脸色一变,心想不能让他们再猜测下去,身形一动,飞快攻上“天魔”讥笑道:看
来你在天池府倒偷学了三招!”
  “地魔”“人魔”都不再将芮玮看在眼下,身子动也不动,要等他攻到时,再还他个措
手不及。
  “地魔”那印远跟着冷笑道:谁敢来送死……”
  他们已将芮玮那三招看熟,以为他再攻过来,足可应付有余,但听“地魔”话声未完,
只听“啪、啪”三声巨响“天地人”三魔的脸上各已挨了一掌。
  “天魔”黄温凯摸着被打的脸颊,竟忘了还击,惊疑道:“那是什么掌法?”
  芮玮没想到怪老人喻老前辈传给自己的玄妙三十掌,一招便见功效,惊呆之下,也忘了
再攻出第二招。
  三魔被那一招震得楞住了,要知他们三人的武功在江湖上都是一流的高手,如今被—个
年轻小伙子,一招各打一个耳括子,而且丝毫无法反抗,传到江湖上,实在骇人已极。
  “人魔”柯轻农呐呐道:大哥……他……他……不是芮玮!”
  三魔深信芮玮没有这么高的武功,一时不敢再以为面前这位简公子会是芮玮装扮的了!
  简怀萱一侧旁观,她见二魔指出芮玮假公子,也有点怀疑,现在见她大哥又施出一记
招,三魔没有看出,她却看出那招掌法的脉路。
  她本有点怀疑,现在更怀疑了,因芮玮那记怪招其心法和天池府的武功截然不同,一个
人的招数虽然不同,但是一派武功的心法却是不能变的,芮玮没有学过天池府的武功,当他
施出这记怪招,一眼便被简怀萱看出。
  想到大哥的性情,显然有点不同,她暗道:“难道这个大哥是别人装扮的,那么真的大
哥到那里去了!”
  这时但听天池府内传出惨叫声及械斗兵刃交击声,浓密的黑烟中火光熊熊,三魔见状不
能再耽搁,否则攻不下天池府,堡主怪罪下来,可担当不了,当下三人同声一呼,带动整个
阵法,以凌厉的攻势,攻向芮玮。
  芮玮一招得手,信心大增,专以玄妙三十掌对付十二人的攻击,只见他一一拆解,每招
都是妙到极点。
  九大蛇将用出全力攻击芮玮,便无法再顾到简怀萱与夏诗,简怀萱乘隙,带着夏诗跃出
被转的圈子。
  夏诗见芮玮一人独自在十二大高手的环攻下,担心道:小姐,我们攻进去帮公子吧!”
  简怀萱微微摇头,她知道这个有问题的哥哥,一时决不会败在阵中,惦记天池府内不知
如何?低声道:我们进去看看!”
  她刚要举步,天池府内冲出一位面蒙黑帽身着黑衣的长身汉子,只见他迅快的冲进九疑
三才阵中,拳脚齐飞攻向芮玮。
  三魔本以为他要进来帮助芮玮,那知是来帮助自己,虽不知他是何人,也不多问,配合
他的拳脚加紧攻势。
  芮玮本来略占上风,但等黑衣汉子一人攻人,不数招就抵挡不住,心中暗惊,这黑衣蒙
面人是谁?竞有如此高的功夫,看来竟在三魔之上。
  玄妙三十掌芮玮练得不熟,不能发挥莫绝大的威力,时间越长,芮玮越是危险,随时有
失手被杀的可能!
  简怀萱看到黑衣蒙面人的掌法路数,便忘了回天池府,盯着他的身形,越看越是奇怪。
  忽见黑衣蒙面人施杀手攻向芮玮,芮玮业已四面受敌,眼看决无可能逃开这记厉害的杀
手。
  简怀萱大叫道:大哥手下留情!”
  芮玮心想:她叫谁大哥?”
  但他念头还未升起,觉到胸中好象被铁锤猛然一击,忍受不住张口吐出一口鲜血,神智
昏沉沉中,似乎三魔的白骨剑已向自己的头上刺到。
  他无力再闪躲,心中一急,暗呼:吾命休矣!”随即昏去。等他幽幽醒来,四下漆黑—
片。
  他自言自语道:“我芮玮死了吗?”
  一个冷冷的声音在耳边道:你还没死?”
  芮玮吓得霍然坐起,大惊道:你是准?”
  那冰冷的声音:老夫的声音也听不出来吗?”
  芮玮惊呼道:你是喻老前辈!你……你……怎么也来到这里?”
  那声音奇道:我怎么不能来这里?”
  芮玮悲声道:老前辈如何去世的?”
  那声音笑骂道:“鬼话!我喻百龙好好活着,那里死了?”
  芮玮打亮火石,果见怪老头喻百龙活生生的站在眼前,他轻咬—下舌头,感到疼痛,大
喜道:老前辈,晚辈没有死?”
  喻百龙笑得满面皱纹重叠道:假若你再不好好睡下去,不死也要落得终身残废。”
  芮玮果觉喉头有点发甜,再不睡下去又要吐血,心知蒙面黑衣人那一掌打得自己不轻,
赶忙乖乖地躺下。
  他四下一望皆是白石,好像是个石窖,睡的床也是白石砌成的棺枢,暗暗惊道:敢情是
在简氏一脉家庭的巨墓之中?”
  不由思潮连连涌起,喻老前辈怎会直出天池府禁地来救自己,黑衣蒙面人是谁?天池府
现在如何?是不是被黑堡攻下,将宝藏全部取去?
  他正想得出神,喻百龙道:不要再胡思乱想,注意啦!”
  忽觉身上的穴道被喻百龙一一点来,每当点到,由穴道涌进一股热力,心知是在给自己
疗伤,连忙暗暗运气,配合他的指法,使热力贯布全身。
  喻百龙点完各大穴道,一面擦汗一面笑道:你的内功不错嘛!”
  芮玮心生感激,恭敬道:晚辈自幼练先父传下的内功心法。”
  喻百龙道:令尊名讳是……”
  芮玮道:先父菏……”
  他突然感到了浓重的倦意袭上脑际,喻百龙轻声道:好好睡吧!
  不要说了……”
  这一觉芮玮足足睡了一天一夜,醒来后精神十分振奋,看见左侧透进一道白光,便走下
石棺,向那里走去。
  通过一条狭窄的隧道,转个弯便见三人高的石门掩住一半,他用力推开石门,见那门上
写道:简氏一脉家族之墓。”
  顿时明白这石门是巨墓当中的碑石,缓缓走出,看到四周一切象上次来时一样,老人静
静地坐在墓前草地上。
  他走到老人旁边,低声道:前辈好!”
  老人霍然惊醒,站起身来,笑道:身体可好了?”
  芮玮看他比上次来时苍老多了,而上次仅是两三天前的事,这两三天他怎会老这么多?
  芮玮想不透是何原因,一时呆站在那里,忘了回话。
  老人伸了伸腰,叹道:真不中用,为了给你疗伤,这一天来总觉累得很!”
  芮玮恍然大悟,喻老前辈苍老的原因,敢情就是他费精力给自己疗伤过甚,而致如此!
  想到此,芮玮热泪盈眶道:晚辈该死!害得前辈身体受害,这———这——。”
  老人笑道:别责备自己,我的身体早就觉到不中用了,怎能怪你!”
  芮玮见他神色十分自然,暗中佩服他真看得开,这种胸襟,不把忧虑放在心上,实在可
敬!
  老人又道:前天我见天池府火光冲天,械斗喊杀声隐隐传来,我本下定决心不进天池
府,那时却顾不得了,飞快奔出森林看个究竟,到时也好暗中帮助,那知……”
  他说到这里,脸色突然发青,身体微微颤抖,显是想起某件事情令他气得如此。芮玮不
知,以为他身体有毛病,急道:老前辈怎么啦?老前辈怎么啦?”
  芮玮急的眼泪急流,老人脸色慢慢缓过来,望着芮玮缓声道:
  “你是个好孩子!但他却是心肠狠毒的坏孩子……”
  芮玮不解道:他是谁?”
  老人叹道:不要管他是谁,总之亏得我出来救了你,只要迟一步不但要气死我,而且遗
憾终生……”
  芮玮暗暗感激喻老前辈关心自己,心中不放心天池府,问道:
  “晚辈被黑衣蒙面人打昏过去,便不知一切,后来怎么啦?”
  老人道:黑堡虽然有备而来,内外夹攻,人数又多,但是天池府个个武功不弱,他们不
是对手,铩羽而归!”
  芮玮大喜道:“真的吗?”
  老人笑道:“我怎会骗你,天池府只被烧毁一栋房屋,黑堡本想窃取天池府的武学秘
笈,结果连屁也没得到,他们那知天池府三代聚集的武学奇书,全部藏在这里!”
  芮玮想到刘育芷的安全,呐呐道:“她……她们都没事吗—…”老人道:我救了你,见
黑堡的人敌斗不过一一退走,便不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也不知他们是否有人受伤!”
  芮玮心中挂念,低声道:老前辈,晚辈出去看看她们……”
  老人突道:“不要去!以后你不用再到天池府去了……”
  芮玮不安道“但是恩公要晚辈……”
  老人叹道:你何必再装扮他?”
  芮玮正色道:晚辈忠人所托,不得不……”
  老人突然大怒道:什么忠人所托!不准去就是不准去!”
  他这一怒声喝叱,气得脸色苍白,芮玮看得不忍,安慰道:老前辈不要生气,晚辈不去
就是。”
  老人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缓缓道:我不该对你发脾气,实在是对那种不义之人,用不
着守信,要知江湖的事干变万化,倘若不会应变,迟早要吃大亏,你心很好,但要记着这
点,要随机应变,古来不少愚忠的大将,就因不能应变,结果功不成,身先死,那是多不值
得的事!”
  芮玮怕他再生气、诺诺应声,不敢插嘴争辩!
  老人沉思一会后,蓦然好象决定一件事情,大声道:你就住在这里罢!”
  芮玮惊道:晚辈住在这里做什么?”
  老人笑道:你可跟我学艺?”
  芮玮本身有段血海深仇的故事,他极想学得绝艺为被害者复仇,苦于空负雄志,而无明
师指点,他知喻老前辈武功甚高,见他愿教自己本领,大喜之下,跪下磕头道:“晚辈愿
学!”
  老人道:我的武功十分难学,而且学会后,要有极大的毅力为我办一件事,你自认能够
吗?”
  芮玮道:“晚辈不知自己有多大的毅力,但晚辈只记着—点,凡事诚心而为,无不可
为,也无不可破!“老人大加赞赏道:好志气!起来吧!喻百龙竭尽所能,将一生所学传授
给你。”
  他带着芮玮走进巨墓内,这巨墓内暗道纵横交错,一间一间的石室,到里面去都有一定
的走法,否则就要触发机关,遭到杀身之祸!
  芮玮不知走了多久,左转一个弯,右转一个弯,心想要一一记下来,还真不容易,走到
最后,老人停身站佐。
  老人回道:“这前面是墓中最大的一间石室,你以习内功武术,直到我认为满意的一天
再出墓!”
  芮玮眼看前面一大块石壁,那有石室,心中正在奇怪,老人在石壁上下连摸二下,便见
到石壁上三块石砖陷下。老人用力一推,石壁被推开一人高半人多宽的石门,芮玮才知这间
石室竟然如此隐密!
  芮玮走进后,随手关闭石门,他们进来时本带着火烛,若无火烛墓内黑漆漆的,那能认
路。
  这时忽见老人用力一吹,将火烛吹熄,顿时室内伸手不见五指,暗黑—片,老人道:这
里虽然没有光线,却有充足的空气流通,你住在这里,专心习练,别的什么也不用管,我自
会照料。”
  芮玮道:晚辈就住在这暗黑的石室内,不用火光?”
  老人道:正是。”
  芮玮十—分奇怪为何要住在黑暗的石室内,而不住在阳光充足的地方,只听老人又道:
常人练功因有昼夜之分,往往苦苦练来只得事倍功半之数,而今你住在这里,没有昼夜之
分,练累了就休息,休息好了就勤练,如此心理上觉得永在练功,不会懈怠,练一分功夫就
—得分功夫,比起常人练功就强多了!”
  芮玮道:“晚辈看不见前辈,如何向前辈学艺?”
  老人道:任何武功,最重要的是内功,我先传你内功心法,再传武技,至于内功心法,
只要知道口诀就好。”
  芮玮道:“不知老前辈要传什么内功心法。”
  老人叹道:这内功心法我也没练过,但我深知其效力大过任何内功心法,可说举世无莫
匹敌,名字叫天衣神功。”
  芮玮喃喃道:“天衣神功,好奇怪的名字!”
  老人大叹一声道:“天衣神功!天衣神功!这名字虽然奇怪,却害得不少武林豪士,寐
梦以求,喻某何幸,能够得着其口诀。”
  芮玮听他十分羡慕天衣神功,却不知为何不去练它,不由问道:
  “前辈为什么不练天衣神功?”
  半晌没听到老人作声,芮玮看不见老人的脸上的表情,以为他不愿意告诉自己,那知此
时他忆起往事,是多么痛苦呀!
  芮玮正要说些别的话,打开僵局,老人忽道:“我因自己从小习得别种内功心法,便不
易再学天衣神功,故而未学!”
  芮玮道:晚辈也练了几年内功心法,不知可易再学天衣神功。”
  老人道:令尊传你什么内功心法?”
  芮玮道:“先父说那内功心法,是龟息大功。”
  老人大声道“龟息大功,这功练来甚难,我曾听过。”
  芮玮悲声道:先父临去世时,传了我几句口诀,晚辈盲目揣测习练数年,也不知练得对
不对?”
  老人迟迟道:照理说,龟息大功练成,在功力上一般内功心法绝非其敌,大成者可为江
湖一流高手。”
  芮玮叹道:看来晚辈没练对,前天对敌时,晚辈曾打到敌人数掌,却无法将他们震伤,
若然练成便不会如此了!”
  老人道:你虽然没有练到大成的效果,也已经略有成效,只要好好努力下去,不难练得
大成。”
  芮玮道:“习练了龟息大功可易再习天衣神功。”
  老人道:这两种内功心法,却是玄门正宗,不相克犯,可同时练成,你既有了龟息大功
的底子,再练天衣神功,成效比仅练天衣神功,要高得多了!”
  老人停下话声,芮玮没再问,他也没作声,好一会老人突然又道:“我想起来了!令尊
是谁?”
  芮玮道:先父讳字问夫。”
  老人大惊道:果真是他!”
一个人能走多远,要看他与谁同行;一个人有多优秀,要看他有谁指点;一个人有多成功,要看他有谁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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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12 09:24:15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福建宁德
第八章 无敌剑

  芮玮道:前辈认识先父?”
  老人道:数十年前曾闻‘掌剑飞’芮问夫,是个豪侠仗义的英雄,只有他一人会武林绝
传的龟息大功!”
  芮玮第一次知道父亲有个“掌剑飞”的侠号,他在八岁便失去父亲,快十年了,连父亲
的面容都记得不清,现在听到喻百龙赞誉他,不觉象个孩童般的问道:父亲真是个大侠客
吗?”
  喻百龙沉声道:他确是个顶顶大名的侠客,却未想到这么早去世,真是天不假年,你可
知令尊是如何死的?”
  芮玮悲痛道:“先父是被人害死的!”
  喻百龙白眉一挑,怒声道:仇人是谁?”
  芮玮轻泣道:“晚辈只知道害死父亲的仇人很多,却不能确定是那些人!”
  喻百龙叹道:别伤心!别伤心!以后你只要专心练功,绝艺学成后,慢慢访查,不怕仇
人不一一授首!”
  芮玮停住泣声,坚决道:晚辈定当努力习练!”
  喻百龙笑道:“好孩子!我先传你天衣神功三句口诀……”
  这三句口诀,含意甚深,老人解说很久,才使得芮玮完全体会,当下便按照其意,苦苦
练去。
  芮玮昼夜不分在墓室中修练武林中两大神功,转瞬一年飞逝,龟息大功由于怪老人喻百
龙的相助,已经练得十分透澈,天衣神功虽然艰巨,亦被他练到七分火候。
  这天喻百龙带进食物,放在菏纬面前道:玮儿,吃饭罢!”
  墓室中虽是一团黑漆,没有点丝光线透进,但是芮玮现在已能看得清清楚楚,比之才进
石室那如同瞎子般,截然不同,他居以为常也不为怪,却不知要是没有练成天衣神功,就是
再在石室中住百年千年,也是象瞎子一样。
  芮玮吃完食物后,喻百龙笑道:你今天跟我出墓,不要再住下去。”芮玮道:徒儿尚未
练成武功,怎么就出墓了?”
  喻百龙道:你可知道在这墓中住了多久?”
  芮玮道:徒儿不知。”
  喻百龙叹道:已经整整一年了!”
  芮玮惊道:一年了!徒儿心中以为只有几月的功夫!”
  喻百龙道:那是因你勤练艰巨的内功,自觉时日短暂,如今你的内功已经练成,不用再
住在暗室中,且跟我出墓习练武技。”
  芮玮来到墓外,陡见月光,双目剧烈刺痛,当下即刻闭目静息,好一会才敢慢慢睁开。
  他看到自己的皮肤白晰异常,回想当年入时墓的肤色,以为全在墓中不见日光的缘故?
其实这也是练天衣神功的效果,越练到至深处,皮肤越发白晰。
  墓前广地青草萋萋,喻百龙坐在草地上,笑道:你也坐下。”
  芮玮对面坐下,喻百龙又道:“天衣神功是一位武林奇女子传授给我,我知道口决却从
未练过,这一年来不知你练到什么程度,你我互相对掌试试。”
  内家对掌十分险恶,弄得不好两败俱伤,芮玮怕有不测,一时迟疑,不敢出手。
  喻百龙见他不出手,笑道:“你不用怕,为师自有分寸。”
  芮玮遵命,一掌伸出,对在喻百龙掌上,却又不敢用劲,喻百龙接道:“你尽管用劲,
否则我无法知道你练到什么地步。”
  芮玮不得已用劲过去,喻百龙本以为可以轻易接住,那知芮玮的掌力如惊涛骇浪般袭
来,不由一懔,急忙全力对去,顿时两掌胶住,形势危殆。
  原来,喻百龙自忖内力尚高过芮玮甚多,可以使得掌力收发自如,决不会发生危险,却
未想到芮玮的内力与自己不分上下,这样一来要想分开就不易了。
  盏茶后,喻百龙冷汗直冒,他再也想不出为何芮玮的内力会与自己不分上下,是天衣神
功有无比的神效吗?还是自己的内力远远不与从前的关系?
  目下情况他不敢向芮玮道出,怕芮玮惊心之下,为顾虑到师父的安全,急忙收掌,这样
非把芮玮震伤不可,严重的话,会有性命之虑!
  因现在他自忖绝对无法再收发自如了!
  芮玮不知,仍在不断的用劲过去,喻百龙暗叹只有对下去,直到双方筋疲力尽,这样纵
然双方受伤,总比一人受伤轻,可以慢慢复原,当下凝重道:纬儿,不得为师吩咐,千万不
可收掌!”
  芮玮心中虽然疑惑为何要试功这么久,却无法开口问,只得微微点头,继续将内劲攻
去。
  这是一幅静穆平和的图画,谁知在这图画后,会有多么悲惨的结局?
  四周鸦雀无声,显得出奇的静!静!静!……
  忽然林外飘进—个幽灵,不!不是幽灵!是个女子,只因她的打扮,形态象个从坟墓中
钻出来的鬼魂……
  她穿着曳地的黑纱长衫,乌黑的长发披到腰际,脸色苍白如纸,没有一点活人的皿色,
双目直视呆滞,行路飘浮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好似脚未沾地……
  常人道:“幽灵走路,脚不沾地”,难道真是个幽灵吗?
  但光天化日之下,幽灵怎会出现,看来还是人了?
  她走到喻百龙与芮玮的身前,直视着他们,声音枯涩道:“你们在做什么?”
  喻百龙没有答话,芮玮正在默运天衣神功,用功的时候,视而不见!
  突然她长袖一挥,不耐地道:你们走开,不准呆在这里,我有很多很多事要办!”
  这衣袖刚好拂在师徒两人手掌上,把他两人巧妙地震开,却未使得任何一人受伤,仿佛
所有的掌力,都被她那只衣袖收去了。
  喻百龙一句话也不讲,扶起芮玮,抓住他手,匆快向墓后走去,到墓后,墓前的情景仍
然可见,芮玮好奇道:她是什么人!”
  喻百龙低声道:不要讲话,静静地看!”
  只见那女人根本不管有否旁人在偷看,只要不挡在墓前妨碍她就好了,她凝望着简家墓
碑,嘴唇不住地颤动,不知在讲些什么?
  那女人大半个脸被长发遮住,看不清长的什么样子,足足半个时辰,她的嘴唇才停止颤
动,格格的笑道:“你看我最近可漂亮?”
  她那双干枯的手分开长发,露出一张苍老、憔悴的面容,芮玮做梦也没想到,刚才那话
声,那语态会是这么一个半老的女人发出,任谁听到都会认为是一个年青、活泼、娇态可人
的女子说出才对!
  芮玮奇异万分,心想她在和谁这样说话呢?
  她面对只有死人的墓难道和死人说话不成?但又为何说出这样奇怪的话声呢?
  这一切透出无比的诡异的气氛,芮玮的心中好似被压着一块石头,几乎透不出气来。
  那女人手仍分开长发,站着没动,表情是与她年龄极不调和的笑容,她为何还那样的站
着呢?是为要她口中所说的你看个饱吗?
  芮玮同情地看着她,看得久了,发觉这女人十分面熟,好象见过了不知多少次,但遍寻
记忆,却又从未见过她呀?
  但听喻百龙突然悄声道:玮儿,她长得好像你!”
  芮玮的心中大叫一声,脑弦如被巨锤一击,震得嗡嗡直响,不住暗暗呼道:“真的象!
真的象!我怎么长得和她一样的面貌?”
  那女人笑容突敛,放下长发,如鬼魂呻吟般,幽幽长叹,声音恢复枯涩道:我再练一套
功夫给你看,就要走了!”
  顷刻,她的长袖飞舞,风声飒飒,起舞越快,舞到后来,站立的身形全被袖影隐没,带
起的风声变成旱雷轻鸣,响脆震耳,十分惊人。
  倏地,袖影与人同时失踪,只听林外传来凄凉无比的笑声,不一会儿,万籁俱寂,想是
已去远了。
  芮玮跟着喻百龙走到墓前,只见满地芳草纷纷,细细一看,每根草齐根截断,切口整整
齐齐,如同利刃斩断!
  喻百龙抓起一把草,叹道“好功夫!好功夫!”
  芮玮闷不住千般疑惑,问道:师父,可知她是谁?”
  喻百龙摇头道:我不知道,只知她每年中秋白日,必来此地一次。”
  芮玮惊道:她每年都来做什么?”
  喻百龙道:就象今天一样,我每年都偷看她,却无一次敢出来和她谈话,问她这样做是
什么意思?”
  芮玮不解道:“师父为什么不问她?”
  喻百龙诚实道:我见她每年练功都略胜我一筹,怕触犯不敌,那知她来此,对人一点也
无恶意,今天还亏她……”突然停下话声,转变口气道:不要谈她了,今天又是中秋,时间
过得好快呀!”
  言下,十分感慨时日的飞逝。
  光阴如箭,半年转瞬又过,这半年内,芮玮跟喻百龙学到了不少东西,这天晨起,喻百
龙道:玮儿,我要离开你了。”
  芮玮大惊道:师父!是否徒儿资质鲁钝,不堪造就,不要徒儿随你左右了?”
  喻百龙摇头道:“不要瞎猜,半年来我已将全身所学,大半传你,目前仅是火候不足,
有待你自身修练,我现已无法帮你,当然只得离开。”
  菏纬情感冲动道:徒儿就随师父左右,不愿分离!”
  喻百龙大笑道:傻孩子,说话不要太感情用事,你要永远跟着我,难道学了武艺不去为
社会服务吗?不再理会你父亲的仇恨吗?”
  这两句话,问得芮玮哑口无言,喻百龙叹了口气,又道:你再跟我学两招剑法,半月后
你我真要分离了!”
  芮玮黯然点头道:一旦离开后,徒儿随时勤练师父所传!”
  喻百龙笑道:心情愉快点,否则你再跟我学两招剑法,十五天恐怕学不好呢!”
  芮玮奇怪道:什么剑法,只要两招要学半月?”
  喻百龙正色道:这两招剑法玄奥异常,常人半月再也学不成,你悟性甚高,我给你半月
时间,大概没有问题。”
  喻百龙拿出两把早已制好的木剑,递一把给两纬道:这两剑十分难练,初练时常易伤到
自己。我年来在外特为你做了两把木剑,练习时小心—点,它虽非真剑,砍到身上也是吃不
消。”
  芮玮那把木剑,觉得比真剑还重,不知是什么木头做成,暗忖这么重的家伙砍在身上,
真要吃不消。
  喻百龙拿着另一把木剑走到墓前广地上,摆开架式,凝神注目道:这两招剑法本无名
称,我姑且称它第一招为不破剑。”
  说着展开剑式,煞时剑影重重,看得芮玮眼花缔乱,无法认清喻百龙的木剑是如何出手
的。
  好一会喻百龙才停下手,笑道:这—招法的厉害说它不清,等你练会自能慢慢体会到,
现在我把练法告诉你。”
  芮玮把练法按部就班记住,喻百龙见他记牢便走开,让他一人去练习。
  从早至夜,芮玮练了一天,结果没有一点进展。
  第二天再练,他把自己打到三次。
  第三天再练,他将自己打到十余次,到了晚上,疼得辗转难眠。
  直到第五天他才抓着巧劲,让木剑打到身上的次数减少了。
  第七天从头练来,没有再让木剑打到—次。
  到第十天他才完全练熟,第十一天早上向喻百龙道:师父,徒儿第一招学会了。”
  喻百龙十分嘉许的点了点头,拿着木剑,走到广地上,笑道:
  “今天我传你第二招,我称这招为无敌剑。”
  这招看来比上招还难,喻百龙传丁练法,便让他自己揣摸,芮玮心选出些第一招练了十
天,看来第二招没有十余天学它也是不成,这两招剑法给我半月时间,真是太高估自己了。
  可是奇怪得很,这招虽比第一招难,但他第五天便完全学会,加起十天,刚好十五天便
把两招剑法学会。
  第十六天早上,喻百龙道:今天我就要离开你了。”
  芮玮脸色黯然道:不知何时才能与师父重聚?”
  喻百龙笑道“尔后有缘,自能再见,今天我们不要说离别伤心话,好好把剑法研究一
番。”
  他与芮玮各持一木剑,走到广地上,喻百龙道:“我用无敌那招攻你。”
  芮玮道:我用不破剑守。”
  喻百龙一剑攻去,才道:好好守!”
  结果芮玮没有守位,被他“拍”的一剑,打到屁股上。
  喻百龙指出几处破绽,第五次再攻时,喻百龙便不能再用无故剑打到芮玮了。
  喻百龙笑道:不破剑你已经完全学会,现在试试你的无敌剑。”
  于是芮玮用无敌剑攻,喻百龙使出一套高深剑法守。
  前三次芮玮无法攻入,喻百龙又指出几处破绽,到第六次时芮玮—剑刺到喻百龙的小腹
上土第七剑芮玮再也不敢试了。
  喻百龙大加赞许道:无敌剑你也完全学会了,今后天下剑法难有能接住你这招,你以不
破剑防身,以无敌剑攻敌,能不败在你手下的人,太少了!”
  芮玮道:徒儿能有今日的成就,全是师父的栽培,不知师父对徒儿有何教训?”
  喻百龙正色道:“这两剑太过厉害,除非万不得已,不可轻易使用!”
  芮玮恭敬道:“徒儿谨记师父的教言!”
  喻百龙道:你摆下木剑,我们随便聊聊。”
  芮玮随着喻百龙坐在墓前,靠在石碑上,喻百龙道:“那天我教你第一招时,说这两招
剑法没有名称可知何故?”
  芮玮道:徒儿想大概这两招剑法没有任何名称足以代表它,所以创剑者干脆不取名
称。”
  喻百龙叹道:不错,我想创剑者也是这个意思,十余年来我也想不到一个好名称来代表
它,不破、无敌只能道出两招的威势,若说名称真无法用四个字说出。”
  芮玮道:其实就称不破剑,无故剑就不错了。”
  喻百龙忽道:“但不知另外六剑,它们称它什么?”
  芮玮道:什么?还有六剑?
  喻百龙道:“嗯还有六剑,连我两剑,共是八剑。”
  芮玮道:这八剑是一套剑法?”
  喻百龙点头道:这八个剑招虽无名称,但有一个总名称,叫做海渊剑法。”
  芮玮喃喃低声道:海渊剑法……海渊剑法……”
  喻百龙忽又叹道:那意思是说这套剑法如海之博,如渊之深!”
  芮玮惊道:好狂的名称,好大的口气。”
  喻百龙道:你要学全这八剑,那时就会认为这名称不狂了,可惜这八剑是再也无人能学
全它了?除非……”
  芮玮紧接道:除非什么?”
  喻百龙道:除非是你!”
  芮玮大惊道:“我?师父教我吗?”
  喻百龙摇头叹道:师父也不会,除了两招外,另外六招我只见过,若说如何去练,根本
不知!”
  芮纬道:“师父不会,徒儿怎能学会?”
  喻百龙道:“记得那年我教你天衣神功时,说过要你替我办一件事吗?”
  芮玮道:“徒儿记得,师父吩咐下来定当全力办成!”
  喻百龙叹道:“那件事便是要你用最大的毅力学全海渊剑法!”
  芮玮大吃一惊,心道纵然有再大的毅力,若无人教我,如何能学会海渊剑法?
  他心中疑惑万分,正要启问,喻百龙接道:九年前在摩霄峰上有七个老人比开论剑,那
七老,人称武林七残里,原因是他们每个人都身残疾,但他们虽然都残废了,可是个个武功
高超,在武林中提起来,黑白两道,莫不惧怕三分。
  七残望彼此间武功难分上下,唯有他一人比另六人多会一招剑法,结果没有一个是他的
敌手。”
  芮玮道:那是一招什么剑法,会如此厉害?”
  喻百龙道:那招剑法便是为师的不破剑!”
  芮玮道:那人是否便是师父?”
  喻百龙点头道:那多会一招剑法的残叟就是我,海渊剑法共八招,其中七招为攻招,仅
有一招为守招,我多会那守招,他们六人各个只会一招攻招,他们能攻不能守,而我能守亦
能攻,他们每个人都不是我的敌手,于是合六人之力攻我一个!”
  芮玮惊道:“六人打一个,好不要脸!师父怎么办……”
  喻百龙缓缓道:你不要急,他们虽是六个,还不是我的对手,但是比起一个一个和我
打,力量增强多了,我无法打败他们,他们也无法伤到我。”
  “在九年前那次决斗是最后一次,其实已经决斗十九次了,每年八月中秋在摩霄峰上比
斗一次,算来已经缠斗十九个年头……”
  芮玮愤愤道:“他们与师父有什么深仇大恨呀?要每年决斗一次?”
  喻百龙叹道:“他们的目的是逼我将多会的那招公开,我不肯公开,他们便不放松,九
年前最后一次决斗,从八月中秋一芮玮见师父神情好象不对,惶恐道:师父!师父!你怎么
啦?”
  喻百龙回身慈蔼的望着芮玮道:明年中秋你要代表我赴摩霄峰,只准胜不准败……”
  芮玮神色一惊,随即坚定道:“徒儿尽力以赴,但怕功力不够,败在他们手上。”
  喻百龙叹道:“倘若我去有败无胜,而你去为师深信不会失败,因为你会海渊剑法两大
招……”
  他停了一顿,接道:“我刚才说要你办的事,是要用最大的毅力学全海渊剑法,你也许
不知最大的毅力指什么,是不是?’’芮玮点头道:“徒儿心想若无人教我另六招,再大的
毅力也无济于事。”
  喻百龙笑道:我说要用最大的毅力,是要你战胜他们六人,一个战争的胜负,当功力不
分上下时,毅力两字是得胜的法门,你要记住了!”
  芮玮不解道:徒儿记住了!”
  喻百龙忽然声音微扬道:当你得胜时,他们便会将六招传你,那时你将学会全海渊剑
法!现在你可知我说要用最大的毅力学全海渊剑法的意思了吗?”
  芮玮恍然大悟,原来是要用最大的毅力战胜六残叟后,才能学到海渊剑法,他是初生之
犊,胆气甚壮,当下慨然道:徒儿知道了,徒儿定当以绝大的毅力战胜他们,替师父争
光!’’喻百龙安慰的笑道:好孩子!好孩子!——”霍然他的脸色变得黯然道:万一你败
了,亦要败得英雄,不要拼命而死,因为你还有一件义务要办,那就是当你败时,要将海渊
剑法两大招传给他们,因这是我与他们之间互相订下的诺言,千万不可背信!”
  芮玮神情轩昂道:“败则败,徒儿绝不使师父背上无信之名,但徒儿不到最后关头,亦
决不轻言一败!”
  喻百龙大声赞道:“好!好!为师有你这样的徒儿,就是死去也死得瞑目!”
  芮玮不安道:师父仁者长寿,怎会死去——”喻百龙大笑道:人生百年终要死去,早死
晚死都是一样,什么仁者长寿!我不是仁者,亦不要长寿!”
  芮玮想不到一句话引起师父的感慨,大是恐慌,其实他不知喻百龙在年轻时介乎正邪之
间,当然算不得仁者了!
  喻百龙叹了一口气,缓缓从怀中摸出一本秘笈,递给芮玮道:
  “你与我离别后,其后一年除了复习我教你的武功外,可修练这本秘签中的功夫,这是
药二哥全身的本领,我在这里住了八年多,墓中二哥留下的秘笈全部看过,节录这本秘笈,
你要好好保藏它!’’芮玮伸手接下,仔细地藏在怀中,喻百龙见他藏好,又道:明年八月
中秋你赴约见着六残叟时,他们若问起我,就说我已经去世了!”
一个人能走多远,要看他与谁同行;一个人有多优秀,要看他有谁指点;一个人有多成功,要看他有谁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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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12 09:24:26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福建宁德
第九章 熟面具

  芮玮讷讷道:“师……师父……好好在世,为何要说去世了?”
  喻百龙叹道:“当年我们相约时,我曾说过我若死了,便有人前来代我赴约,你若说我
没有去世,便明明告诉他们我无能赴约!”
  芮玮道:“这……这有什么关系,师父功力散失,徒儿为师赴约,有何不可?”
  喻百龙摇头道:不能!不能!我若在世便应赴约,纵然全无功力亦要赴约,我要你代赴
约,事非得已,切记见他们时,就说我去世了。
  芮玮应道:是…是……”
  喻百龙霍然露出凄凉的笑容,缓缓道:纬儿,我先走了!”
  芮玮想到师父的性子,他将一切交给自己去办,便要离去,莫非去了却残生,这样代他
赴约便名正言顺!
  想到这里,他的脸色大变,急急道:师父!师父!你要到那里去!”
  他上前抓住喻百龙的衣袖,不由流下眼泪道:师父……师父……你莫非要去……莫非要
去……”
  他再也说不出莫非去自尽这句话,喻百龙察言观色便知其意,笑道:傻孩子!傻孩子!
你以为师父会去自尽吗?不会的!不会的!为师要到一个好地方去静养……”
  芮玮急道:去哪静养?”
  喻百龙叹道:你不要问我的去处,我要走了,墓中尚有很多余粮,你若想在这里多住几
天,不妨多住几天,好好研究功夫,还有这两把木剑我用玄铁木做成,坚逾金刚,不怕宝刀
利刃,你可留着!”
  他说完就向林边走去,芮玮随跟在后,亦步亦趋,走到林口,喻百龙回身道:你不要送
我!”
  芮玮不敢违背,站在林口、满面露出依恋的神色,见喻百龙向森林内走进,当他走开十
余步,又回过身来道:玮儿,你要小心天池府大公子简召舞,那年将你打成重伤的黑衣蒙面
人便是他!”
  芮玮大吃一惊,诧异道:是……是……他?恩公为什么要杀我?”
  喻百龙没有理他的问话,叹道:当年他将你打成重伤,便死有余辜,若不是二哥死去,
我定要好好教训他一番,如今他是简家一脉真传,尔后你遇着他只要小心预防,却不可伤害
到他,知道吗?”
  芮玮心道恩公武功高超,只要他不杀害自己.自己怎会伤害他,别说武功不如他,就是
胜过他,鉴于他曾救过自己一命,也不会下毒手。他却不知以后就因喻百龙这句话,他应该
杀简召舞而没有杀他达数次之多!
  喻百龙终于走远了,芮玮哀伤地走回墓前,无聊地坐在墓石上,想起师父实是个神奇人
物,在武林中他既被称为七残叟之一,为何看不出他残废在那里?
  再者,为何六残叟皆会一招海渊剑法?而师父又怎么独会两招呢?奇怪的是他们都残
废,难道会海渊剑法必定要残废,其中会有什么关连?自己学会海洲剑法会不会残废
呢?”…
  他越想越多,越想越乱,理不出—点头绪,想到后来,跳身拿起玄铁木剑,舞了一趟剑
法才使脑筋冷静下来。
  时日逐飞,瞬间半个月过去,芮玮天天研究喻百龙留下的秘笈,其中尽载简药官一生的
武学,芮玮看完后,觉得简药官的武功与喻百龙所教练法大者雷同,比较起来,简药官的武
功,阴狠胜过喻百龙所教,尤其暗器功夫载之甚多。
  那本秘笈看完,墓中的存粮也剩无几,芮玮带着两柄玄铁木剑,按照图上所示,走出机
关埋伏的人工森林,来到万寿居前。
  他此时的衣饰仍是那年简召舞与他换穿的玄色长衫,这长衫的质料不凡,穿了年余毫不
褪色亦无损坏。
  天池府的地势,他了然于胸,当下轻车熟路缓缓走去,走过万寿居,碰到万寿居中使用
的丫环,她们见着芮玮,齐都福礼道:“大公子好!”
  芮玮暗暗好笑,心想她们还是看不出自己是个假公子,这样倒也方便,就装着假公子,
堂堂正正走出天池府。
  他猜测简召舞—定在府中,否则丫环见着自己—定要惊讶了!不知这一年多来简召舞和
他的后母如何相处?
  一面想一面走,顷刻走到刘育芷的地方,突然一缕箫音飘出,芮玮听到这熟悉的乐声,
呆住了!
  这时日见西沉,与当年芮玮初来天池府完全—样,记得夏诗曾说:刘小姐无一日不在此
时独自弄箫……”
  他呆站着静听,越听越凄凉,思起刘育芷对自己的好处,不由泪落满衫,暗道:简大公
子在家,她为何还要吹出这样哀伤的调子呢?难道简召舞还是不愿见她,她这么好的姑娘,
为什么不见她?为什么让她独在闺房伤心呢?”…”
  芮玮越想越气,自语道:我非要问问他是什么道理?”
  只见他加快步子向简召舞的书房走去,当他匆匆走进书房,房中空无一人,芮玮望望四
壁仍是当年的装饰,没有一点变更。
  他感慨万千地走到书架前,抽出一册书,封皮写道:“闽北五虎断门刀”。
  这本书曾看过,随手翻了翻便插进去,正要抽出另外一册书来看,突听身后女子声道:
公子散步回来啦?”
  芮玮不用回头便知是夏诗的声音,心中暗喜那天她帮自己出外拒敌,想来并未受到简老
夫人的责罚。
  他高兴地回过身来,只见夏诗容貌未变,笑吟吟的望着自己,见到她不由含笑道:“我
回来了!”
  蓦然夏诗脸色突变,这个笑容!这个沙哑的声音,她已有一年多没有看到亦没有听到
了!
  芮玮见她呆住了,也不觉得异样,笑道:你好吗?”
  他这句问话完全是出于内心的情意,并未想到目前环境,更末想到这一句问话便拆穿了
他假公子的身份。
  夏诗那曾听到这么关切自己的问话,心中一紧张,慌忙道:我……我……给公子……打
洗脸水……”
  她转身—瘸—拐走了几步,也许心中太紧张的关系,腿一歪身体就要向右边倒下。
  芮玮见状大惊,一掠上前扶起她的香肩,十分激动道:你……你……你的右脚怎么
啦?”
  夏诗陡然被他扶在肩上,浑身如触电般,羞得满面泛起红霞,只听她低着头细声道:那
年我帮公子拒敌,结果老夫人知道,将我的右腿打断,如今走起路来总是一瘸拐,十分不
便……”
  芮玮听得怒火高张,大声道:就为了你帮我,竟……竟将你的腿打断了……”
  芮玮话声太过激动,双手不觉扶紧了夏诗的双肩,夏诗是个黄花闺女,怎好意思老让男
人握在肩上,于是她轻轻一挣,挣脱开,羞赧笑道:我去打水!”
  芮玮一把抓住她的玉手,无限柔情地道:你不用打水了,记得那年我曾说过只要不死,
再也不叫你做卑贱之事,今后你跟我走,走出这个天池府!”
  夏诗心中欣喜得身体微微颤抖道:公子……要……要带我到那里去?”
  芮玮想既要她走,要让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当下坦诚道:“你不要叫我公子,你可知道
我是谁?”
  .夏诗抬起头道:我早已知道你不是大公子!”
  芮玮反问道:“谁说我不是大公子呢?”
  夏诗道:你和大公子的性情完全不一样,那年我眼见你被黑衣蒙面人打倒,被一个身手
矫健的老人救去。”
  芮玮紧问道:“后来怎样?”
  夏诗静静道:“那天黑堡来犯者败退后,不多久公子回来,他长得虽和你一模一样,但
几天后,没看到他的笑容,声音也没有那么好听,于是我便知道这才是真的大公子,而你是
个假公子,只不知你被老人救到那里去了?”
  芮玮叹道:你可知那打伤我的黑衣蒙面人便是大公子?”
  夏诗惊道:公子为什么要打伤你呀?”
  芮玮道:我也不知什么原因,正如简老夫人打断你的腿一样的莫名其妙,这地方不是好
所在,你快去收拾,我带你离开。”
  夏诗连连点头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即刻就回……”
  芮玮见她一瘸一拐的离去,想到简夫人的残酷,不由怒火填膺,恨不得马上大闹天池府
一番,但想到简召舞救命之恩,虽然他曾有意杀死自己,仍是把怒气按捺下去,静静地站在
书房中。
  他面里背外,才站一刻,一个尖锐的男子声道:阁下何人?”
  芮玮猛地转过身来,瞪着来人。
  简召舞微徽一惊,就无动于衷的走进书房,放下马鞭,冷冷道:“我以为你已经死
了?”
  芮玮也不假以颜色道:“差点死去,亏得芮某命大,死里逃生!”
  简召舞冷笑道:“你既两次捡回性命,还来这里做什么?”
  芮玮道:“恩公吩咐芮某在这里,当然要来!”
  简召舞怒目道:“我救你一命,代价本是要你住在这里,结果半途而逃,怎么说法?”
  芮玮不由也怒道:“我被恩公逼走,不敢留在这里等死吗?”
  简召舞哼哼冷笑道:说话可要小心一点,要知你的命再大,第三次要死时便逃不了
啦!”
  芮玮道:“未必见得!”
  简召舞愤怒道:“不信你走着瞧!”
  芮玮道:“芮某来此不是找恩公挑衅,为了奉劝一事!”
  简召舞嘿嘿笑道:“奉劝一事?不知简某有何事需人劝告?”
  此时走进两丫环,端来茶水,是春琴和冬画,她两人猛然见到房中站着两位一模一样的
大公子,吓得一惊,把茶水“哗啦!”一声跌得满地皆是,张口欲呼……
  简召舞脸色一板,急声道:你们敢叫出声来,马上撕裂嘴巴!”
  春琴、冬画被恫吓得硬生生收回惊叫之声,没有呼出,赶紧蹲下身子,收拾杯盘。
  简召舞接着吼道:还不快滚出去!”
  她两人不及收拾,匆匆跑出。
  芮玮叹道:你何必对她们那样凶?”
  简召舞大怒道:我的事要你管吗?”
  芮玮从容劝道:“恩公的脾气性情若能变得随和点,不是很好吗?为何摆出冷酷的面
容,下人们惧怕呢?甚至连你的弟弟也骇惧你三分?”
  简召舞冷笑道:你懂得什么?我要和善的话,如今早已不在世上了!”
  芮玮叹道:我知道简老夫人想杀害你……”
  简召舞截口道:你知道得不少啊?”
  芮玮接道:你对别人冷酷无情,为了防范自己不被陷害也还罢了,但是却千万不该不理
刘姑娘,她到底是你未过门的妻子……”
  简召舞哈哈一声阴笑道:你管得真多呀!我告诉你,一个人最好少管别人闲事,自己都
泥菩萨过江,还管别人的事,岂不笑话!”
  芮玮倔强道:芮某无能,这件事却非管不可,你一定要好好对待刘姑娘,不要冷落她,
因……因她是一位很好的姑娘……”
  简召舞冷笑连连道:“阁下对我未过门的妻子好象蛮不错呢!莫非……”
  芮玮脸色一红,急忙道:“你别胡思乱想,刘姑娘玉洁冰清,决非不三不四之人,
你……你一定要对她好!”
  简召舞一声大笑道:对她好有何不可,阁下不用关怀了,倒是简某救你一命,该如何报
答呢?”
  芮玮微怒道:施恩不言报,你要我报恩,当然不会不报的,但不知当年我为你奋身拒敌
时,为何不帮忙赶退敌人,反而蒙面将我击成重伤?”
  简召舞神色一楞,即刻假笑道:谁告诉你那蒙面人是我?”
  芮玮正色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
  简召舞哩嘿干笑了两声,道:“公子蒙面攻你,用意就在使你报恩!”
  芮玮气愤道:你助约为虐,教我如何报恩?”
  简召舞阴狠道:当你被我杀死,便是报恩的时候!”
  芮玮大惊道:你……你……”
  简召舞杀气满面道:我怎么啦!当年救你—命,今日便该一死以报恩……”
  话声中一脚飞向芮玮阴部踢去,右掌向着头部砍下。
  这一掌—腿飞快无比,好不厉害,芮玮暗中有备,双掌上下一分,恰恰击向简召舞手脚
上的重要穴道。
  倘若简召舞不将一掌—脚收回,将要被芮玮制住,他见芮玮出招神奇无比,暗惊不已,
那敢再攻,陡然收回拳脚,左掌却突然从袖底攻出,向芮玮腹部击去。
  那知芮玮的左手不知何时早已伸出食指,护在腹部中央,简召舞堪堪碰到他的食指便觉
手心一麻,亏简召舞应变甚快,霍然收手,假若稍慢—点,就要被点住手心“百涌穴”。
  简召舞此刻吃惊非小,那第二招芮玮好似算定要攻他腹部,所以等在那里,假若真被他
点住穴道,那就好像送过去让他点一般,天下那有这等打架法!
  简召舞大大惊异之下,仍能分析敌情,暗道:莫非他通晓自己的拳脚。”当下攻势即刻
一变,展出数年临敌经验而自创—套招法。
  这套拳法破绽甚少,不下于药官所创的掌法,芮玮挡了两招便知厉害,即以玄妙三十掌
应对。
  这玄妙三十掌为喻百龙的绝学,厉害稍胜简召舞那套拳法一筹,但简召舞的临敌经验较
为丰富,所以能战个平手。
  芮玮一时不能得胜,应付却很自如,一面招架一面道:你现在杀了我有什么用?”
  简召舞见他不但招架得下自己最拿手的招法,尚能从容说话,气得真要吐血道:你要报
恩,就该自刎,不用公子动手!”
  芮玮不解道:我死,于你有何好处?”
  简召舞乘他说话,迅快攻去五拳,芮玮—一从容躲过,一点也不吃力,简召舞知道要想
光明正大的胜他,实非易事,只有引他分神,当下拳脚放慢道:你死在我书房中,后母当以
为是他家将我杀死,再也不会以为是个假的,如此一来,后母就不会再设心害我,知道
吗?”
  芮玮慢慢拆解攻来的拳脚道:你死了,简老夫人当然不会再设心害你,那有再害死人的
道理!”
  简召舞暗骂了声“笨小子”阴阴道:当我死了,后母对自己便不再严加防范,我在暗
中,她在明中,我的武功虽不如,乘她疏于防备时,可将她杀死!”
  芮玮听到这话,大惊失色,手脚不由迟滞焉,简召舞抓住机会,一记绝招,攻向芮玮的
要害,那知芮玮的福命大,觉到腿部忽然一痒,不由一蹬,刚好闪开简召舞那记杀手。
  简召舞连连暗道可惜,拳脚放得更慢,好似已无心再拼命争斗
  芮玮跟着放慢拳脚道:你这样的用心,未免太狠了,简老夫人到底是你的后母,为何定
要杀死她呢?”
  简召舞故意叹道:我不杀她,她便要杀我,为了生存唯有狠心而为了!”
  芮玮边打边摇头道:“难道那年黑堡来犯,你要助他们将我杀害,那时我若死了,不但
称了你的心,也称了简老夫人的心!”
  简召舞暗中道:可不是嘛!那时你死了,也用不着我现在费神,可恨那个老头救了你,
破坏了我的全盘计划!”
  芮玮拆解了三记绝招,忽然想起一件事,又道:“那天你纵然杀死我,也不容易骗得简
老夫人相信!”
  简召舞惊道:“为什么?”
  芮玮缓缓说道:“那年谁也不知我是装扮的假公子,死了便以为真公子力战黑堡而死,
毫无破绽,如今春琴、冬画都知道有两个模样一般的大公子,说与简老夫人知晓,简老夫人
还会相信身怀绝世武功的大公子会平白无故的死在书房中吗?显然她一经猜测,便知死的是
假公子了!”
  简召舞心中一震,忖道:“倒没有防到这点,亏得这呆子提醒我!”
  不觉高兴地笑道:“这没关系,等你死了,我立即就将春琴、冬画杀了灭口!”
  芮玮听他说出这等残酷的话,脸色一点不变,还在笑着,暗暗胆寒,想到秋书的死,悲
愤道:“秋书又是你杀死的吗?”
  简召舞得意的笑道:自你进府,我在暗中注意,恰巧发现秋书揭破你的身份,等她回
房,我便将她吊死房中,死得神不知鬼不觉,否则她要告到后母那里,你我性命皆要一一不
保!”
  芮玮愤怒得反攻二掌,但因怒中出手,准头大差,简召舞含笑闪架,芮玮打不到他,气
得大骂道:你诱奸了她,常言道一夜夫妻百日恩,你杀了她,良心何在?我……我……”
  简召舞笑意更盛道:“你要怎样?告诉你数月前春琴、冬画也被我诱奸了,如今她俩既
得知本公子的阴谋,照样逃不了吊死!”
  芮玮气得眼中直冒金星道:“那……那……夏诗……可被你
  简召舞撇嘴笑道:“那瘸腿的丫头,给我玩,我还不要呢!”
  芮玮怒得拳脚大失法度,说话都结巴道:你……你……太……太……狠心了……”
  简召舞故意大笑道:“那有什么狠心!就是刘姑娘,我那未过门妻子若要得知我的阴
谋,本公子也决不饶她,教她活活吊死!”
  他显然故意说这话来气芮玮,芮玮缺少对敌的经验,怎知对方的阴谋,大大愤怒之下,
毫无防守的攻去三招。
  这三招破绽百出,要知越是高手较艺,越是注重心定气闲,凡是绝学气一浮,便与普通
掌法一般了!
  简召舞三招轻易挡过,跟着一杀手,印向菏纬的心门,这一掌若要现实,芮玮便要立刻
被震断心弦,死于非命!
  就在此时,芮玮突觉右脚又是剧烈一痒,由不得身体向右倒去,于是简召舞那记杀手,
只印在芮玮的左肩上!
  这记杀手,力道何止数百斤,芮玮被打得连退一丈摔在墙壁上才止住身体,尚亏他练的
是天衣神功,只是皮肉受伤,筋骨未折,当下他身体一弹,如箭般弹开墙壁,猛力攻去。
  简召舞五万料不到这一掌打失了,但打在肩上也要筋骨折断,不能再战,那知芮玮一点
没事,惊得简召舞脸色惨变,心道:难不成他是铁打铜铸的?”
  芮玮怒气未消,反而越发冒火,暗中大怒道:“你敢杀刘姑娘,我今天就给你拼命!”
  心中所想,嘴中不觉喊道:“你不杀刘姑娘,我今天就饶了你。”
  简召舞暗暗好笑,心想象你这样打法,自身就要难保,还要替别人打抱不平,实在可
笑!
  他轻易架开芮玮盲目的攻势,慢慢将全身攻力凝聚在双掌上,预备一击成功,纵然芮玮
有无敌的护身神功,亦要他立即死在掌下!
  芮玮正攻的猛烈,忽觉耳角一阵剧烈的刺痛,疯狂的神智顿时清醒,只听得耳边传来了
阵如蚊购轻鸣般的声音道:“芮兄,你要好好爱惜自己的性命,不要中了简召舞的激将之
计,沉着应战!”
  这是女子的声音,也是芮玮熟悉的声音,他听到这声音就有莫名的兴奋,不由大声道:
“你是谁?你在那里?”
  简召舞见他神智疯狂到自言自语的地步,那知有人用“传音人密”的绝顶气功在指点芮
玮,自忖是大好的机会,立时如狂涛骇浪般的掌力汹涌袭向芮玮的胸口。
  芮玮识得这招,是简药官成名的三大绝招之一“滔天巨浪”,此招威力甚大,但芮玮这
时神智清醒异常,冷静得很,立即以玄妙三十掌最后一招应敌,双掌轻拍在凌厉的掌风上,
借力翻身飞起,十分巧妙又无惊险的落在简召舞身后。
  此招是玄妙三十掌的救命绝招,可说妙到毫巅,简召舞满以为定要得手,那知被他如此
潇洒地躲让,惊得呆在那里,忘了再出手进攻。
  芮玮一定身便四下张望,寻找刚才在自己耳边说话的女子,望到门口,见夏诗正收拾细
软,匆匆走进。
  夏诗迎面看到芮玮,没有见着另一角的简召舞,进房就急急道:“我们快逃吧!莫要等
公子回来便逃不掉了!”
  简召舞嘿嘿笑道:本公子就在这里,什么事莫要让我知道!”
  夏诗听到这个声音,吓得不觉打个寒战,简召舞闪身而出,她陡然见着,失声惊呼!
  简召舞知道此时要想再伤芮玮势非可能,不如羞辱他一番,出口乌气,当下讥笑道:好
个慷慨激昂的英俊少年,来到本府不但偷学武功,尚且学会偷香窃玉的本领,不错呀!不错
呀!”
  芮玮现在已不轻易受激,想到刚才实在惊险,若非那女子三次用牛毛针惊刺自己,此刻
早已死于非命了。
  他不动声色地道:“夏诗我们走吧!”
  简召舞见他已不受激,那能容他将夏诗带走,飞身掠过芮玮身旁,一脚朝夏诗下阴踢
去。
  夏诗惊吓得“啊哟”一叫,芮玮不及抢救,见简召舞打不过自己却去杀害弱女子,大怒
之下,拼指如剑,朝简召舞背心重穴全力截夫!
  简召舞何等人物,一触指风便知若被截实,性命定然不保,当下无法再伤夏诗,迅快收
回那脚,返身敌去。
  眼看他俩又要大战起来,突听外面娇唤道:“大哥!大哥!我们去猎狮吧!”
  简召舞在天池府中只有和他这个嫡亲妹妹相好,芮玮也听出是简怀萱的声音,想到那年
她约自己去猎狮的情景不由心动。
  简怀萱轻快地走进,只见她身穿素白色绒绸劲装,长发高堆,露
  出有如滴粉搓酥的颈项,比一年多前更成熟了……
  她陡见室中站着两个一般模样的大哥,惊叫道:“啊!你们哪个才是我大哥?”
一个人能走多远,要看他与谁同行;一个人有多优秀,要看他有谁指点;一个人有多成功,要看他有谁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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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12 09:24:37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福建宁德
第十章 燕归去

  芮玮见她天真娇憨之色,十分可人,不禁一笑。
  这一笑简怀萱看痴了,连连摆头道:“你不是我的大哥!你不是我的大哥……”
  说着走向简召舞,本来满面杀气的简召舞脸色立刻缓和下来,道:“妹妹,这么晚了,
还去猎什么狮子?”
  简怀萱叹道:“大哥,你为什么不笑呢?你要笑起来像他一样,不是很好看吗?”
  简召舞薄怒道:“他是什么人,要我像他!不要胡说八道,快回万寿居去!”
  简怀萱虽和她大哥很好,也是怕他,当下委屈地转身离去,走到芮玮身旁,停步道:
“你。”你……没有死?”
  芮玮笑道:“当然没死,若是死了,怎能站在这里和你讲话?”
  简怀萱天真地笑道:“那我就放心了,那天你被我大哥打伤,我真怕你就此去世,亏得
老天有眼,否则……”
  简召舞大怒道:“你还乱说什么?快快回去。”
  芮玮不理简召舞的怒吼,拦身站在简怀萱的面前道:“你已知前年是我装扮你的哥来到
此地了吗?”
  简怀萱粉颈低垂道:“当然知道!你快让开,我要过去……”
  芮玮站着不动道:“简兄,你曾说就是刘姑娘知道你的阴谋也不饶她、为何你的妹妹早
已知道,却没有关系?”
  简召舞大声怒道:“本公子家事,要你多管?”
  简怀萤低声:“因为我不会将你装扮我哥哥的事告诉妈,大哥便饶了我啦!”
  芮玮暗道:敢情她不知简召舞要我装扮他的用意,只是听她哥哥的话,不说罢了,想来
兄妹间的感情,实在不错!”
  简怀萱急得小脚连连跺地道:“你快闪开,让我过去嘛!”
  芮玮仍是不理,故意挡在她身前,道:“简兄,你既相信妹妹,为何不敢相信刘妨
娘?”
  简召舞气愤道:“阁下时时提到她,是何原故?”
  芮玮一时无话可说,红着脸道:“春琴、冬画是你的丫环,总该相信她们,不应杀
害……”
  简怀萱道:“我哥哥无端怎会去杀春琴和冬画?”
  芮玮道:“只因她们知道我曾装扮你哥哥来到此地!”
  简怀萱回首问:“大哥,是真的吗?”
  简召舞道:“那两个丫头不知轻重,嘴巴会乱说,若是说与母亲知道,我叫陌生人装扮
来府,岂不要惹她老人家生气,不如杀了灭口!”
  芮玮怒道:“你敢杀了她两人,芮某永生决不饶你!”
  简召舞大笑道:“本公子会怕你的恐吓,你看着我立时就要将她们杀了!”
  简怀萱滴下两颗晶莹的泪珠,楚楚可怜道:“大哥我求你不要杀了她们,好吗?”
  简召舞见他妹妹流泪了,心肠一软,挥手道:“你快回去罢,我不杀她们就是!”
  简怀萱高兴的抹去泪珠,娇憨道:“谢谢大哥,妹妹回去了!”
  芮玮想不到简怀萱一下就让简召舞不杀春琴、冬画。见达到目的,闪身让开,简怀萱走
过,他便向夏诗招手道:“我们走呀!”
  简怀萱见夏诗拿着包袱,问道:你要到那里去?”
  夏诗低头道:“我跟芮公子离开这里……”
  简怀萱羡慕道:“你能服侍他,很有福气……”
  芮玮一手拦腰抱起夏诗,匆匆道:“在下并非叫她服侍我……”
  话声中向门外掠去。
  简召舞见夏诗在芮玮手中,无法再出手伤害,只得厉声叫道:“总有一日,我要那贱婢
死在手下……”
  抱紧夏诗翻墙越壁,未使天池府下人看到迅快走出,来到金陵大道上才放下夏诗。
  他将夏诗安置在客栈中,用完饭后已是入夜时分,于是他换了一套夜行报,重新向天池
府奔回。
  天池府自简春其去世后,当朝失去权势,府中便渐渐衰落,偌大的宰相府弟,守卫甚
少,芮玮轻易翻墙掠进。
  他闪闪躲躲向内府走去,走到刘姑娘的房前,呆站在那里,一时不知进去好呢,还是不
进去?
  突听房中传来声音道:“外面是谁?”
  芮玮暗吃一惊,心道自己的脚步放得那么轻,怎会让她听到?
  房中声音又道:“可是芮相公吗?”
  这下芮玮可惊得差点跳了起来,暗暗思忖:……她是能未卜先知的仙女吗?”立时应
道:上在下芮玮拜访刘姑娘。”
  刘姑娘道:“进来吧!”
  芮玮缓步走进,心想这是第二次进她的闺房了。
  房里陈设如旧,阵阵处女幽香扑面袭来,黑衣丽人刘育芷俏生生地站在房中,静待着
他。
  芮玮见她容貌未变,但比往年更为神情骨秀,周身发出一种令人不敢侵犯的光芒,真真
好似仙女一般!
  芮玮抱拳揖道:“多谢姑娘今日救命之恩。”
  刘育芷柔和道:哪用谢,我无法现身相助,用牛毛天王针刺相公,相公不要见怪。”
  芮玮叹道:“我也太差劲了,竟然会被简公子激怒,若非姑娘那三针救我,芮某早已死
在公子的手下,在下感恩不尽,怎会怪站娘。”
  刘育芷仙姿玉质般的人儿也没来由的红起了脸,道:“其实相公因妾身之故才被受激,
我……我……怎该不救你呢?”…”
  芮玮看她那般羞态,由不得心中砰砰乱跳,真想上前亲她一下,但想起她将是别人的妻
子,怎好冒犯,自己私下来此,更不该了!
  他越想越不安,依依不舍道:“我……我……要……”
  刘育芷抬起头来道:相公要走了吗?”
  芮玮微微点头,刘育芷轻叹道:“白天我用传音入密给相公说话后,便猜测相公晚上会
来道谢,现在谢过了,当然要走了!”
  芮玮听她话意,仿佛是怪自己仅来道谢,一时不敢再讲告别,免得太现实了。
  刘育芷见他不离去,便笑道:“相公请坐,我去拿盏茶来。”
  芮玮着实不愿离去,喝了两口茶后,便和她闲聊起来,当下将在后山的遭遇,一一说
出。
  刘育芷静静听他说完,才道:“相公有这般奇遇,妾身也为高兴,目下讲来简公子已非
你的对手,但想明年八月中秋之约,要知残叟早岁便已闻名江湖,武功皆都高过简公子,相
公赴约时可要特别谨慎。”
  芮玮抱拳道:互谢谢姑娘的关怀,不知姑娘住在这里可好?”
  刘育芷的神色立时黯然下来,幽怨道:“好与不好有何分别,命已前定,改也改不掉
了!”
  他恨不得说:“你跟我离开这个鬼地方吧!”
  但他怎敢冒渎玉人,又怎敢说出!
  只听她好像在低声喃诉一句诗道:恨不相逢未嫁时……”
  芮玮听到这句诗,他震惊了,起身道:“姑……姑娘……我要走
  刘育芷跟着站起,叹道:“我送相公至门口!”
  走到门口,刘育芷又道:相公如今到何方去?”
  芮玮道:“我自幼住在山西黑堡,如今要回去。”
  刘育芷惊道:“相公回黑堡做什么?”
  芮玮大叹道:“黑堡有我不共戴天之仇,我要去了结!”
  刘育芷祝福道:“相公一路平安,望早日得报父仇……”
  芮玮揖别道:“多谢姑娘,后会有期!”
  他昂然的离去,本想决不回头,但走了十余步后,忍不住还是回头,只见她站在门首,
依恋的望着自己。
  芮玮一挥手,咬牙疾掠而去……
  翌日,他带着夏诗雇了一辆马车离开金陵,至邻县镇江,改乘舟船,发舟而下,抵燕子
矾,见江中一舟倾覆,居民乘小艇往救,落水舟客,甚多不请水性,在江中挣扎哀号,其状
殊为可怖!
  夏诗久居金陵,未出远门,登舟便已十分不惯,这时见到江中情形,吓得花容失色。
  芮玮怕她受惊,弃舟在燕子矶着陆,才行水路不过一天,夏诗已显得憔悴了,芮玮急想
赶回黑堡,却又怕她旅途劳累,不知如何是好?
  夏诗孱弱道:相公去黑堡复仇,带着妾身颇为不便,不如将妾留在此地如何?”
  芮玮一想也对,此去黑堡甚多惊险,夏诗武功不高,带着不但不能帮助自己,反是个累
赘,况她身体也不好,于是在燕子矶三十里栖霞山处,购下一栋房产。
  喻百龙在墓中留下大批值钱的珠宝,芮玮带在身上,不惜金钱,购下房产后,另请了个
丫环,三个男仆,服侍夏诗。
  在栖霞山一带黛色层叠,风景优美,山上很多名胜,宅屋四周遍种白劳,时值白莲盛
开,香风满溢,夏诗见到这般环境,大为欣喜。
  芮玮将夏诗安置好后,告别时留下一柄玄铁木剑及喻百龙抄录简药官武功的秘本。
  夏诗依依不舍,直送芮玮到十里外,才含泪分别。
  芮玮沿江而上,或水或陆,风尘仆仆来到山西,已是炎热拂扇的五月天气。
  黑堡在太原府,外与闽北白堡同称南北二堡。
  堡主林三寒五十余岁,在三十年前便与白堡主胡异凡同时名震
  江湖,中年丧偶,只遗一女,视若掌上明珠。
  芮玮一骑来到太原府,正是午饭时分,见前面有家酒楼,登楼
  而上,拣一个凭窗面街的位子坐下,伙计送上酒莱,他一面饮酒一
  面眺
  酒到一半,他已看到有三批武林豪客携着红礼经过楼下向城西
  走去,芮玮暗忖:“城西只有黑堡名重武林,敢情黑堡有什么喜事?”
  等他吃完酒饭,只见三批武林人物携礼而过,结完帐后,正走
  出酒楼,旁侧有人喊道:“简公子!简公子!”
  这时芮玮身着那件玄色长衫,简召舞性喜玄色,武林中见过他的都知道简公子除了玄色
衣服不穿他色衣服,芮玮恰好仍穿那件奇异质料的长衫,给人看来,难免不被错认为简公子
了。
  芮玮起先以为也许叫的不是自己,但等那人到了身边,恭声道:“简公子还认识在下
吗?”他这时才确定是叫自己。
  他见那人四十多岁,浓眉大眼国字脸口,身空轻绸罗袍,像貌一见便知是武林中的豪
客。
  芮玮从未见过,知道是简召舞的朋友,皱眉道:“兄台是……”
  那人抱拳道:公子贵人,尚记得淮西范宗宁否?”
  芮玮忽然想起在天池府书房中看过一本“淮西范家大河掌”心想此人定是范家的后嗣
了,他不便说不识,笑道:“原来是范兄?”
  范宗宁高兴的大笑道:“范某仅在淮西与公子一面,想不到公子还未忘记。”
  他好似简召舞能够记得自己,便有莫大的荣幸,由此亦可见简召舞在武林中的声望,因
天池府的余荫,颇受人崇敬呢!
  芮玮更不好意思推说不认识,寒喧道:“范兄远离淮西来此,有何贵干?”
  范宗宁愉悦道:“还不是为了小儿的婚事。”
  他回头向一位英俊轩昂的少年人,招手道:“康兄,快来见见简公子。”
  少年人本在与友谈话,闻唤匆快走来,芮玮见他身高肩阔,走路稳重有力,不失名门之
后。
  范宗宁笑道:“还记得于范大康吗?他那日蒙公子教导,迄今还常说受益非浅,能不能
与公子长聚一些时日……”
  范大康看见芮玮,尚离数步,便抱拳揖道:“简公子!”
  芮玮抱拳回礼,笑道:“大康兄春风满面,定有喜事。”
  范大康走近道:“有何喜事?能再见简公子一面便是最大的喜事
  了”
  芮玮道:“令尊适才说为了你的婚事来此,怎说没有喜事?”
  范大康笑道:那还不知成不成,若说是喜事未免太早!”
  范宗宁接道:“小儿技艺浅落,来此不过碰碰运气罢了!”
  芮玮疑道:“婚事是否有困难,有否小弟效力之处?”
  范守宁大笑道:“多谢为小儿挂心,但是这件事除了他自己外,别人是帮不了忙的!”
  芮玮不由问道:“什么事?”
  范宗宁道:“公子有否发觉太原突然多了不少携礼的武林人物?”
  芮玮道:“我见着陆批人向城西走去。”
  范宗宁道:“他们都是到黑堡求婚去的。”
  芮玮一楞,惊道:“求婚?求什么婚?”
  范宗宁笑道:“敢情公子还不知武林中最近有件热闹的消息吧?”
  芮玮急问道:“什么消息?”
  范宗宁道:“此地非谈话之所,我们到茶馆坐坐。”
  太原府茶馆处处皆是,尤其现在炎夏,生意兴隆,三人就向附近的茶馆走进。
  伙计送上茶点,范宗宁呷了一口茶,就道:“黑堡堡主林三寒有个武功容貌皆佳的掌上
明珠,公子可知道?”
  芮玮心中砰砰乱跳,神不守舍的点头道:“知道!”
  范宗宁接道:“上月林三寒突然向武林宣布,要替自己女儿招一位乘龙快婿,希望武林
中的少侠多多应征……”
  芮玮神色一阵黯然,心道:“她父亲到底要将她嫁了!”
  范宗宁呷了数口茶,续道:“林三寒伯武林中的后彦不来应征,另外附道:凡被招中的
女婿,亲传生平绝技一种,并赠避毒珠一颗,黄金百镒!”
  芮玮苦笑道:“是故范兄也带令郎来应征了……”
  范宗宁脸色一红,笑道:“范某倒看不上那颗避毒殊与黄金,实是传闻林三寒的女儿貌
美贤淑之故,犬子年龄已大,当该替他选个佳偶。”
  芮玮心想,“你若不是看上那一种绝技,想也不会带着儿子巴巴从淮西赶来!”
  当下对范宗凝的人格虽未看低,却已对他父子内心产生厌恶之感,脸色亦不由现了出
来。
  范宗宁仍不觉道:“江湖闻讯赶来少年俊彦,不知凡几,今日便是选披之日,林三寒要
选出武功最高,像貌最好的少侠为婿。”
  范大康道:大康自觉武功低弱,要想选上实非易事。”
  范宗宁笑道:“如今有幸碰到简公子,能指教犬子一二,犬子选中的希望就大多!”
  范大康接道:公子技艺超群,那年一夕谈话,大康才知武道之深,今日若能再得一二指
教,实乃三生之幸!”
  芮玮摇头苦笑道:“近日身体不舒,他日再与大康兄聚谈。”
  范宗宁这才发觉芮玮神色不对,他风闻简公子脾性阴晴不测,怕有他变,赶忙起身告别
道:多有打扰简公子,范某与犬子就住在黑堡,公子请继续用茶。”
  芮玮不愿与他们同行,点了点头也没说话。
  范宗宁走后,丙纬坐了一刻,叹口气就待结帐离去,伙计陪着脸笑道:“刚才两位爷们
已将帐结过了。”
  芮玮走出茶馆,不觉亦向城西走去,沿途触景生情,不由忆起儿时生活。
  不数里,黑堡遥遥在望,如条长龙伏卧在平冈上,后依高山,形势十分险峻。
  这黑堡前沿途栽种两排巨槐,芮玮定到槐树中间,更是思情,想当年幼时,日日不都是
与她在这里游玩吗?
  芮玮走到一棵槐树面前,不由伸手摸去,顿时耳边回忆起一个女孩的声音道:“小玮,
你爬上去看看,那树洞里有没有妖怪?”
  这槐树被雷打断后,日渐枯萎,内心中空,除了漆黑一片,什么东西也没有。
  芮玮每次爬上,下来后说没有东西,她总是不信,娇嚷道:“里面一定有娇怪!一定有
妖怪……”
  那时芮玮被她缠得没法,就道:“你不信,自己爬上去看!”
  可是她又不敢爬上去看,总叫芮玮爬上去看,他一面想一面不住的摇头低叹!
  突听身后一声巨喝道:喂!你是黑堡里的兄弟吗?”
  芮玮回头看去,看到那人长得好大的身材!”
  芮玮本已长得很高,那人竞比他还高一个头多,身体壮得如铁塔般,黑渤渤的皮肤衬着
他那张朴实的面孔,给人竟无可怕之感,反而令人感到可受。
  芮玮摇头叹道:兄弟不是黑堡里的人,你要找谁?”
一个人能走多远,要看他与谁同行;一个人有多优秀,要看他有谁指点;一个人有多成功,要看他有谁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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