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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白狐

[名作欣赏] 古龙《剑玄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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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司令

静可观人,虚能修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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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12 09:24:50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福建宁德
第十一章 艺惊敌

  铁塔大汉声音仍然大喝一声道:“咱是来应征的!”
  芮玮向他身后看去,果见有五个随从,皆都带着丰富礼物,看来那大汉不像绿林人物,
倒像世家之后。
  铁塔大汉又道“你也来应征的吗?”
  芮玮很潇洒的笑了笑,没有作答。
  铁塔大汉笑道:咱姓马,世居鲁东,草字大成,你这位兄弟既然是来应征的,不妨结伴
人堡如何?”
  芮玮听他笑脸客套时,其话声仍响澈云霄,才知他天生大嗓门,想起鲁东只有一位武林
世家,笑道:兄台可是号称鲁东第一劈山掌,马氏世家之后?”
  马大成畅笑点头道:“劈山掌哪敢称得鲁东第一,不过威势吓人而已。”
  丙纬见他性格爽直豪放,顿生结纳之心,抱拳道:小弟山西芮玮,欲去堡中了结一事,
你我正好同路。
  当下两人谈谈笑笑向黑堡行去,顷刻之间来到堡前,只见漆黑的砖石砌成厚墙高有三
丈,巨大的黑门附近站着九位黑色劲装异服的壮汉,上下全黑,真不愧黑堡之名。
  尚未走近,门内走出一位黑色长服,满面精悍狡绘之色的中年瘦弱汉子,芮玮认出他是
堡主的智星“赛诸葛”何多生。
  何多生蓦见来客之中一位似以前堡中的菏纬,心下犯疑,但不敢冒然说出,只得笑脸问
道:“来者何方英雄?”
  马大成道:“在下鲁东马氏。”
  这鲁东马氏四字在江湖上甚有名气,何多生惊笑道:“哦!哦!原来是马兄,请进!请
进!”
  他再也没想到这面目平凡漆黑的大家伙会是鲁东第一劈山掌之后,那敢怠慢。
  马大成望了望芮玮,见他站着不动,便也站着,意在等芮玮一齐进去。
  何多生见芮玮傲然无声站在那里,心下有气,带着不悦的脸色道:“阁下何人?”
  芮玮冷笑道:“你也配问我的名姓?”
  何多生脸色一变,正要发作,突从门内冲出一人道:何兄弟,不要问了,他是天池府简
大公子!”
  何多生暗暗大吃一惊,付道:“天下果有这等相似的人,难怪上次‘天魔’黄温凯回
来,说他和芮玮简直无法分辨丝毫,如同一人了!”
  芮玮见冲出的人,矮胖的身材,便知是天魔黄温凯,他神色不动,黄温凯迅速上前笑
道:“简兄前来敝堡,有何事吗?”
  此人明知那年袭击天池府未成,已结下仇恨,简召舞此来定然不怀好意,但他却表现得
若无其事,好似早已忘了那年袭击之事。
  马大成突然插口道:奇怪?黑堡主明明宣告天下英雄前来应征其女之婚事,咱们来这里
不为此事,为啥事?”
  黄温凯心中一动,冷冷道:简兄前来敝堡,是为应征的吗?”
  芮玮本想说出自己并非简召舞,但为了便于复仇,给他个默不作声,既未承认也不否
认。
  马大成有点怒色道:“当然是来应征婚事!你们在这里拦着咱们,难道是黑堡的待客之
道?”
  黄温凯早有耳闻天池府的简大公子冷酷无情,不爱说话,暗道:“莫非简召舞真为小姐
的美色,前来应征?”
  他想到有这个可能,不敢得罪,忙抱拳道:“请进!请进!”
  马大成昂然的与芮玮走进堡内,突听堡垒上的黑衣人,传叫道:“速报金陵简召舞、鲁
东马大成驾到!”
  那边两个黑衣人迅快翻身上马,急向堡中驰去,传报去了。
  马大成疑惑道:兄弟,你不是自称山西芮玮,怎么他们老称你是金陵的简召舞呢?”
  芮玮笑道:马兄只要认定我是山西芮玮,管他们叫什么。”
  马大成性格爽直不喜追根究底,心想就称金陵简召舞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笑了笑,便没
再问。
  这黑堡范围之大,如同一个小市镇,人口三千左右,大都皆是来向堡主林三寒学艺,要
知林三寒的武功在武林中占着很高的地位,山西慕名前来学艺的弟子,自不在少数。
  “赛诸葛”何多生亲自带领他们两人到堡中最大的建筑物前,这广大的厅堂内人声喧
哗,原已是到了不少的武林豪杰。
  巨大的横匾,上书道“四海云集”。
  漆黑的巨大木愿上,塑上这四个泥金大字,气派好不威风!
  马大成正望着这四个大字,匾下迎出一群人,只见当头是个黑髯飘胸,身着黑色锦袍,
面目严肃的矮胖中年人。
  芮玮见到他,顿时激起满胸的忿气,但在这忿气中,却又怀着恐怖之心。
  何多生道:这是我们的堡主林三寒。”
  林三寒见到芮玮,虽是疑惑万分,但神色之间却无一点变化,气派不凡的微然笑道:
“能得简公子、马家少爷前来敝堡,真是蓬壁生辉。”
  左右那些花花绿绿的公子少爷,全是应征的武林豪客,年纪都在三十以下,他们闻说天
池府的简大公子来到,谁个不争先来看看领道武林数十年之久的天池府会出些什么人物?
  马大成笑声赫赫道:有劳堡主出迎,罪过!罪过!”
  众人听到这等笑声,暗笑道:“鲁东第一劈山掌的后裔,果真声威不见!”
  芮玮不发一言,随着马大成向厅内走去。
  众人皆都知道简大公子的名声:见他表情如此,也不以为怪,林三寒心中却暗暗警惕起
来,忖道:此番天池府大公子来,莫非是为那年偷袭之恨,若是为此,单身来到,也未免太
狂了!”
  当下他暗中招呼何多生注意堡中警戒,以防天池府大批高手,心想:简公子要报当年之
恨,定然也里应外合。
  从人人厅坐定后,顷刻摆上酒宴,席分两排,正中一桌林三寒当中而坐,旁边是两位七
十余的老者,左首那人长的鸠形鹤面,衣着却甚为华丽,手持一根精光闪闪的烟枪,不断的
吞云吐雾。
  右首那人是个大腹肥脸的商贾,只见他笑脸常开,不住的用手扶着颊下三络黄须,不像
是个会武之人。
  芮玮与马大成并肩坐在一边,他不识林三寒旁边两人是什么人,见厅中两边坐着五十余
人,暗道天下小辈英雄大概全都集于此了!
  林三寒持酒起身道:林某何幸能邀得各位英雄来此,敬水酒一杯,聊表谢意。”
  众人起身饮毕后,林三寒又道:“各位来此应征,不免要技斗一番,林某请来两位师叔
评判,希各位点到为止,大家一面欣赏一面饮酒,千万不要伤了和气。
  芮玮听到林三寒旁边两人竟是他的师叔,不知怎会从未见过,若然是真的话,今天要想
复仇恐怕不易。
  突见座中站起一位脸色发青的少年,轻狂笑道:我们都是来招亲的,风闻堡主千金姿容
绝世,却末见过,今天不妨请出来,让大家见见可好?”
  林三寒哈哈干笑道:既是王少侠相请,自是要让各位一见。”
  他吩咐身后站立的何多生,何多生去后,不多时一阵香风飘来,全座皆闻,王少侠精神
一振,伸长脖子预备好端许一下这位美色闻名江湖的娇娃。
  只听铃佩叮当轻响,先走出四位艳色的青衣婢女,后面跟着一位低头垂首,红衫轻飘的
窈窕女子。
  芮玮看到红衫女子,心中抨抨而跳,二年未见,如今不知伊人是何模样了?
  红衣女子定到前仍是低着头,众人见不到她的面孔,好不失望!
  林三寒道:“菊儿,抬起头来!”
  众人知道她会抬头了,那知她好像没有听见,仍是低头不语。
  林三寒脸色微变,声音很不自然道:“菊儿,还不拾起头来?”
  红衫女子这才委屈万分的慢慢拾起头来,只见一个秀丽震憾人心的面容,呈现在各人眼
前。
  但听赞叹之声四下迭起,就连鲁直的马大成也不由主的低声道:“好个漂亮的妞
儿……”
  芮玮也见到,但他见到的不是那众人注意的美丽面容,而是那面容上接着的两滴清
泪……
  于是他的心痛了,他知道这两滴泪代表着什么意思,他更看出,这两年,她虽然美丽多
了,但也清瘦多了……
  芮玮不忍再看下去,转头他望,只听林三寒道:“菊儿,坐到爹的身边来。”
  红衫女子茫然的向林三寒座前走去,众人见到她这般楚弱可怜之态,更觉美丽三分,无
不暗暗赞叹!
  红衫女在侧坐下,四名婢女随侍左右,各个前来应征之人,齐郎挺胸直背端然而坐,知
道美人一定在注视自己,可要好好表现出采。
  林三寒笑道:谁请先上场?”
  只听飕的一阵风声,座上掠下一位长身瘦肩的汉子,抱拳道:“在下华不利,先下场讨
教。”
  众人见他是个面目生疏的人,也未闻说武林中有华不利这号人物。一个华山派的少侠想
捡个便宜,抢快跃出,威风凛凛道:“在下华山冯不败,领教阁下拳法。”
  华不利冷冷道:冯不败!好可笑的名字!”
  冯不败听他话中有讽刺之意,勃然大怒,双拳交互向华不利胸前要害击去。
  这华山破玉拳为华山派武术中最厉害的拳法,冯不败使来,功力虽不够,却也中规中
矩,大有名家的风度。
  但见华不利的拳法平平常常,一招一式不徐不疾的一一拆解攻来的破玉掌。
  本来华不利的拳法万万不是破玉拳的对手,但他身手十分敏捷,而且功力沉厚稳实,每
到危急之际能化险为夷。
  数刻后冯不败的六十四招破玉拳堪堪施完,只见他顿时有点呆滞起来,华不利见机神威
大发,突然一记怪招拍出“啪”的一声拍在冯不败的肩背上。
  冯不败不愧为名家之徒,见败即收,迅侠跃退,抱拳道:“在下输了!”
  华不利冷笑道:怎么!你不是叫冯不败吗?”
  冯不败脸色羞红成赤,自觉无颜再呆下去,向厅外飞奔离去。
  众人听华不利说出最后一句话,羞走冯不败,心中皆都暗暗不平,华不利四下一望道:
那位再来?
  众人都想保留实力,到最后比斗,一时竟无人下场。
  停了一刻,林三寒突道:王少侠既请出林某的女儿,怎么不下场比个高下,莫非瞧不上
我女儿吗?”
  那脸色发青的少年是湘西邵阳有名的武术世家之后,名叫王春西,把他家传的梅花剑练
得已有六、七分火候,但他纵情酒色,年纪虽少,身体却虚弱得很。
  他让林三寒用话一逼,不得不乖乖下场,伸出剑来。
  华不利摇头道:在下从不使用兵刃,你既用剑,就用剑攻吧,否则显不出你的家传绝
学。”
  王春西听他的话虽然气人,却不敢弃剑不用,因他一身所学,只有剑法可用,目下为了
争得美女为妻,那管到声名的问题,当下依照梅花剑法的路式,一剑刺出。
  华不利换了一套平常的掌法,只见在闪闪剑光中,穿梭来往,身法丝毫不乱,虽然有时
十分惊险,但是王春西仍不能伤到他。
  王春西剑法厉害,内力太差,空有精妙的招式,无法伤到内力充沛的华不利,看看六十
六招梅花剑一施完,稍一疏忽,被华不利又是—记援招拍在后背上。
  这一掌华不利用了几分真力,虚弱的王春西那经得一掌,张口喷出鲜皿。
  林三寒候地掠出,在王春西胸上连点三下,才止住他喷出的鲜血,王春西在这情况下,
亦无脸再呆下去,收好宝剑顿足而去。
  他却不知林三寒的三指,虽然暂止住他的伤势,但已加深内腑的伤害,此去大病一场,
几乎死去,就怪他徒逞一时之快,请出林三寒的女儿,招致如此后果!
  林三寒见王春西离去,走回座上,根本不问刚才的事情,要知华不利打伤王春西,已是
违反他开始比斗时,所说点到为止,千万不可伤了和气的话了!
  华不利打倒两人,气焰高张,冷笑连连道:在下那想到所谓名家之后,竟是此差劲,可
笑!可笑!”
  他说出这等狂话,激怒几位少侠,同时跃落场中,大声道:在下领教!”
  华不利嘿嘿笑道:也好,大家一齐上吧#衡得麻烦。”
  跃落场中的五位少侠闻言大怒,但他们皆是名家之后,那敢群攻而上,一一道:在下一
人打你就够了!”
  华不利道:既不愿群斗,一个一个等着慢慢来!”
  这华不利不知是何路数,武功非常了得,那五人一一施出家传绝学和他相斗,都被他在
最后一招中击败。
  座中各路英雄看得齐都失色,因他们到现在仍看不出华不利有丝毫疲惫之态,自忖要是
上去,也难保不败?
  只有林三寒与他师叔,仍不以为奇,好似早已算定华不利是不会败的,胜了似乎是自然
之事,尤其林三寒的两位师叔炯炯注视场中比斗招式,每当华不利打胜一人,不由满面笑
容,而对失败那人毫无同情之色。
  连续再上三人,仍是绝学最后一招,被华不利打败,这样下去,等于每个都将自己的绝
学在华不利面前施展一遍似的,要想得胜,决不可能。
  这二人败后,再无敢冒然下场。
  华不利霍然大笑道:“在座各位敢称天下的英雄前来应征,真是十分可笑之事,看来你
们乖乖回去,让我一人得胜算了!”
  这下可激怒了一直坐在芮玮身边老老实实的马大成,只见他环眼一睁,道:他奶奶的,
谁敢狂?”
  他猛站起铁塔般的身体,稳重有力的走到场中一站,真有气吞河岳之慨,华不利道:
“阁下何人?”
  看来马大成要比华不利的身体大了一倍多,不要说打架,就压也可以压死他,华不利心
中不由有点寒意。
  马大成道:咱是要真与你打一架,用不着问姓名,败了再说。”
  说着一掌斜斜劈去,这一掌末到已然响起破空的风声,华不利心知要被打着,纵然有横
练的功力,亦要被他震散。
  华不利功力不及马大成,那敢正面迎敌,突听座上那大腹肥脸的商贾笑道:鲁东的劈山
掌力太狠毒,今日看来,果然非凡?”
  林三寒道:师叔说的不错,若是冒然接上一掌定要吃个大亏。”
  华不利听到林三寒的话,更不敢与马大成硬拼,当下极力展出轻巧的功夫,与之周旋。
  鲁东劈山掌深得稳、狠、沉、毒四字的要诀,谈到灵巧快速便差了,华不利一味在马大
成的四周游转,使得马大成空有功力,不得畅快的打上一掌。
  只见他三十六招劈山掌,一掌一掌都打空了,旁边看的人不服气起来,讥笑道:“算那
门子英雄,逃得象龟孙子似的,好不要脸!”
  马大成打到后三招,心气浮澡起来,三招快速攻出,要想抢在华不利身前,叫他好好吃
上一记。
  这一快攻,便犯了劈山掌四字的真诀,华不利抓到这个机会,一阵暗暗阴笑,挥起全身
的真力,当马大成施完最后一式,突出怪招,狠力向马大成胸前攻去。
  最后三招马大成要是不浮燥是再也不会失手的,这时最后一招施完,空门大露,那能再
挡得住华不利的怪招,只听砰的一声,结结实实被打在胸口上。
  马大成环眼怒睁,站在那里却未动分毫,华不利见状大恐,心道:这一掌已用全身的真
力,怎没将他打倒?”
  马大成一步一步走回座前,走到苗纬身边,苦笑道:“兄弟,咱打败了……”
  言未毕,一道血箭从他口中喷射而出,菏纬急忙伸手按在他的气海穴上,将内家真力缓
缓灌输过去,好一会马大成才止住喷血,苍白的脸色也渐渐恢复过来。
  四座寂静无声,华不利呆呆的站在场中,忘了再出口大言挑战了,仿佛大家都已被马大
成刚才的情况震住心神。
  不久,只见马大成朴实的面孔,展开笑容道:“兄弟,咱没事了,谢谢你……”
  芮玮摇手道:马兄不要说话,看我替你出口气。”
  他将马大成扶在位置上坐好,走下场中,华不利见他来到便紧张道:“简公子也是来招
亲的吗?“
  芮玮冷冷道:不是!”
  众人齐都一震,心想你不是招亲,来这里作什么?
  坐在侧座上一直垂头的林小姐,也不由抬起来头来,当她见到场中的芮玮,失声惊呼:
小玮!”
  芮玮不敢回头去看他,也不敢想象她现在是什么样的表情?
  众人注意场中的变化,没理会到林小姐的那声惊呼,林三寒听得清楚,低声道:菊儿,
怎么啦!”
  林琼菊颤声道:“他……他……他!……”
  林三寒冷笑道:“他不是那个姓芮的小子,你紧张什么?”
  林琼菊虽是不信,心中却舒服多了,要真是芮玮当着众人说不愿招亲,那要令她多么伤
心!
  华不利楞了好一会,才道:“你既不是来招亲的,在下不愿与你比斗。”
  芮玮玉面含威道:“你不愿动手,就象马大成那样,在胸口上自己捶一拳吧!”
  华不利大怒道:“我不是疯子,为何要打自己一拳!”
  芮玮冷笑道:“你刚才怎么打人,就该怎么打自己,要是再不动手,我可要动手了!”
  华不利气得说不出话来,却不敢与他打斗,要知天池府的声名,江湖谁个不知,华不利
已战了十场,那敢再轻易动手。
  众人见他适才气焰万丈,现在怕得跟孙子似的,莫不暗暗称赞快。
  林琼菊越看假的简公子越象芮玮,忆起往年的情份,缕缕柔情一一升起,只见那双秀目
紧紧不离芮玮的身上。
  芮玮心有灵犀,虽未去看林琼菊,却已觉到她在牢牢注视自己,生怕回过头去,就要止
不住情感的波动了,当下厉喝一声道:“还不自个了断吗?”
  蓦地,一条人影掠到场中道:“简公子不要欺人太甚!”
  华不利见到来人,喘口气道:“师兄,可要小心一点!”
  他那师兄长得与他一般身材,面貌比他凶恶得多,狂声道:“你回去,曲无往可不怕天
池府中的跳梁小丑!”
  座中突有一人道:“太狂了!太狂了!竟敢说简公子是跳梁小丑,莫非吃错了药,在此
瞎说大话?”
  这段话说的尖声细气,显然是女子在装作学男人说话,众人被这声音吸引,都向她看
去。
  只见是个面貌俊俏的锦服公子,坐在右边座中,一手持酒细饮,另只手挟起一块鸡肉往
樱桃似的口中送去。
  刚刚送到唇边,却不吃了,放下筷,叹口气道:我吃东西,有什么好看,真是奇怪?”
  众人被他一说,赶紧摆回头来,心中奇怪,此人是谁?看来明明是女扮男装,为何也来
这里参加招亲?
  华不利正要走回,芮玮喝止道:“站住!你不用回去,和你师兄一起上吧!”
  俊俏公子笑道:对!对!不要回去了,师兄叫无往,师弟叫不利,联合起来,岂不是无
往不利?否则单打独斗保险不利了!”
  曲无往大怒道:兔崽子!你是谁?有种也下来吧!”
  俊俏公子嘻皮笑脸道:不成!不成!我要下去,你的名字就要改成曲无回了!”
  芮玮听他说的开心,不由激起童心,也道:这下两位师兄弟联合起来,叫做无回不利,
那意思岂不是没有一次不利吗?”
  俊俏公子拍手笑道:有意思!有意思!真有意思!”
  就连愁容不展的林琼菊也被逗出一丝笑容,众人不用说早已哈哈大笑起来。
  曲无往华不利师兄弟两人,被讥笑得双双大怒,由不得同时出手向芮玮攻去。
  芮玮面临大敌不敢大意,身子一转,闪过攻来的四拳,双掌如雨点般迅速拍出,展开简
药官的三大绝招。
  这天罗掌三大招,此时在他手中施来,比起当年与天地人三魔比斗时,厉害得多,已然
达到七分功力。
  简药官曾仗此三招名震江湖,荷纬能达到七分火候,曲无往,华不利两人怎是对手。
  只见芮玮招式一出,他两人便手足无措,施到第二招滔天巨浪时,两人全被芮玮的掌风
罩住,脱身不得。
  “骇流排空”那招声势光涌而出,众人看到这般掌势,无不震惊得目瞪口呆。
  但听芮玮在掌影中,喝声:着!”顷刻之间,曲无往、华不利身上各中十数掌之多。
  掌声拍在他两人麻穴之上,顿时两人翻身倒地,丝毫不能动弹,如同死去一般。
  众人喝果声如雷声响起,仿佛已忘了自己也是来参加比斗的,都为芮玮高兴起来,尤其
那俊俏公子叫的声音最为清晰。
  林三寒的两位师叔,板着面孔走下座来,各走到曲无往,华不利的身旁蹬下,挥手拍
去。
  曲无往,华不利穴道被解开后,急忙爬起,各跪在林二寒两位师叔身边,颤声道:“师
父,徒儿无能!”
  原来曲无往是大腹肥脸商贾的徒弟,华不利是不断抽大烟的鸠形鹤面老者的徒弟。
  这两人武功甚高,名叫张不笑,颜春富,在林三寒初出道时,便已名满江湖,誉称和合
二怪。
  两人晚年放徒,并且懒于教授,故致曲无往、华不利空有武功一流以上的师父,却未学
到三、四成,被芮玮三招击败,自在定数。
  张不笑,颜富春不怪自己,各各举手“啪…‘啪”打了徒弟两记耳光,喝声道:还不滚
开!”
  曲无往、华不利脸上无光,也不敢离开,只得躲到林三寒身后屏风里去。
一个人能走多远,要看他与谁同行;一个人有多优秀,要看他有谁指点;一个人有多成功,要看他有谁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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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将军女

  芮玮见林三寒两位师叔怒目望着自己,心下暗暗胆寒,凝神戒备。
  笑脸常开的商贾张不笑此时果真不笑了,心中盘算如何替徒弟出口气,才不失自己的身
份。
  烟不离嘴的大烟鬼颜春富也忘了再含那根金光闪闪的烟枪了,不不得马上好好揍芮玮一
顿。
  眼看他两人将对芮玮不利,林三寒突道:“两位师叔,今天是招亲比武,胜了将是晚辈
的娇婿,也是你两位老人家的后辈,可不要伤了他。”
  张不笑,颜春富望着芮玮英俊的面容,暗道侄孙女有个这般的夫,真是不错!立时他两
人换下了脸色,张不笑笑了起来,颜春富大烟依然自得的抽了起来。此时他们忘了刚才徒弟
的耻辱了,好象认定只要能战自己的徒弟,便一定可以入选成为一家人了。
  林三寒本有点疑惑芮玮装扮简公子来到此地,但见芮玮施出简药官的成名绝学,便确信
不移他是简召舞了,而不再怀疑他会是芮玮
  林三寒早就觊觎天池府内的珍藏,那年派天地人三魔袭击天池府,不过试探天池府的防
卫能力,结果大败而归,便不敢轻举妄动,此时见简公子自动来参加招亲,心想不管你愿不
愿意,今天一定要你将这门亲事许下给你。
  他打着如意算盘,以为自己的女儿嫁给简大公子,还怕天池用将来不为已有?
  当下他笑吟吟站起来,向四座道:“谁再请下场与简公子比试?’
  众人虽然皆都是名家之后,但比起天池府简公子的名望是差远
  了?适才见了芮玮三招神威,这时再无人敢下场去争取鳌头之名。
  林三寒笑意更甚,连忙接道:“再无人下场,林某就要宣布简公子第一。”
  俊俏公子拍手道:“就宣布简公子为第一吧#夯人敢和他争了……”
  林三寒大声笑道:好!我就宣布简公子为第一,快将毒珠,黄金拿来。”
  顷刻五名黑衣壮汉捧来避毒珠、黄金放在林三寒面前,林三寒笑道:“谁不知天池府富
甲天下,区区这点礼物表示一点意思,快请简公子收下。”
  芮玮寒沉着脸道:“我为什么要收下?”
  林三寒脸色微微一变,道:林某曾实事求是告天下,只要来参加这场盛会,独得鳖头
者,许配小女并赠绝艺一种,以及这点财物,简公子得胜,自然就该收下,算作订亲之
礼。”
  芮玮冷冷道:“在下并非简公子,来此并非为了参加这场盛会,故不能收下!”
  林三寒脸色惨变道:“你不是简公子,是谁?”
  芮玮哈哈一声凄笑道:“林三寒,两年未见,你就不认识我了吗?”
  林三寒大惊道:“你是芮玮?”
  芮玮冷笑道:“不错,你真还记得。”
  林三寒脸色发青道:“好!好!未想到还是你!”
  俊俏公子插嘴道:你不是来参加招亲,来做什么?”
  芮玮瞥了俊俏公子一眼,大声道:“芮某今日来此,是为先父复仇!”
  突听林琼菊惨惋哀怨地道:“芮……你……你不愿娶我吗?
  她那如杜鹃啼血的声竟令震撼得芮玮不由自主,回头看去。
  那是一张多么凄艳绝伦的娇容,泪水还在不住地倘着…
  芮玮的心几乎要碎了,只觉一阵阵隐隐的绞痛袭涌到心头,他忍不住要向她那边跑去,
但无比的仇恨心止住了他!
  林三寒见状,喝比道:“别那么下贱给老夫丢脸,快回去!”
  林琼菊是林三寒的独生女,自幼丧母,严父兼作慈母,却从未对她大喝过一声,今日被
骂,心中的难过与伤痛不可言状,她再也没勇气呆下去了,否则她真要扑进芮玮的怀里大哭
一场,但现在能够吗?情郎已经负心……
  于是她怀着碎裂的心,俺面奔回……
  林三寒骂了女儿,心中也着实难过,苍声凄凉的道:姓芮的,你父亲的死关系甚大,林
某虽有罪嫌,尚不至于使你如此怀恨,再说你住在老夫这里十年,不图报恩吗?”
  芮玮沉痛的心,怒极而笑道:“林三寒,你不用花言巧语,十二年前先父去世时,临死
前说出你的名字,我那时年幼,虽有满腔复仇的决心,却无能为力,只有改姓投身仇家,
哼!你再也没想到掌剑飞的儿子,会住在你堡中十年之久吧!”
  颜春富突然放下烟枪,怪声道:“掌剑飞还有后代?”
  张不笑脸色一沉,笑容顿敛道:“果然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芮玮指着和合二怪,愤恨得眼中几欲喷火道:“害我父亲,你……你……们两个也有
份?”
  张不笑笑容又开道:“怎么不是,若非和合二怪,江湖上有谁敌得住那老鬼?”
  芮玮咬牙切齿道:“好!想不到今天查到另二个杀父凶手,只要有份,我芮玮发誓要一
一杀绝!”
  他狠毒的望着和合二怪,双掌慢慢布满真力,预备作不死不休的决斗!林三寒要劝他化
解彼此的仇恨,这时见他如此怀恨害他父亲的仇人,心中不却涌上一阵寒意,暗道:“此时
不除了他、莫要他年遗下无穷的祸患!”
  于是林三寒阴阴地道:“师叔,今天万莫要放了他!杀了以除后患。”
  俊俏公子突然道:“林堡主,你已承认他是你的女婿,杀了他,你的女儿,岂不要成寡
妇了?”
  林三寒厌恶的望了俊俏公子一眼,大声道:今日盛会尚未了,待林某完结此事,再请各
位继续比试,独得整头者,林某决不食言,将女儿许配他。”
  众人有的早想告辞,见突变一起,便安坐观看,听林三寒这么一说,本已绝望的心,顿
时复起,皆都有意要再尽力争取那鳖头之名,好娶个美貌的妻子,并且名利兼收。
  俊俏公子格格笑道:所谓‘一马不配两鞍,一女不嫁二夫’,堡主适才已宣布芮玮第
一,现在又要选另一个第一,莫非堡主有两个女儿?”
  林三寒大怒道:你是谁?你来做什么?”
  俊俏公子笑意盎然道:“我也是来招亲的啊!可惜听说堡主只有一个女儿,否则。。”
  张不笑截口道:“否则有个儿子就好了,可惜我那师侄没有儿子,你也不用到这里来招
老公哪!”
  俊俏公子被说得满脸非红,众人大都皆已看出他是女扮男装,不由一齐哈哈大笑起来。
  但听一声暴喝,芮玮蓦地全力向和合二怪击去。‘
  众人都是好武之士,立时全部心神都贯注到场中。
  俊俏公子本来几乎要羞得无地自容,这时众人不再注意他,才好过得多,他关心芮玮,
也注意看去。
  和合二怪一向两人同时动手对敌,现在被一个后生小子攻来,可不好意思两人动手,颜
春富一烟杆向他击来厉掌戳去,张不笑退身让开。
  芮玮见烟杆来势凌厉无比,急忙收掌退身,颜春富立意不再让他生离此地,烟杆连伸三
下,直袭过去。
  芮玮急展玄妙三十掌第一招“妙手空空”,似有实无的封闭过去,这招本来十拿九稳可
以夺下敌方的武器,但颜春富是何等人物,烟杆一圈,虚实莫测。
  无法拿到颜春富的烟杆,反被对方刺破掌风了,袭向手臂上各处穴道。
  在这危急万分的情形下,芮玮沉着应付,以一招“万妙成空”的手法,堪堪及时缩手,
而免大难。
  才交手两个回合,丙纬自知要以空手对敌。难以支持十招以上,当下即刻拨出玄铁木
剑。
  颜春富自忖不是对手,这时没有追袭,举起烟杆猛吸一口大烟,意态十分轻藐。
  芮玮木剑在手,一剑凛然刺出。
  这剑含无穷玄机,颜春富见到这招,一口烟来不及喷出,举杆凝神拍去。
  他一杆拍到芮玮剑上,立时发觉木剑传来了阵急速的颤动,他是个武术大行家,知道这
颤动并非功力不够的颤动,其中一定有古怪。
  他急忙收杆,纵然他见机得快,还是被芮玮一剑带起,不由自主地烟杆跟着木剑转动起
来。
  颜春富大声一喝,只听咻裂一声破空脆响,总算将烟杆扯开木剑,但因用力过巨,那口
未喷出的烟,呛到气管中,不由于咳连连,咳得老泪都流出来了!
  芮玮心中暗叹可惜,只怪自己功力不够,否则只要在他烟杆圈上三转,定要使他撤杆而
败。
  颜春富一个大意,差点栽到阴沟里,弄得老脸通红,气怒之下,烟杆急速展出一套绝
学,凌厉的攻向芮玮全身各大要穴。
  芮玮沉稳的展开喻百龙传授的剑法,一一拆解,守得很稳,时而攻上一剑,但颜春富已
拿出全付精力,攻去的招式,并无效果。
  林三寒看到芮玮的剑法,心中对他更忌惮三分,心想要是让他再练上数载,莫说自己,
就连师叔也不是对手,当下他离开座位,走到场中,向张不笑使了个眼色。
  张不笑会意点头,双眼严密注视到芮玮的身形上。
  时辰一久,芮玮渐渐落到下风,他剑法,功力都未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越打下去,破
绽越多。
  颜春富最厉害的一路杆法,叫‘鹤啄’,此时突然使将出来,芮玮接到三招,情势已见
危殆,颜春富一面打,一面发出阴狠的笑声。
  芮玮再接了五招,已感实难应付,想到眼前三个大敌,一个已战不过,那能复仇?
  突听张不笑笑道:师弟,你这‘鹤啄’可说天下无敌了!”
  张不笑意在既长颜春富的威风,给敌方意志的打击,那知丙纬不但未被打击,反令他想
到那招无敌剑来!
  但听芮玮一声高吭道:“天下第一无敌剑!”
  在这声高吭音末落,他那一招“无敌剑”破空而出,但见惊天动地的剑势,如雷击顶般
袭向颜春富。
  颜春富的“鹤啄”招式,顿时黯然无光,只听一声惨叫,颜春富在一点也不了解敌情
下,被芮玮木剑拍在肩上。
  这一剑威力何止数百斤,他的肩骨被拍得粉碎,烟杆脱手落地,张不笑大惊失色,从怀
中抽出一面金算盘,攻向木剑,左手一把抓住颜春富,拉到身后。
  芮玮一剑得功,见到金算盘,知道是柄奇门兵刃,千万不能被套在木剑上,于是赶忙收
剑,接着施出另一招剑法。这招剑法载在喻百龙手护秘笈中,是简药官的绝学,本是十分厉
害的,芮玮想到不由使出,照理可以给张不笑一个下马威,但他却未想这招剑法从没练过,
只是在书上看过。
  知道和实用是两回事,他那一剑虽然依式施出,力量用得不纯,张不笑眼光可明察秋
毫,这点那能看不出,金算盘当的一声,正好击在剑尖上。
  芮玮只觉剑已无法用力,好象前面有道铁墙,挡住剑的去势,急忙想抽剑回来,那知剑
已被金算盘销住,抽不回来了!
  这时他空门大露,正要以绝学解救时,老奸巨滑的林三寒在他背后,扑身而上。
  众人见芮玮打败颜春富,都泛上崇拜英雄的心理,认为年纪青青的芮玮实在了不得,后
见张不笑替上,便不平起来,心中暗骂:前辈高手还要车轮战,真丢人呀!
  现在又见芮玮危急,林三寒突袭,齐声喝骂!
  到底芮玮经验不足,别人齐声喝骂,他还没觉察到林三寒的阴险用心等到发觉时,林三
寒一拳已打在他的背心上。
  尚亏芮玮练的是天衣神功,没有被林三寒的掌力震断心弦,当场死亡,只见他口中喷出
一道血箭,喷向张不笑的身上。
  张不笑生性好洁,连忙跃身后退,金算盘离开芮玮的木剑,芮玮软绵绵的垂下手臂,无
力再举剑了!
  林三寒见一拳没打死芮玮,心下更寒,另一拳跟着击出,狠着心肠要将他活活打死。
  众人不平声四下迭起,蓦听俊俏公子尖叫道:还不住手!”
  只见俊俏公子身形如箭,实比箭还要疾,掠到芮玮身旁,一掌向林三寒胸前击去。
  这一掌攻敌之必救,林三寒暗自忖度,要被打到,十之八九非死不可,当尸尽力跃退。
  林三寒为了闪过那致命一掌,自己那一拳也因这一退没有打到菏纬。
  俊俏公子不顾一切,抱起芮玮,芮玮全身无力,由他抱起,躺在他的怀中,不能动弹。
  张不笑一算盘向俊俏公子脑后砸去,林三寒决不能让人救走芮玮,奋不顾身,也全力攻
去。
  俊俏公子前后受敌,手中抱着芮玮不能抵御,众人见状无不替他捏把冷汗。
  却见他一足点地,身体一旋,候失足影,张不笑算盘砸空,还险点砸到林三寒击向俊俏
公子的双掌。
  张不笑面无人色,大喝道:“那里逃?”
  只听俊俏公子身后笑道:没有逃啊!”
  张不笑骇然失色,回身看去,果见俊俏公子抱着芮玮正站在林三寒的座位旁,笑吟吟的
望着自己。
  张不笑见到这种轻功身法,竟能使自己觉察不到敌踪何在,吓得冷汗直冒,颤声问道:
你……你!……是谁的弟子?”
  俊俏公子没理他,低头伸出一手,拿起那颗桌上的避毒珠,笑道:这是订婚礼物,我可
要替芮玮公子收着。”
  林三寒铁青着面孔道:“我女儿再也不会嫁给姓芮的小子!”
  俊俏公子笑道:“不嫁也不行呀!烈女不嫁二夫,林堡主可莫害了自己的女儿独守空
房。”
  林三寒听到烈女两字,暗暗一凛,心想:可要好好劝解菊儿,莫要逼她紧了,去寻短
见,那怎么对得起她死去的娘!
  张不笑厉声道:你到底是谁的徒弟?”
  俊俏公子摇头道:“真是的,你就算问明白了又有什么用,难道不成敢向她老人家找麻
烦吗?”
  张不笑紧接道:她?她是谁?莫非是……”
  俊俏公子窜向厅外,张不笑一手抓去,只见他突从自己身边掠过,却无法抓住,那速度
实在太快了!
  张不笑急怒之下,手中金算盘向着俊俏公子的身形,甩手飞射而去。
  这金算盘数十斤重,被他大力射去,疾逾飞箭,直袭俊俏公子,到了不及一尺之距,俊
俏公子陡然拔起身来,双足落在金算盘上,向后一登。
  只见金算盘突然向后飞回,快速绝伦,而且照准张不笑的额头击到。
  张不笑不敢硬接,俯身拾起颜春富的烟杆,向金算盘中央挑去,金算盘落到烟杆上,好
象螺旋一般,转了数十圈,才停了下来。
  他惊得汗水直流道:是她吗?是她吗?”…”
  颜春富忍住肩痛,突然道:“一定是她,若非她谁能教出这样的徒弟?”
  芮玮躺在俊俏公子怀中,因伤势过重,倦得眼睛都睁不开,口中虽不再喷血,丝丝血水
仍不断从口角渗出。
  俊俏公子奔出黑堡后,一路疾奔没有停留,芮玮迷糊中闻到浓烈的女子香气,阵阵袭
来,心道:俊俏公子果真是个女子呀?”
  也不知奔了多久,芮玮早又昏迷过去,等他醒来,四下一看,情况全非。
  这是一间装饰高贵华丽的房间,锦被绦枕,轻纱垂帐,颜色调配得十分柔和,处身帐
中,睡在软绵绵、香啧啧的丝毡上,如在仙境。
  芮玮揉了揉眼睛,暗中调息,发觉身中伤势全无,好像并没有挨了林三寒一拳,只是有
点乏力的感觉而已。
  掀开透明的纱帐,走下床来,缓缓走了一圈,并无不舒,于是确定自己的伤势完全好
了,回忆那天是俊俏公子将自己救出黑堡,莫非他给自己眼下灵药,才治好伤势?
  突听门声轻响,走进一位绝美的女子。
  那女子长得好美,雪白的皮肤直可欺雪,远远看来好象一朵粉白的梨花、娇艳、柔弱、
但在柔弱中却有挺秀之气,芮玮一眼便看出她是俊俏公子。
  只见她天真地笑道:啊!你能站起来了。”
  芮玮几乎一揖到地,感激万分道:“在下一命幸承小姐相救,又赠灵丹治好严重的内
伤,此思此德,来生犬马难报!”
  女子闪身让过,还了一礼道:“别讲得那么厉害,见义相助,人之常情,灵丹可不是我
的,是小台山医隐史不旧史伯伯的。”
  芮玮惊声道:“是‘死不救’的灵丹?”
  言中大是不信史不旧会赐一粒灵丹来救别人的性命,原来“怪手医隐”史不旧个性怪
僻,虽有起手回春、华陀再世的医术,却不愿救任何武林中的人物。
  曾有十数次武林高手受了重伤,赶着遥远的路途送到小五台山,那知怪手医隐见死不
救,任他在屋前死去,也不相顾一眼。
  每次相送伤者的亲友,想强迫史不旧救治也不行,因他武功甚高,打也打不过,亲友们
传到武林中,凡在江湖上走的豪客侠士,听到这件消息无不愤慨,遂叫他“死不救”,意思
是说这个人见死不救。
  这“死不救”的名声传开后,武林中便再也无人送伤者到小五台山求他相救了。
  芮玮在黑堡中便听到“死不救”的传闻,那想到今天竟会是“死不救”的灵丹将自己治
好,岂非奇迹?
  女子点头道:“可不是嘛!我到小五台山去要,史伯伯马上就给我,别人说史伯伯见死
不救,真不应该!”
  芮玮叹道:这是什么地方?”
  女子笑道:这里是北京,我家的老宅子。”
  芮玮不由又是—揖,感慨万分道:小姐远至小五台山为在下求得灵丹,这种恩情莫说救
命,仅是那番跋涉之苦,已令在下永生难忘!”
  女子连连摇头道:可别再作揖了,莫要折杀我,也别再叫我小姐,我最不喜欢人家喊我
小姐,爹给我取个名字叫高莫野,可我从小就野得很,你就叫我野儿吧!”
  芮玮道:在下名叫……”
  高莫野笑道:“我知道你叫芮玮,长得和简公子一般模样,那天我要见见天池府的简大
公子,到底和你有何相像之处?”
  芮玮叹道:我若与简公子站在一起,你再也分不出谁是我了!”
  高莫野不信道:“真有那相像吗?”
  芮玮若有所思道:若不是那么相像,两年前就不会活了,早给黑堡三魔杀伤在荒野上,
无人相救了……”
  高莫野神情不解道:“你有一身莫测的武功,怎会被人杀伤?”
  芮玮苦笑一声道:莫测武功?我连几个杀父仇人都战不过,若非你仗义搭救,性命都要
不保,怎会有一身莫测武功!”
  高莫野摇头道:你确有一身高深的武学,可惜火候不够,假以时日,莫说和合二怪与林
三寒,就是名震武林的七残舆也难胜得了你……”
  芮玮疑信参半道:真有这个可能……?”
  高莫野接道:“当然可能!就是那天,你若一直以那招击败颜春富的剑法对敌,想来和
合二怪与林三寒早死在你的剑下。”
  芮玮“哦”了一声,心想那招剑法师父关照不可随便使用,当不知以后碰到仇人,是否
用它对敌?
  高莫野见他忽然不讲话了,忍不住问道:你的师父是谁呀?”
  芮玮随口道:“七残叟之一!”
  高莫野失声一呼,惊道:那一位残叟?”
  芮玮不在意道:喻百龙。”
  高莫野大惊道:啊!是他!”
  芮玮笑道:怎么啦?
  高莫野吃惊道:没……没什么,只是我知道你师父。”
  芮玮疑惑道:你怎么知道我师父的?”
  高莫野道:这……”
  忽听老远传来喝声道:大将军到!”
  高莫野立时停下话声,喜笑道:我爹来这里啦!”
  芮玮道:令尊是个将军?”
  高莫野有点自傲道:“我爹不但是将军,而且是兵马大将军!”
芮玮“啊”的一声!
一个人能走多远,要看他与谁同行;一个人有多优秀,要看他有谁指点;一个人有多成功,要看他有谁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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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12 09:25:10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福建宁德
第十三章 故人情

  原来兵马大将军位居极品,统率天下兵马,自天子以下,文以宰相为首,武以兵马大将
军为主。
  天池府三代为宰,其权力威势无与伦比,但说到兵马大将军,纵然简春其在世,天池府
亦不敢压过。
  芮玮万万料不到会来到兵马大将军的府第,而且救自己性命的竟会是兵马大将军的女
儿。
  当高莫野带着芮玮拜见父亲时,只见正堂上大将军威风凛凛的坐在上首,其侧是高莫野
的母亲相伴,右右侍立虎背熊腰的卫士。
  高莫野见着父亲盈盈下拜道:爹,野儿拜见!”
  大将军声音洪亮道:野儿,爹听说你救了一位重伤的武林人回家,放心不下,特来看
看,是不是在外面又闹事了?”
  高莫野撒娇道:爹,野儿没闹事,你就不回来看看吗?”
  大将军慈笑道:“谁说的?”
  高莫野嘟着嘴道:谁说不是!否则爹为何在大母家一住月余不回?”
  高莫野的母亲斥声道:“野儿,没规矩!怎么说起爹来了。”
  高莫野走近面如满月的中年妇人身旁,不依道:“娘心太好,总不管爹爹,难道咱们这
边不如大母那边亲切吗?”
  大将军笑道:“野儿,你真管起爹来了,记得给你取名莫野的用意吗?”
  高莫野寓动鼻窦,道:我知道爹说我生性好野,取个莫野教我永生记着不要在外面撒
野。”
  大将军额首道:你能记着就好,但爹还有一个用意是你要像个女孩子懂规矩,莫要像男
孩子—般,结果……”
  高莫野有点气苦道:结果野儿不懂规矩管起爹来了,惹得爹再也不喜欢野儿丫……”
  大将军显然是十分疼爱这个女儿,摇头道:你看爹还没讲你,你就生气,别气!别气!
爹公事繁忙才未回来,莫要错怪。”
  高莫野转颜笑道:怎不早说,害得野儿没大没小!”
  大将军向夫人叹道:这孩子!真是……”
  中年妇人笑道:官人从小把她宠坏,现在要管迟了。”
  高莫野走近大将军,笑吟吟道:“爹,我救的那人,在等着拜见您老人家。”
  大将军笑道:我说没错吧!怎叫人在那里站着等,他是受伤刚愈的人,能站吗?”言中
有点责怪高莫野不懂事。
  高莫野道:没关系,他病全好了!”
  她轻移莲步,向芮玮走去。
  大将军不由叹道:野儿真是不懂规矩呀……”
  一侧芮玮恭身站立,他瞧见高莫野与父母谈笑时的欢乐,内心泛起—阵阵哀伤,思起父
母全已亡故,孤苦零仃—人,哀痛更增……
  突听高莫野道:“你在伤什么心?”
  芮玮慌忙抹去眼泪,呐呐道:没……没什么……”
  高莫野刚才明明看到芮玮流泪,但她不好意思再问,她自然想不到芮玮伤痛的原因,是
因为自己与父母相聚,令他触景生情,笑道:“爹爹脾气最好,你见他时不必怕。”
  芮玮随着走上前,看清大将军的面容,见他虽然和善可亲,却透出一种无形的威严之
气,常人见到,当真要有点忐忑不安,但芮玮却非常人,坦然一揖道:“晚辈芮玮拜见大将
军与夫人!”
  大将军神情微微一震道:你姓芮?”
  芮玮恭立道。”正是,先父芮问夫,将军可是单名一个‘寿字’?”
  大将军高寿亲切道:“是令尊告诉你的么?”
  芮玮点头道:晚辈幼时常听先父说到将军之名,迄今未曾忘记。”
  高寿叹道:“令尊何时去世的?”
  芮玮悲凄道:十二年前,先父被人害死!”
  高寿震惊道:“是被人害死的?”
  只见他脸色顿时变得十分沉痛,好一会才摇头叹道:令尊跟随我征战各处十三年之久,
彼此情谊如同手足,十五年前他突然要离开我,记得那时你才四岁,我不知令尊要离开的原
因,如今思来,莫非他自知有人要害他,不愿连累我,才辞去的吗?”
  芮玮紧接问道:“先父那时有些什么仇人?”
  高寿黯然而叹道:要说令尊的仇人,真不胜数…—”高莫野插口道:那总有几个特别厉
害的仇人罢?”
  高寿向中年妇人道:夫人尚记得我那至友芮问夫否?”
  中年妇人低叹道:妻怎会忘记‘掌剑飞’其人,记得官人第一次带他来家时,他念念不
忘官人的安全,不敢离去,官人语有妾在,毋庸担心,他不信妾有护卫的能力,要与妾比
试,妾与他比半百招不败,他才安心离去。”
  芮玮未想到中年妇人竟能与父亲战个平手,看那妇人纤弱慈祥,怎会怀有绝世武功?神
色之间大是不信!
  高莫野鬼灵精,一侧见状,便知芮玮心中在想什么,笑道:“家母武功出自峨嵋,年青
时便名震江湖,人称‘玉掌仙子’,当年黑白两道闻名莫不忌惮三分。”
  玉掌仙人斥声道:别给我说大话,芮公子的父亲是让着我的,否则我在他手下,再也走
不过五十招。”
  高寿道:我那兄弟就因我的安全与事业,得罪江湖人物,结下不少仇家,细数当今黑白
两道,十有六七曾与他为敌过!”
  芮玮道:武林人物为何要对将军不利?”
  高寿故旧情深道:我与令尊虽未八拜,实胜过兄弟之情,他小我七岁,你就称我一声伯
父,喊将军太生疏了。”
  芮玮恭声改口道:“是!伯父!”
  高莫野拍手笑道:“那可好!我有个兄弟了!”
  玉掌仙子道:野儿,你小芮贤侄一岁,该称声大哥。”
  高莫野笑着向芮玮盈盈福礼道:“哥,请受小妹一礼。”
  芮玮慌忙回礼道:在下……在下。…·怎敢……”
  高莫野立时委屈地道:大哥莫非不愿认我这个妹妹?”
  芮玮急急摇手道:不是!不是!大哥怎会不愿认你妹妹…—”高莫野截口笑道:“那就
好了,莫要再称什么在下在下!好别扭呀!”
  高寿笑道:既是一家人,贤侄不要客套,坐下细谈。”
  芮玮坐定后,高寿接道:数十年来,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贤侄可知是谁的功
劳?”
  芮玮道:当是本朝两大中柱,天池府简家以及伯父吧?”
  高寿道:说到百姓安居乐业,无盗贼,无杀掠,因是简家三代之功。贤侄可知简家之
事?”
  芮玮点头道:简家三代朝中为宰相,首代简药官二代简燕真三代简春其,末简召舞现尚
未成婚,侄儿知道得清楚。”
  高寿哦了一声,心中奇怪他怎么知道得如此清楚,却未追问其故,续道:简药官未为宰
相前便文武全才,为宰相后常四出巡游,与武林人士交往,要知国家之乱,主在武林,武林
纷乱与否,影响国家安危至巨,简药官鉴于此点,便主张安抚武林。
  “他一生在江湖上奔波,本是为害百姓的绿林,从此消声匿迹,本是互相争杀,谋名的
派系亦不再发生,武林安定了,国家随之安定,百姓专心耕作,世呈一片安乐气象。
  “其后简燕真,简春其皆能秉承父志,数十年来人人安居乐业,社稷不殆,实是简家三
代之功!”
  高莫野道:那爹爹呢?”
  高寿神情轩昂飞扬道:“简家功劳在社稷之安宁,至于国家不被外侵,边塞稳固,帮基
不危,则是本座之功了!”
  芮玮心道,难怪兵马大将军高家声威,不在天池府简家之下,果有其中道理,若非兵马
大将军,简家虽有通天之能将国家治好,但不能防御外侮,结果社稷不免沦为异族,说来两
者皆为国家之基石,缺一不可。
  高寿停下话声,好一刻才又道:“但本座所以能建此大功,则又全是我那兄弟之力!”
  他神情顿时黯然稍停又道:“可惜当我功成名就时,他却离我而去,而今又去黄泉,想
来令我伤心欲泪,恨天不公!”
  芮玮闻言,眼泪不禁流下,高莫野亦止住笑容,面有戚色,玉掌仙子早已轻弹泪珠……
  芮玮哽咽道:先父仇人,伯父记得可有几个?”
  高寿激昂道:凡阻我事业者,皆是令尊当年仇人,要知异族不能侵,便想买通武林败
类,阴谋将我除去,武林道中,受名利武学的诱惑,暗中被异族指挥而来与我为敌者,不在
少数,我曾一一记在表中,马上给你,贤侄便知一切。”
  芮玮感激涕零道:“侄儿有了那表,不难将先父仇人一一寻出……”
  高寿颔首道:“令尊忠心为国,与我同心无间,凡来害我者,皆被令尊战败铩羽而归,
未让他们伤了我一丝毫毛,至后令尊仇家越结越多,想是他怕连累到我,推荐几位武林高手
为我护卫,便隐身而去,如今被仇家杀害,必是当年为我而结的仇家了!”
  当下吩咐身后卫士,顷刻卫士取来一本绢册,两纬拿到手中,只见封皮上用墨笔写道:
“刺客录”。
  顺手翻去,里面每段均记着,某年某月某日刺某人,以及当时行刺高寿的过程,一一详
述,看来分明。
  芮玮仔细揣在怀中,暗暗发誓要将绢册中所记行刺高寿的刺客,每个寻访,定要查出有
否参加谋害父亲之嫌。
  高寿爱怜道:“贤侄,你是如何受伤被野儿救回的?”
  芮玮将那段经过详细说出,说到受伤的情形,高莫野接道:野儿将大哥救回,大哥一直
昏迷数日不醒,我急得慌忙找娘来看,娘看后说内腑受到严重的伤害,若无仙丹灵药,恐怕
无法治愈,顶多延至半月便要枯萎死去!
  “我呀到娘话,心中大急,想到小五台山的史伯伯连夜赶去,尚亏史伯伯赐给一粒九转
返魂丹,大哥服下后,气色日见好转,今日发觉他醒来,竟能行动自如了。”
  高寿松口气道:“老天有眼,未叫问夫兄绝后!”
  玉掌仙子道:那日妄见野儿形容憔悴的带回九转还魂丹,便知一定有救,吩咐野儿小心
照顾,并通知官人。”
  芮玮听完自己救的经过不由向高莫野深情看去,内心感激之情,不可言表,真不知以后
如何报答?
  高莫野被他那双深透的眸子看得好不自在,莫名其妙的霞生双颊,女儿娇羞之态,横溢
无遗。
  高寿,玉掌仙子旁观清楚,心想能叫野儿脸红,真是桩不容易的事情,思到其中原因,
微微含笑不语……
  芮玮霍然见到高心中一栗,不敢再看高莫野,正襟危坐道:伯父可认识黑堡堡主林三
寒?”
  高寿摇头道:不认识,在刺客录中亦未记过此人名姓,但不知他为何参加杀害问夫
兄?”
  芮玮叹道:“在刺客录中虽无他的名姓,但他参加谋害先父一份,先父临死前说出其
名,是断断不会错的!”
  高寿严肃道:有仇报仇,然而贤侄要切记,不可错杀好人,否则令尊地下难安!”
  芮玮庄重应道:“侄儿牢记伯父教训,决不滥杀无辜!”
  高寿慈蔼笑道:这才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玉掌仙子道:“贤侄以后安心在此好好养息,莫要再记惦替令尊复仇之事,等身体养
好,—切慢慢来。”
  芮玮道:九转还魂丹为不世奇药,侄儿身体现在全已恢复正常,预备就要告辞,望伯父
伯母见谅。”
  高莫野失声惊呼道:“怎么?大哥就要走了?”
  芮玮低头道:“是的,但我将会常来此地拜见伯父母。”
  高莫野突然转身奔去。
  高寿摇头叹道:“这孩子脾气真怪!”
  玉掌仙子黯然不语高寿望着芮玮,又道:你身体既已全愈,自有很多事要做,我不再留
你,但希记着常来看看。告知替令尊访仇家的经过。”
  芮玮见高莫野奔回,心中好生难过,暗中祈望再见她一面,于是坐着不动道:是的!侄
儿此去一在磨练己身所学,好替先父复仇,同时沿途寻访刺客录中所载之人。”
  高寿从怀中摸出一块金牌,递给芮玮,芮玮接到,见金牌一面“令”另一面是兵马大将
军的官印。
  芮玮不知此牌有何用处,只听高寿道:这牌有如我本人,牌到之处等于我亲临,你以后
在江湖上有何需求帮助之处,持牌至官府,便可得到应求。”
  芮玮收在怀中,见高莫野还不出来一别,甚是焦急,但又不好呆坐,只得起身揖道:侄
儿就此告辞。”
  高寿亲起相送,芮玮坚辞,一人大步向府外走去。
  走到门阶前脚步不由放慢,想回头去看看高莫野出来没有,但想到伯父母在后,却又不
好意思回过头去。
  正在犹疑不决时,突听高莫野叫道:大哥等—等!”
  芮玮大喜,赶紧站住,回过身去。
  高莫野奔上前来,神色略略有点幽怨道:大哥真的走了吗?”
  芮玮忍住感情的波动,缓缓点头,高莫野递上一物道:“这东西你带着。”
  芮玮接下一看,是颗避毒珠,道:这做什么?”
  高莫野苦笑道:这是大哥的订婚礼物,怎么忘了!”
  芮玮塞还高莫野的手中,正色道:“她是仇人女儿,我是再也不会与她成亲的!”
  高莫野脸色一勇,笑道:大哥当真不要吗?”
  芮玮道:“你拿去还给黑堡。”
  高莫野语气忽变道:大哥难道真能忘却林琼菊?”
  提到林琼菊忆起往事,自幼两人相处一起,情感不可谓不深,怎能忘却,芮玮不擅谎
言,忘了答话。
  高莫野见状叹道:大哥还是将避毒珠收下吧!”
  芮玮道:为什么?”
  高莫野道:那一日大哥能忘却林琼菊再将避毒珠还我,我代为奉还,倘若不能忘却,你
就收下。”
  芮玮道:我不收下呢?”
  高莫野正色道:你不收下,便说明永远忘却林琼菊了!”
  芮玮心想不能骗她,自己实在难将林琼菊忘记,只有接下,表明心迹。
  当他伸手接下后,只见高莫野脸色好不凄楚,他咬住牙根道:
  “野儿,我走了!”
  高莫野忽然怒道:“你莫叫我野儿!”
  芮玮没有作声,转身欲去,忽见门外走进一群人,只听高莫野道:三叶上人要见家父
吗?”
  当前走着一位道家装扮的中年人,长的蚕眉风眼,身背长剑,洒脱出群,颇有几分仙
气。
  后面跟着七位卫士服装的大汉,芮玮见那三叶上人眼神似乎有点呆滞,心想怎么这个出
尘不凡的人怎会如此?
  三时上人语调生硬道:“贫道有急事要见大将军。”
  脚步不停带着七位卫士经过身旁,芮玮被阻去路,停身一侧。
  这三叶上人是高寿特聘的护卫,身份很高,可随时出入府第,面谒大将军。
  高莫野挡住三叶上人笑道:“上人要见家父,莫要带着卫士。”
  三叶上人恍若未闻,直向高莫野身前走去,高莫野不好再挡,侧身让过,忽见那七位卫
士十分面生,娇喝道:“你们站住!”
  七位卫士脸色倏忽一变,但未停下脚步,高莫野心下大疑,飞身跃到七位卫士身前举手
挡住,只让三叶上人一人走去。
  三时上人好像不知身后事情,仍向前直走,七位卫士一位年纪最长者呼道:三叶上人,
叫她快让我们过去。”
  三叶上人这才回过头来,荡然无主道:让他们进来。”
  高莫野机伶道:你们是大将军的卫士吗?”七位卫士连连点头,高莫野又道:你们可知
我是谁?”
  七人顿时楞住,年纪最长者慌忙道:当是小姐!”
  高莫野哼声冷笑道:“当然是小姐,莫非你们不敢确定?”
  七人见她生疑,大是恐慌,一位横眉竖目的大汉,见她是个女子,以为好欺,举手推
去,低吼道:“还不让开!”
  高莫野疑掌微扬,迅快向那大汉的腕脉切去。
  那大汉身旁是个同样身材,却显得机智伶俐的卫士,见高莫野一出手,便知是个扎手人
物,举掌急快拍去,笑道:“小姐请让开!”
  他出掌甚快,高莫野分心之下,飘身疾退。
一个人能走多远,要看他与谁同行;一个人有多优秀,要看他有谁指点;一个人有多成功,要看他有谁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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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12 09:25:19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福建宁德
第十四章 患难情

  高莫野一心两用,丝毫不乱,左手不差分毫,恰好捏在那面貌凶恶的卫士腕脉穴上,右
掌抵住击来那掌。
  面凶卫士立时被她制住动弹不得,另外那人未想到一个纤弱女子却有无比雄厚的掌力,
当下被震开一丈,跟跪欲倒。
  事变突起,另五名卫士不顾侣伴,齐向高寿那方奔去,芮玮尚未出门,见状便知这七名
卫士是刺客,正要抢身救助,只见大厅后迅快冲出三位武师连同高寿身后的卫士,共有七人
团团围住,保护高寿夫妇两人。
  柔弱的高夫人玉掌仙子,此时尽扫妇人慈祥之态,在内层挺身护住高寿,凝目注视来
敌,英气不下须眉。
  高莫野点住面凶卫士的穴道,另位尚未站稳,被她飞身上前,用袖指住“软麻穴”咕冬
摔倒。
  高莫野不过举手之间,便制住两名刺客,另五名恰恰与高寿的护卫交上手,高莫野回头
望了芮玮一眼,见他呆呆站着,嗔道:“你站在那里做什么?”
  芮玮慌忙道:你快去保护伯父!脚下飞快奔上前来。
  高莫野心知五名刺客决非父亲护卫的敌手,倒是不慌,走过三叶上人身旁,只见他站着
看别人械斗,却—动不动,气道:你是死人吗?”
  突闻七声掺呼,接着“咕冬…‘咕冬”……到地之声不绝,高莫野大惊奔去,就这片刻
时间,不知何故,七名武功不弱的护卫,全已被打伤地上,不能动弹。
  芮玮几与高莫野同时掠到高寿身前护住,面对那五名刺客,芮玮急忙道:“伯母快将伯
父护到屋后,此地有我与野儿!”
  高莫野指着五名刺客,大怒道:“你们是什么入,胆敢将我父亲护卫杀伤?”
  五名刺客杀气满面,见到高寿将要走去,大喝道:“不要走,留下命来!”五人同时冲
上。
  高莫野双掌一分,倏忽之间,已向五人拍去,芮玮心知高莫野武学修为尚在自己以上,
回身储同玉掌仙子要将高寿护到院后。
  玉掌仙子见他来到,惊道:“你快去帮助野儿,莫要管我们!”
  言词之中,甚是惊怕那五名刺客的厉害。
  五名刺客被高莫野一挡,同时跃退一丈,他们晓得高莫野的厉害,不敢轻易对敌,高莫
野又要攻去,忽觉手掌一麻,只听那年老刺客阴阴道:“你若要死得慢点,好好到一边去养
息!”
  刹那之间,高莫野觉到手掌上的麻痹越来越甚,大惊问道:“你们可姓花?”
  年老刺客大声笑道:“咱们正是花门七毒!”
  高莫野恨声道:那七名护卫可是被你们的含沙射影杀伤?”
  年老刺客道:姑娘既知道,就尝尝含沙射影滋味吧!”
  这含沙射影是极端射影的暗器,又叫射人影,意思是说只要见,到人影,便要发射,而
且百发百中。
  那位刺客话声才完,顿见他胸前射出一道光芒,速度好快,决非人力所能躲让得了,高
莫野轻功绝世,再者有备,才能立时拔身掠起。
  但她拔身一半,忽觉力不从心,这一些微的停滞,已被含沙射影射到双足上。
  这含沙射影暗器用极细的毒沙做成,刹时数百粒毒沙全部嵌在高莫野雪白的肌肤里,毒
气立时散布,高莫野“冬”的一声,摔倒地上。
  芮玮大惊,一个箭步上前,拔剑、出剑,几乎是同一时完成,向五位刺客刺去,高莫野
躺在地上道:“小心他们的暗器,千万不要让他们接近!”
  芮玮在此时机,如临大敌,不敢一丝疏忽,即以一招无敌剑施展开。
  五名刺客见他一剑未刺实,忽又变招,正要射出暗器,斗见乌黑的光幕,从头顶罩将下
来。
  五人大惊,同时将含沙射影射出,一时何止千万粒毒沙,但是奇怪得很,毒沙一粒也未
射到丙纬,五人惊楞的念头尚未升起,玄铁木剑毫不留情的拍来,几乎是同一时间,全被木
剑拍碎肩骨。
  五人同时惨叫一声,摔倒地上,辗转呻吟。
  芮玮趋身上前扶起高莫野,急道:“你……你……怎么啦?”
  高莫野苦笑道:你莫管我,快将三叶上人的人中穴用针刺一下了“玉掌仙子赶上前来,
泪落满面道:野儿……你……你……”
  高莫野强支精神,笑道:娘不要急,外面尚有刺客,快拿一根针给大哥!”
  玉掌仙子身上有针,递给芮玮,芮玮一针刺在三叶上人的人中穴上,立时三叶上人神智
恢复,茫然道:“刚才发生什么事?”
  高莫野振声道:上人快去吩咐卫士防卫四周,注意刺客,千万记住,教他们莫要与刺客
正眼相视!”
  三叶上人去后,高莫野叹道,“大哥,你将我抱到那五位身旁。
  芮玮将她抱起,才看到她的左掌乌黑一片,已至手肘间;纤足也全已发蓝,蓝得十分怕
人。
  高莫野突见五位刺客的样子,惊叹一声,芮玮看去,见他们颈脖间皮肤蓝得跟高莫野双
足一般的颜色,不禁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高莫野叹道:他们的毒沙本想射你,那知被你的剑势吸住,粘在木剑上,你将他们五人
肩骨拍碎,毒沙也就拍进肉里啦!”
  五名刺客早已昏迷过去,人事不醒,芮玮暗忖:厉害白毒沙,这瞬间毒气便侵到颈间,
再片刻侵到全身,岂非要送命?想到高莫野也中了毒沙,急忙过去抓起与高莫野对掌的刺
客,解开他的穴道,一手按在他的脑顶上的“百会穴”厉声问道:解药在那里?”
  那刺客倔强不语,芮玮怕时间久了对高莫野不利,再变点他的麻穴,从他怀中搜出七瓶
解药,但不知那瓶解药有用,当下一指点在刺客的天“突穴上”。
  这“天突穴”乃属奇经八脉中的阴维脉,是在任脉之会…—被点中,只觉全身皮下似有
千万虫蚁乱爬乱咬,麻痒难当,那刺客知道厉害,赶忙说道:第三个瓶子可解她身上的毒
气。”
  就在这片刻他已痛得脸色发青,芮玮一脚又解开他的穴道,拿起第三瓶解药给高莫野服
下。
  高寿夫妇眼见女儿中毒,急得站立不安,却也无法。
  没有一会工夫,高莫野的毒气已解,手上的乌黑色尽皆消去,她不由叹道:好厉害的毒
气,我只与他对了一掌便从皮肤中渗进,若非用内功逼住毒气,此刻早已死去!”
  芮玮倒看不出这七人面目平凡,使毒的功夫却如此骇人,教人再也不信,要说用毒的人
一定有所特征,而这七人一点特征也没有,致使高莫野没有防范到,中了诡计。
  她毒气已解,芮玮笑道:我扶你起来吧?”
  高莫野摇头道:不行,我脚上的毒还没解,站不起来。”但她的衣襟盖在脚上,无法看
到。
  芮玮道:我看可好了一点?”
  高莫野轻轻拉起衣襟,只见此时蓝得更为怕人,高莫野低声叹道:我用内功止也止不住
啦!毒气仍一点一点上侵!”
  高寿突道:“这是西域魔蓝,我曾见过,中人一刻即死,快向那刺客索取解药,莫要迟
了!”言下十分惊恐。
  芮玮大恐,生怕高莫野就要死去,一把抓起刺客,厉声道:快将解药取出,不要自讨苦
吃!”
  刺客摇头道:“那毒我也无法可解。”
  玉掌仙子急道:你快取出解药,要知你的兄弟也中了魔蓝毒!”
  刺客仍是摇头道:你是我的兄弟,也无法可解!”芮玮怒极,大喝道:“你胡说!”
  手下一紧,扭住他的手肘,刺客疼得冷汗直冒,但他一声不吭,尽力忍受,显示真的没
有魔蓝毒的解药。
  高莫野低弱道:大哥逼他也没用,不如把他兄弟弄醒问他们较好。”
  芮玮心想不错,此人也许有所忌惮不敢说,但他的兄弟中毒,为保性命不会不说,当下
走到五人身旁,用手一探,顿时凉了半截,有气无力道:他们全死了……”
  只见五人全身皆已发蓝,蓝得隐隐透出青色,才讲几句话功夫,这五人本是蓝到头项,
现在就布满全身,这毒播散得好快!
  刺客脸色惊慌道:我的兄弟真中了魔蓝毒?”
  玉掌仙子急得流泪道:我们怎会骗你?”
  高寿知道这毒的厉害,眼看如花似玉的女儿将要死去,惊楞得呆站在那里,茫然无
语……
  另位面凶刺客关切兄弟的安危,急吼道:我的兄弟真的死了,花门誓不与你们罢休!”
  芮玮叹道:我们无冤无仇,为何要取你兄弟的性命,这怪他们自讨,如今连野儿……”
  面凶刺客截口道:你不要我兄弟的性命,就快将他们的毒血放尽,喂下最最滋补的药
品,快!快!迟了不及。”
  芮玮心中一动,急快抱起高莫野放在床上,脱下她的鞋袜,只见摩蓝毒仅侵到小腿弯,
显是高莫野在竭力制压。
  他忙捧起高莫野的雪白玉足,张嘴向脚心咬去,高莫野被脱下鞋袜已然害羞,这时被人
用嘴亲住,更是羞藏万分,但她心中却甜蜜万分……
  芮玮一敲自己头道:啊!我怎么没有想到他!”
  史不旧有扁鹊再世之能,他虽被称‘死不救’既能赐高莫野灵丹来救自己,自不会不救
她了!”
  芮玮想到这里,大大放心,脸上露出笑容,高寿却不知史不旧是何人,但他见芮玮高
兴,便放心道:此去小五台山要十日行程,野儿不能行走,只有劳动贤侄,耽误贤侄的时
光……”
  芮玮连连摆手道:别这样说,若非贤妹,我早已没命,此番无论任何艰难,都要尽力护
送她到小五台山,请史不旧救她。”
  玉掌仙子道:有你护送野儿去,我十分放心,现在时间宝贵,你们赶快动身吧!”
  当下芮玮抱起高莫野,王掌仙子出外吩咐套马备车,高莫野不放心父亲的安危,担忧
道:爹,我走了以后要特别注意,莫要再被刺客闯进。”
  高寿泰然道:二十年来,刺爹不下百次,皆能逢凶化吉,爹怕什么,倒希你快痊愈,以
免爹日日想念。”
  高莫野摇头道:现在伊吾国有邪教高手,精通催眠术,这次三叶上人都中了道儿,才不
知不觉将凶手引进,爹要千万小心,吩咐护卫加强禁卫,一旦见着刺客,不要正眼相看,否
则被催眠住,他们不但不能维护爹的安全,反被敌人利用,再者更要小心花氏一门高寿点头
笑道:我晓得,你快去吧,要知爹仅有你一个女儿,千万注意才是。”
  门前车马备好,芮玮与高莫野同坐车内,御者是京内第一把赶车好手,精神奕奕,三十
来岁已跑遍全国各地。
  高寿夫妇两人再三叮咛后,御者一鞭,马车飞驶而去。
  高寿等马车去远,回头对夫人道:这些刺客显系被奸人利用,剩下两个只要知道悔改,
就放了他们吧!”
  玉掌仙子点头同意,过去责了几句,见他们确已悔改,就拍开了穴道,放他们走了,现
场自有手下去清理。
  高莫野脚上中毒,劲力全失,站都站不起来,一路上,上车、下车、休息、吃饭,都是
芮玮亲自照应,她心中的感激,自不可言表。
  这日过‘斋堂’出居庸关,关外是荒凉大道,少有人迹,车马行驶更速,车过带起满天
尘埃,才行一个时辰,满车尽是黄蒙蒙一片,御者灰头士面,分不出五官何处。
  车中高莫野熟睡,芮玮闭目坐息,突然车子停了下来,只听御者叫道:滚开!滚
开!……”
  叫了十数声,车子仍未前进,高莫野被吵醒,睡眼惺松道:大哥,怎么啦?”芮玮替她
盖好丝被,笑道:你睡你的,我去看看。”
  高莫野见他体贴入微,眼中露出幸福的光采……
  芮玮打开车门问道:怎么回事?”
  御者道:相公请看那群鬼画符野人,挡住去路!”
  芮玮果见一群赤裸大汉,满身涂满奇彩异色,个个仅着及膝犊鼻裤一条,围在马路中
间,成一个圈子来往跳跃着。
  他正想问个明白,请他们离开,当他下车接近时,他们忽然跳跃加快,口中还不断地发
出悲嗥声。
  耳闻那极难听的叫声,眼见迷幻的彩色,芮玮顿感头脑微微发胀,眼皮沉重,要想睡
去,这情况令他一懔,急忙运气大喝一声:
  “站住!”
  那群彩色裸人似是被他这喝声震惊,同时停下跳跃。
  他们一停,身上的彩色便消失了迷幻的效能,芮玮脑盘立时清醒,暗中凝神提气,大步
上前道:你们挡在马路中做什么?”
  彩色裸人指手划脚,呀呀乱叫,芮玮知道他们在向自己说话,却一句也听不懂,不知他
们说的什么话?
  他只得作手势教他们两边分开,同时大声道:让开路!让开路!
  却见他们动也不动,直在摇头乱叫,芮玮心中十分冒火,恨不得一一将他们赶开,突见
人群中走出一位灰衣老者,芮玮见他完全是汉人装束,大喜道:“老丈,烦你叫他们让开路
好吗?”
  老者满面戚容,摇头道:“他们不会让开的!”
  芮玮疑问道:为什么?”
  老者叹道:他们族中一位青年人突生疾病躺在地上将要死去,依他们族里的风俗习惯,
同伴要彩色哀号三天,那年青年人的灵魂才能上升天国,否则暴毙不得超生,永沉地狱!”
  芮玮道:他们什么族人,讲的什么话?”
  老者:他们是泰族人,讲的是泰语,敢情相公听不懂?”
  芮玮摇摇头,转问御者道:你可听说过泰族人?”
  御者精神一震道:怎没听过!这泰族人专门喜欢搞鬼画符的玩意,有一次……”他正要
滔滔不绝说出往昔经历,表示见闻渊博,芮玮摇手止住,向老者道:那青年生的什么病?”
  老者脸色一变,心有余悸道:啊!从来没见过这种怪病,我与他们族人在路上走得好好
的,突见横身一倒,在地上乱滚乱翻,惨声呼叫,越叫声音越小,那声音好不恐怖,现在已
然叫不出声来,眼看就要断气,那样子实在可怜……”
  芮玮暗付:照这种情形,那年青人莫非被武林高手点住险维经?
  想到被点险维经的惨状,十分同情道:可否让我去看看那年青人?”
  老者大喜道:相公是医生吗?”
  芮玮摇头道:你带我去看他,也许能治。”
  老者慌忙回身,吼哩咕鲁向那些彩身人说话,彩身人听后,齐皆大喜,急忙两侧让开,
并且大声嚷叫。
  老者笑道:他们说,相公若能治好青年人,全族感恩不尽,因那青年人是族长之子。”
  芮玮道:我不知成不成,试试看!”
  只见马路中间盖着一方划席,下面鼓鼓的显是盖着一物,老者忙道:族人怕他晒死,用
草席盖着……”
  芮玮正向草席处走去,忽听车里高莫野柔声道:大哥别管闹事,咱们绕道好了!”
  芮玮脚步一停,老者脸色突变,但他没见到,大声说“没关系,咱们马上就可以走
啦!”
  他走到草席前,又道:把这草席拿开。”
  老者迟疑不前,反退后三步,招来一彩身人,吼哩咕瞎说了一句话,那彩身人才满面不
乐意的上前掀席。
  芮玮在江湖道中的阅历甚浅,这一切都没引起他的疑心,倒盼快将青年人治好,好尽快
赶到小五台山。
  只见那彩身人抓住草席两角,猛然一掀,突然一大团青烟冲天而起,芮玮心知不妙,赶
忙止住吸气,但哪来得及,不觉吸进——口。
  他抬眼望去,草席下那有人影,只有一个青铜大盆,内里正在烧着不知什么事物?
  就这眨眼之间,那掀席的彩身人,突然翻身倒在地上,昏死过去,想是他也吸进了青
烟!
  芮玮这才完全了解是个做好的陷井,当下大怒,回身向身后老者走去,却不敢大骂,那
群彩身人见他不倒,觉得奇怪,老者哈哈奸笑道:你知我是谁吗?”
  芮玮紧闭嘴唇,双手握拳,他想一击之下,将这老者除去,老者何等狡猾,一面后退,
一面连连笑道:没用!没用!你纵然内功精湛,不说话,但只要—运气,立即昏倒,你可晓
得那是何等厉害的药物?”
  芮玮正要动问是什么药物,但他及时止住没有上当,这时忽觉有点乏力的感觉,心知那
口青烟在体内发生作用,要是用力向老者一击,定如他所说要昏眩过去。
  高莫野在车内由御者口中得知一切,急得尽力呼道:大哥,你没事嘛…大哥。
  语声焦急而关切,芮玮听得眼眶润湿,心道:“她若能动得一丝—毫,定然就要拼力下
来帮忙了!
  想到她,不禁大声呼道:你们快逃呀!你们……”一句话未说完,顿感天旋地转,昏倒
过去,人事不知!
  高莫野大惊,急叫道:大哥!大哥!……”
  御者惊慌道:“芮相公昏倒了,我们快逃吧……”
  他正要鞭马奔驶,高莫野厉声道:“停止!不准逃……
一个人能走多远,要看他与谁同行;一个人有多优秀,要看他有谁指点;一个人有多成功,要看他有谁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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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白头恨

  灰衣老者大笑道:正是!识时务者为俊杰,乖乖跟我们走,莫要想逃!”
  车帘掀开,高莫野已尽力爬到车边,颤声道:你……你们……
  把他怎样了?”
  蓦见一灰衣老者,左手挟着昏迷不知的芮玮,笑道:你可是大将军千金高小姐?”
  高莫野怒道:你怎可这样待他?”
  她的尖声一呼,老者突然将芮玮摔在地下,嘿嘿冷笑道:心痛吗?舍不得吗?”
  高莫野秀目圆睁,可怜她全身无力,不能发作,否则她定要将这老者挫骨扬灰!
  老者得意地冷笑道:我‘黑心不悔’郑必胜可不是软心肠慈悲的人,高小姐,你好好听
话也还罢了,若然打歪主意,莫怪我将这子毙掉!”
  高莫野听到‘黑心不悔’这匪号,心中暗寒叹道:你们要怎样?”
  老者抓起芮玮向车上一摔,冷笑道:慢慢你就会知道,不必多问!”
  车子转道向岔道驶去,高莫野放下车帘,见芮玮能在身边,心中稍慰,虽然他人事不
知,如同死去。
  车子驶行得很快,高莫野用尽方法弄不醒芮玮,不知他被何种毒药迷倒,突想到他身中
有颗避毒珠急忙取出,拿着放在他鼻端。
  这避毒珠黝黑无光,看来十分不起眼,但能发出淡淡的异香味,这香味倒是毒避毒的圣
品。
  不及盏茶时间,芮玮幽幽醒来,高莫野大喜,搂住他的颈脖,就耳低声道:莫要讲话,
快设法逃走!”
  芮玮被搂在软绵绵的怀中,闻到如兰的幽香,顿感心猿意马,不觉伸出手去,用力抱
住。
  高莫野被他一抱脸泛朝霞,全身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声音微抖道:你……你……”
  这辆马车装饰豪华,温暖舒适,再加那有韵律的颠波,最易启人遐思,突然一个大颠
波,震得车身摇晃不已。
  芮玮一被惊动,赶快放开双手,暗骂适才的举动,怎么那样失常!轻咬舌尖,—运真
气,那知用尽功力,总提不上来,要想坐起都不可能。
  好半天高莫野朝霞方退,低声道:你怎么样?”
  芮玮连连摆头,高莫野低羞道:有问题吗?现在可要设法逃出才是……”
  芮玮摇头叹道:我全身无力……”
  高莫野竭力压低声音,惊道:你真的真力全失?”
  芮玮默不作声,又在运气,想提起那股丹田之气。
  高莫野见他脸色挣得通红,便知他真的丧失内力,不由哀声叹道:目下你的情形和我一
样了!”
  驹行很久,车子才慢慢停下,“黑心不悔”郑必胜掀开帘子,怪叫道:地头到了,下来
吧!”
  他见芮玮睁眼望着自己,又“嘿嘿”笑道:你倒醒来的快!”
  言下一点也不惊慌,惟是早知芮玮就是醒来,也无力反抗。
  那边走来一人道:郑大哥,谁来了?”
  郑必胜大笑道:你猜猜看?”
  那人陪笑道:这小弟怎么猜得着……”
  郑必胜伸手车内,一手一个将芮玮、高莫野提出。
  这时天已黑暗,郑必胜道:老弟,跟我进屋来看,他俩是你的老相识呢!”
  那人干笑道:谁?谁和我花老么是老相识?”
  高莫野听到那人声音就觉耳熟,这时听到花老么三字,便知是,那日与自己对掌的花门
七毒之一。
  屋里灯火辉煌,是个大厅,正中是个长桌,郑必胜将芮玮、高莫野一下摔到桌上,大笑
道:“花老弟,认不认识?”
  花老么见是芮玮、高莫野,大惊道:啊!是他们?”
  郑必胜得意洋洋道:前日我听老弟来说,高小姐中了尊兄弟的魔蓝毒,便想到这世上魔
蓝毒没有解药,只有求死不救的那老家伙,匆匆赶到居庸关,也真巧,恰好碰到,于是乎郑
某略施一计,便手到擒来,说来还得谢谢老弟来报消息,否则我也不想到他们一定出居庸
关,去求姓史的那个老不死了!”
  花老么谄笑道:郑大哥要将他二人如何处置?”
  郑必胜道:既是你来报讯,我才能擒住,高小姐收我处置,那男的让你处置,现在他已
吸进‘神仙倒’,虽然醒来也要十三天后,才可恢复内力,你放手替死去的兄弟报仇,我决
不过问。”
  花老么大笑道:那多谢了!”
  他上前抓起芮玮,高莫野见要将芮玮与自己分开,急怒道:放下他,你敢损他一根毫
毛,总有一日教你生死不得!”
  花老么仰天一阵大笑。讥讽道:小姐!你已成刀俎鱼肉,再说充其量只能活七八天,还
敢说狠话来维护这小子,岂非笑话!”
  说罢一掌拍去,将芮玮摔到三丈外的墙角处。
  高莫野眼见芮玮这下摔得不轻,心下大痛,激怒道:“花老么,若非那一记毒掌暗算到
姑娘,也不会躲不过含沙射影的魔蓝毒沙,更不会如今动弹不得,这些仇恨只要姑娘有生之
日,定要使你数倍偿还……”
  花老么讥笑道:“可惜高小姐这有生之日是再也不会有了,于是乎老么嘛!也用不着伯
你的恐吓啦!……”
  说着连连大笑,得意已极。
  高莫野等他笑完,冷冷接道:“但若你今天放过我大哥,他日姑娘不但不记今日仇恨,
且要无条件在这世上助你三次!”
  花老么神情一楞,干笑一声道:“老么确信以小姐之能助我三次,是件非同小可的事,
但是话说回来,魔蓝毒到时发作,小姐一命呜呼,那时谁来助我三次?”
  高莫野暗忖:在八天内无人将自己送到小五台山,确是无法再活,别说助人三次,连芮
玮都不能再见了!”
  花老么又道:“我说嘛!小姐还是先照顾自己,莫再管那小子,他害死我兄弟,我要报
仇!”郑必胜道:“高小姐只能活七、八天?”
  花老么道:照说高小姐只能活十五天,自那日起,他们七日行程为到此处当然顶多再活
八天!”
  郑必胜道:“这魔蓝毒确实无法可解?”
  花老么傲然道:“花门使毒的功夫,天下无二,凡是天下之毒,知无不晓,也不能配出
解药的道理,唯独魔蓝毒,我花门遍寻毒经,也不知其毒性,解药莫说能不能配,就是想也
想不到!”
  郑必胜叹道:“这样说来,高小姐的利用价值已太少!”
  高莫野不知他所说利用价值为何,暗付他们若要逼我太紧了,自己不能反抗,唯有嚼舌
自尽!
  花老么笑道:“未必!未必!我看高小姐利用价值,纵然只有八天的活命,还是不小
哩!”
  郑必胜道:“我本打算把高小姐送到高昌国去……”
  花老么摇头道:“高小姐要是活的送到高昌国,定然价值不非,但是等送到高昌国变成
死尸一具,那就一个钱也不值,利用价值莫说太少了,简直一点也无!”
  厅后一阵脚步轻响,走进十余人,个个身着五色彩衣,色泽鲜艳,在灯火下闪闪晃动,
十分奇诡。
  他们捧着酒食,一一放在长桌上,郑必胜这时换上一身彩衣,将高莫野一把抓起安放在
座上,大笑道:“你也吃点罢,别饿坏了!”
  高莫野空有一身绝艺,却无力击出,只有任人摆布,她自幼娇生惯养,何曾受过别人的
屈辱,清泪滴滴流下,那有心情动筷,呆呆坐着,不时向墙角丙纬望去。
  花老么一旁陪坐,十余位彩衣人另旁坐下,郑必胜道:今天忙了一天,饿坏了,快吃
吧!”
  当先一筷挟去,十余位彩衣人跟着大嚼大吃,他们确是饿坏了,花老么轻沾细软道:若
把高小姐在八天内送回她父亲那里,所得定然不少!”
  郑必胜啃着一块鸡腿道:这话怎么说?”
  花老么笑道:要知高小姐是大将军的掌上明殊,视若命根,你据此人质,好好敲上一
笔,那怕大将军不乖乖献上!”
  郑必胜抓起另条鸡腿,啃着道:“此话不错,我也曾想到这主意,但不知如何进行,才
能平安无事的得到大批财物?”
  花老么捧起酒壶在郑必胜杯中倒满一杯,笑道:“我有个绝妙的好主意,能够平安无
事……”
  郑必胜截口问道:“什么主意?”
  花老么含笑道:“什么主意?”
  花老么含笑向十余位彩衣人杯中一一倒酒,只见他倒酒时左手捧在壶底,右手持把,倒
完后,诡秘道:“这主意决无一失,纵然将军府中高手如林,亦无法伤到我们,只有眼睁睁
看我们把财物拿走,而结果换得一具快要死去的尸体……”
  郑必胜放下鸡骨,大喜道:“当真有这么好的主意?”
  花老么拿起自个酒杯,大笑道:“老么的主意还会有错?来,大家干一杯,预祝我们发
笔大财!”
  众人听到有财发,谁个不喜,一一拿起杯,叫道:“干!”
  顷刻大家喝个杯底朝天,郑必胜才喝一口就道:“那到底是条什么妙主意,说来听
听……”
  话声未完,“咕冬”“咕冬”……,只见十余位彩衣人一一摔倒桌上,郑必胜陡觉腹中
绞痛无比,大惊道:“花……你……你在……
  酒中为何下毒……”
  花老么阴狠笑道:“告诉你,那有什么妙主意,你不死,我花老么怎能得到这姐儿,建
一大功!”
  郑必胜从口缝中吐出两字:“好……狠……”便再也支持不住,翻身摔倒桌下。
  高莫野坐在一侧看得清清楚楚,突道:“好毒的心!”
  花老么满面狰狞道:“无毒不丈夫,花某得到你往伊吾国一送,便是奇功一件!”
  高莫野摇头叹道:你将我尸体送往伊吾国何用?”
  花老么大笑道:你们都被我骗住了!魔蓝毒虽毒,但花门配出一道秘方,止住你的毒热
数月不发,倒非难事,那时伊吾国得到你,迫令尊就范,在下怎会不得奇功!”
  这时忽听远处传来呼声道:老么!老么!……”
  老么应道:“四兄,我在这里!”
  一人匆匆走进,高莫野抬头望去,原来是那位面貌凶恶的刺客,就是花门七毒中的老
四,名叫花净心。
  花净心一见厅中状况,吃惊道:“怎么回事?”
  花老么迎上前道:小弟敬酒时,左手捧在壶底略施手脚,逼进掌毒,瞬间便将彩衣教中
十余位高手一一毒死!”
  花净心大惑不解道:你不是硬要来这里求彩衣教帮我们复仇么?为何反将他们教中高手
毒死,若让教主得知……”
  花老么截口道:“四兄,你看座上那姐儿是谁?”
  花净心仔细一看,惊呼道:“是高小姐!”
  .花老么指着墙角芮玮,又道:“四兄可知那人是谁?”
  花净心不由紧问道:“是谁?”
  花老么正要张口说出,突见芮玮翻身站起,稳稳定来,面容严肃道:“是我,芮玮!”
  这下花老么可吓坏了,牙齿直打颤声道:“你……你……不是……吸进了‘神仙
倒’?”
  他深知凡吸进彩衣教中至宝‘神仙倒’,不管有多大本领,没有十三天不能行动自如,
如今芮玮若无其事,实在是件骇人无比的怪事!
  高莫野见状大喜道:“大哥,莫非是避毒珠将你治好了?”
  陡闻避毒珠三字,花老么心中更惊,以为芮玮功力恢复,芮玮武功他们在将军府中见
过,自付绝非敌手!
  芮玮仅微微点头,便默不作声走近高莫野身前,俯身抱起高莫野,当身体站直时,不由
微微一晃。
  这—些微的变化:便教花净心、花老么得知芮玮功力并未恢复,只不过恢复气力罢了!
  花老么是个老江湖,恐惧心顿除,大笑道:“你们乖乖坐下,不要走!”
  芮玮脸色突变,心知伪装功力恢复被看破了,原来在墙角他乘人不备时,想到避毒珠便
偷放在鼻端直嗅,这避毒珠的香味能解万毒果是不错,吸了一段时间,觉得全身已然有劲,
但那口内家真气还是无法提上,本想多吸—会时间、后见情势陡变,冒险起身想将高莫野救
走,那知刚吓到花氏兄弟两人,又露出破绽,心中难过异常。
  却听花净心突然道:不要停,快走吧!”
  花老么吃惊万分道:“你说什么?”
  花净心沉声道:“我说叫他们快快逃走,莫要迟了,被彩衣教主得知,便逃不掉了!”
花者么怒声道:“四兄,你疯了,咱们五位兄弟如何死的?”
  花净心冷静道:“我知道,此仇非报不可,但那日他们饶我们兄弟两人不死,并赐还兄
弟们的尸身,此恩也要非报不可!”
  转向芮玮的去处,呼道:“大丈夫恩怨分明,将军府施恩已经还报,下次再见,只要落
到我们兄弟手中,莫怪不客气了!”
  芮玮回身赞道:“好男儿,容后再见!”
  花老么眼见菏瑞抱着高莫野离去,不敢追赶,但还想打动花净心的心,故意叹道:“可
惜!可惜!若是将高小姐往伊吾国一送,花门从此要富贵无穷了!”
  花净心冷冷道:“若将那女子依彩衣教送往高昌国去建立奇功,便不会觉得可惜了,是
么?老么!”
  花老么哑口无言……
  且说芮玮抱着高莫野离开彩衣教后,因内功未复,不得施展轻功,只得尽拣荒径野道行
去,一路千辛万苦,好不容易逃出百里以外,来到一处湖沼旁,累得昏死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脸上觉得清凉,睁眼看去,见高莫野含笑倚在身旁,纤手上粒粒水殊尚
不住滴下。
  高莫野满面春风,柔声细语道:“睡饱了没有?”
  芮玮微微点头,笑道:“睡是睡饱了,只是觉得全身无力,口中焦渴,想喝点水。”正
要爬起,就湖旁拥水来饮,高莫野按住他,笑道:“不要起来,再躺着休息一阵,我替你拿
水。”
  芮玮见她一片好意,重新躺下,高莫野伸手在湖旁捧起清凉的湖水,放在芮玮嘴上,喂
他喝下。
  芮玮眼见洁白凶玉手,口尝沁人肺腑的凉水,笑道:“这是神仙境地么?”
  高莫野摇头娇嗔道:“不是,这应是人间仙地!”
  芮玮含笑道:“怎么呢?”
  高莫野芜尔笑道:“因为……因为……我是人,不是神仙……”
  说完,不敢望他,转面在湖旁掏水。
  芮玮想到“只羡鸳鸯不羡仙”这句话,便知高莫野话中另有含意,思起那日在车中对她
的举动,不由心意漾荡起来,望着她的侧面,痴然不语。
  高莫野捧着水,转头见他这样看着自己,娇嗔道:“不准看不准看!把眼睛闭起
来……”
  芮玮好听话,立即把眼皮闭下,高莫野喂着他喝水,声音微有颤意道:“你……你为什
么那样看我……”
  这轻轻栗动的声音,听来诱人无比,芮玮伸手抓住她的玉手,高莫野仅下意识的微微一
缩,便任他拉住……
  正当他俩人心意相通之时,陡听一声尖笑道:光天化日之下这么亲热,好不害羞!”
  芮玮霍然坐起,高莫野大声惊道:谁?”
  只见前面的树林中,飘飘走出一位黄衣白发妇人,渐渐向他俩身前行来,脸色显出来意
不善。
  芮玮立身站起,上前护在高莫野身前,道:你是谁?你来做什么?”
  白发妇人头发虽是全白,面目却姣好异常,身高窕,想当年不失为个美貌女子,她离芮
玮一丈站住,突道:你是谁?”
  芮玮奇道:“我尚未问清你是谁,怎倒反问我是谁?”
  白发妇人恶声道:“你不说我也知道,可是姓芮!”
  芮玮心肠一软,叹道:我是姓荷,前辈认识我父亲吗?”
  白发妇人霍然神情惨变,怒容满面,叫道:“好呀!你果是姓芮,是那贱人生的!”
  芮玮听她话中骂到母亲,责斥道:疯子!疯子!谁是贱人!只有你才是贱人!”
  白发妇人被骂贱人,一楞后,不但不怒,反而眼泪直流,哀泣道:我是贱人!我是贱
人!你不知已骂我多少次贱人了!”
  芮玮骂她后,见她如此伤心,不安道:恕晚辈无礼,晚辈不会再骂你了!”
  白发妇人摇头道:“你骂得我太多了,骂得我心碎如粉,再骂我几句也无所谓了!”
  芮玮惊道:“晚辈仅失口一次,以前何曾骂你?”
  白发妇人本是低头哀泣,这时抬头注定芮玮,抹去泪痕,叹道:
  “我是说你,是说你父亲,他……他……”芮玮道:“你与我父亲相识?”
  白发妇人眼神茫然,若有所思道:我不但与你父亲相识,而且十分熟识,我这一头白发
便因他之故,不及一年统统白了!”
  芮玮见她那头白发,雪白如银,并非她年龄应有的现象,照理她四十不到,没有一根白
发才对,暗忖:难道真因父亲之故,令她如此早白吗?却又不敢相信,问道:你既认识我父
亲,可知他老人家名么?”
  白发妇人凄凉笑道:他名么!他的名字我会忘记?不!不!不!
  不知每天暗暗呼他几遍,是再也不会忘记的!”
  芮玮道:你说出来,也许你心中认识的人,并非我的父亲。”
  白发妇人尖笑道:他叫芮问夫,你敢说他不是你的父亲?”
  芮玮黯然点头道:不错!你是谁?父亲怎会令你头发白了?”
  白发妇人柔声道:熊解花,你父亲有没有常向你提到这个名字?”言罢,全神贯注,好
似等待芮玮说出:是的,我父亲常常提到你的名字!
  那知芮玮摇头道:我父亲从未说过这名字,我也从未听过!”
  白发妇人脸色候地变得苍白,显得很失望道:“他从未说过我?
  芮玮见她那等表情十分同情,安慰道:前辈不要伤心……”
  白发妇人突然神情凶恶的注视芮玮面孔,恶毒道:他从不提我的名字,定然只说你母亲
的名字啦?”
  芮玮自幼就未见过母亲,父亲提到时就说,你母亲已去世,她是世上最美的女子,名叫
陈淑真。
  想到母亲,不由哀戚道:我父亲当然只提母亲的名字,难不成会提你的名字,再说我母
亲是世上最美的女子,父亲再也不会去想别个女子!”
  这话深深刺伤白发妇人熊解花的心,顿时惹得她大怒起来,一掌打去,芮玮闪躲不开,
只听“啪”的一掌清响。
  芮玮见她出掌神奇,莫说现在功力未复,就是功力未失时,也很不容易躲开,当见她一
掌打完,另一掌又打来,他反而不想躲避,心道就让他打个够吧!
  但见熊解花一掌接着一掌,“啪”“啪”不绝的打去,顷刻打得芮玮脸颊浮肿,一旁高
莫野看得很心痛,拼力站起,娇呼道:“住手!
  住手!住手!……”
  她那能站得稳,才一站起,“嘭冬”又摔倒,但她呼声未歇,只听叫得声嘶力竭好不凄
艳!
  熊解花一面打一面看高莫野,一直见她叫不出声音,才停歇下来,芮玮虽然齿血流得满
脸皆是,却仍倔强道:“打够了吗?”
  熊解花见他倔强之态酷似他父亲,知道就是打死他,也不会说一个“饶”字,唯有打他
心爱之人,才能教他伤心,想到这,阴阴一笑,倏地,俯身抓起高莫野。
  芮玮大惊,赶忙去救,但熊解花身法好快,早已将高莫野挟在胁下,掠到丈外定身站
住。
  芮玮倔强的神色顿除,哀求道:你莫要弄痛她!”
  熊解花冷笑道:你可知,你父亲当年怎样待我吗?”
  芮玮齿血也顾不得抹去,不断哀求道:“你放下她!你放下她,她身中毒伤,经不起你
那般用力挟住……”
  熊解花突然加力一挟高莫野,痛得高莫野冷汗直流,微微呻吟,但她看也不看,冷酷
道:你别哀求,你越哀求,我越发要虐待她!”
  芮玮吓得果然不敢作声,唯有用无限的怜爱眼光注视着高莫野熊解花道:你好好听我说
一段故事给你听!”
  芮玮连连点头,只要她不虐待高莫野,就是什么事也可以答应巴,只听熊解花忽然声音
变的哀惋道:他却爱上另一个丑恶的女子“我万般求他爱我,不要爱那丑恶的女子,我更万
般对他好,为他受任何的委屈,只求他回心转意,那知他非但没有回心转意,反面骂我是个
贱女人,教我不要再缠他……”
  “我任他骂,也不知骂了多少次,但望他总有一天会再爱我,就象他没有见到丑恶女子
前爱我一般,谁……”
  “谁知这一天永没实现,他却和那丑恶女子成婚了……”
  “我得到这消息,伤心得无主意,生活颓唐万分,不及一年头发全白,身体孱弱得几乎
死去。”
  “一年后,我得到消息,说那丑恶女子离弃了他,仅留下一个甫生一月的婴儿……”
  芮玮听到这,脸色微变,几要出口辩解,但见到她胁下的高莫野也在静听,便极力忍
住,只听她仍在回忆往事般的自语道:“我知道这消息,匆匆赶去,好好安慰他,万想不到
我一番好意却换得一盆冷水,浇得我心灰意冷,记得那时他说:妻子去世了,并非离弃我,
她虽然死去,但我对她的爱心坚贞如石,永不再变,你别缠我,快快走吧!否则莫怪我下逐
客令了……”
  “这番话他竟狠心对我说出,难道这就是我对他多年痴情的代价吗?难道我就这么不值
他一顾吗?”
  “痛心之下,思之再三,我决定要对他报复……”
  芮玮脸色大变,急问道:你对我父亲怎样报复?”顿觉她可能是杀父凶手之一!”
一个人能走多远,要看他与谁同行;一个人有多优秀,要看他有谁指点;一个人有多成功,要看他有谁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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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12 09:25:43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福建宁德
第十六章 死不救

  熊解花摇头叹道:但我到底曾深深爱他,迄至如今仍末忘怀,是故我不忍心对他直接报
复,而间接报复……”
  芮玮脸色顿缓,难道她非杀父凶手之一?不解问:间接报复?”
  熊解花续道:我知道他一生对现今兵马大将军忠心耿耿,亦就是对国尽忠,于是我就反
其道而行,投身外蕃高昌国,专事设法谋杀大将军高寿!”
  “只要高寿一死,当朝邦基必危,西域各国联合起来,兵强马壮中原失去了大兵法家,
于是西域各国狼来必定势如破竹!”
  “那时他生国亡,人生对他就没有任何乐趣,当我见他痛苦时,我就心满意足了,我多
年被弃的仇恨也就报复了。”
  芮玮大叹道:“你这样报复未免太丧失人性,要知你是汉族人民,投身异族来灭自己的
国家,简直猪狗不如!”
  熊解花怒叱道:好小子你敢骂我!”
  跃身上前,左脚一勾,另只空手巧妙一转,把芮玮翻了个大跟斗,结结实实地摔了一
下。
  芮玮躺在地上,接道:难怪我父亲不理你,你这种女人,任谁也不会爱你!”
  熊解花大怒,柳眉倒竖,举起高莫野道:我今天拼了不将这丫头送往高昌国,活活摔死
在你面前,教你亲眼见她惨死,终生难忘!”
  芮玮大惊道“你放下她,有种把我摔死,莫要杀害无辜!”
  熊解花闻而不理,举手将高莫野用力抛去,芮玮抢救不及,扑了空,眼看高莫野就要被
摔死,心中哀痛万分!
  就在这刹那间,高莫野身体离地仅有尺许,陡见一条黑影,身形如箭,飞快射来,一把
抓佐高莫野,掠出丈余后,纵身站起,高莫野好端端的到了那人的怀中。
  芮玮万料不到高莫野死里逢生,大喜望去,只见那条黑影是个长发被头的黑衣女子。
  她的黑发盖住大半个面孔,不知长得什么模样,芮玮见到这般打扮,蓦然想起在天池府
禁地内,与师父一同见到的怪女人。
  熊解花一见黑衣女子的轻功,便知是个绝世的高手,恐非其敌,不敢轻易上前抢下高莫
野,厉声道:你是谁?竟敢抢救姑娘要杀的人!”
  她自失意“掌剑飞”芮问夫后,便未再看上别个男子,尚是个处女之身,口中自称姑
娘,当非没有来由。
  黑衣女默不作声将高莫野抱到芮玮身前,递给他,芮玮忙接下,感激万分道:多谢前
辈!”
  黑衣女凝望芮玮一会,便连连挥手,意思叫他快快逃走,芮玮心知黑衣女本领极高,有
她护卫大可放心,望也不望熊解花一眼,匆匆走去。
  熊解花大叫道:“站住,别想逃走!”
  她口在叫,黑衣女子必定要阻止,干脆不动。
  芮玮正要奔进林中,与高莫野隐身而逃,突见林内走出一排彩衣人挡住去路,领先是个
白面中年汉子,手持招扇,轻摇道:何必这么快就走啦?”
  芮玮大惊,后退数步道:阁下可是彩衣教主?”
  白面中年汉子故作潇洒道:正是,阁下可是毒毙本教十余位高手的芮玮么?”
  芮玮摇头道:“在下并没有毒毙贵教高手,更与彩衣教无冤无仇,敬请教主让开一条方
便之路。”
  白面中年汉子笑道:“要我让开不难,但若不替教中十余人复仇,我王书永还能在江湖
上充字号?”
  芮玮叹道:“在下决未毒杀贵教高手,教主为何不信?”
  王书永笑道:“阁下若未毒杀本教郑必胜十余人,怎会逃出来的?”
  芮玮道:“在下离开贵教时,他们已经被毒死,但是绝非我所为,此点请教主相信。”
  王书水道:“我妨且相信你一次,那请问是谁将他们毒死的?总不会是他们自己把自己
毒死吧!”
  芮玮道“这个我不便说出,请原谅让路。”
  王书永大怒道:“好小子,本教主对你客气,你倒狡赖起来,什么不便说,分明是你毒
杀的,有证人指出!”
  芮玮冷静道:“证人是谁?”
  王书永大声道:是花老么,还要赖不?”
  芮玮道:“在下若说花老么是凶手,证人是我,教主相信否?”
  王书水惊道:花老么?”
  那边熊解花突道:“别再跟那小子罗嚎,快快擒下,将那女子送往高昌国便是奇功一
件,莫要迟了,这边有姑娘挡住!”
  王书水正感为难,一听有利可图,即道:“管你们谁是凶手,快快就擒,与花老么互相
对质去,若真非你所为,自会将你释放!”
  言罢,双掌十指箕开,向芮玮肩头抓去,左右彩衣人迅快围拢上来,芮玮手抱高莫野,
功力又失,闪得两闪,第三次无法闪开,被王书永抓住肩头穴道,不能再动。
  黑衣女霍然脚步一退,熊解花正要出手拦阻。但见黑衣女身形一弹,就在她身前闪过,
竟未拦住。
  熊解花见到这等骇人的轻功,吓得呆住了,忘了追击!
  黑衣女身形急如流星,顷刻掠进彩衣人合围的圈子,只见她长袖飞舞,软袖所到之处,
彩衣人一一被击昏过去,竟无一人能挡上两招。
  王书永见状骇然,急忙叫道:“你莫要近身,否则我立即将他俩毙死在掌下……”
  他话声刚完,两手一麻,不知何时已被黑衣女软袖指中,芮玮脱身离开,正要上前向黑
衣女道谢,黑衣女一袖指在他的后背上,推进林中。
  芮玮进林后,晓得黑衣女要自己快走,本想要请教她的名字,这时无法再问,赶忙奔
去。
  出林后,芮玮找到一家牧场买了匹良马,晓行夜宿直向小五台山驰去,他路途不熟来到
小五台山脉,已是高莫野中毒后第十五天这时怀中的高莫野早巳人事不知,全身隐隐秀出蓝
色,看来离死不远,使得菏纬焦急不已。
  小五台山脉广亘数百里,要想去找一个人,若不知所在何处,谈何容易,更使芮玮不知
如何是好。
  史不旧住在何处,菏纬不知,高莫野知道却无法苏醒来告诉芮玮,只见芮玮在山麓下策
马徘徊,决定不了从何去找史不旧,才能找到?
  芮玮暗忖只有一天不到的时间,过了今天到明天,高莫野的性命就要不保了,这点时间
不能白跑,跑错,等于白白送掉高莫野—俞。
  他考虑再三,最后决定一处上山,碰碰运气,心中不住祈祷:老天保佑,要让这条路走
对!
  走到下午仍不见人迹,只见光秃秃的山坡与本身的影子,另不见他物。
  芮玮越走越失望,脚步也越来越慢,真想即刻退回,再选另条路登山,忽听一阵呻吟声
传来,精神一震,寻声找去。
  找到一个岩洞,只见一个老头躺在洞中,呻吟声不断发出,芮玮近前呼道:“老丈!老
丈!”
  老头儿忽然坐起,喘息连连道:你……你……是谁?”
  芮玮道:“我叫芮玮,来此想找一位姓史的名医,不知他住在何处,老丈可知道吗?”
  老头望着高莫野道:‘那丫头要找史不旧医病?”
  芮玮点头道:“正是,老丈知道路途,请指示在下?”
  老头摇头道:别找他,别找他,我病人膏肓,想请他救活,那知找到他,求了三天都不
肯治,如今我就要死去了!”
  芮玮连忙道:我怀中女子与他相识,他一定肯治,治好后,我们求他再给老丈治病,想
是没问题的!”
  老头苦笑道:别想得那么天真,你怀中女子纵然是他妹妹,他也不肯治的,因他被我紧
逼时曾道:就是亲生父母也不救治!”
  芮玮急急道:不会的!不会的!请快告诉我史不旧住在何处,我要马上找他,否则我怀
中的女子就要死去!”
  老头急咳了数声,又摇头道:他若救你怀中女子,就不会被称死不救了!”
  芮玮急道:老丈若能告知史不旧住处,晚辈愿为老丈做一切事。”
  老头神情一变,忍住呻吟仔细看芮玮一阵,暗暗点头,勉强笑道:你且坐下来。”
  芮玮为求得史不旧的住处,暂且抛下焦急之情,坐了下来,将高莫野放在身侧。
  这一坐近,芮玮看到老头右袖随风轻摇,心道:啊!他还是个残废人,真可怜!
  老头盘膝坐好,暗暗调息一段时间后,呻吟渐歇,精神好转,芮纬不作声,耐心等候,
频频注视高莫野的病情,心中不时祷告上苍。
  老头忽道:“你以前学过武功没有?”
  芮玮道:学过。”
  老头道:“那你演一套剑法给我看看!”
  芮玮迟疑不起,他那有心情演一套剑法,真恨不得马上找到史不旧,脸上不由显出不愿
意的神色。
  老头笑道:“那女子是你的妻子么?”
  芮玮尚未回答,老头接道:“你别心急,好好跟我待一段时间,于你有莫大的好处,那
时我再告诉你史不旧在何处,否则你盲目找去,十天也找不到。”
  芮玮无法,忧愁站起,拔出玄铁木剑,舞了一套简药官的剑法,敷衍过去。老头叹道:
“剑法尚不差,可惜功力太差,而且又不熟练!”
  这套剑法芮玮仅在书上见过,今天还是第一次演练,他存心要令老头失望,免得再有其
他离题。
  老头失望之下,挥手道:你去吧!别烦我啦!”
  芮玮急道:那史不旧住在何处,请老丈告知?”
  老头冷冷道:你先骗我,当然我也要骗你。”
  芮玮尽力抑制住怒气道:‘我何曾骗过你?”
  老头冷笑道:你当我老了,眼睛不行嘛!你能使出那套玄妙的剑法,却无丝毫功力,骗
得谁来?”
  芮玮喘口气,放松紧张的心情,叹道:“原来如此,老丈错怪了,我因曾吸入‘神仙
倒’这种迷香药,至使功力丧失!”
  老头“哦”了一声问道:你什么时候吸到‘神仙倒’?”
  芮玮道:八天前。”
  老头颔首道:那不错呀!闻说‘神仙倒’被吸进后,十三天内不能行动自如,你仅八天
便能如此,想是内功定然不错?”
  芮玮道:我自幼跟先父学过龟息大功。”
  老头惊道:龟息大功』那你是‘掌剑飞’芮问夫的儿子了,是吗?”
  芮玮点头道:“晚辈先父正是‘掌剑飞’。”
  老头脸色和缓道:这样可好啦!你既学过龟息大功,免资格跟我学一招剑法,这招剑法
十分艰难,我望你一天内学会……”
  突然他的脸色惨变,冷汗滴滴落下,呻吟了好几声,才慢慢竭力忍住痛苦,芮玮上前扶
住他坐立不稳的身体,不安道:“你怎么啦?”
  老头一手推开芮玮,大声道:“一天内,你定要将我教你的剑法记住!”
  芮玮道:“老丈,你先告诉我史不旧住在何处,我将她送到那里后,定然回来腥老丈专
心学剑!”
  老头坚持道:“不行!你跟我学完剑后,我才告诉你!”
  芮玮抱着高莫野站起,神情悲哀道:你不告诉我算了,且去碰碰运气,倘苦不幸她死
了,我就陪她一死,世上没有什么了不得的事……”说着,走出洞外。
  老头急道:且慢!你回来慢慢商谈。”
  芮玮停下脚步,却不回过身去,老头叹道:我若先告诉你史不旧住处,你去后,万一他
不肯救治,或者无法再救,你一定伤心欲绝,那时怎有心情来跟我学剑,所以我才要你先学
剑再去,并非我不顾人情,……”
  芮玮摇头道:“在没有救愈她之前,我也无心学剑!”
  老头道:那总比事后学剑好,况且……”他心中坚信史不旧不会相救,自忖:把那女子
送去等于送死,是故坚持芮玮先学剑,送不送女子去完全一样。
  芮玮不等他话说完,跨大步子走去,陡听身后老头惨叫一声,那声音凄厉无比,非痛苦
之极决不会发出!
  芮玮忍不住回头望去,只见洞中老头倒伏在地上,他大生侠义心肠,急忙转了回去,奔
进洞内,放下高莫野,扶起老头,叫道:
  “老丈!老丈……”
  老头脸色苍白如纸,浑身汗湿,紧咬齿根,好—会才幽幽醒来,衰弱道:况且……况
且……我的性命只有一天了……”
  他续完刚才未说完的话,芮玮顿时升起无限同情之心,这才知难怪他紧要自己一天内学
成剑法,心想就为他耽搁一天吧,否则自己盲目去找史不旧,成功的希望太渺茫了,当下柔
声道:“老丈,芮玮尽力在一天内跟你学会那招剑法。”
  老头摇头道:“要想学会决不可能,我只望你记下就好,你仔细听我说,这招剑法叫大
愚剑……”
  芮玮一面静听,一面暗祈上苍再给高莫野一天寿命,那时只要见着史不旧,不怕治不好
她!
  这招大愚剑果然十分深奥,老头仅用口说不能用手势比出,芮玮很难了解,几个时辰
后,只摸着一个轮廓而已。
  老头一点也不马虎,叫芮玮演给他看,稍有不对便详细指正,定要芮玮牢牢记下其中的
巧妙。
  芮玮要早早记会,尽心学习,直到第二日清晨,才把这招大愚剑的一切细微变化,记得
清清楚楚。
  他见高莫野身体没起变化和昨日—样,心中才稍放心,以为魔蓝毒并非一定要在十五天
内发作出来,其实他不知是因高莫野那天吃了不少大内补品,才制住毒势,否则此刻早已死
了!
  老头教会芮玮大愚剑,病情更加越发恶劣,连说话都不能说得大声—点,芮玮要就耳听
去,才能听得清楚。
  只听他如蚊鸣般的声音道:你现在已能完全记住大愚剑,只要勤练一段时日,这招剑法
的威力不难被你完全学会,现在我该告诉你史不旧住在何处……”
  芮玮精神一振‘用心静听。
  老头停顿一下,又道:“你还记得昨天说过,我告诉你史不旧住处后,将要替我做事
吗?……”
  芮玮点头道:只要老丈吩咐下来,晚辈定去办成!”
  他忽然停下话声,叹了口气,又道:“我且先告诉你史不旧的住处,他住在此去东南二
十里外的一个小峰上,你只要一直走去定可找到!”
  芮玮道:但不知老丈要我做一件什么事?”
  老头张口却说不出话来,芮玮大急,生怕他就此死去,若不能替他做那件事,必将抱憾
终身。
  老头挣扎了盏茶时间,话仍说不出来,倒在芮玮怀中奄奄待毙。
  芮玮内力末得,不能助他一臂之力,只有眼睁睁见他痛苦万分的惨状,忽听他全身骨骼
发出一阵轻响,不一刻他的身体软绵成了一团,坐都无法坐了。
  这时他却发出声来,断续道:“去……去……摩……霄……峰……年——八……月…
中……秋”一口气没接上,双眼一睁,模样十分恐怖的死去!
  芮玮看他这般惨死,想到武学中“散功”一词,便知他定是苦修内功,走火人魔,赶来
求史不旧医救,史不旧不救,勉强支持到今天,终于慢慢将全身功力散去,痛苦而死。
  脑海中想到他最后讲的话,连串起来,不由惊呼失声!“去魔霄峰明年八月中
秋!……”
  顿时芮玮猜到这老头是谁了,传自己一剑的用意也知道了,苦笑抱起残了右臂的尸体,
喃喃道:你可知传我一剑,要我帮你去敌对的人,就是我吗?……”
  他哀痛地将残臂叟埋在一个小岩洞内,不再多想明年八月中秋的事,抱起高莫野向东南
尽力奔去。
  他现在脑中唯一想到的,便只有高莫野的毒伤了。二十里外是个平顶山峰,顶上仅有一
栋竹屋,远处看来,很不易发觉得到,芮玮奔到峰下,汗流夹背,气喘如牛,不及再休息一
刻,便又急急登峰。
  竹屋孤零零的建在山顶中央,四周除了山石之外没有一颗花草,隐居在此,其人的性格
孤僻可想而知。
  芮玮抱着高莫野走至竹屋前,四下静寂无声,似乎这里没有一个生物,暗忖:莫非史不
旧出去了?
  只见竹门紧闭,但未上销,门旁高树一牌,白底红字,随口念去:来客不见”。
  这四字念来,语气好坚定,就这四字,把访客拒于千里外的意思,完全的表现出来。
  芮玮心想门未上锁,史不旧一定在屋内,不管那块牌子,恭声喊道:晚辈芮玮拜见史前
辈!”
  停了片刻不见应声,当下又喊,但仍无应声,不由心中焦急起来,想闯进去却怕触怒史
不旧,只得每隔一刻,便喊道:“晚辈芮玮拜见史前辈!”
  足足喊了九遍,屋内一声大吼道:“瞎子!没看到门旁那块牌子嘛!”
  芮玮急道:“看是看到了,但…—”屋内人道:“看到就好,没有什么但不但,快滚
吧!”
  芮玮大急道:“晚辈有个病人,马上就要死了!”
  屋内人冷冷道:死了活该,管我庇事!”
  芮玮不禁有点气怒,大声道:前辈是不是人?”
  屋内人大笑道:当然是人,而且是个很好的人……”
  芮玮接道:前辈既自称好人,请救晚辈友人一命!”
  屋内突然静止下来,好一会没有声音。芮玮大急,连连呼叫:
  “前辈!前辈……”
  屋内人又道:“你再叫也没有用,史某虽是好人,却发誓不救人性命,小伙子不要白费
时间,却想别的办法!”
  芮玮道:前辈不救人性命,江湖上号称‘死不救’,晚辈早已知道,但晚辈这个友人,
前辈只要出来一见,一定肯救。”
  屋内人笑道:你这小子倒老实,史某还不知江湖上叫我死不救,史不旧!死不救!哈
哈,我这个名字取得正好!”
  芮玮又道:“请前辈出来一见可好?”
  屋内人道:“世上还有一人,我是一定要救的,要是那人是你友人,我一定就救……”
  芮玮大喜道:“正是,晚辈这友人就是前辈一定要救的人!”
  竹门“呀”打开,走出一位像貌清雅,身着葛袍的中年人,笑道:“人在那里?”
  芮玮抱上前道:“前辈,此人你一定会救的。”
  史不旧看清高莫野,一摇头道:“这人我不救!”
一个人能走多远,要看他与谁同行;一个人有多优秀,要看他有谁指点;一个人有多成功,要看他有谁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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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12 09:25:54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福建宁德
第十七章 毒药丸

  芮玮大惊道:“为什么?”
  史不旧盯着芮玮的面孔,望了一会,皱眉道:“这位高小姐要是二十天前来,我一定会
救,如今不救,你抱着她走吧!”
  芮玮急得连连又道:“为什么?为什么……”
  史不旧道:“因为二十天前,她已来求过我一次,而我曾在她师父面前答应助她一次,
现在诺言已兑现,当然不会再助她一次了!”
  芮玮叹道:“她上次求前辈一颗灵丸,不是为自己,仅为一个陌生人,那陌生人与她无
亲无戚……”
  史不旧突道:“陌生人可是你?”
  芮玮点头道:她为陌生人远远来求一颗灵丹;前辈与她素识,还认识她的师父,难道就
不能作轻而易举的施救?”
  史不旧冷冷道:“她是她,我是我,你用不着激我,我若救她,也不会被江湖人称死不
救了,哼!死不救,今天她就要死去,怪她自己!”
  芮玮怒道:“你说什么?”
  史不旧淡然道:“我说怪她自己,眼睛不放亮一点,救了你这小子一命,结果丧失自己
唯一被救的机会,死不救!死不救!她既丧失了机会,就是死在史某的面前也不会救她!”
  芮玮勃然大怒道:“你意思是说,她不应该救我吗?”
  史不旧道:不错!她若没有救你,我今天定然救她。”
  芮玮凄然笑道:‘那你快把我杀了,就等于她没有救我,换她一命,可不可以?”
  史不旧摇头道:“不成,她既救你,如今就是再死一万次,也不能挽回她所丧失唯一被
救的机会,你快抱她走吧!莫再烦我』”说罢,冷漠的转身,向竹屋缓缓走去。
  芮玮怒极,大喝道:“站住!”
  史不旧冷笑道:“谁敢对史某这般凶?”
  芮玮大声道:“你今天不救她,芮玮就跟你拼了!”
  史不旧转身道:“姓芮的小子,你想跟老夫动武吗?”
  芮玮神色倔强道:“你不救她,说不得就要跟你动手拼命,除非救她一命,芮玮不但终
生感激,而且往后任凭前辈差遣!”
  史不旧哈哈大笑道:终生感激!终生感激!”蓦然神色一变,怒叱道:什么终生感激,
简直一派胡言!”
  芮玮道:“前辈救她一命,芮玮当然终生感激,怎会胡言乱语?”
  史不旧冷笑道:‘你以为我相信?我上了你父亲的一次当,还会再相信你的终生感激?
骗人!骗人!……”
  芮玮疑惑道:“前辈认识先父?”暗忖:听他话意,父亲也曾对他说过终生感激的
话?!”
  史不旧道:“芮问夫死了?”
  芮玮叹道:“先父死了已经十二年!……
  芮玮见他幸灾乐祸,怒不可遏,放下高莫野,一掌拍去。
  史不旧大笑中,看似没有防备,其实早已凝神戒备,算定芮玮会动手打来,当下一招绝
学反腕擒去。
  他本以为芮玮定要被自己擒住,哪知芮玮那一掌并非普通招式,玄妙三十掌何等精妙,
搭在史不旧的腕脉间。
  史不旧大惊失色,心想要是被他拿实,脉腕穴被制,那可丢人丢大了,即时默运神功,
将全身的劲道运到手臂上。
  芮玮内功未夏,虽有精妙的招式与常人无异,被史不旧深厚的内功反弹,震得撒手飞
起。
  史不旧哈哈大笑道:“丢人!丢人!这种功夫还敢对老夫逞凶,我真替死去的“掌剑
飞”害羞,竟养出这么个差劲的儿子!”
  芮玮翻身站起,并不因被打倒而感到难过,昂声道:芮玮若不是吸进‘神仙倒’,丧失
内劲,深信必不会败在你的手下!”
  史不旧见他这时的神态,活象当年‘掌剑飞’一般的倔强,有心要煞煞他的傲气,说
道:你把这颗药丸吃下,不用一个时辰便可恢复内劲,到时咱们再比比看,莫要此时徒逞口
舌之强。”从怀中掏出一物,屈指弹去。
  只见那物直向芮玮口中射来,芮玮看得清楚,是粒火红色的丸子,他张口咬住,却不吞
下,用力吐在地上,抱起高莫野,转身而史不旧急道:“小子到那里去?”
  芮玮大叹道:芮某无能救得野儿,她死了,我得将她好好安葬!”
  史不旧道:谁说她死了,就是再过两天也不会死。”
  芮玮悲凄道:“无人救她,就是再活一月,与死有两样?……”
  脚步未停,向山边走去。
  史不旧大声道:“你要救她,尚有一法。”
  芮玮精神一震,回身道:什么法子?”
  史不旧道:只要你能在武功上胜过我,我便救她。”
  芮玮大喜,快步上前,俯拾吐在地上药丸,吞下腹中,史不旧接道:坐下好好运气,便
可恢复内功。”
  芮玮依言手抱高莫野坐下,闭目运息。
  史不旧陪坐一侧,半个多时辰,芮玮张眼道:谢谢前辈,我内功恢复了。”
  史不旧冷冷道:你不用谢我,也不要以为我是格外施情,老夫的规矩,只要有人能在武
功上胜我,便可依他一事。”
  芮玮放下高莫野,站到空地上,抱拳道:“那就比吧!胜不了,芮玮即刻就走,倘若胜
了……”
  史不旧截口道:“胜了,老夫保证给你一个活蹦蹦的野儿,但是还有一个条件……”
  芮玮道:什么条件?”
  史不旧冷寞道:“这条件仅对你而言,要是别人,我也不会提出这个条件,原因是你姓
一个‘芮’字!”
  芮玮心知这条件一定苛刻,却不知他为何要计较自己姓氏,也不再动问什么条件,静静
地站着。
  史不旧本待他要向自己问话,却见他无动于衷的样子,好象不在乎加一个条件,冷笑
道:那条件要你舍弃一命!”
  芮玮神情不变道:为什么?”
  史不旧恶毒道:因老夫当年曾发一誓,决不愿再见一个姓芮的人武功上胜过我,而能好
好活在世上。”
  芮玮暗惊,转念一想他的动机,若有所悟道:莫非前辈曾经败在先父的手下?”
  史不旧大怒道:你讽刺老夫吗?”
  芮玮冷笑道:前辈仅因曾经败在先父的手下,而来怀恨能胜过你的芮家人,就未免迁怒
得幼稚了。”
  史不旧哈哈一声凄厉的长笑,满脸恨色道:我岂止仅仅武功败在芮问夫的手下,世上一
切本来是我拥有的,结果都被他夺去,老夫败得好惨,纵是杀了我。也比往昔那些惨败好得
多!”
  芮玮见他那般愤慨、悲凄,低叹道:“先父在世有对不起前辈之处,晚辈代为谢罪!”
  史不旧厉声道:一声谢罪就可以替你父亲盖过?芮问夫对不起老夫的地方太多了,你就
是一死,也不足谢罪!”
  芮玮叹道:晚辈胜了,当真要舍弃一命,前辈才肯施救野儿?”
  史不旧不屑道:你要怕死,快快抱着那女娃儿走吧。”
  芮玮摇头道:“我一死不足为借,但怕不是前辈的对手,可否请求前辈,晚辈若是败
了,亦以一死来换野儿的性命如何?”
  史不旧坚决道:不行!你败了,老夫决不救她,但你胜了,纵然不愿死,老夫亦要干方
百计将你害死!”
  芮玮望了望如同死去的高莫野,毅然决定道:“比吧!但望前辈将晚辈杀死后,莫忘将
野儿治疗好。”
  史不旧道:“这你放心,此时别先认定你会得胜,老夫胜不过你,简直是大大的笑
话。”
  芮玮拔出玄铁木剑道:“晚辈讨教剑法。”
  史不旧不在意道:“剑非我所长,你既用木剑,老夫以空手接招。”
  芮玮势在必胜,也不客气,一剑攻去。
  史不旧一见剑势,不敢大意,双掌迅快拍出,招招皆是奇学,威势好不惊人!
  芮玮展开喻百龙所授的天遁剑法。这剑法甚为厉害,是喻百龙年青时的成名绝学,芮玮
此时施来,终因所学时日太短,略有小疵,但已足够和史不旧相敌。
  二十招后,史不旧仍不能胜,心中十分难过,心想隐居十余年来,苦练绝技,本以为可
战得过芮问夫,如今连他儿子都不易胜,别说再战他父亲了!
  五十招后,芮玮越战剑法越熟,天遁剑法的威力施展出来,不同凡响,史不旧见他剑法
胜过他父亲当年的剑法,暗暗心惊,当下掌法一变,施出另一套绝学。
  他这一施展绝学,芮玮渐渐不敌,被他强劲的掌风逼得连连后退,芮玮自忖功力大不如
他,不能硬挤,便以喻百龙、简药官的奇招异学,东—剑,西—剑游击起来。
  当下只见他俩人上下飞动,四面飞抄走石,这一战声势惊人,俩人皆要胜对方,绝学一
一展出。
  芮玮越战越勇,毫不退缩,史不旧见他这般英勇,想到他明知得胜的结果要让自己杀
死,实不知他的勇气从何而来,世上绝无奋勇的结果,是为了换得一死,只有求生才是正
理。
  但世上偏有这种邪理,芮玮明知战胜要死,心中只想到高莫野的性命,不住的暗暗叫
道:一定要胜!一定要胜!……”根本就忘了自己的性命结果会如何了!
  ,再战十招,芮玮虽然英勇,形势越发越危殆,史不旧的掌劲越来越强,看来不出十
招,芮玮必要落败。
  再战八招,丙纬随着心中所想,不由大呼而出,断喝道:“一定要胜!”胜字才毕,剑
法突变,那招无敌剑无形展出。
  史不旧只见无数剑影盖头罩来,想尽招式,也无法逃过此剑,暗呼:“罢了!”任他那
剑砍来。
  剑至史不旧的肩骨上,芮玮急忙收劲,手腕一翻“啪”“啦”“啦”连拍三下,飘身退
后丈余站住。
  史不旧被他木剑拍了三下,一下也不能逃避,心中的难过非笔墨所能形容,再见他内劲
尽收,不伤自己,明是手下留情,难过外更添说不出的难堪。
  芮玮插好木剑,抱起高莫野,史不旧道:“把她抱到我的房里。”
  抱到房里,见里面陈设朴素,只有一锡一几,连张椅子也无,芮玮将高莫野安放在榻
上,回头道:“麻烦前辈了。”
  史不旧冷冷道:“你既答应我的条件,我该救她,什么麻烦不麻烦!”袖手站在一侧,
望着芮玮不动。
  芮玮叹道:“前辈一定放不过我,就请将我杀了罢,晚辈决不还手!”
  史不旧冷笑道:“你还手,我会救她吗?废话!”
  芮玮背对史不旧道:请前辈一掌震断我的心弦,野儿醒来后,若问起我,就说我送她到
这里,便不知去向。”
  史不旧举起右手,一掌拍去,掌至芮玮背心,见他果是没有抵御,想起适才他手下留
情,没有将自己肩骨打碎,收掌道:“你死前有什么要求,说出来,斟酌情形可答应你。”
  芮玮叹道:先父被仇家害死,可惜我未能替他报仇,死后唯有此点不能使我瞑目!”
  史不旧道:老夫与芮问夫之间有极深的仇恨,不能答应你,替他报仇;若有别的要求,
说来看看。”
  芮玮摇头道:“没有,请即动手,芮玮只有对先父不孝!”史不旧举起手掌,仍不忍拍
下,说道:“老夫受了你的恩惠,非报不可!”
  芮玮静静道:这也没什么,适才芮玮并非有意施惠,我末击碎你的肩骨,是为你便于医
治野儿之故。”
  史不旧见他在此生死关头,淡然处之,实非常人所能及,颇有乃父当年雄风,不禁心折
道:“老夫不能替芮问夫复仇,却可让你自个去复仇。”
  芮玮道:莫非前辈要放过芮玮?”
  要知凡人没有不怕死的,只是对死的看法不同罢了,有一线生机,芮玮那有不求之理?
  史不旧断然道:不!史某决不放过你!”
  芮玮失望的哦了一声,想起—年后要替师父赴约摩霄峰,这件事不能办成,师父知道
后,不知要多么伤心!
  史不旧又道:我若让你替父报仇,要多长时间?”
  芮玮不假思索:一年就够。”
  史不旧走进里间,取出一匣,打开拿出一粒鸽蛋般大的绿色丸子,递给芮玮道:将这药
丸吃下。”
  芮玮即刻接下,吞进腹中。
  史不旧冷冷道:这是一顶极毒的药丸,但那毒性要到两年后才发作,这两年内相信什么
事都能办成。”
  芮玮知道自己尚可多活两年,感激道:芮玮得报父仇,九泉之下不忘此恩!”
  史不旧道:什么不忘此恩终生感激,老夫最讨厌这类的话,以恩抵恩,咱们俩不相
欠!”
  芮玮不知父亲生前对他有何亏负,致使他性格如此怪癖,不觉问道:前辈与先父如何相
识?”
  史不旧霍然大怒道:莫要在老夫面前提起那段往事,出去!出去!待会治好高小姐,你
们快快走吧!”
  芮玮走出竹屋外,思潮纷涌,心想史不旧为何隐居此地?为何死也不救武林人物?为何
讨厌自己?一切都透着怪异的味道:“真不知往年曾发生一件什么事故?
  芮玮呆站在屋外,直到黄昏,不见竹屋内有何动静,暗暗心焦,不知高莫野的病情如何
了?
  快要天黑时,史不旧走出来:总算将她身中之毒全解除了!”
  言下之意为慨叹解毒之不易!
  芮玮忍不住心中的喜悦,道:她好了吗?我可以进去看她吗?”
  史不旧见他如此关切高莫野,全不顾自己,想到“情”之一字,暗暗心伤,叹道:‘她
现在已清醒,你进去罢!”
  屋里一灯如豆,高莫野静静的躺在榻上,微弱的灯光照在她苍白的脸上,好象已死去多
时的尸体。
  芮玮进屋见到她身上蓝色消失,心中安慰,缓步上前,唉道:
  “野儿!野儿!……”
  高莫野睁开倦弱无神的眼睛,低声道:大哥,我没有死?”
  芮玮忍住几乎要滚出的兴奋眼泪,欣喜道:你没死,你没死,史前辈将你治好了毒
伤……”
  高莫野笑:说你不要担心罢,只要见着史伯伯,再厉害的毒伤,他老人家也会把我治好
的!”
  芮玮的眼泪不由夺眶而出,但他却含笑道:是的!史前辈医术高超,他一见你,就尽心
替你治疗,总算老天有眼,将你治好了高莫野低弱道:大哥,你为什么要流泪呀?我好了,
你该高兴啊!”
  芮玮抹去泪水,笑道:大哥高兴得不由自主流出泪来……”他确是纯因高兴而流出泪水
吗?不!这泪水流出的原因太多了!
  高莫野孱弱的闭上眼睛,模模糊糊道:我好困……”
  芮玮替她盖好被子,低低道:“好好睡,大哥陪着你……”
  高莫野声音微扬道:我要睡了,你为我多谢史伯伯……”言罢睡去。
  芮玮应道:“大哥会为你谢他的!”
  屋人沉寂,屋外史不旧听到这里,长叹一声,他暗暗自问道:
  “我这样做对吗?我该对芮问夫的儿子报复吗?”
  翌晨,天空晴朗,万里无云。
  山顶上寂静无声,突然一声女子的呼喊道:史不旧,你住在那里?”
  史不旧一夜坐在屋外,被喊声惊醒,回道:谁找史某?”
  声音苍劲远传,数里可闻,听那女子喊声至少三里外,却不及顿饭时间,掠上一条黄
影。
  史不旧看来人是个黄衣白发妇人,问道:是你找史某吗?”
  白发妇人姗姗走近道:‘你住在这个鬼地方,害我找了好久。”史不旧听她说话好象与
自己十分熟稳,疑道:“你是谁?”
  白发妇人越走越近,离史不旧—丈处站定,幽怨道:“我变得厉害吗?”
  史不旧凝视一刻,霍然惊道:“你是修罗玉女?
  白发妇人摇头叹道:修罗玉女!好久没有人这样叫我了,我老了,头发全白了!怎再称
得上玉女两字……”
  史不旧末想到昔日江湖上的大美人,竟老得这么厉害,差点认不出来了!“你今天来找
我有何要事?”
  白发妇人道:记得二十年前同芮问夫游侠江湖,那次见到你史不旧皱着眉头,急道:你
莫在我面前提到他,更别提往昔的旧事!”
  白发妇人怔怔低吟道:不堪回首话当年……”
  史不旧内心甚不愿见到她,大声道:“你什么事快说,若无事就请离去!”
  白发妇人冷笑道:何必那么凶,你见到我心中难过,难道我见到你心中就不难过?”
  史不旧皱紧眉头,一脸显出十分的不耐烦。
  白发妇人气怒道:“那你快把高寿的女儿交给我,我马上就走!”
  史不旧道:谁是高寿的女儿,我不知道。”
  白发妇人道:“那臭小子没来?”
  史不旧默不作声,白发妇人又道:“你要维护那姓芮的?”
  史不旧大怒道:我恨不得将姓芮的一一杀绝!”
  白发妇人冷笑道:“那你快将芮玮及他带来的女孩子交给我,莫再说不知道了。”
  史不旧道:“奇怪啦!你怎么肯定会有人在我这里?”
  白发妇人道:那丫头身中魔蓝巨毒,世上除你外无人可解,芮玮深爱着她,一定将她带
到这里,求你医治。”
  史不旧道:二十年来,我发誓不再救人……”
  他说完这话,便即顿住。
  白发妇人讥笑道:不见得吧!听说你还有臭规矩,若有人在武功上胜过你,便肯施救,
芮玮是芮问夫的儿子,武功不会弱呢!”
  史不旧听她话中有讽刺自己的意思,怒目相视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白发妇人唁唁笑道:当年你武功输给荷问夫,结果将未婚妻都给输掉了,今天莫非又输
在他儿子身上?”
  史不旧最恨别人提起这段伤心往事,气怒之下,一掌猛力劈去,白发妇人身形一闪,飘
退数丈,有意气他道:你医术堪称天下第一,武功却糟得很,将未婚妻输掉自是一定的
事。”史不旧被她气得掌脚齐飞,攻势猛烈。
  白发妇人只是招架,也不反攻,口中却不停道:我今天也跟你在武功上赌赌,姑娘胜
了,就将芮玮和那丫头快快献出……”
  芮玮突然从竹屋内走出,昂声道:“用不着赌,熊解花,你找我不用麻烦史前辈。”
  白发妇人纵身掠出史不旧攻击范围,走上前道:好小子,竟敢直呼姑娘的名字,简直目
无尊长。”
  史不旧心知熊解花武功高过自己,斗她不过,听她俨然以芮玮的长辈自居,便讥讽道:
“可笑!可笑!人家父亲娶的又不是你,与你无亲无故,好意思自称人家的长辈,莫非想疯
了!”
  白发妇人被刺中心里的隐痛,回身寒着脸道:“我就是疯了,也比你为了陈淑真,孤苦
一人隐居此地二十年,过着孤魂野鬼的生活好得多!”
  芮玮听他们说到自己的母亲,便势成水火,插身上前道:先父母都已去世,请你们谈话
别再牵及他们!”
  白发妇人大惊道:你父亲死了?”
  史不旧也惊道:你母亲也死了?”
  芮玮叹道:先父母早已去世,人死为大,若在世有对不起你们的地方,都成过去,多谈
何益!”
  白发妇人失望过甚,茫然道:他不该死!他不该死,他死了,我向谁去报复?”转眼望
到芮玮,大怒道:“我要向你报复!”
  芮玮暗自戒备,凛声问道:你待如何?”
  白发妇人道:高丫头在那里?”
  芮玮道:她与你无冤无仇,有什么仇恨尽管来找我,芮玮一力承当。”白发妇人怒道:
只要认识你的女子,姑娘都要一一将她杀掉。”
  芮玮冷笑道:些你有本领就杀死我,若再欺凌弱女子,莫怪我对你不客气!”
  白发妇人突然幽怨道:弱女子,我难道就不是弱女子……”
  史不旧突道:你是个泼妇,与天使般的陈淑真相比,就好象恶鬼似的!”
  白发妇人惨然笑道:“好!好』我是泼妇,我是恶鬼,陈淑真是天使,今天恶鬼、泼妇
要杀你们,看哪个天使来救你们?”
  当下只见她左右迅快一闪,向芮玮、史不旧各攻去一招,芮玮知道白发妇人武功甚高,
小心接去。
  白发妇人才攻一招,突有人道:谁是陈淑真?陈淑真是谁?”
  那声音听来清晰入耳,但听在心中,浑身觉得不自在,好象听到的不是人的声音,而是
发自地府的幽灵声音。
  白发妇人不由停下手来,回身过去,失声惊呼道:是你,你又来了!”
  那人全身被黑发、黑袍遮住,看来真似幽灵一般,在场三人皆是武林一流高手,竟无人
发觉这黑衣女子何时来到山顶上。
  芮玮见过两次,心中对她好感很深,恭敬揖道:上次蒙前辈相救,芮玮没齿难忘。”
  史不旧道:你是谁?你是找陈淑真?”
  白发妇人忌惮她的武功,暗暗向竹屋接近,预备冲进屋里,抓住高莫野马上逸走。
  黑衣女子喃喃自语道:芮玮!芮玮!这名字好熟——”史不旧心中一动,走上前道:你
可愿将头发掀开,让我们见见你是谁?”
  黑衣女子连连后退道:你!你!你是谁?”
  史不旧道:你是不是对我有很熟的感觉?”
一个人能走多远,要看他与谁同行;一个人有多优秀,要看他有谁指点;一个人有多成功,要看他有谁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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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12 09:26:04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福建宁德
第十八章 寒毒掌

  白发妇人乘众人分神不备之际,霍然掠进竹屋,高莫野躺在床上熟睡,被她点住麻穴,
拦腰抱起。
  芮玮首先发觉熊解花不在现场,便知不妙,随身掠到竹屋前,厉声道:熊解花!你敢将
她抢去!”
  白发妇人不敢从正门冲出,抱着高莫野纵身一跃,但听“哗啦”一声,屋顶暴裂,穿身
而出,落到地上,身形未稳,疾展轻功,霎眼掠到十条丈外。
  熊解花较之芮玮、史不旧,轻功高过甚多,眼看俩人有心要枪高莫野,势非可能了,芮
玮尽力追去,大叫道:你快将她放下!”
  顷刻,白发妇人掠到山边,向山下奔去,霍见黑衣女子如只疾箭,后发先至,一下竟追
到一尺之距,伸手朝熊解花前心抓去。
  白发妇人不用猜便知是黑衣女子追上自己,心想不知与她有何仇恨,定要与自己适意不
去,当下尽力前跃。
  黑衣女子抓到她的黄衫,被她用力—挣,“嘶啦”一声,撕下—大片来,露出薄薄的白
色衬里。
  熊解花年纪虽大尚是处女之身,当着两个大男人眼前露出亵衣,脸上绯红,回身大怒
道:你这疯子,还我衣服!”
  伸手向黑衣妇身子撕去。
  黑衣女子被骂疯子,身形半停,呆站不动,在熊解花抓到衣服下。竟未还手,好象整个
人已经呆住了。
  熊解花一手挟着高莫野,万料不到剩下一手竟能抓到武功高已甚多的黑衣女子身上,一
下不敢冒然撕去,伯有阴谋。
  但见她绝无还手的意图,歹毒的念头突起,踢出飞脚,突见玄铁木剑如条黑龙向熊解花
胸前射来。
  熊解花见势心知若再停滞一刻必被木剑穿胸而人,不及行凶,撤掌飞跃,闪开那剑,双
脚却仍末忘攻击,连环向黑衣女子下阴踢去。
  芮玮见状,大喝道:前辈小心!”
  黑衣女子被喝声惊醒,微微一闪,避开攻击,双袖陡然笔直向熊解花两胁击去。
  熊解花知道她袖上的功夫玄妙难测,绝非其政,慌忙后跃,但黑衣女子轻功比她还高,
脚步—动,紧跟而上,双袖不离她胁尸要害之处。
  熊解花连跃三下都未能跃出黑衣女子的攻击范围,大恐之下,将手中高莫野用力向黑衣
女子摔去。
  黑衣女子接个正着,熊解花乘她不备,疾展轻功,飞奔而去,黑衣女子将高莫野往地上
一放,紧迫熊解花不放,只听她连连在道:
  “谁是疯子?谁是疯子……”
  高莫野孱弱的站起,芮玮迎上前道:“野儿,你好了吗?”
  芮玮道:“我来抱你。”
  说罢,将她拦腰抱起,高莫野在他耳边低声道:“大哥,你喜欢抱我吗?”
  从北京一路抱到这里,芮玮都未有异样,现在经她这样一说,全身如触电般,赶忙将她
放下。
  高莫野“哎哟”一叫,摔倒地上,芮玮急忙将她抱起,连忙不住地赔礼道:该死!该
死!我不知道你还不能站……”
  高莫野“噗哧”一笑,低低道:“我能站,你就不愿抱我?”
  芮玮心知她刚才是故意摔倒,笑道:“野儿,你莫要淘气。”
  高莫野唁唁笑道:“好呀!你敢学我爹爹说话,赶明儿我就淘气给你看。”
  芮玮暗暗昨舌,心想淘气起来可不得了,否则高寿不会给她取名高莫野,当下没有答
腔,向史不旧走去。
  史不旧呆在那里,双目直视,不知他在看什么,苗纬望着他道:
  “前辈,我们告辞了!”
  高莫野挣扎下地,喊道:史伯伯”史不旧收回目光,冷冷:你师父可好?”
  高莫野叹道:她老人家我一年多没见了!”
  史不旧不再理她,向菏纬道:“刚才那黑衣女子你可认识?”
  芮玮道:认识?”
  史不旧急道:她是谁?”
  芮玮摇头道:我不知道。”
  史不旧大怒,骂道:你既说认识,怎会不知道她是谁?”
  高莫野气他对自己冷漠,不象在师父身旁时,对自己百般迁就,讥讽道:你也认识我,
可知我是谁?”
  史不旧道:你是一灯神尼的徒弟,我怎么不知道。”
  高莫野讥笑道:我还认为不在师父身边,你就不认识我了!”
  变不旧嘿嘿冷笑道:当时我为求救一灯神尼武功上的秘诀,才理会你,否则我理你这小
丫头做什?
  高莫野牵起芮玮的手,气鼓鼓道:这人好坏,我再也不叫他史伯伯了!”拉着要走,但
她走了数步,腿一软,摔倒地上。芮玮慌忙将她抱起,急问道:你怎么啦?”
  高莫野道:我被那白发妇人点住麻穴尚未解开。”
  芮玮将她穴道解开,她低声道:我们走罢!”
  芮玮心中厌恶史不旧,心想他给自己吃了毒药,只有两年可活,还理他什么,当下大步
走去。
  史不旧在后大声道:小子,那黑衣女子到底是谁?”
  芮玮脚下不停,冷冷回道:“以前我只见过她两次,不知她是谁。”
  走到山边,蓦见山下疾冲上一团红影,口中大喊道:“快快救人芮玮侧身让路,差点被
撞个正着,不由微怒,心想这人是谁,走路怎不长眼睛,胡冲乱撞,回身望去。
  只见那团红影在史不旧身前停住,是个身材高大的僧人,手中也象抱着一个人,他声音
洪亮道:“施主可是姓史?”
  史不旧厉声道:史某不救人,抱他下去?”
  芮玮心想救人如救火,难怪他疾快冲来,不再理会史不旧会不会施救,欲要下山而去,
却听高莫野突道:大哥,我们去看看。”
  那红袍僧人五十多岁,肤色黝黑,高鼻凹眼,不似中士人氏,手中所抱的是个肤色苍白
无血的公子。
  只听红袍僧人以中原话十分标准的求道:“此人施主一定要救。”
  史不旧道:不救就是不救,纵然他是当今圣上我也不救。”
  转身,欲回竹屋。
  红袍僧人抢到他前面,哀求更甚道:“施主救他一次,尔后必有厚报。”
  史不旧哈哈大笑道:不知有何厚报?”
  红袍僧人听他有意,大喜道:施主要什么就有什么。”
  史不旧揶揄道:金银财宝史某视著粪土,你们尚有何物能报我?”
  红袍僧人道:“闻说施主嗜武,常道能在武功上胜过你,便施救病人,老袖有本武学秘
本愿赠送施主。”
  史不旧冷笑道:这样说来,你自信在武功上胜我?”
  红袍僧人道:“老衲这人病怀绝症,欲求施主费心治疗,若动干戈胜你,施主勉强搭救
甚为危险,老衲情愿送你一本武学秘本,内中所载绝非凡学,但望施主能救好这人。”
  史不旧:你怕我败后,便不尽力救他?”
  红袍僧人道:“老衲不愿动武,彼此不会有胜败。”
  史不旧傲然道:但你要我救他,除非在武功上胜我,别无他法,莫说一本武学绝本,就
是十本武学秘本我也不要!”
  红袍僧人叹道:一定要战?”
  史不旧断然道:“别无他法!”
  红袍僧人将手中公子仰面放下,说道:“那就战罢,老衲胜后,施主真要有把握一定将
他冶好?”
  史不旧十分自负道:“你若不信,战有何用,抱他走罢!”
  红袍僧人走到一侧,免得战时伤到病人,史不旧站着不动,对地上病人也未望过一下。
  红袍僧人站定后,合什道:“请施主发招。”
  史不旧这才向地上病人望去一眼,看清那公子模样的人,脸色陡地—变,对红袍僧人问
道:出家人何方人氏?”
  红袍僧人道:老衲天竺阿罗逸多。”
  史不旧指着地上病人道:他是何人?”
  阿罗逸多呐呐道:他是……他是……”
  史不旧厉声道:他可是突厥人?”
  阿罗逸多勉强答道:是……”
  史不旧截口道:你马上抱他离开,因他是突厥人氏,你纵然能胜我,我也不会救他!”
  突厥民性强悍,喜屠杀,其时为害中土甚烈,边疆居民惨遭杀害者不计其数,史不旧虽
是不问世事的隐士,但若提到突厥人也是满怀痛恨,此时要他去救一个残害自己同胞的敌
人,他是万万不肯。
  芮玮不由大加赞赏说:对!突厥的狗子,救他做什!”
  阿罗逸多脸色候变,十分狰狞道:施主当真不救?”
  史不旧毅然道:“你快抱走,莫叫我见他一眼,否则别怪我吏某动手杀害病人!”
  芮玮此时浑然忘了史不旧对自己的残害,大声道:“史前辈,他们若再不走,在下帮
你。”
  史不旧横视芮玮道:“要你多嘴,还不快滚!”
  高莫野气愤道:“大哥,此人不知好歹,不要理他。”
  那病人突道:“师父,他既不肯医治,徒儿—时无妨,只得再想他法。”
  阿罗逸多摇头道:不行,你的怪病世上唯有他能救,今日无论如何,定要教他救治
你?”
  未想到躺在地上的突撅病人,竟然亦能说出标准的汉语,高莫野奇道:“你没有死?”
  病人身体不能动,头却能摆动,望向高莫野含笑道:“姑娘说笑,在下若是死了,还会
求医?”
  高莫野故意讥讽史不旧道:可不一定,那位大爷有起死回生之术,你就是死了,他也可
能把你救活,可惜你没死,就不能救啦!”
  病人道:这话怎说?”
  高莫野笑道:那位大爷现在只会救死人,不会救活人,你不妨死去一遍,看他就会救
你。”
  病人听得迷迷糊糊,不解何意,阿罗逸多大怒道:别听那丫头乱嚼舌头,她在瞎说八
道!”
  高莫野笑向史不旧道:史大爷,我可没有瞎说八道吧,待会他仍还不走,你将他们杀
了,不是超渡灵魂救了他们?”
  芮玮低声道:野儿,别再胡说。”
  阿罗逸多狠狠扫视高莫野一眼,向史不旧厉声道:施主到底救不救?”
  史不旧一声不发,返身又向竹屋走回,阿罗逸多掠身上前,一掌劈去。
  史不旧侧身让过,怒容满面道:你当真要史某超渡你们师徒两人?”
  阿罗逸多道:你有本领就将我杀了,没有本领教老衲擒住,不救也不成!”
  史不旧自负本领了得,傲然道:笑话,我会让你擒住。”阿罗逸多又劈一掌道:不妨试
试看!”
  史不旧回掌封去,两掌相击只听“彭”的一声,阿罗逸多稳稳未动,史不旧被劈得退了
五步,才拿住桩。
  第一回合看出史不旧功力不如阿罗逸多,阿罗逸多挥掌再击时,史不旧不敢硬接,身形
一展,快速还攻。
  芮玮暗忖:以史不旧深厚的功力都不能敌,这红袍僧人的功力实在了得,不由低语道:
糟糕!史前辈恐怕不敌。”
  高莫野在芮玮怀中看得清楚,说道:史不旧一定不敌。”
  芮玮道:你怎么知道?”
  高莫野微扬道:听师父说阿罗逸多是天竺一等高手,精通掌法,史不旧掌法平平,怎是
对手。”
  史不旧听得暗暗心惊,这时本应设法取剑来战,但他心中不服,暗道:就是不能胜他,
保个平手谅没有问题。”
  二十招过去,阿罗逸多掌法无奇,和史不旧战来,无分上下,史不旧心想天竺—等高手
不过如此,当下掌法一变,展出二十年独自精研的一套掌法。
  这套掌法声势不凡,芮玮曾用木剑也斗它不过,暗道:看红袍僧人如何能保不败?
  他以为红袍僧人定要难以应付,那知阿罗逸多仍是那套无奇的掌法,但数十招后阿罗逸
多不露一点败象,好似史不旧那套掌法对他不起任何威胁作用。
  芮玮好奇,仔细看去,这才看出阿罗逸多的厉害,原来他的掌法已到出神人化的地步,
同样的掌法,他将功力稍加几成,威势便大大不同,堪与史不旧的新奇掌法相对,看来他还
未用出全力哩!
  变不旧越战越伤心,本以为精研二十年的掌法施展出来,定要给阿罗逸多一点颜色,那
知现在—点效果也无,二十年的心血如付流水,怎不教他伤心难过?”
  阿罗逸多一声大喝道:注意啦!”掌法候然强烈起来,风声呼呼真如雷霆万均之势!
  这掌法不但劲力变强,招式更为神妙,比起刚才的掌法大不相同,史不旧才接五招已经
炭发可危。
  陡听阿罗逸多一声断喝道:着!”双掌十指箕张,迅速无比的朝史不旧胸前抓去。
  史不旧心想千万不能被他擒住,否则面皮丢尽,当下双掌猛推,明知不能硬接,却毫不
再考虑。
  阿罗逸多未想到史不旧敢硬接,大骂道:你找死。”
  顿时只听“轰”的一声,史不旧被击得象断线风第飞起,但他神智清醒,落下时一使腰
劲,跌坐地上,没有摔伤,只觉双掌隐隐发麻,一时无法始起。阿罗逸多大笑道:看你还不
就擒?”只见他一步一步慢慢向史不旧走去,好象稳有把握将史不旧一手擒来。
  将要走近,史不旧霍然站起,摆起架式,双目凝视。
  阿罗逸多揶揄道:你还敢再战?”
  史不旧凛然道:当然要战!”
  突听高莫野道:“浮天沧海远,去世泛舟轻……”
  史不旧神情一震,凝神静听。
  原来当年一灯神尼携带才十岁的高莫野来到此地,向他求治,因高莫野自幼身体属弱无
法习武。
  他早闻一灯神尼武功盖世,便要求神尼传授一套武功,即应允治好高莫野孱弱的身体,
并愿尔后再助高莫野一次。
  一灯神尼无法将高莫野先天孱弱的身体治好,于是答应下来,事后高莫野健康同常孩,
一灯遵约传他武功时,曾先念道:浮天沧海远,去世泛舟轻……
  但他念了这两句,停止不念,匆匆将一套精妙的步法走势教给他,带着高莫野飘然而
去。
  他依照神尼所授走势苦苦练了十年不得要领,虽有小成,却无太大的神妙可言,总觉其
中有不解之处,时时忆起神尼最初所念的两句,便觉关键定在其中,但不知神尼为何不念
完?
  如今陡听神尼唯一的弟子念来,忘了眼前强敌,全神贯注,但听高莫野缓缓道出,越听
越觉心痒难搔。
  阿罗逸多有心要将史不旧挫服,使他能够好好救自己的徒弟,见他先不动手,便静等
待。
  高莫野念了盏茶,念到:“其中神妙奥秘,尽在此言中”嘎然而止。
  史不旧恍然大悟道:“我了解了!”
  只见他一脚向阿罗逸多前踏去,阿罗逸多一手抓向史不旧的胸襟,居然没有抓到,竟失
了史不旧的影子。
  阿罗逸多大惊失色,念头未转,只觉背心被史不旧一拳擂个正着,尚亏他手臂被震伤,
功夫丧失大半,只被打得冲出数步,没有受伤。
  阿罗逸多急快反身,主动攻击,他这一攻来,威风凛凛,掌风强劲,但史不旧好似不
见,等快击到,横步一踏,阿罗逸多眼睛—花,又失去史不旧的影子,背心又被擂中一拳,
差点跌个狗吃屎。
  阿罗逸多的反来覆去攻势不断,攻了七招,没有扑到史不旧一片衣角,却又被打中背心
七下。
  这七下虽未将阿罗逸多打伤,但雄风被打得尽失,他颓然一声长叹,掠出战围,抱起病
人。
  史不旧有心要莫落他一番,冷笑道:“怎么走啦?无妨再试试几拳!”
  阿罗逸多洪声道:总有一日老衲会将这路步法识破。”
  高莫野笑道:等你识破那日,怕已不在世上了!”
  阿罗逸多深深注视高莫野一眼,将她容貌刻在脑海中,冷哼—声,转身飞奔下山而去。
  等阿罗逸多一走,史不旧也跌坐地上,高莫野道:“你能将师父教的那套步法练得这般
熟悉,不错呀!”
  史不旧冷冷道:“当年令师为何只传走势,不传其中要诀?”
  高莫野笑道:“倘若那时家师要诀传你,今日世上还有何人能是你的敌手?”
  史不旧心想这话不错,自己苦练十年的步法,本是平淡无奇,今日才得要诀,便化腐朽
为神奇,要是当年一灯神尼将要诀走势同时传授,天下无人能是敌手,想到这里,冷笑道:
“令师难道伯老夫横行江湖,只传半套武功?”’高莫野道:“就是家师的半套武功传你,
还不知足!”
  史不旧突然颤抖道:“今日你为何将要诀说出?”
  高莫野道:“你破例救我一命,我当然也要回报一次。”
  史不旧身体颤抖的越发厉害,脸色煞白,只听他牙齿咬得格格打颤道:“寒……寒……
毒……掌……”
  芮玮惊呼道:“寒毒掌?”
  向他手掌看去,只见史不旧的双手结出一层白霜,想到适才阿罗逸多与他对掌时,将他
打飞起来,定是那时阿罗逸多将手中寒毒传到他手中,现在发抖起来。
  史不旧挣扎站起,向竹屋走去,但他末走十步又翻身跌倒,这寒毒发作的好快,顷刻他
的全身都结出一层薄薄的白霜,只听他牙齿格格声更响道:“快……去……房……取出……
三……阳……丹芮玮毫不考虑,将高莫野放下,奔进竹屋,取出一白瓷小瓶上标签“三阳
丹”三字。
  史不旧格格道:“给……给……我”芮玮递过去,他一把抢下,颤抖的打开瓶塞,倒出
三颗白色丸子,猛然吞下,闭目坐息。
  这三阳丹好灵效,顿饭后,白霜全消,浸湿全身衣服,好似刚从水中出来,再盏时间,
他身体不再打颤,张眼道:好厉害!好厉害!总算将那寒毒解了大半!”芮玮站在一侧没有
走开,此时突道:
  “天下会寒毒掌的人有多少?”
  史不旧恍若忘了刚才芮玮递药之恩,板着脸道:“你们怎么还没走?”
  高莫野骂道:“你这人真不知好歹,我们若走早就走了,大哥没给你递药,现在早就冻
死了,还能凶霸霸的说话!”
  史不旧冷冷道:“药是我的,那小子不过举手之劳而已!”
  高莫野气道:好没良心!好没良心—…”史不旧冷笑道:什么良心不良心,你师父根本
没有回报我一次,一灯那贼尼本应该传我一套武功,她骗人只传半套,现在你将另半说出,
等于替你师父消弥骗人的罪过……”
  高莫野杏眼圆睁道:你敢骂我师父!”
  史不旧不理她,续道:“但是老夫也未救你……”
  高莫野奇道:你没有救我,那我身上魔蓝毒是谁解去?”
  芮玮伯史不旧说出其中原委,抢道:“是他将你治好,我们走罢!”
  走上前来要将高莫野抱走,却见高莫野自动站起,史不旧冷冷道:“你别走动,好好听
着,你的性命是换来的……”
  芮玮大喝道:你敢说!”
  史不旧冷笑道:现在老夫将‘凌波微步’体会透澈,不会再输给你了!”
  高莫野走上前道:你说,我的性命是怎样换来的?”
  她才走到十步“咕冬”一声,摔倒地上。
  史不旧道:叫你别动,可没错吧!”
  芮玮惊道:她怎么啦?”
  史不旧“嘿嘿”笑道:你管她怎么啦,她虽不能自由走动,总比你只能活两年好得
多。”
  他有意刺伤这对情人的心,只要能见到他们彼此痛苦,心中便会觉得有莫大的快感。
  高莫野哀痛道:大哥,是你用性命换我的性命…—”芮玮道:莫听他胡说,你怎么不能
走动?”
  史不旧阴阴笑道:你问她有什么用,她也不知道。”
  芮玮低声下气道:前辈可能将她治好?”
  史不旧摇头道:“我也没法治,魔蓝毒解得太迟,这双脚今生莫想再走动自如。”
  芮玮道:我不信世上没有药能将野儿的腿伤治好!”
  史不旧道:有是有的,但凭你怎能要到那药物?”
  芮玮急道:什么药物?”
  史不旧冷酷无情道:“我没有义务要告诉你!”
  芮玮拔剑道:你说不说?”
  高莫野叹道:“他不说罢了,你既只能活两年,我腿好了有什么用!”
  芮玮道:他胡说,我再活几十年也没问题,你的腿伤一定要治好,他若不治,誓不罢
休!”
  史不旧嘿嘿笑道:你骗她有什么用,老夫那颗药丸巨毒无比,两年后一定发作,纵是华
陀再世,到时也没法救你一命。”
  高莫野幽幽叹道:大哥可是为了救我,将他那颗毒药丸吃下?”
  芮玮怕她伤心,坚不承认道:没这回事,是他败在我的剑下,不得不救你。”回身向史
不旧大声道,“你敢否认不是败在我的剑下,不得不治?”
  这是事实史不旧不得不承认道“不错!但……”
  芮玮不等他说下去,就一剑向他当胸刺出。
一个人能走多远,要看他与谁同行;一个人有多优秀,要看他有谁指点;一个人有多成功,要看他有谁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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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12 09:26:14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福建宁德
第十九章 异族人

  更不旧知道芮玮剑法出奇,不敢大意,当即跃身闪去,芮玮刺空,眼前不见史不旧的影
子。
  高莫野大声道:“大哥注意,他又施展‘凌波微步’!”
  芮玮大骇,头不回,翻剑刺去,史不旧双掌拍在他的剑上,此时史不旧掌力恢复,菏纬
仓促之下,把持不住,木剑脱手飞出。
  史不旧得理不让人,脚走“凌波微步”手掌交互向芮玮攻去,芮玮无法捉定更不旧的位
置,但见掌影四面八方袭来,想到简召舞所授天罗三招堪能应付,急忙施出。
  在这情况下,天罗三招颇有用途,要知天罗三招是攻势最凌厉的招式,这时菏纬不明敌
踪,四面八方受击,唯有以攻,才能保住自己。
  “惊涛拍岸”滔天巨浪…‘骇浪排空”连环施出,三招施完,芮玮与史不旧正面相接,
硬拼不下十掌。
  芮玮功力远不如史不旧,硬对硬接下数掌,震得血气翻它,差点要昏死过去!但史不旧
寒毒尚未全解,几掌拼下,血液循环加速,寒毒立时慢慢发作出来。
  史不旧感到心中寒意渐甚,不敢再战,撤掌后退,故作镇静,望着芮玮冷笑连连,还表
示有意相让。
  芮玮松口气,站了一刻才把血气平下,他明知现在不是史不旧的敌手,但仍向史不旧挑
战道:“你说那药物是什么?若再不说,咱们再战!”
  高莫野突道:“大哥,他现在‘凌波微步’越来越熟,不要和他战了。”
  芮玮倔强道:“他不说,今日是战死也要战!”
  高莫野道:“我不要腿好,我要你成天抱着我……”
  芮玮叹道:“你腿一日不好,我心一日不安!”
  说着向史不旧走去,欲要再战。
  高莫野急道:“你难道不愿抱我?你难道要伤我心?”
  芮玮停步道:“我决不伤你心。”
  高莫野怕芮玮失手,她知道“凌波微步”的厉害,幽幽道:“你若再战,比什么都要伤
我心,伤得厉害……”史不旧故意道:“小子有种再来一战,胜得了我,我便向你说。”
  这是欲擒故纵之计,其实他这时恨不得芮玮他们马上离开,再迟就要露出马脚,因寒毒
渐来渐甚。
  芮玮伯伤高莫野的心,也知再战不一定能胜,拾起玄铁木剑插好,抱起高莫野苦笑道:
“我一定将你腿伤治好!”
  即向山边走去,正要下山时,史不旧忽然大声道:“那药物是突厥国宝天龙珠。”
  芮玮大喜道:如何服用?”
  史不旧冷冷道:我念你适才递药之恩,才告诉你……”
  忽然停止不说,芮玮正要回身相问,史不旧又壮声道:研碎成粉,和酒服下……”
  芮玮确知治法,不再停留,飞快掠下山去。
  史不旧这时牙齿格格直响,最后一句话好不容易说完,差点就露出破绽,他慌忙再取出
瓷瓶,吞下三颗白丸,他医术高超,要想根治寒毒,并非难事。
  芮玮下山后,高莫野道:大哥,我们到那里去?”
  芮玮毫不考虑道:去突厥!”
  高莫野叹道:我们别去突厥好吗?”
  芮玮道:为什么?”
  高莫野螓首贴在他胸前,柔声道:“我们好好在一起生活两年芮玮心中一震,想自己只
能活两年,听她话意要委身侍己,怎可以自己两年性命来糟塌她一生的幸福,毅然道:一定
要去突厥!”
  高莫野轻轻摇头道。”突肠高手如云,天龙珠为突厥国宝,要想取到,谈何容易,你何
必冒着性命危险去为我取得那颗无用的天龙珠!”
  芮玮道:怎说无用,天龙珠可将你腿伤治好。”
  高莫野:我不愿将腿伤治好……”
  芮玮笑道:说孩子话,世上那有人愿意自己是个残废?”
  高莫野忽然倔强的撒娇道:我不要将腿伤治好!我不要将腿伤治好!”
  芮玮当她说孩子话,闷不作声,加快步子,不一会走到市镇上,来往有人,高莫野不好
意思再撒娇,头面紧紧贴在芮玮胸前,要知—个女子当街被男人抱着走,任谁也害羞了。
  芮玮雇到一辆马车,与高莫野同坐车内,低声吩咐车夫一句,顿时车子飞驶,绝尘而
去。车内,高莫野突道:你为什么问史不旧天下有多少人会寒毒掌?”
  芮玮哀声道:先父死时与寒毒掌的情形一般模样,不知是谁打的?”
  高莫野道:师父曾谈到寒毒掌,说寒毒是天竺绝学,中原无人会使。”
  芮玮叹道:看来杀父凶手,其中一定也有天竺人氏!”
  高莫野道:“莫非阿罗逸多就是那凶手?”
  芮玮道:令尊那本刺客录中没有记载阿罗逸多这人。”
  高莫野道:但可有记载突厥派人刺家父?”
  芮玮道:有十数次之多。”高莫野道:那不会错了,阿罗逸多一定曾被突厥派来刺杀家
父,可能是他武功高强没有被芮伯父擒住,故而刺客录里没有记载此人。”
  芮玮一想大有道理,阿罗逸多的徒弟看来象突厥贵人,阿罗逸多为突厥效命,教突厥徒
弟,当有可能被派来刺杀过高伯父。
  高莫野道:想那时阿罗逸多没有练成寒毒掌,被芮伯父打伤逃走,阿罗逸多寒毒掌练成
便来报仇。”
  芮玮越想越对,断然道:那我更要去突厥了!”
  高莫野本要坚持劝阻芮玮去突厥为自己冒险,现在见他要去突厥寻父仇,便不敢劝阻。
  芮玮想起父亲的惨死,心中哀伤,默默无语。
  这时车帘全已放下,好一会儿,高莫野闷得慌,她将车帘一卷起,忽然看到路上的风
景,是向中原而去,大道:“大哥,车子向那里去?”
  芮玮道:“北京。”高莫野道:“回北京做什么?”
  芮玮道:“大哥送你回家后,再出关,去突厥。”
  高莫野惨然道:你不要我随你去突厥?”
  芮玮道:此去突厥惊险可想而知,你腿上不便……”
  高莫野苦笑:“是啦!我若去不但不能帮你,反而是个累赘芮玮道:你在家中好好静
养,大哥尽快回来。…高莫野神色凛然道:你去突厥找阿罗逸多报仇,不要再找天龙珠!”
  芮玮呐呐:为……为什么?”
  高莫野冷冷道:大哥回来,我已死去,要天龙珠何用!”
  芮玮斥声:“胡说!你好好的怎会死去!”
  霍然,高莫野扑进芮玮的怀里,哭泣道:“我不要离开大哥!我不要离开大哥!”
  芮玮拍着着她的香肩,安慰道:“别哭!天下那有不散的筵席,暂时的分离,就会很快
再见的!”
  高莫野坐起,抹去眼泪,毅然道:你不要我回去,决不会再与我相见了!”
  芮玮惊道:“你……你……要干什么?”
  高莫野冷笑道:“我不要再活了。”
  芮玮大惊道:你!”想到高莫野性格,说做可能要做,叹道:
  “你随我去吧!”
  高莫野见达到目的,绽出笑容,娇声道:“那我们快打道。”
  芮玮无奈吩咐车夫转道,向关外驶去,他可不知高莫野心知去突厥生还希望甚少,她哪
愿就此永别,决定要死就和大哥死在一块!
  出玉门是沙漠一片,就等于进鬼门关,故中原商旅无人敢出玉门关,碰到残虐的突厥人
非被杀死不可。
  芮玮在关内打听清楚突厥人的风俗习惯,用高价请到一位专走关外的独行商,教自己和
高莫野突厥语。
  简单的突厥语学会,独行商带着他俩人出关到关上外化装成突厥人,他俩人长的很白
晰,化装起来,颇有点象突撅人氏儿,独行商名叫李油,二十来岁,是个汉人与突厥人生的
混血儿,人很老实,是个规规矩矩的商人。
  三人各骑一只骆驼,渐人一望无际的大漠中。
  一路碰到数批突厥游骑兵,但只要李油和他们说几句话,突厥兵虽然凶暴,却不欺侮同
族人,平安无事。
  有时遭到杀人无算的沙漠风暴,因李油老走沙漠道,了解沙漠的气候变化,有惊无险。
  有李油带道,芮玮与高莫野处处方便,一月后进入突原的游牧区,也就是来到伊犁河流
域。
  这时处处可见突厥人的帐幕,但见突原人个个善骑射,连幼童亦能在马上玩耍,芮玮暗
道:“难怪中原兵不堪突厥兵一击,突厥民风强悍,而中原人不善骑射,年青人成天饮酒作
诗,怎能与他们骑马打仗呢!
  芮玮请李油打听阿罗逸多,问了好多次,突厥人都摇头不知,芮纬丧气得很,心想阿罗
逸多是天些人,怎会有人知道。
  想到阿罗逸多的徒弟,能找到徒弟当然能找到师父,但不知姓名,只能向突厥人叙述阿
罗逸多徒弟的容貌,突厥人有百万之众,想凭容貌打听人,好象海底捞针,势非可能了。
  这样东打听西打听,渐渐引起牧民的疑心,因芮玮和高莫野突厥话说得不好,每逢打听
时,只叫李油一人问,两人假装哑巴,牧民心中奇怪三人明明是行商装束,为何不做生意,
老打听人呢,而且还有两个十分象汉人,不说话老盯着人望,做生意一人一张嘴,不说话做
什么生意?
  李油得到重酬,不厌其烦,芮玮叫他做什么也就做什么,找不到人,他也替芮玮急,却
不多问找阿罗逸多干什么,有什么用意?
  李油问他要找谁时,芮玮说要找突厥国王,李油闻言暗惊,要找突厥国王不难,突厥无
城,大部都在金山一带,当下三人向金山驶去。
  芮玮想找到突厥国王,以重金购买天龙珠,大概没有问题,他身上带了很多喻百龙留在
墓中的奇珍异宝。
  这天行到伊犁河上流,一望满眼尽是绿色,草木长青,沙漠地带甚不易见到这只见伊犁
河的水清澈碧绿,缓缓的流,波浪不兴,柔和的好似少女的长发,令人不禁想投身其中。
  高莫野好久没有痛快的沐浴过,见到这般水,雀跃不已,芮玮不等她要求,就知道她想
玩水,就叫李油向河畔驶去。来到河畔,忽见一群游猎装的突厥人在两边,其中两位装束高
贵的突厥人在比试箭术。
  此时一位高鼻碧眼,身量高大的突厥贵族正张着一只巨弓向远方数百步的园瓜射去,而
那瓜只有半个头大,顶在一个牧民的头上,吓得牧民腿直发抖,致使瓜也跟着摇晃不定。
  突厥贵族一声巨喝:“着!”顿时一支长箭飞快射出,只“噗”的一声,圆瓜从中袭
开,瓜汁流得牧民满面皆是,这一箭射个正着,观者欢声雷动才起,那牧民却已吓昏过去。
  突厥贵族哈哈大笑道:“该你啦!”
  观者欢声停下,另一位贵族拿起一弓,这人长得身体中等,鼻并不高,肤色还略略发
黄,不象是突厥人。
  但他举止高贵,衣着是最贵重的白色狐袭,打扮完全突厥化,不能不信他不是突厥人!
  只听他笑道:“阿史那都也,你的箭法大有进步啊!”
  阿史那都也听他称赞,袭开大嘴笑道:谁不知哲别的箭法天下无二,我再进一步也不如
你。”
  观者都知那象汉人名叫哲别的箭法高超,等不及纷纷叫道:哲别快表演!哲别快表
演!”
  哲别从容地举起弓试了试弹性,放下道:“谁同我表演?”
  观者数个同声应道:我来!我来!……”
  他们明知哲别的箭法不会失准,很有信心的出来给他拿把子,哲别笑了笑了随便请了一
人。
  阿史那都也有点吃醋道:“他们都相信你,要是我请,他们一个也不敢出来了。”
  哲别豪爽道:“要是你请我,我一定给你拿把子。”
  阿史那都也本有点不高兴,听他这一说,绽开笑容。
  哲别吩咐那自动出来拿把子的人,带着三个比较小的瓜向五百步外跑去,那人到达指定
位置,将一瓜顶在头上,左右手各拿一瓜平举。
  哲别从箭囊取出三箭,背身而立。
  他将弓张开,忽然回身,“飒”“飒”‘飒”三箭几乎是同一时间射出,只见那边三瓜
却是同一时间破裂。
  这箭法之准确,已到出神入化的地步,无论速度,眼神、用劲之巧妙,可说都是妙到毫
颠。
  观者的赞叹声尚未响起,芮玮不禁看的大赞道:“好箭法!”
  他自幼在黑堡中,武功没有学到,箭法却学得很精,若叫同一时间内射中三个目标,想
都不敢想,因其中用劲之巧实在太难得了,由不得他脱口而赞。
  但他却忘了在突厥国中,用汉语赞叹,把李油吓得脸色苍白,幸亏四下赞叹声跟着响
起,众人皆未注意。
  唯有哲别向芮玮这边望了眼。
  赞叹声停下,阿史那都也拍着哲别的肩膀道:“有你的!我的箭法和你比差得太远
了!”
  哲别谦逊道:“箭法是练出来的,总有一日,你的箭法会赶上我。”
  阿史那都也叹道:但我进步,你也进步,这箭法我一辈子赶不上来!”
  众人见箭法比完,纷纷走开,回至附近搭设的帐幕去,大概这是支出猎的突厥贵族少
年,阿史那都也和哲别比箭,不过是临时想出的节目。
  芮玮见突厥人驻扎此地,不便再让高莫野去玩水,正要带转骆驼而去,哲别忽然跑上前
来,向芮玮道:你是汉人吗?”
  说的一口标准的汉语。
  李油赶紧用突厥语道:“我们是商客,不是汉人的奸细!”
  哲别用汉语潇洒笑道:我也没说你是奸细呀!”
  芮玮英雄识英雄,慨然道:我是汉人,来这是要找阿罗逸多。”
  哲别“哦”了声,问道:你是要找一个天竺僧人?”
  芮玮大喜,点头道:是!是!你认识阿罗逸多?”
  哲别笑道:我认识,我带你们去找他。”
  阿史那都也跟着跑上前来,他见到高莫野绝美的姿容一呆,不由紧紧的盯着不放。
  高莫野被看得不好意思,心想这人好色,敢情没有见过中原女子,向芮纬道:大哥,我
们走吧!”
  哲别随意看了高莫野一眼,即刻转头向芮玮,真是一派君子风度,芮玮道:你何时带我
们去找阿史逸多?”
  哲别道:“阿史逸多住在金山,等会我们就要启程回去,你跟我们去,到金山我带你去
见他。”
  芮玮心想正好同道,到金山一举两得,既可找到阿罗逸多又可买天龙珠,回头向高莫野
道:“野儿,我们等会走。”
  高莫野并无马上要走的意思,不过被阿史那都也看得心中讨厌,顺口道出要走的话。
  阿史那都也不懂汉语,只能听出阿罗逸多四字,用突厥语问哲别道:“他们要找阿罗逸
多?”
  哲别点头道:“待会回金山时带他们一起。”转向芮玮道:“我的帐幕就在那边,去休
息会,我们收拾好就动身。”
  芮玮见他汉语说得流利,人又豪爽,很想与他结交,当下一起向帐幕行去,他俩边行边
谈谈笑笑,好不亲热!
  到他帐幕内,芮玮与他已互通姓名,哲别也有个汉名,叫李潮,芮玮本想问他是不是汉
人,却不好开口。
  帐内陈设豪华,四周全是珍贵的皮饰,一个游猎的帐幕如此,李潮的富贵可想而知。
  芮玮不敢再问李潮是不是汉人,因由一切看来,李潮的家族显然是突厥的豪贵,汉人决
不会在突厥能够如此。
  阿史那都也有自己的帐幕,但他没有回去,跟着进帐,还不时偷偷向高莫野望去一眼。
  帐中还有一个矮桌,他们席地坐下,地上铺着很厚熊皮,坐在上面绵绵的很舒服。李油
不敢同坐,退到帐外。
  座中,芮玮忽然道:“你们国中有没有天龙珠这样东西!”
  李潮听到天龙珠三宇,不由一惊,问道:“你们要找天龙珠?”
  芮玮点头道:我要找一颗。”
  李潮忽然笑道:“芮兄说笑了,天龙珠整个突厥国只有一颗,难道芮兄以为天龙珠很多
吗?”
  芮玮失惊道:“什么?天龙珠只有一颗?”
  阿史那都也突然道:“你们说什么?”
  他听不懂汉语,闷得发慌,见他们脸色有异,想问问谈些什么,也好让自己知道一点。
一个人能走多远,要看他与谁同行;一个人有多优秀,要看他有谁指点;一个人有多成功,要看他有谁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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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牢中囚

  李潮用突厥语向阿史那都也道:他们要找一颗天龙珠。”
  阿史那都也大笑道:天龙珠!他们竟敢要天龙珠?”
  芮玮听得懂这句突厥语,见他有讥刺自己的意思,有点不悦道:
  “我们可以用重金买那颗天龙珠。”
  芮玮说的是突厥语,虽然生硬,阿史那都也听得懂,他停下笑声,冷哼道:“我有天龙
珠,你要用多少金子来买?”
  芮玮惊喜道:“你真有天龙珠?”
  阿史那都也骄傲道:“天下只有一颗天龙珠,而那颗天龙珠就在我家里。”
  芮玮道:要多少金子才可以买你家那颗天龙珠?”
  阿史那都也心知芮玮身边决不会有很多金子,漫天讨价道:你有黄金万镒,我便卖你”
高莫野失声惊呼道:黄金万镒!”
  她虽是兵马大将军的女儿,家中豪富,但听说一颗珠子要用黄金万锐来买,也令她难以
相信,心想芮玮并不富有,这件事一定谈不拢了。
  要知黄金一镒等于二十四两,万镒黄金就是二十四万两,任谁叫他一时拿出二十四万两
黄金来,决非可能的事。
  李潮明知芮玮不可能有二十四万两黄金,心知阿史那都也故意开芮玮的玩笑,于是揶揄
地问道:“你敢将天龙珠卖掉?”
  阿史那都也望着芮玮,满面轻视的笑道:“他若能现在拿出二十四万两黄金来,我敢作
主将天龙珠卖给他。”芮玮神色不动,缓缓地道:“难道非要金子才行?”
  阿史那都也毫不在意道:二十四万两黄金十匹骆驼也拉不动,送给我,我也带不走。”
芮玮赶忙接道:“你的意思说同样价值的东西也可以?”
  阿史那都也见高莫野望着自己,故示豪爽的笑道:当然可以!”
  李潮闻言脸色一变,盯着阿史那都也道:“你可知汉人有句俗语说:君子一言……”
  阿史那都也大笑道:“驷马难追!”
  他昂然自得的向高莫野扫视一眼,似乎在自夸道:“你看,我也懂得汉人那句俗话!”
  高莫野垂下头,心中十分厌恶阿史那都也的狂妄,暗叹道:要是在北京家里,一定要爹
爹拿出二十四万两黄金来,一两一两摔在他头上!”
  芮玮向李潮道:“李兄,你们这里可有人认得珠宝?”
  李潮暗道:“糟了!”却不得不道:“有一个珠宝商的儿子,我叫人请他来。”
  匆匆走出,不一会带进一个猎装的年轻人,他的父亲是突厥国中最有名的珠宝商,只见
他手指上戴满了闪闪发光的珠宝,每颗价值皆都不菲。众人坐定后,芮玮从怀中取出一个黄
绫小包,递给珠宝商的儿子道:你看能值多少两黄金?”
  那年青人名叫耶多,对珠宝方面的鉴识家学渊博,他慢慢解开黄绫,众人向他手中望
去,只见他手指轻轻一动,珠光便闪烁耀眼,高莫野暗笑,此人莫非生伯别人不知他是珠宝
世家,要是他有脚指也能露在外面的话,相信他也要在脚指上戴上十个珠宝!”
  黄绫解开后,耶多慢吞吞地将包中东西倒出,但见刹时帐内霞光万道,耶多不由惊呼
道:“啊!啊……”
  他“啊”了数声,却没说出一句赞叹的话,好象他已被眼前的东西惊呆了,竞无法再说
出赞语。
  阿史那都也脸色苍白道:“能值多少?”
  耶多左手五指一伸,右手爱怜的轻抚在那些东西上,他见到珍贵的珠宝,连话都说不出
来了。
  只见他右手上的五颗珠宝,这时相较之下黯然无光,众人看去只能看见芮玮的珠宝光
采,再也见不到他手上所能发出路一丝珠光!”
  阿史那都也大声道:“只值五千吗?”
  耶多摇摇头,阿史那都也脸色惨变,骂道:混帐!你也不是哑巴,怎么不说话?”
  耶多惊醒,见阿史那都也发怒,颤抖道:能……能……值……
  五百万……”阿史那都也大惊道:“五百万?”
  李潮跟道:五百万什么?”
  耶多定下心神,说道:“足足能值五百万两黄金。”
  阿史那都也怒喝道:胡说!”
  耶多慌忙道:“小的怎敢胡说,这是中原最奇的珍珠,名叫‘豹眼’,一颗已经价值连
城,这里共有十二对,其价值本不可计,五百万两黄金还是少算。”
  李潮道:“耶多家学渊博,他的话不会错。”
  阿史那都也颓然长叹,脸色越发苍白,耶多见机不对,鞠躬告退,临去时眼光恋恋不舍
那十二对‘豹眼’”芮玮将“豹眼”全推到阿史那都也面前道:这,全部给你。”
  阿史那都也呆呆的看着“豹眼”,突然变色道:天龙珠不买!”
  芮玮冷静道:“你忘了汉人那句俗话?”
  阿史那都也撒赖道:“忘了又怎样?”
  李潮正色道:“都也兄,别忘了自己身份。”
  阿史那都也忽然将十二对“豹眼”包起,塞到怀中,冷笑道:
  “好罢!天龙珠就卖了!”
  芮玮道:“天龙珠在那里?”
  阿史那都也强硬道:“不在我身边,到金山时给你!”
  李潮接道:芮兄放心,都也兄收了‘豹眼’,到金山时天龙珠定会交给你。”
  芮玮豪爽道:“我相信李兄。”
  阿史那都也哼声道:“大概是不相信我了!”
  说罢,招呼也不打,一气而去。
  高莫野笑道:“大哥,你从那儿得来那么多殊宝?”
  芮玮设想到“豹眼”的价值如此昂贵,他从喻百龙留在墓中珍宝,只取一部分,用去不
少,留下看来很好玩的十二对“豹眼今日派上大用场,实非所料!
  心想天龙珠得到,野儿的腿伤即可治愈,高兴地笑道:“是师父留给我的。”
  高莫野道:“大哥用珍贵的“豹眼”换一颗天龙珠,不心痛吗芮玮道:“再多的‘豹
眼’也比不上野儿的一只小指头。”
  高莫野听到这话,心中感到无比的甜蜜。
  李潮自阿史那都也去后,愁眉不展,闷闷不乐。
  芮玮抱拳道:多射李兄帮忙,若非李兄仗言一二,在下无法得天龙珠。”
  李潮叹道:“芮兄为何非要天龙珠不可?”
  芮玮将其中原委说出,李潮点头道:天龙殊确能将高小姐腿治好。”
  芮纬心知史不旧不会骗人,但不解地道:世上天龙珠真只有颗?”
  李潮道:“芮兄可知天龙珠是什么?’芮玮道:“想是一颗特别珍贵的珠宝。”
  李潮摇头道:“天龙珠不是珠宝,是条天龙的内丹!”
  芮玮恍然大悟,心想“龙”要看都看不到,定是突厥国遇到条天龙,射杀后,取出内
丹,这样难怪天下只有一颗了,而其能来治愈高莫野的腿伤,可想而知。
  这时忽听外面“嘟”“嘟”牛角号声吹起,一只百人组成的猎队,开始向金山进发。
  一路上芮玮和李潮越说越投机,两人皆有相见恨晚之感。走到黄昏,一个贵族少年将李
潮请去。
  李潮回来后,愁容满面,不作一声,芮玮不便过问,天黑时搭起帐幕,大队全部愁息,
预备明日。
  此去金山尚有数天的路程,芮玮和高莫野自有小型帐幕,跟着搭起,帐幕刚搭好,李潮
派人来请他俩人去吃饭。
  李潮幕中早已陈设好精美的大食,除了李潮一人外,别无他人。
  芮玮奇怪一日都没再见到过阿史那都也。
  芮玮见李潮一番诚意,不疑有他,就座后便与李潮互相痛饮,高莫野只要没有阿空那都
也那种人在座,也委实很欣然的浅饮数杯。
  所谓“酒逢知已干怀少”芮玮高兴交到李潮这样好的朋友,虽未饮干杯,但至少饮了数
十杯。
  直吃到酒干菜尽,芮玮大醉睡去。
  不知过了多少时日,芮玮醒来,发觉四下景况全非,所在不是李潮的帐幕,而是个光线
幽暗的洞窟。
  他大惊失色,第一个令他想起的是野儿,野儿到那里去了?心中一急,慌忙爬起,大呼
道:野儿!野儿!”
  声音在洞窟中缭绕,只听那空洞的呼声,四壁震回,好象十数人在呼道:野儿!野
儿!”
  芮玮叫了好几声,不见高莫野回应,忽听一人声音干枯道:醒来乱叫什么,惊扰老夫好
梦!”
  洞内太过暗黑,又无烛火,芮玮见不着说话那人,惊问道:你是谁?”
  那人冷冷道:“牢中囚!”
  芮玮失声呼道:这是个地牢?”
  那人叹道:你还不知身在牢中?”
  这时芮玮慢慢恢复夜视的能力,要知他在简家墓中,没有一点光线亦能看清,现在尚有
些微光线,时间一久,视力不下在昼间所见。
  只见这是一个十丈见方的岩洞,说话那人坐在一角,年纪苍老,颊下胡须雪白一把,眼
睛紧闭不开。
  芮玮道:老先生,这地牢是什么地方?”
  白须老人道:“金山!”
  芮玮脸色候变,惊呼道:“金山?可是在突厥国内?”
  白须老人道:世上只有一处金山,当然是在突厥!”
  芮玮摇头不信道:不会!不会!我记得昨天还在伊犁河?”
  白须老人道:昨天你一步也未离开这里。”
  芮玮大惊道:那……那……我什么时候来到这里?”
  白须老人道:三天前,你被抬到这里。”
  芮玮大惊道:三天?”心想伊犁河到金山要四、五天路程,难道那晚酒后,一下就过去
七、八天”白须老人又道:“抬到这里时,你身上酒气狠重,当是吃了百日醉。”
  蓦然,“砰”一声,响澈洞内,白须老人道:“是你在打洞壁?”
一个人能走多远,要看他与谁同行;一个人有多优秀,要看他有谁指点;一个人有多成功,要看他有谁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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