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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白狐

[名作欣赏] 古龙《飘香剑雨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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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6 13:14:07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福建宁德
第七十六章 香消玉殒

  伊风望着萧南苹的背影,心中当然是百感交集,长叹着抬头望去,只见这些“天争弟
子”俱都聚在树丛之畔,却还是没有人敢再往前走一步。
  只见树丛之中传出萧南苹的笑声,道:
  “这孩子又白又胖,真可爱,真好玩——”
  说话之时,声音还在近侧,说到后来,声音却已去到很远,显见是她连这孩子也抱走
了,伊风不禁又是惊奇,又是疑惑,暗忖:
  “这些天争教徒眼看他们教主的孩子被人抢走,却也不前走一步,虽是避嫌,却也不必
避到如此地位呀!”
  这念头在他心中一闪而过,但他转念又想到自己的孩子,此刻也已被半近疯狂的萧南苹
抱走,心中焦急万状,那里还有心思去想别的。
  “七海渔子”面上肌肉微微一动,目光一闪,突地沉声道:
  “夫人你还没事吧,弟子们都在外面伺候,夫人不要着急,等会夫人收拾好了,弟子们
再进去照料。”
  他沉声说完话,便退到一株树下,闭目养神,众人一见,也都退到一旁,要知道“七海
渔子”在“天争教”中,地位极高,是以他默然如此,别人也不能再有举动。
  而此刻的伊风呢,心中却不知是什么滋味,他想追踪萧南苹而去,但不知怎的,却又无
法举步,亦自站在树下,呆立了长久。
  风穿入林,木叶摇曳生响,然而在这方林中间,众人的呼吸之声,却彼此可闻。
  树丛之中呻吟之声未止,又是一阵阵衣衫的悉簌之声,想是薛若壁正在强忍着产后的痛
苦,收拾着自己的衣衫。
  就在这众人心情都极为沉重之际,树丛之中,突地传出一声惨呼。
  惨呼之声一经入耳,众人便立刻可以辨出,是销魂夫人薛若璧发出的。
  接着这一声惨呼的,是薛若璧微弱的语声,断继说道:
  “你………你饶了我吧………我不敢……………”语声倏顿,又是一声惨呼。
  众人俱都面容大变,伊风再也忍不住,“呼”地一掌,劈开枝叶,掠了进去,“燕山三
剑”,“多手真人”,也一齐跟入。
  只见这一丛杂树之中,有一块五尺见方隙地,地上血污狼藉,薛若璧曲地上,而一条淡
青人影,亦方自从林悄掠走。
  这人影身形之快,无与伦比,伊风目光方动,他已消失无影。
  “燕山三剑”,“多手真人”一齐掠到薛若璧身前,俯身一看,不由齐地面目变色,惊
呼一声,脚步踉跄,退后三步。
  伊风虽惊异于这条人影的来历去路,但听得这数声惊呼,亦自回过头来,目光动处,亦
不禁为之面色大变,惊呼一声,退后三步!
  原来,伏在血污狼藉的泥地上的“销魂夫人”薛若璧,此刻竟是双目紧闭,面如金纸,
毫无生息,在她那微微隆起的丰满的胸膛上,竟赫然插着一柄金色弯刀。
  黄金的刀柄,金黄的刀穗,在微风中摇曳着,鲜红的血迹,自刀柄下缓缓溢出。
  “劳山三剑”,“南宫双李”,“七海渔子”,也掠了进来,一齐惊呼一声!
  但他们的惊呼之声却是极为短促的,当他们的目光接触到这黄金刀柄之际,他们面上的
惊恐之色,便齐都凝结住了!
  这一刹那间,大地上的一刻,也都像是突然凝结了起来。
  “七海渔子”长长叹了口气,突地一挥手掌,一言不发地掉头而去。
  “燕山三剑”.“多手真人”,“南宫双李”,齐地对望一眼,似乎也俱鄱暗中叹息一
声,默然走出树丛。
  “劳山三剑”的目光,怜惜地落在薛若璧身上,然后又一齐瞟向伊风。
  他们似乎有什么话要对伊风去说,但终于忍住了,各自叹息一声,掠出树丛,然而他们
叹息的声音,却似还在林稍飘散着。
  伊风呆望着薛若璧的身,一时之间,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滋味,见到这些人突然一齐离
去,心中不禁奇怪,奇怪这些天争弟子,见到他们的教主夫人惨死,怎地不但全无表示,而
且俱都离去,任凭这具昔日曾经颠倒众生的美人躯,暴于天光之中。
  但是,另一种难言的悲哀,却使得他中止了心中的疑惑。
  他想起了往昔那一段美丽的时光,他想起小桥上的邂逅,星光下的盟誓,小屋中的密
语,凝视时的甜密
  这一些,对他说来,似乎是那么真实,却又似乎是那么遥远。
  望着地上这具冰冷的身,他突然感到一阵无比的寒意。
  抬起头来,暮色果然已悄然笼罩着大地,林间的晚风,彷佛有着比平日更浓厚的萧索之
意。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思潮,又回到昔日美丽的梦境中去。
  于是他俯下身去,缓缓伸出手掌,轻轻握住那只美丽,苍白,但却冰冷的纤手,一滴眼
泪夺眶而出沿颊流下,滴在这只美丽而苍白的手掌上,像是一粒晶莹的明珠。
  薛若壁若是还有知觉,还能感觉到这泪珠的冰凉,她便也该足以安慰了。
  因为她一生之中,虽然一无所得,然而她却已寻得一个如此多情,如此昂藏的男子,在
她临死的时候,还守在她身旁!
  太阳,终于完全被山巅吞没了。
  浓重的夜色,像梦一样,突然便降临到这山林中,这大地上。
  伊风轻握着这曾经深爱着他,也深深被他所爱的女子的手!心胸之间,除了那遥远而美
丽的回忆之外,似乎什么也不重想了。
  人们,是多么奇怪呀,他常常会忘记一个死者的过失,而只记得他的好处,这也许就是
人类为什么会被称为“万物之灵”的原因吧:因为“仁慈”和“宽恕”,不就是所有“灵
性”中最伟大的“灵性”吗?
  时光,缓慢而无情的溜走。夜色,更重了。
  他站起身来,在这树丛的旁边,掘了一个深深的土坑,这件工作,便得他双手都为之麻
木起来,指甲也缝满了泥土。
  但是,他却丝毫也没有放在心上,他小心地捧起她的身,轻轻放在这土坑里,然后再捧
起一把泥土,在她身上。
  突地——
  他目光一动,看见了她胸膛上的那柄黄金弯刀,于是他俯下身,将这柄弯刀拔起来,谨
慎地放在怀中。
  他此刻并没有仔细地来看这柄弯刀,因为当人们满心俱为悲哀充满的时候,便不会再有
心情去观察任何一件事物。
  他只是不住地着泥土,让不变的泥土,将常变的人身覆蓄。
  终于,土坑平了。
  昔口娇丽绝伦,颠倒众生的美人,此刻便变为一坯黄土。
  他深长地叹息着,走到一边,选了一块较为平整的山石,掏出怀中的弯刀,极为仔细而
缓慢地在山石上刻了七个字“亡妄薛苦壁之墓”。
  这七个字虽然和任何字一样平凡,但其中所包涵着的宽恕,仁慈,和情感,却是无可比
拟的,对含恨死去的薛若壁来说,世间绝没有任何一件事物能和这平凡的七个字相比,你看
到了吗,在这一坪黄土中的灵魂,不是已经安慰地绽开一丝微笑了吗?
  然后,伊风将这块山石,也埋在黄土中,只留下一方小小的石角,留做表志,他不愿她
的遗体被任何人骚扰,尤其在这月光如银的晚上,于是,他又静静地坐下来,等待日光的重
亮。
  月光,从林悄映入,将他的影子拖得长长地,覆盖在这一坪新掘的黄土上,就像是多年
以前,“铁戟温候”吕南人,用他那只强健有力的臂膀,轻轻地拥抱着他的爱妻一样。有风
的时候,木叶巅然,似乎也在为这多情而昂藏的男子作无言的叹息!
一个人能走多远,要看他与谁同行;一个人有多优秀,要看他有谁指点;一个人有多成功,要看他有谁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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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6 13:14:18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福建宁德
第七十七章 豆蔻梢头

  阳光,像是为了昨夜太多的悲哀,今晨竟升起的特别早。
  初升的第一道阳光,划破了沈重的黑暗,撕裂了浸晨的浓雾,也晒干了新生树叶上的朝
露——
  然后,充沛而旺盛地青春的朝气,便在这一片青碧的山野间,随着被撕裂了的浓雾飞扬
起来。
  蜿蜒迤追的山道上灰黄的砂石,也被这初升的阳光,影映变为一片灿烂的金黄,像是漫
山翡翠树间的一条黄金道路,生命,在这初春的清晨里,对人们来说,的确是太优渥了。
  突地——
  这有如黄金成的山道上,竟随风飘上了一阵阵悠扬的歌声,声音是娇柔而曼妙的,但却
听不甚清,彷佛是个豆蔻年华的怀春少女,在曼声低昧着:
  许多曰未到山野,山路顿觉春深,绿叶盖满枯树,新水争学琴音,还有双双狂蝶飞来飞
去,似有意打动人心,……………………
  歌声近了,随着这曼妙的歌声,山路上轻快地走上一个像是只有十三,四岁的明媚的少
女,她一手轻轻抚着被春风吹乱了的秀发,一手轻拈着一片春草,像是只快乐的黄莺似的,
轻快地走着,轻快地唱着!
  世间图画多少,
  可曾画这般山林池沼,
  世间诗词多少,
  可曾咏这般玲珑窈窕,
  天然美景画不成!
  待歌咏,
  也输与枝头好鸟………
  枝头好鸟。
  问——“世间诗词多少!”,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世间的诗词,有过多少是赞,咏这
初春清晨的山野,但是我知道,古往今来所有的赞,咏也及不上这少女此刻在曼声低咏着的
歌曲,因为它是那么自然,自然得没有任何拘束,就像是春夜中的轻风,流水,虫语……一
样,用最自然的歌曲来赞咏自然的美妙,那不永远是最最令人心动的吗?
  呀!“世间图画多少!”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世间有多少丹青妙手,曾经用鲜的彩
色,来描绘一个少女的美艳!
  但是,我却知道,世间永远不会有一个丹青的妙手,能将这少女描绘出来,因为纵然有
人能描绘出她明媚的眼睛,却无法描绘出她眼波中的光采,纵然有人能描绘出她娇美的笑
靥,却无法描绘出她笑靥中的甜意,纵然有人能描绘出她窈窕的体态,却也永远无法描绘出
她身体内台蕴着的青春活力:
  她轻快地,欢跃地,从山下走了上来,轻红的衣衫,在青绿的大地间,像是一朵轻柔的
晚云,在蔚蓝万里的苍穹间冉冉飞来,世间的一切忧郁与不幸,似乎都因她的到来而远去。
  歌声停了,
  她明媚的目光,赞赏的瞟过每一件春风中的景物,脚步仍然轻快地移动着,秀发飘在身
后。
  但是——
  在这如此明媚,如此愉快的春之晨中,在这如此秀丽,如此清幽的青碧山野里,竟会还
有人发出如此忧郁,如此沉重的叹息!她停下脚步,凝神倾听。
  这叹息像是山路那边,一片山坡上,一片小林中的一个红顶山亭中发出来的,而且,还
像是不止一人。
  她轻轻皱了皱眉,但是嘴角的笑音仍未消失,脚步迟疑了一下,就开始向山亭那边走
去。
  只听得“拍”的一声,像是两掌互击,又像是以掌击桌。
  然后,一个苍老的声音,缓缓说道:
  “老二,你说这奇不奇怪,到现在还没有来,唉——”
  他沉重地叹息一声,又道:
  “三弟永远是这种不顾人的脾气,也不管别人心里是否着急,老二,你听清楚没有,三
弟说的,可是不是这里?”
  另一声叹息,另一个忧郁沉重的声音,亦自缓缓说道:
  “大哥,三弟会来的!他………唉!”
  他彷佛还想说什么,但终于用一声叹息结束了自己的话,先前那苍老而沉重的声音又说
道:
  “会来的……会来的,但愿他会来,唉……三弟,你知道,大哥是永远不会对你有恶意
的呀,唉三弟,你难道不知道吗?”
  这苍老、忧郁,沉重,而又充满情感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传入这少女的耳里,她悄悄
眨动了一下眼睛,走上山坡。
  玲珑的山亭中有一张石桌,四条石墩,石墩上坐着两个身穿蓝衫的中年人,颔下微微有
些短须,他们以手支颐,低垂着双目,默默地坐在桌边,像是非常忧郁,又像是非常疲倦。
  山亭边有翠绿的栏杆,一个忧郁而疲倦的老人,另一个蓝衫的老者,年纪虽然较他轻
些,但脸上的忧郁和疲倦的神色,却和他完全一样,他们默默地倚在栏边,出神的望向远
方,像是在眺望着什么,又像是在期待着什么。
  这少女轻盈地走了过来,目光一转,和他们的目光遇在一处,她心中轻轻一跳,只觉得
这四人的目光竟是如此锐利,那么样的忧郁和疲倦,竟也不能将他们眼睛中锐利的光采消去
半分。
  她眨了眨眼睛,大步走了过去,嘴角开始泛起一个甜美的笑容,她娇笑着,向这素不相
识的四个男子轻快的说道:
  “今天天气真好,是不是?”
  这四个蓝衫人齐都一愕,迅快地交换了个眼色,于是他们都知道,自己这些人里没有一
个人和这少女是素识的,他们又向后望了一眼,四野空空,除了他们之外,就再无人踪。
  于是他们又知道,这少女是在对自己说话,但是他们都不认得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
对自己说话,四对眼睛,又自闪电般望了这少女一眼,只觉得她笑容是那样甜美,目光中又
都是善意,叫任何人都无法拒绝回答她说的话。
  那忧郁的老者干咳了一声,勉强在自己脸上挤出一个微笑,点头道:
  “是呀,小姑娘,今天天气真好。”
  那少女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他,看到他笑,她就笑得更甜了,她高兴地拍着手,大声笑
道:
  “好,好,你笑了,我原先以为你不会笑的呢!”
  这老者又自干咳一声,回头望了另三人一眼,只见他们眼里,也都像是有了些笑意,只
是又都在忍耐着,没有笑出来。
  他一生稳重严峻,别人都将他当做长兄严父,从没有人在他面前说过这样的话,此刻他
望着这少女甜甜的笑容,忧郁而苍老的心境,也像是开始有了些暖意,温柔地说道:
  “小姑娘,你要到那里去呀,这里山很深,你会不会迷路?”
  另三个蓝衫人奇怪地交换了个眼色,他们从未看过他如此神态说话,尤其他说话的对
象,竟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女。
  但是,他们却也没有将心里的奇怪说出来,只见这少女眨了眨明媚的眼睛,含笑又道:
  “我不会迷路,我跟妈妈在一起,老伯伯,我到这里来,只是希望你不会叹气,你看,
天是这么蓝,树是这么绿,冬天好不容易过了,现在是这么美丽的春天,世上有什么事是不
能解决的,老伯伯,你又何必叹气呢?”
  她娇柔的声音,甜美的笑靥,以及言语中温柔的劝慰,便得小亭中四个蓝衣人面上的忧
郁,很快地就被一阵微笑替代。
  于是她满意地点了点头,娇笑着又道:
  “我走了,我还要陪妈妈去找人,希望你们等的人,很快就来。”说着,她微笑着招了
招手,像一只蝴蝶似的,再次轻快地向山上走去
一个人能走多远,要看他与谁同行;一个人有多优秀,要看他有谁指点;一个人有多成功,要看他有谁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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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6 13:14:26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福建宁德
第七十八章 蝶媒花讯

  于是,此刻她的脚步就更轻盈了,心情也更愉快了,因为她觉得已帮助了别人,解开了
别人心中的忧郁,她快乐地低语:
  “帮忙别人,原来是这样令人快乐的事呀……”突地,一只蝴蝶自面前飞过,她笑了
笑:“……飞来飞去,你也想打动别人的心吗?”轻伸玉手拂去,但霎眼间,这只蝴蝶,竟
又飞过来了,她皱了皱鼻子,突地疾伸双掌,想捉住它,那知这蝴蝶彩翅一展,竟又远远飞
了开去。
  阳光下,她只觉这双展动着的彩翅,竟有无比的美丽。
  她左右四顾一眼,确定已再无人迹,突地运足轻点,嗖地掠起一丈,扑向那只彩蝶,疾
伸玉掌,双手一拍
  拍地,她又落空了。
  她轻叱一声,脚尖在灌木枝上一点,窈窕的身形,再度腾身而起,这次她连下一次落脚
处都看准了,非将这只彩蝶捉住不可,其实,当她轻盈的身形,淡红的衣裳,飘飘地凌空飞
掠的时候,还不是和一只彩蝶一样!
  就只是脚尖在柔软的枝叶上轻轻那一点,她已曼妙地前掠丈余,眼看着那只彩蝶绚丽的
翅膀,她手掌再次轻轻一拍,竟拍出一股柔和的掌风,那彩蝶向前一冲,然后慢慢地落了下
去。
  她得意的娇笑一下,娇躯微扭,笔直地掠向那彩蝶落下的地方,那是在一丛浓密的林木
后面,她想,这只蝴蝶落下去的地方,倒真像个屏风似的,暗中一调真气,正待飘身下去。
  那知——
  她目光动处,却不禁为之惊呼一声,双臂猛张,身形提起三尺。
  原来,在她将要飘身落下的地方,竟端端正正地坐着一个人,像是尊石像似的,听到这
一声惊呼,才慢慢转过头来。
  两人目光楣对……
  她不禁又惊呼一声,身形落到这人身旁的地上,轻伸玉指,指着端坐地上的人,惊讶地
脱口呼道:
  “你……你是吕南人!”
  在料的春寒中,面对着埋葬了昔日爱妻的一坯新土,枯坐了一夜的伊风,此刻回过头,
竟见到一个妙龄少女,脱口呼出连自己都已几乎遗忘了的名字,心头不觉一震,定神望去,
突也脱口道:
  “你……你是不是凌大侠的女公子?”
  这少女展颜一笑:
  “对了,我就是凌琳,呀,想不到你还认得我。”目光一转,突地瞥见伊风面前的一坯
新土,再望了望伊风的面色,眨了眨眼睛,像是想说什么,虽又忍住,但终于嗫嚅着说道:
  “吕……吕大叔,你坐在这里干什么,难道……难道……”
  伊风长叹一声,截住了她的话,沉声道:
  “许久不见,想不到你也长大了不少,我……我也老了……老了。”缓缓站了起来,呆
滞地转动了一下目光!
  “你怎地也来了,你妈妈呢。这些日子来,你们到那里去了?”他语声顿了顿,突地想
起她们母女。已跟“三心神君”习艺之事:“你怎么不在三心前辈处习武,却跑到这里
来?”
  凌琳明媚的目光,在伊风苍白凄清的面目上一转,突地“噗哧”笑道:
  “才不过一年多嘛!吕大叔,你怎么就说自己老了。”
  伊风苦笑一下:
  “你还年轻,当然不会知道,有些人在一夜之间就会苍老许多,唉——就像是十年一
样,而有些人渡过十年,却像是弹指间事。”
  他语声低沉而缓慢,像是在回答凌琳的话,又像是在暗自低语。
  凌琳秋波转处,再次望了望地上的一坯新土,她知道这其中必定有着什么是以令她的
“吕大叔”伤心的事,但是她不敢问。
  她只是轻轻笑着说:
  “我和妈妈本来是跟着师傅练武的,只是师傅他老人家事情好像很多的样子,教了我几
个月,就说要采药去了,他老人家临走的时候,叫我好好把那些功夫练半年,然后就随便我
到那里去。”
  伊风“哦”了一声,呆滞地转动着目光,最后终于停留在凌琳身上,他觉得时间虽只过
了年余,但是在这段日子里,变化却又是多么大呀,昔日还是个垂髫少女,如今竟已这么大
了。
  望着她,伊风心里不自觉地起了一阵温暖的感觉,他和她们母子两人,虽然见面的日子
没有多少,然而却经过一段生死患难的日子,这段日子在伊风心中,是永生都不会忘记的,
此刻他看到她,就像是看到多年前的故交一样。
  于是,他嘴角不禁泛起一丝淡淡的笑容,他沉声说道:
  “所以你练了半年武,就偷偷跑出来玩了,你妈妈放心吗?”
  凌琳也在望着他,他留在她心里的印象,本来是极为模糊的,她只是常听她妈妈告诉
她,曾经有着这么一个勇敢而正直的人,从“夺命双”的魔掌下,救出了她的性命。
  但到了此刻,她才知道,虽只匆匆一面,但他留在自己心里的印象,却已非常深刻,深
刻得足使她在第一眼见着他的时候,就立刻认出他是谁来。
  她呆望着他,只觉他是这样英俊而成熟,炯炯的目光,像是能看透你的心事,挺直的鼻
梁,能够给任何人一份坚毅的感觉,但是当他嘴角泛起一丝浅笑的时候,他睿智而坚毅的面
目,立刻就变的那么温柔。
  抬起头,遇着他的目光,他似乎还在等着她的答覆,她轻轻笑了!
  “我不是偷偷溜出来的,妈妈也来了,她要到这里来找一个人,所以我才跟着一起来
的。”
  她轻轻一掠鬓发,又道:
  “吕大叔,你心里好像有着什么心事似的,可不可以告诉我,让我……让我也替你分担
一些,妈妈说把烦恼的事闷在肚里,最不好了,吕大叔,你说妈妈说的话是不是对的呀?”
  伊风又淡淡地笑了,他突然发现,这少女竟是如此可爱。
  他缓缓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笑容虽不能掩盖他面上的苍白,更不能掩盖他目
光中的忧郁,但是他毕竟笑了。
  凌琳也笑了,只觉他拍在自己肩上的手掌,是那么宽大而温暖,像是能使任何人都愿意
将自己的一切交托给这双手掌。
  伊风笑着道:
  “你妈妈说的话,自然是对的,以后……以后我自然会把我心里的烦恼全部说给你
听。”
  凌琳抬起头:
  “真的,吕大叔,你不要骗我呀!”
  伊风暗自叹息着,忖道:
  “我心里的烦恼,又有谁能负担,唉——”目光一垂,望见凌琳真挚的目光,他心里叹
息着,口中却笑道:
  “我怎么会骗你,现在,你要不要我去找你的妈妈去?”
  凌琳笑了,真心地笑了,嫣红的笑靥两边,露出两个深深的笑涡,她开心地拉住了他宽
大的手掌,分开枝叶,向外面走去,一面笑道:
  “好,我带你去找妈妈去,她见了你,不知道要高兴成什么样子呢,吕大叔,你知不知
道,妈妈总是提起你,说你多么勇敢,多么好,只可惜不知道你到那里去了,哈——她看见
我突然和你一同出现,你猜猜她会现出什么样子!”
  伊风随着她走了出去,他不用回头,也知道留在他身后的是什么,但是他仍然忍不住要
回头看上一眼,看一眼那一坯新掘的黄土,因为在这坯黄土里永久安息着的,是曾经被他深
爱着的人。
  但是他终于回过头来,在他眼前的,是绚丽的阳光,碧绿的树叶,充满生命活力的大
地,和满含温柔甜意的笑容。
  他轻轻叹了口气,觉得生命仍然是美好的,世上仍然充满了人类的爱心,他又何苦把自
己深深埋葬在过去的忧郁里。
于是他挺了挺胸膛,紧握着凌琳温暖的小手,大步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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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此刻她的脚步就更轻盈了,心情也更愉快了,因为她觉得已帮助了别人,解开了
别人心中的忧郁,她快乐地低语:
  “帮忙别人,原来是这样令人快乐的事呀……”突地,一只蝴蝶自面前飞过,她笑了
笑:“……飞来飞去,你也想打动别人的心吗?”轻伸玉手拂去,但霎眼间,这只蝴蝶,竟
又飞过来了,她皱了皱鼻子,突地疾伸双掌,想捉住它,那知这蝴蝶彩翅一展,竟又远远飞
了开去。
  阳光下,她只觉这双展动着的彩翅,竟有无比的美丽。
  她左右四顾一眼,确定已再无人迹,突地运足轻点,嗖地掠起一丈,扑向那只彩蝶,疾
伸玉掌,双手一拍
  拍地,她又落空了。
  她轻叱一声,脚尖在灌木枝上一点,窈窕的身形,再度腾身而起,这次她连下一次落脚
处都看准了,非将这只彩蝶捉住不可,其实,当她轻盈的身形,淡红的衣裳,飘飘地凌空飞
掠的时候,还不是和一只彩蝶一样!
  就只是脚尖在柔软的枝叶上轻轻那一点,她已曼妙地前掠丈余,眼看着那只彩蝶绚丽的
翅膀,她手掌再次轻轻一拍,竟拍出一股柔和的掌风,那彩蝶向前一冲,然后慢慢地落了下
去。
  她得意的娇笑一下,娇躯微扭,笔直地掠向那彩蝶落下的地方,那是在一丛浓密的林木
后面,她想,这只蝴蝶落下去的地方,倒真像个屏风似的,暗中一调真气,正待飘身下去。
  那知——
  她目光动处,却不禁为之惊呼一声,双臂猛张,身形提起三尺。
  原来,在她将要飘身落下的地方,竟端端正正地坐着一个人,像是尊石像似的,听到这
一声惊呼,才慢慢转过头来。
  两人目光楣对……
  她不禁又惊呼一声,身形落到这人身旁的地上,轻伸玉指,指着端坐地上的人,惊讶地
脱口呼道:
  “你……你是吕南人!”
  在料的春寒中,面对着埋葬了昔日爱妻的一坯新土,枯坐了一夜的伊风,此刻回过头,
竟见到一个妙龄少女,脱口呼出连自己都已几乎遗忘了的名字,心头不觉一震,定神望去,
突也脱口道:
  “你……你是不是凌大侠的女公子?”
  这少女展颜一笑:
  “对了,我就是凌琳,呀,想不到你还认得我。”目光一转,突地瞥见伊风面前的一坯
新土,再望了望伊风的面色,眨了眨眼睛,像是想说什么,虽又忍住,但终于嗫嚅着说道:
  “吕……吕大叔,你坐在这里干什么,难道……难道……”
  伊风长叹一声,截住了她的话,沉声道:
  “许久不见,想不到你也长大了不少,我……我也老了……老了。”缓缓站了起来,呆
滞地转动了一下目光!
  “你怎地也来了,你妈妈呢。这些日子来,你们到那里去了?”他语声顿了顿,突地想
起她们母女。已跟“三心神君”习艺之事:“你怎么不在三心前辈处习武,却跑到这里
来?”
  凌琳明媚的目光,在伊风苍白凄清的面目上一转,突地“噗哧”笑道:
  “才不过一年多嘛!吕大叔,你怎么就说自己老了。”
  伊风苦笑一下:
  “你还年轻,当然不会知道,有些人在一夜之间就会苍老许多,唉——就像是十年一
样,而有些人渡过十年,却像是弹指间事。”
  他语声低沉而缓慢,像是在回答凌琳的话,又像是在暗自低语。
  凌琳秋波转处,再次望了望地上的一坯新土,她知道这其中必定有着什么是以令她的
“吕大叔”伤心的事,但是她不敢问。
  她只是轻轻笑着说:
  “我和妈妈本来是跟着师傅练武的,只是师傅他老人家事情好像很多的样子,教了我几
个月,就说要采药去了,他老人家临走的时候,叫我好好把那些功夫练半年,然后就随便我
到那里去。”
  伊风“哦”了一声,呆滞地转动着目光,最后终于停留在凌琳身上,他觉得时间虽只过
了年余,但是在这段日子里,变化却又是多么大呀,昔日还是个垂髫少女,如今竟已这么大
了。
  望着她,伊风心里不自觉地起了一阵温暖的感觉,他和她们母子两人,虽然见面的日子
没有多少,然而却经过一段生死患难的日子,这段日子在伊风心中,是永生都不会忘记的,
此刻他看到她,就像是看到多年前的故交一样。
  于是,他嘴角不禁泛起一丝淡淡的笑容,他沉声说道:
  “所以你练了半年武,就偷偷跑出来玩了,你妈妈放心吗?”
  凌琳也在望着他,他留在她心里的印象,本来是极为模糊的,她只是常听她妈妈告诉
她,曾经有着这么一个勇敢而正直的人,从“夺命双”的魔掌下,救出了她的性命。
  但到了此刻,她才知道,虽只匆匆一面,但他留在自己心里的印象,却已非常深刻,深
刻得足使她在第一眼见着他的时候,就立刻认出他是谁来。
  她呆望着他,只觉他是这样英俊而成熟,炯炯的目光,像是能看透你的心事,挺直的鼻
梁,能够给任何人一份坚毅的感觉,但是当他嘴角泛起一丝浅笑的时候,他睿智而坚毅的面
目,立刻就变的那么温柔。
  抬起头,遇着他的目光,他似乎还在等着她的答覆,她轻轻笑了!
  “我不是偷偷溜出来的,妈妈也来了,她要到这里来找一个人,所以我才跟着一起来
的。”
  她轻轻一掠鬓发,又道:
  “吕大叔,你心里好像有着什么心事似的,可不可以告诉我,让我……让我也替你分担
一些,妈妈说把烦恼的事闷在肚里,最不好了,吕大叔,你说妈妈说的话是不是对的呀?”
  伊风又淡淡地笑了,他突然发现,这少女竟是如此可爱。
  他缓缓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笑容虽不能掩盖他面上的苍白,更不能掩盖他目
光中的忧郁,但是他毕竟笑了。
  凌琳也笑了,只觉他拍在自己肩上的手掌,是那么宽大而温暖,像是能使任何人都愿意
将自己的一切交托给这双手掌。
  伊风笑着道:
  “你妈妈说的话,自然是对的,以后……以后我自然会把我心里的烦恼全部说给你
听。”
  凌琳抬起头:
  “真的,吕大叔,你不要骗我呀!”
  伊风暗自叹息着,忖道:
  “我心里的烦恼,又有谁能负担,唉——”目光一垂,望见凌琳真挚的目光,他心里叹
息着,口中却笑道:
  “我怎么会骗你,现在,你要不要我去找你的妈妈去?”
  凌琳笑了,真心地笑了,嫣红的笑靥两边,露出两个深深的笑涡,她开心地拉住了他宽
大的手掌,分开枝叶,向外面走去,一面笑道:
  “好,我带你去找妈妈去,她见了你,不知道要高兴成什么样子呢,吕大叔,你知不知
道,妈妈总是提起你,说你多么勇敢,多么好,只可惜不知道你到那里去了,哈——她看见
我突然和你一同出现,你猜猜她会现出什么样子!”
  伊风随着她走了出去,他不用回头,也知道留在他身后的是什么,但是他仍然忍不住要
回头看上一眼,看一眼那一坯新掘的黄土,因为在这坯黄土里永久安息着的,是曾经被他深
爱着的人。
  但是他终于回过头来,在他眼前的,是绚丽的阳光,碧绿的树叶,充满生命活力的大
地,和满含温柔甜意的笑容。
  他轻轻叹了口气,觉得生命仍然是美好的,世上仍然充满了人类的爱心,他又何苦把自
己深深埋葬在过去的忧郁里。
于是他挺了挺胸膛,紧握着凌琳温暖的小手,大步向前走去。
一个人能走多远,要看他与谁同行;一个人有多优秀,要看他有谁指点;一个人有多成功,要看他有谁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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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6 13:14:43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福建宁德
第七十八章 蝶媒花讯

  于是,此刻她的脚步就更轻盈了,心情也更愉快了,因为她觉得已帮助了别人,解开了
别人心中的忧郁,她快乐地低语:
  “帮忙别人,原来是这样令人快乐的事呀……”突地,一只蝴蝶自面前飞过,她笑了
笑:“……飞来飞去,你也想打动别人的心吗?”轻伸玉手拂去,但霎眼间,这只蝴蝶,竟
又飞过来了,她皱了皱鼻子,突地疾伸双掌,想捉住它,那知这蝴蝶彩翅一展,竟又远远飞
了开去。
  阳光下,她只觉这双展动着的彩翅,竟有无比的美丽。
  她左右四顾一眼,确定已再无人迹,突地运足轻点,嗖地掠起一丈,扑向那只彩蝶,疾
伸玉掌,双手一拍
  拍地,她又落空了。
  她轻叱一声,脚尖在灌木枝上一点,窈窕的身形,再度腾身而起,这次她连下一次落脚
处都看准了,非将这只彩蝶捉住不可,其实,当她轻盈的身形,淡红的衣裳,飘飘地凌空飞
掠的时候,还不是和一只彩蝶一样!
  就只是脚尖在柔软的枝叶上轻轻那一点,她已曼妙地前掠丈余,眼看着那只彩蝶绚丽的
翅膀,她手掌再次轻轻一拍,竟拍出一股柔和的掌风,那彩蝶向前一冲,然后慢慢地落了下
去。
  她得意的娇笑一下,娇躯微扭,笔直地掠向那彩蝶落下的地方,那是在一丛浓密的林木
后面,她想,这只蝴蝶落下去的地方,倒真像个屏风似的,暗中一调真气,正待飘身下去。
  那知——
  她目光动处,却不禁为之惊呼一声,双臂猛张,身形提起三尺。
  原来,在她将要飘身落下的地方,竟端端正正地坐着一个人,像是尊石像似的,听到这
一声惊呼,才慢慢转过头来。
  两人目光楣对……
  她不禁又惊呼一声,身形落到这人身旁的地上,轻伸玉指,指着端坐地上的人,惊讶地
脱口呼道:
  “你……你是吕南人!”
  在料的春寒中,面对着埋葬了昔日爱妻的一坯新土,枯坐了一夜的伊风,此刻回过头,
竟见到一个妙龄少女,脱口呼出连自己都已几乎遗忘了的名字,心头不觉一震,定神望去,
突也脱口道:
  “你……你是不是凌大侠的女公子?”
  这少女展颜一笑:
  “对了,我就是凌琳,呀,想不到你还认得我。”目光一转,突地瞥见伊风面前的一坯
新土,再望了望伊风的面色,眨了眨眼睛,像是想说什么,虽又忍住,但终于嗫嚅着说道:
  “吕……吕大叔,你坐在这里干什么,难道……难道……”
  伊风长叹一声,截住了她的话,沉声道:
  “许久不见,想不到你也长大了不少,我……我也老了……老了。”缓缓站了起来,呆
滞地转动了一下目光!
  “你怎地也来了,你妈妈呢。这些日子来,你们到那里去了?”他语声顿了顿,突地想
起她们母女。已跟“三心神君”习艺之事:“你怎么不在三心前辈处习武,却跑到这里
来?”
  凌琳明媚的目光,在伊风苍白凄清的面目上一转,突地“噗哧”笑道:
  “才不过一年多嘛!吕大叔,你怎么就说自己老了。”
  伊风苦笑一下:
  “你还年轻,当然不会知道,有些人在一夜之间就会苍老许多,唉——就像是十年一
样,而有些人渡过十年,却像是弹指间事。”
  他语声低沉而缓慢,像是在回答凌琳的话,又像是在暗自低语。
  凌琳秋波转处,再次望了望地上的一坯新土,她知道这其中必定有着什么是以令她的
“吕大叔”伤心的事,但是她不敢问。
  她只是轻轻笑着说:
  “我和妈妈本来是跟着师傅练武的,只是师傅他老人家事情好像很多的样子,教了我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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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望着她,伊风心里不自觉地起了一阵温暖的感觉,他和她们母子两人,虽然见面的日子
没有多少,然而却经过一段生死患难的日子,这段日子在伊风心中,是永生都不会忘记的,
此刻他看到她,就像是看到多年前的故交一样。
  于是,他嘴角不禁泛起一丝淡淡的笑容,他沉声说道:
  “所以你练了半年武,就偷偷跑出来玩了,你妈妈放心吗?”
  凌琳也在望着他,他留在她心里的印象,本来是极为模糊的,她只是常听她妈妈告诉
她,曾经有着这么一个勇敢而正直的人,从“夺命双”的魔掌下,救出了她的性命。
  但到了此刻,她才知道,虽只匆匆一面,但他留在自己心里的印象,却已非常深刻,深
刻得足使她在第一眼见着他的时候,就立刻认出他是谁来。
  她呆望着他,只觉他是这样英俊而成熟,炯炯的目光,像是能看透你的心事,挺直的鼻
梁,能够给任何人一份坚毅的感觉,但是当他嘴角泛起一丝浅笑的时候,他睿智而坚毅的面
目,立刻就变的那么温柔。
  抬起头,遇着他的目光,他似乎还在等着她的答覆,她轻轻笑了!
  “我不是偷偷溜出来的,妈妈也来了,她要到这里来找一个人,所以我才跟着一起来
的。”
  她轻轻一掠鬓发,又道:
  “吕大叔,你心里好像有着什么心事似的,可不可以告诉我,让我……让我也替你分担
一些,妈妈说把烦恼的事闷在肚里,最不好了,吕大叔,你说妈妈说的话是不是对的呀?”
  伊风又淡淡地笑了,他突然发现,这少女竟是如此可爱。
  他缓缓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笑容虽不能掩盖他面上的苍白,更不能掩盖他目
光中的忧郁,但是他毕竟笑了。
  凌琳也笑了,只觉他拍在自己肩上的手掌,是那么宽大而温暖,像是能使任何人都愿意
将自己的一切交托给这双手掌。
  伊风笑着道:
  “你妈妈说的话,自然是对的,以后……以后我自然会把我心里的烦恼全部说给你
听。”
  凌琳抬起头:
  “真的,吕大叔,你不要骗我呀!”
  伊风暗自叹息着,忖道:
  “我心里的烦恼,又有谁能负担,唉——”目光一垂,望见凌琳真挚的目光,他心里叹
息着,口中却笑道:
  “我怎么会骗你,现在,你要不要我去找你的妈妈去?”
  凌琳笑了,真心地笑了,嫣红的笑靥两边,露出两个深深的笑涡,她开心地拉住了他宽
大的手掌,分开枝叶,向外面走去,一面笑道:
  “好,我带你去找妈妈去,她见了你,不知道要高兴成什么样子呢,吕大叔,你知不知
道,妈妈总是提起你,说你多么勇敢,多么好,只可惜不知道你到那里去了,哈——她看见
我突然和你一同出现,你猜猜她会现出什么样子!”
  伊风随着她走了出去,他不用回头,也知道留在他身后的是什么,但是他仍然忍不住要
回头看上一眼,看一眼那一坯新掘的黄土,因为在这坯黄土里永久安息着的,是曾经被他深
爱着的人。
  但是他终于回过头来,在他眼前的,是绚丽的阳光,碧绿的树叶,充满生命活力的大
地,和满含温柔甜意的笑容。
  他轻轻叹了口气,觉得生命仍然是美好的,世上仍然充满了人类的爱心,他又何苦把自
己深深埋葬在过去的忧郁里。
于是他挺了挺胸膛,紧握着凌琳温暖的小手,大步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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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6 13:14:50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福建宁德
第八十一章 死下瞑目

  漫山春阳,漫山金黄。
  伊风眨动了一下眼睛,只觉面上的肌肉,彷佛像是有种干裂了的痛苦,他突然想起自己
的面容,不但多日未见阳光,而且也已经有多日未曾洗涤了,易容后的人皮面具,一直里着
他的脸,就像是风干了的鱼皮似的,他不禁暗地嘲笑自己。
  “原来易容是件这么难受的事,我只不过才忍受了短短数月的时候而已,想当年那位萧
三爷,可真不知他日子是怎么过的。”
  他身形不停,伸手摸了干燥的面靥:
  “唉,我该找些水了。”他暗中思忖:“但是,这也要等我找着萧无之后。”
  他从不知道,仇恨可以使人忍受这么多几乎不能忍受的事。
  可是,此刻,他却知道了,非常深切地知道了。他忽然想到如果他自己是勾践的话,他
也一样地会做出卧薪尝胆这一类事的。
  纷乱的思潮,沸腾的热血。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奔掠了多久,也许,只是霎眼之间吧。
  目光抬处,满山方抽新绿的林木掩映中,果自露出红亭一角。
  他的心不禁为之狂喜地跳动了一下,满引一口真气,倏然数个起落,那遥远的红亭,便
突地像魔术般跳到他眼前呀,这是一种多么奇妙的享受呀,只是你若没有绝顶的轻功,便万
万梦想不到这种享受的境界。
  于是,他曼妙地将真气一转,身形再次一掠,纵身向这山亭扑下。
  刹那之间——
  他但觉天旋地转,“呀”地一声,落在地上,蹬,蹬,蹬,向前冲出数步,一把抓住这
山亭翠绿的栏杆,只听——
  “怕”地一声——
  翠竹的栏杆,应手而裂,破裂的竹片,被伊风铁掌捏得粉碎,然后再缓缓从他掌缝中流
出。
  他紧咬着牙关,动也不动,口光中似乎喷出火来,狠狠盯在——
  这山亭中的四具身上。
  初春的清晨,满山飞扬着生命的美妙,大地就正和爱美的少女一样,及早收起了厚重的
棉袄,换上了新绿的轻衫,多情的少年,正望着这新绿罗衫的窈窕身影,低咏着深情的句
子,就算是已在风烛残年中的老人,也会搬起一张竹椅子,搬到院子的前面,阖上眼,静静
地享受这初春的阳光。
  然而,
  “飞虹七剑”!
  来自遥远的关外的“飞虹七剑”!
  为了手足的深情来自遥远的关外的“飞虹七剑”!
  受尽千辛万苦,只为了手足深情,来自遥远的关外的“飞虹七剑”!
  此刻却在这初春飞扬的气息中,倒毙在这翠绿的山亭里,倒毙在他们自己流出的鲜血血
迹上…
  刹那之间——
  伊风满身坚强的肌肉,都不禁起了一阵阵痉挛地颤抖,良久,良久,他方自长长吐出胸
中一口怨毒之气,怒叱道:
  “好狠!”
  他颀长的身形,也随着这短短的叱声,掠入这小巧的山亭中。
  他顾不得检视别人,首先就掠到那跛足的老人,也就是“飞虹七剑”之首——华品奇身
侧,此刻这豪爽正直而义气的老人,正无助地俯卧在地上,伊风惶急地伸出颤抖着的手掌,
将他枯瘦苍老,而已冰凉了的身躯翻转过来。
  于是:
  他就看到了这老人一双空洞而呆滞的眼睛,一双伊风有生以来从未见过,此后也永不会
忘记的眼睛。
  这老人已经死了,所有的生机,都已随着他的鲜血从创口中流出。
  但是!他的一双眼睛——
  多少的失望,多少的痛苦,多少的怨毒!此刻却仍深深地含蕴在这一双眼睛里,伊风用
不着看他而上扭曲的肌肉,也用不着看他紧握着的手掌,就可以体会出这老人心里的失望,
怨毒,与痛苦。
  “他是死不瞑目的……死不瞑目的……!”
  伊风轻轻放下他的身,沉重地在他面前跪了下来:
  然后,他便又看到了老人胁下要害上捧着的一柄尖刀!
  一柄黄金的弯刀:刀刃却已可怕地插入胁下,只有刀柄仍在阳光下闪着金光带着血红色
的金光!
  拔起了这柄刀!颤抖着:伊风的手掌剧烈地颤抖着,鲜血的血珠,沿着刀脊上的血糟,
一滴一滴地落下来。
  对死者的怜悯与尊敬,对生者的惯恨与怨毒,使得伊风的心胸中,像铅一样的沉重,刹
那之间,他知道了,这凶手的姓名——
  萧无!
  昨夜杀死一个产妇,一个可怜的产妇,一个刚刚为他自己生出一个孩子来的产妇的萧
无!
  突地,他手腕一反——
  只见血光一花,伊风的牙根咬得更紧了,他竟断去了自己左掌的一根小指,他颤抖着拾
起这根断指,轻轻放在死去的老人冰凉的胸膛上。
  他缓慢,低沉,但却无比坚强,一字一字地说出八个字:
  “不杀此人,有如此指!”
  于是,像奇迹一样……
  这老人张开的眼,竟倏然又合起来了,一阵风吹来,吹在伊风的背脊上,伊风只觉浑身
一震,机伶伶打了个寒噤,一阵难言的悚懔,像梦魔一样布满了他全身,仇恨!仇恨!仇
恨……。
  他平生从未有过任何一刻有此刻这般接近仇恨!即使他的爱妻背叛他的时候:因为,他
深刻的感觉到这老人的一身都充满了仇恨,而此刻这老人却已将复仇的使命留给了伊风——
虽然没有一句话,没有一个字,但却比世上所有言语的总和还要明显!
  刹那之间,他似乎再也不曾动弹一下,他呆呆地望着面前这老人的面容,世上所有其他
的情感都已离他远去,只有仇恨。
  突地——
  一阵轻轻的啜泣声,从他身后传来,一只莹白如玉的纤手,温柔地抬起了他的左腕……
  她轻盈窈窕的身躯,也温柔地在伊风身旁跪了下来,晶莹的泪珠,清澈的泪珠,流过她
嫣红,温柔的娇靥,滴在伊风鲜血淋漓的手掌,她看到伊风缓缓回过头,茫然望着她,像是
一个陌生人一样,她的心,也破碎得有如方才那翠竹的栏杆一样。
  她从未想到世间竟有如此残酷的事,也从未想起世间有如此凄惨的景象。
  她记得片刻之间,她所听到的这老人苍老,忧郁,而充满情感的声音在说着:“……三
弟,你难道不知道吗?”
  她又记得,这老人倚在翠绿的栏杆边,那种忧郁而疲倦的神情。
  她更记得,这老人曾温柔地对她说:“小姑娘,你要到那里去呀,这里山很深,你会不
会迷路?”
  这些,此刻便都像图画一样地,又开始在她脑海中浮起,但是:这老人此刻却已经死
了。
  她又想起自己曾经对这老人说的话:“……天是这么蓝,树是这么绿,冬天好不容易过
了,现在是这么美丽的春天,世上有什么事是不能解决的,老伯伯,你又何必叹气呢?”
  于是,她忍不住放声痛哭了,痛哭着道:
  “老伯伯……我……我错了……世上是有些事不能解决的……死……死是不能解决
的……死是不能解决的!”
  凄宛的哭声,再加上伊风无声的哭泣,破碎了的栏杆影子,沉重地投落在鲜血中的首
上,凌琳垂下头,用啜泣着,颤抖着的樱唇,吮吸着伊风断指上的鲜血,伊风含泪的双眸,
悲哀地凝视着这温柔的少女,春风仍在吹动,春阳依旧灿烂。
但是,这初春的山野,却已有了晚秋的萧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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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如此头颅

  “嘶”地一声,
  凌琳撕下了一条淡红的衣襟,无言地为伊风包里左掌的伤口,伊风是麻木的,是仇恨使
得他麻木的。
  但是他麻木的心弦,此刻却又不禁起了一阵轻微的颤抖,他挣扎着,想将自己的心,从
这种微妙的颤抖中抽出来,也想将自己的手掌,从她那一双小巧而莹白的手掌中抽出来。
  但是,他望着她哭泣着的眼睛,他望着她垂落的秀发,他突然发现这样做会是一种多么
残酷的事,两人并肩跪在血泊里,谁也没有说话,唉——纷乱的思潮,纷乱的情丝——
  这纷乱的思潮与纷乱的情思,使得他们谁都没有回头望一眼。
  他们却不知道,此刻——
  就在此刻,山亭外的林荫中,突地漫无声音地走出一个少年来,瘦弱但却坚强的身躯
上,穿着一身淡黄色几乎像是金毛的衣衫,纤长的双手,捧着一个一尺见方的檀木匣子。
  他身躯是那么轻巧,轻巧得移动时竟没有发生任何一丝磬音,但是他的目光却是沉重
的,沉重地落在凌琳的身上。
  他呆望着凌琳,目光中像是要喷出狂热的火花,然后,他终于轻咳一声
  伊风,凌琳蓦地一惊,闪电般回转身来,齐地喝道:
  “谁?”
  这少年双眉一扬,一步掠到亭侧,双手高举着那檀木匣子,朗声道:
  “弟子奉家师之命,前来拜见“铁戟温侯”吕大侠!”
  伊风全身一震,目中射出精光,厉喝道:
  “你是谁人?令师是谁?”
  他再也想不到他自己屏弃已久的名字,此时此刻竟突地被一个素不相识的少年揭破,这
突来的刺激,像尖针一样在他麻木的心房上狠狠刺了一针,一时之间,他但觉全身又开始急
遽地流动起方才似乎已全部凝结了的鲜血。
  他目光像闪电一样望在这少年身上,但是这少年却仍然傲然卓立,朗声道:
  “弟子锺静,奉家师之命,将这拜盒送交吕大侠,阁下如果是吕大侠的话,将这拜盒收
下,便可知道,阁下如不是吕大侠,弟子便要告退了。”
  他双手笔直地伸了出来,丝纹不动地捧着那雕刻得极为精致的檀木匣子,语声清朗,态
度沉静,伊风从未见过如此年轻的少年有如此沉静的神态,生像是一切变化都不能使他惊慌
一样。
  但是他的目光掠过凌琳时,沉静的目光,便立刻喷出了狂热的火焰,这种目光与他面上
神态之不相称,就像是严冬的雪地上竟突然有蝴蝶飞翔一样,伊风剑眉一轩,冷哼一声,伸
手接过了这精致的檀木拜盒。
  凌琳睁大眼望着他们,只见这少年“锺静”,将手中的盒子一交到吕南人手上,便转身
欲去,她心念动处,突地娇喝道:
  “站住!”
  少年锺静愕了一愕,便停住脚步,他面上虽仍一无表情,但你若仔细一看,便知道他面
上的肌肉像是已全部僵硬了起来。
  他缓缓道:
  “弟子差使已了,不知吕大侠还有什么吩咐。”
  伊风目光凝注着檀木匣上的花纹,冷冷道:
  “麻烦你将这匣子替我开开。”此刻他心中已自疑云大起,生怕这匣子中装有什么歹毒
的勾当,是以才如此说法。
  少年“锺静”冷冷望了他一眼,缓缓说道:
  “家师只叫弟子将此匣送给吕大侠,却未曾叫弟子开敌,而吕大侠如果不愿开启此匣的
话,也与弟子毫无关系。”
  他语声虽缓慢,言词却犀利已极,只听得伊风双眉一轩,正待发话,凌琳却已娇叱着
道:
  “叫你开开,你就开开,噜苏什么?”
  少年“锺静”目光一沉,心胸之中,像是突然要作什么重大的决定一样,默然良久,突
地一言不发地从伊风手中接过檀木匣子。
  伊风望着这少年沉静的神情,明亮的双目,和俊秀的面容,再回首一望凌琳,只见她明
亮的秋波中,似乎闪过一丝喜色,像是在暗中赞赏这少年听话一样,心中突地一沉,问道:
  “你今年多大了?”
  少年“锺静”似乎也被他这突然的问话愕了一愕,目光一转,仍然缓缓道:
  “弟子今年方满十七。”语声一顿,语气突地变得冰冷:
  “这问题原与吕大侠无关,弟子也并非一定要答覆,但是吕大侠这是第一次相询于弟
子,下次么……”
  他倏然顿住语声,右掌一扬,将匣盒掀起,吕南人力自暗叹!
  “这少年不但神态沉默,言语锋利,而且待人接物,极为得体,虽然稍嫌狂傲,但傲骨
铮铮,不卑不亢,正是少年人本色,唉,不知道是谁能调教出这种弟子……难道……”
  他心中突地一动,却听凌琳已自娇唤一声,掩面回过头去。
  伊风心头一凛,定睛望去,只见这个少年木然捧着拜盒,笔直地站在亭前的石级上,连
目光都没有转动一下。
  而这雕制得极为精致的檀木匣中,一张淡黄的纸柬之下,竟赫然放着一颗发髻蓬松,却
无丝毫血迹的人头。
  刹那之间,伊风只觉全身又自一震,探手夺过这紫檀拜匣来,揭开纸柬,凝目一望,只
见这颗人头面容衰老苍白,不但没有一丝血迹,更无一丝血色,生像是蜡制的人头一样。
  但这面容一入伊风之目,他却不禁惊喝一声,颤声道:
  “朱砂掌尤大君!”
  他再也想不到这紫檀匣中的头颅,竟是天争教两河总舵中的金衫香主,也就是他以诈死
愚之的,朱砂掌尤大君!
  他一惊之下,目光抬起,厉叱道:
  “站住!是谁叫你来的。”
  锺静冷冷一笑,道:
  “方才弟子既然未走,此刻便也不会走,吕大侠只管放心好了。”他语声一顿,冷冷又
道:
  “至于是谁命弟子来的,弟子原以为吕大侠早已猜到了,不过吕大侠既未猜到,只要一
看家师随匣奉上的拜笺,也可知道了。”
  他目光笔直地望在前面,动也不动,像是生怕自己又会望到那穿着一身轻红衣衫的少女
身上似的。
  伊风闻言心中却不禁又为之一凛,一手展开纸笺,只见上面写道:
  “铁戟温候吕南人阁下勋启:
  阁下威震式林,名倾天下,无无缘识荆,常以为恨,年前忽传阁下死讯,无实惊悼莫
名,至今方知此讯实乃误传。
  阁下咯施小计,便已愚尽天下人耳目,因是无更对阁下之心智景仰矣,因无与阁下,实
乃一时之瑜亮,惺惺相惜之心,实所难允,是以无先为阁下报却保定府城外一掌之仇,并将
此愚人之头颅,送给阁下,复为阁下报终南山下一剑之恨,将来自长白之无知老儿,毙于阁
下之前,更为阁下除却淫奔之妻——
  看到这里,伊风不禁大喝一声,目光之中,几乎喷出火来,
  只见下面写道:
  “由此可见,无对阁下,实已仁至义尽,怎奈阁下却偏偏与无为敬,岂非令无伤新。”
  伊风瞠目大骂道:
  “无耻,卑贱,无耻之极,卑贱之极!”
  却见下面写道:
  “今无有事赴江南,又复不克与阁下相见,无更以为憾!”
  伊风冷笑:
  “我更遗憾。”他直恨不得食此人之肉,寝此人之皮。
  下面写道:
  “今岁五月端阳,无敬治黄鸡艾酒于南湖烟雨楼上,但望阁下能来一醉,无与阁下缘悭
一面,至时想必能尽欢也,专此奉达,并问金安。”
  下面具名,自然是:
  “天争教南七北六十三舵总舵主萧无拜上。”
  伊风的手掌,已因激怒而颤抖起来,他直恨不得能将这一张冷血的书柬,一把撕成两
半。
  但是,后面却仍有字迹:
  “又及:
  尚有两事,无必须对阁下一谢,一为阁下竟然慷慨毁去面上之面其,使无从此心安,二
为阁下之宝马确乃神驹,予无方便不少,而阁下竟以此马相赠,无怪阁下慷慨之名传遍天下
也。”
  “再及:
  今式林中人均已知阁下未死,阁下弃祖宗之名不用,岂非可惜?一笑。”
  凌琳此刻已悄悄转过头来,她虽然没有看伊风手上的信笺,却看到伊风面上愤怒的神
情,她知道这封信里,必定有着许多不堪人目的话。
  于是她静静止住啜泣,悄悄伸出手掌,捏住他的臂膀。
  那知——
  伊风突地手腕一翻,手中的紫檀匣子,便脱手飞出,手中的淡黄字柬,也撕为两半,但
静立在他面前的少年锺静,却仍动也不动地站在那里,只是望在凌琳的玉面上而眼睛却又像
是要喷出火来——
一个人能走多远,要看他与谁同行;一个人有多优秀,要看他有谁指点;一个人有多成功,要看他有谁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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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6 13:15:10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福建宁德
第八十三章 正名振名

  紫檀拜匣,远远飞去,匣中的人头,也已将落在地上。
  突地——
  伊风颀长的身躯,闪电般掠起,有如离弦之箭般,斜飞一丈,手掌疾抄,竟将这已将落
地的木匣人头,抄在手中,身形一折,脚尖轻点,又飘飘落在原处,轻轻将拜盒人头放在地
上。
  他方才激怒之下,虽已将人头抛出,但心念一转,却又觉得不该对一个死去的人如此残
忍,凌琳目光动处,轻轻一叹,少年锺静无表情的面目上,似乎也闪过一丝对伊风武功惊奇
的神色。
  只听伊风冷笑道:
  “原来你就是萧无那的弟子。”
  锺静冷冷道:
  “正是,阁下如无吩咐,弟子就告退了。”
  伊风剑眉轩处,突地仰天长笑了起来,朗声道:
  “你如是这恶徒的弟子,而竟敢不走,胆子倒也大得很。”笑声突地一顿,面上渐渐笼
上一层煞气,厉声道:
  “你难道不怕我将你杀死。”
  少年锺静冷笑一声,道:
  “两国交兵,不斩来使,弟子知道吕大侠绝无加害之心。”
  他语声一顿,又道:
  “何况,即使吕大侠有加害之心,弟子却也未见畏惧哩!”
  伊风面色一寒,厉叱道:
  “有其师必有其徒,留你在世,也是害人,我为什么不可杀你?”
  厉叱声中,手掌一扬,刷地一掌,向这少年锺静劈面击去!
  凌琳暗中一惊,只见这一掌眼见要劈上这少年的鼻梁,这少年轩眉瞠鼻,却仍不避不
闪,面上也仍是木无表情,就生像是这一掌并非是要打到他身上似的。
  那知——
  伊风掌势竟也突地一顿,硬生生停留在这少年面前分毫之间。
  凌琳暗中又自叹了口长气,却听伊风冷冷喝道:
  “你怎地不动手相拒?”
  锺静双眉一扬,缓缓道:
  “吕大侠无论与家师是友是敌,但此刻家师却仍与吕大侠平辈论交,弟子不敢以下犯
上!”
  伊风目光一转,面色竟也立刻缓和下来,苦叹一声,收回手掌,和声道:
  “你年纪轻轻,前途大有可为,怎地没有善恶之分,你难道不知道那萧无的行事是善抑
或是恶吗?”
  锺静目光一垂,呆呆地望着石阶,默然半晌,方自缓缓道:
  “昔年豫让纹身吞炭,又何尝有善恶之分,只不过是报知己之恩而已,弟子父母双亡,
一生孤苦,幸蒙家师收留,此恩此德,有如天高海深,纵然是纹身吞炭,也难报其恩德万
一。”
  他语声一顿,昂然又道:
  “弟子对吕大侠虽然亦极敬慕,弟子对吕大侠虽然不敢以下犯上,但吕大侠出言如再辱
及家师,弟子也说不得要冒犯吕大侠了。”
  吕南人目光一沈,呆呆凝视在这少年身上,突又长叹一声,挥手道:
  “去,去!”
  少年锺静恭身一揖,缓缓回过头,大步走去,他一直木无表情的面容上,此刻不知怎
地,却已有了一阵难言的扭曲。
  伊风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林木深处,方自长叹道:
  “想不到萧无这万恶的魔头,竟有个这么好的徒弟。”
  凌琳亦自轻轻叹道:
  “刚才我只怕你把他杀死。”伊风目光一垂,却听她又道:
  “但我那时又想,你不会是那种人的,到后来……”她竟自缓缓垂下眼:“后来,你果
然没有让我失望。”
  伊风勉强压制着心中的激动,缓缓回过头去,却见凌琳已走到他前面,轻轻从那老人的
身上,拾起那节断指,呆呆地凝注了半晌,轻轻长叹一声,又撕下了一条衣襟,仔细地将它
包了起来,突地抬起头,笔直地望向伊风,轻轻道:
  “这个……我替你收起来了。”
  伊风缓缓抬起头,却又缓缓垂下头,他不知该说什么。
  却听凌琳又道:
  “我也有一样东西要送你。”
  伊风目光抬处,只见她缓缓伸过玉掌,掌中放的是面象牙的牌子,上面极精致地雕着三
颗心。
  伊风心中暗叹一声,但觉千百种滋味,一齐涌上心头,亦分不清是悲!是愁!是恨!他
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摇头道:
  “琳儿,这个——你还是自己收起来吧!”
  凌琳秀目一张,
  “为什么?”
  伊风呆了一呆,强笑道:
  “你乱送别人东西,你妈妈会骂你的。”
  凌琳春葱般的手掌,仍笔直地伸在伊风面前:
  “这是师傅送给我的,我妈妈怎会骂我。”她秋波一转:
  “你在江湖中闯荡,有了这牌子,也许有用,你看,这上面还有“三心神君”的表记
呢?你为什么不要,是……”
  她轻轻地说着,语声之中,似乎有一种不可描述的忧郁,就像是不知道多么怕伊风拒绝
她一样。
  伊风又呆了呆,终于缓缓伸过手,接过了这面玉牌,又自强笑道:
  “琳儿一定要送给我,我怎会不要呢?”
  凌琳秀眉一扬:
  “你要了就好——喂,我问你,怎么突然叫我琳儿了——不过,琳儿也很好听,伊风,
你说是不是?”
  伊风突地双眉一皱!
  “不过你以后不要再叫我伊风了。”
  凌琳方自扬起的秀眉,此刻突又颦在一起,惶声问道: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喜欢我叫你的名字,是不是?”
  伊风目光一抬,只见她娇艳天真的面靥上,此刻竟充满了悲苦惶急之色,一双明媚的秋
波中,再像是要流下泪来。
  一时之间,他只觉心中情思又自大乱,暗叹一声,口中却仍强笑道:
  “没有什么,不过——我以后再也不用伊风这个名字了,你……你还是叫我南人好
了。”
  于是天真而纯美的凌琳,立刻大欢悦起来,她娇美的面靥上,忍不住泛出一丝喜色,悄
悄地眨动着她一双明眸,轻轻道:
  “南人……南人,这真是一个多么响亮的名字呀!”她芳心中却在暗忖:“我知道这名
字以后一定会震动武林的!”
一个人能走多远,要看他与谁同行;一个人有多优秀,要看他有谁指点;一个人有多成功,要看他有谁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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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6 13:15:19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福建宁德
第八十四章 芭炼成钢

  她秋波一抬,只见“吕南人”正望着手中的三心牙牌出神,似乎在想着什么,她轻轻说
道:
  “伊——南人,你在想什么?”
  吕南人一愕,道:
  “我在想,你能找到三心老前辈这种师傅,真是幸运的很。”
  凌琳眨了眨眼睛:
  “我告诉你,我还有个师傅呢!巴是剑先生,本来在终南山,我是拜他老人家为师的,
那知道一下山后,一天晚上,他老人家突然走了,留一下张条子,才要师傅先传我们功
夫。”
  吕南人道:
  “那就更好了。”
  此刻他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说起话来,竟都像是顺口道出,但凌琳此刻心中正有着无
穷美丽的憧憬,竟什么也没有看到!
  等到吕南人的目光缓缓移到地上的首,他茫然的神色,才为之一变,于是他长叹着将这
四具身,轻轻地排在一处,只见他们身上,竟各各插着一柄黄金弯刀,有的在胁下,有的在
腰畔,但却俱在要害之处,他不禁暗叹!
  “这萧无的武功的确不弱,竟能同时击中这四个人的要害,只是他手段也太辣了些,唉
——我不知道他对如此亲近的人怎下得了如此辣手。”
  他将这四柄弯刀,一齐谨慎地放入怀里。
  “五月端阳……五月端阳……”,他暗中自誓,就在五月端阳这一天,他要将这五柄弯
刀,一齐插回萧无身上。
  西梁山上,又多了五处新起的坟墓。
  这五处坟墓,是吕南人和凌琳尽了最大的努力,以最快的速度掘好的,因为他们都在担
心着山深处的孙敏和许白。
  “妈妈怎地不下来,难道那边出了什么事么?”
  凌琳惶急地低语着,一面又轻轻长叹,她自觉自己已成熟了不少,因为她已经历过悲哀
与死亡,她已为人掘过坟墓。
  而吕南人的心情呢!自然更是悲哀而沈重的,在这半日之中,他亲手埋葬了许多人,他
陡然了解了生与死之间的分隔,只是一段多么短暂的距离,尤其令他心中悲哀与惯慨的是!
  “为什么该死的人不死,而不该死的人却偏偏死了。”
  风声吹动着林木,他笔直地跪在这新起的坟墓前,默诵着祝祷的词句,他虽然从不相信
鬼神,但此刻他却仍不禁为这些死去的英魂祈祷,他祝祷这些为了爱和义而死的人,死后能
够飞升极乐。
  然后,他们再次向山上掠去,这时吕南人心中愤怒,悲哀,俱已过去,只觉心中空空荡
荡地,该想的事情很多,却一件都想不起来,不该想的事情虽不多,却件件都在心里飘来飘
去。
  他暗叹一声,偏过头去,这才发现凌琳跟在他身旁,走得似乎极为吃力,凌琳见他望着
自己,嫣然一笑,道:
  “你功夫可真好,我知道你许久都没有休息过,也没有进什么饮食,可是现在却一点儿
也不累,我……我可真累了。”
  吕南入微微一笑,道:
  “你有如此明师,将来武功还怕不胜我十倍。”心中一动,突地想起她在“三心神君”
处学武已有不少时日,怎地武功却未见得如何精进!而自己只不过将“天星秘笈”中的武功
诀要,粗略地练了一遍,进步却远非昔日可比。
  “唉如此看来,这“天星秘笈”果然无愧为武林秘宝了。”
  转念又忖道: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身上既有如此武林秘宝,若被人知道,少不了又要惹出多少
麻烦,幸好知道此事的人,寥寥无几,就算剑先生,三心神君,以及凌夫人等人,也不会知
道我究竟得到此物没有但此物却应是剑先生所有,日后我若见着他老人家,定得将这本秘笈
交还于他。”
  心念又一转:
  “呀——那万天萍是知道此书落在我手的,方才也许因为事故太多,是以未曾动手,此
刻我若走到那里,他少不得会有强夺,此刻我武功还不是他的敌手,这又该如何是好。”
  一念至此,脚步突顿,凌琳往前冲出数步,惊诧地回身问道:
  “干什么呀?”
  吕南人强笑一下,道:
  “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是以——”
  凌琳秀眉一皱,惶声道:
  “你是不想和我一齐走么?”
  吕南人心念数转,暗叹一声,忖道:
  “男子汉大丈夫,当行则行,当止则止,吕南人呀吕南人,你一生行事,机敏有余,也
还正直,但是勇敢却不足,是以方会有诈死之事,如今竟在萧无口中落下个话柄。男子汉胜
则胜,败则败,生则生,死则死,得失之间,本寻常事耳,如今你虽无心负疚,但却满身孽
债,想那萧南苹若非为了你,又何至落到这般状况,以后你处世行事,若再如此畏首畏尾,
休说不能算是个上无愧于天,下无怍于人的大丈夫,你简直不能算是个人了。”
  凌琳见他突然垂首沈思起来,竟没有回答自己的话,娇靥之上,突又满现凄苦之色,幽
幽长叹了一声,轻轻说道:
  “你要是不愿和我——”
  那知她语声方了,吕南人突地一挺胸膛,轩眉朗声道:
  “我自然要陪你去的,只不过有件事,我方才偶然要想想罢了。”
  凌琳展颜一笑,垂下头去,轻轻道:
  “那就好了,我只怕……”臻首一抬,微掠鬓发,向前奔走,伊风凝注着她窈窕的身
影,呆呆地望了许久,目光之中,忽而满现忧郁,忽而又掠过一丝喜色,只见到凌琳又已奔
出数丈,回首呼道:
  “南人,快些嘛。”
  他方自定了定神,随后掠去。
  要知道吕南人本是天资绝顶的不世之才,而且生具至性,只是他自幼及长,一帆风顺,
少年扬名,美眷如花,无论事业,家庭,都成功已极,是以在如此情况中长成的他,便难免
少了些刚强勇敢之气。
  直到年前他娇妻背叛,又被人苦苦欺凌,他这才遭受平生第一次重大的打击,而在这种
打击之下,他几乎茫然不知所措,苦思良久,他这才在保定城外诈死,以图瞒过天争教的耳
目,日后才图复仇,这种行事,也正如他自己所说,正是机敏有余,勇气却不足。
  直到此刻,这些日子来,他可算是饱经忧患,正是所谓“玉不琢,不成器”,艰苦的磨
折,各种的打击,终于使得这一块本质极佳的柔铁,锻成了坚钢,此刻他突有如此改变,虽
也是因为这一日夜来,他所见到的景况太惨,所遭受的刺激太深,但“黄河冰冻,非一日之
寒”,他之能有这种改变,却正也是一点一滴慢慢形成的哩。
  生死之念看得一淡,心中便坦坦荡荡,得失之念看停一淡,为人便一丝不苟,但要做成
这“无畏”两字,又何尝容易!
  山风扑面而来,甚是强劲,凌琳微颦柳眉,埋怨着道:
  “呀,我们是逆风而上,难怪这么吃力。”
  吕南人微笑道:
  “有逆风就有顺风,没有逆风怎会有顺风哩。”
  凌琳呆了一呆,只觉这两句话道理真是再简单也没有了,但却又是那么真实和准确,他
轻轻叹了口气,忖道:
  “这么简单的道理,为什么人们有时就偏偏不能了解哩。”
  转头望处,只见吕南人英挺逸俊的面目之上,容光焕发,满现正直坚强的光辉,那里有
一丝一毫懊丧之色,她忽然了懈这种坚强磊落的男子,正是世上所有的女子都甘心依靠的,
那远比任何依靠都要安全,于是她又不禁轻轻一笑,扑面而来的山风再强劲,她却也全部不
再放在心上了。
“虽然有风,阳光不也是笔直地照在我身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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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悲喜交集

  行人密林,踏上密道。
  四下竟静得出奇,方才妙手许白大笑谩骂的声音,此刻已全都没有了,吕南人和凌琳对
望一眼,两人目光中都不禁现出惊疑之色。
  再升十数丈,吕南人目光上望,心却突地向下一沈。
  原来他只见那绝壑之边,此刻竟渺无人迹,妙手许白和孙敏都不知到那里去了,只听凌
琳惊呼道:
  “妈呀!”
  窈窕的身躯,发狂似地掠了上去,吕南人心中亦是惊疑不定,但终究定力稍佳,只听上
面似乎隐隐有女子哭泣与劝慰之声传来,他心中却又一凛,暗地寻思道:
  “难道真应了两虎相争,必有一伤那句话,他两人竟有一人死了不成。”
  一念至此,他身形便又加快,霎眼之间,掠至绝顶,只见凌琳发呆地站在绝壑之边,秋
波凝注在绝壑的对岸。
  而对岸那边,那建得巧夺天工的凌空飞亭之中,万虹正伏在她妈妈身上,两人相拥痛
哭,他们身侧伫立着两个垂髫丫环,和不住柔声劝慰的孙敏,亭畔似乎垂着两条长索,其长
无比,直下绝壑,而那妙手许白与铁面孤行客万天萍,此刻却都不知走到那里去了。
  凌琳一眼看到母亲,芳心已自大定,但她见了对岸飞亭中的情况,却又惊得不知该如何
是好,呆立了半晌,方自怯怯地喊了声:
  “妈妈,我在这里。”
  孙敏这才回过头来,吕南人远远望去,只见她面上亦满含悲戚之色,再见了万氏母女痛
哭的样子,便知道铁面孤行客必有不测,只见孙敏长长叹了口气,似是放心,又似是埋怨:
  “你们现在才回来呀?”
  万氏母女此刻也不齐抬起头来,万虹见着吕南人,秀目一张,泪珠更有如涌泉般夺眶而
出,奔向亭边,伸出右手,指向那阴峻冥沈,深不见底的绝壑下面,放声痛哭着道:
  “爹爹……和那……姓许的……都……下去了。”
  吕南人心头一震,俯首一望,阳光虽然强烈,但这深沈的绝壑,数十丈下,便冥沈难
见。
  他不禁为之暗叹一声,忖道:
  “想不到这两个武林奇人之争,果真是不死不休,但是——唉,他们这却又是为什么
呢?”
  他虽然早已想到这一阴一阳,一柔一刚,一正一反两个武林奇人,将来了局定必甚惨,
但他此刻自己亲眼见到这种情况,心中却仍不禁颇为感伤,长叹低语道:
  “唉——这两人天生便是对头,此刻果然落得这般下场,不知道我与那萧无贼子,将来
又将怎地。”
  要知道他自忖本身实力,非但没有必胜萧无的把握,而且还似乎居于下风,但心中又不
想饶过这等万恶之人,他与萧无本已恨深似海,就算他与此人素无仇怨,他又怎能畏缩不
前?
  一时之间,他心中真是悲人叹己,感慨万千。
  只听凌琳在身侧轻轻道:
  “我们也过去吧。”
  吕南人目光一抬,只见对面飞阁之中,又已抛出两条彩带来,这种迎宾的方法,他以前
已经历过一次,是以丝毫不觉惊异,但心念动处,突地想到凌琳方才疲倦的样子,不禁侧首
道:
  “你过得去吗?”
  语气之中,满含关切之情,凌琳但觉心头一暖,那里还会将任何危险困难放在心上,娇
笑一声,身形突地掠起——
  吕南人心头一惊,心念动处,再也顾不得别的,身形亦自掠起。
  他只全力一掠,当真是快如离弦之箭,耳中只听得对岸孙敏惊呼之声,他已一手抄着凌
琳的纤腰,一手抄起那条彩带,但觉彩带一汤,他身影已是掠入飞亭,轩目望去,对岸遥陷
数丈,下临无底绝壑,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方才那里有这等勇气,做出这等危险之事,要知道
这种飞渡的方法,全凭一点巧劲,一人已是不易,两人自然更难,一个不妙,那里还有命
在。
  此刻他仍觉心头砰然跳动,悄然合起眼,定了定神,只觉凌琳还正伏在他的怀中,不住
喘息,一双纤手,竟紧紧围着自己的肩头,他心中一荡,张开眼来,却竟正触着万虹的一双
眼睛,只见她秋波之中,似怨似恨,似悲似苦,他目光一转,孙敏心正在瞬也不瞬地望着自
己。
  凌琳此刻也正是惊魂初定,但她伏在这宽阔而坚实的胸膛上,心中却有说不出的甜蜜和
安慰。
  她迷蒙地合着眼睛,几乎再也不愿睁开,她紧紧抱着他的肩头,几乎再也不愿放手。
  但吕南人此刻已轻轻拍着她的香肩,柔声低语道:
  “凌儿,到了。”
  凌琳缓缓抬起头来,嫣然一笑,红生双颊“嘤咛”一声,转身扑进她妈妈怀里,孙敏的
目光,慈爱地落到她如云的柔发上,心里顿觉放下了一样心事,但却又似乎觉得,像是失落
了什么。
  吕南人既不敢接触到孙敏的目光,更不敢见到万虹的目光。
  他呆呆地愕了半晌,方自沈声道:
  “许……万两位老前辈怎么样了?”
  他“许”字已自出口,才想到在这凄苦痛哭着的万氏母女前面,又怎忍出问起“妙手”
许白来。
  只见万夫人茫然摇了摇头,又自放声痛哭起来,万虹失魂落魄地站在那里,更像是什么
话也没有听到。
  他干咳一声,回过头去,望向孙敏!
  “那两位前辈怎样了?”
  孙敏长叹一声,还未来得及答话,却听凌琳已自在她怀中俏语道:
  “妈,人家在问你话呢。”
  孙敏目光再次温柔地落在她爱女身上!心中真是悲喜交集。
  她见到了这种情形,自然知道她爱女已对吕南人有了极深的情感,这她非但不反对,而
且还高兴,因为她知道面前这年轻人,是可以付托终身的,但她又怕这仅是她爱女的片面相
思,她深知琳儿的脾气,如果真是这样,定必造成悲剧。
  她又愕了一会,方叹道:
  “你们早来一步,唉——真想不到世上会有这种冤家。”
  她悲哀地叹息了数声,方道:
  “刚刚你们走了,我本来也想跟去的,那知我刚一转身,那边我姐——万大哥已走了出
来,他看到我,像是一愕,我大姐也出来了,看见我,立刻就呼出声来,我和大姐已有许多
年不见了,上次我来的时候,北修——”
  她眼眶一红,伸手微拭,方自接道:
  “唉——就在这时候,那姓许的又大骂了起来,我看见万大哥的面色,铁青得怕人,大
姐不住地说:“你们两人有什么冤仇拚了这么多年命还不够吗?为什么一定要拼个你死我
活。”
  “但是万大哥却像是根本没有听到大姐的话,我看到姓许的和万大哥你瞪着我,我瞪着
你,直像是有杀父深仇的,就也劝道:
  “许大侠,世上没有解不开的冤仇,你又何苦如此,冤家宜解不宜结,你为什么一定要
这样看不开呢,而且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呀。”
  但是——,唉,这姓许的眼睛瞪得就像铜铃一样,竟也像是根本没有听到我说的话。”
  吕南人暗叹一声,心想:
  “看来自从无量山巅之事发生之后,这两人的仇恨果真越结越深了。”他突然想起“妙
手”许白大喝一声:“还我血来!”的样子,忍不住心头一凛,只听孙敏沉重地叹息着接
道:
  “于是我向对面的万大哥高呼!“万大哥!你难道不替大姐和侄女儿想想吗,你这样—
—”那知我话还没有说完,万大哥突地一抬手,抛出一条彩带来,那姓许的哈哈大笑着道:
  “老猴子,果然还有种。”笑声未了,他人已过去了。”
  她轻轻一叹,心里像是在暗暗赞佩着这“姓许的”武功,但她口中自然不会说出来。
  她只是接着道:
  “我只当那姓许的一过去就要动手,那知他掠过去后,却先向已忍不住痛哭起来的大姐
当头一揖,说什么他和万大哥实在有不能解的冤仇,今日无论是谁杀了谁,他对大姐都很抱
歉,“因为”他说:“因为让一个没有犯过什么错误的人受罪,的确不对,但这只能怪姓万
的,不能怪我许白。”大姐就问他是什么仇恨,这么深,他看了看虹儿,又看了看大姐,摇
摇头,狂笑起来,却没有说出。”
  吕南人暗叹一声,忖道:
  “这“妙手”许白倒真是个堂堂汉子,不愿将这种事在人家妻女的面前说出,唉他虽有
柔肠傲骨,但却少了几分仁心,是以终究会落得如此下场”他心念至此,口中竟脱口低语
道:
  “唉——他们的确有着些不可解的仇恨——”
  孙敏一愕,道:
  “难道你知道吗?”
  吕南人目光一转,只见人人都在望着自己,他不禁暗骂自己糊涂,怎地将这等事漏口出
来,沈吟半晌,摇头说道:
  “我这不过是是猜想而已——后来呢?”
  他巧妙地用“后来呢”三个字,将话题转开。
  孙敏便又接道:
  “万大哥面色铁青,一声不响地望着他,只到他说话完了,万大哥才说:“你不必废
话,我既然将你接过,自然要一拼生死。”那姓许的哈哈大笑道:“只是我两人要分出胜
负,还不大容易,老猴——””
  她突然想起自己怎么能将人家骂自己姐夫的话,原封不动地说出来,语声倏然一顿,凌
琳听得正是出神,见她突然停住,仰首道:
“他们后来倒底是怎样拚斗的,难道他们一齐跳下去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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