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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单歌独醉

[名作欣赏] 《飘 香 剑 雨 续》 作者:古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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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7 19:15:54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福建宁德
第十一章 扑朔迷离一少年

  且说阮伟伤心的离开金陵,一路追思,为何天下第一剑法,竟然被剑先生三招击败,思
之再三,以为三年来的独自揣摩,并未得到天龙十三剑的精要。想到虎僧要自己四年后至藏
边找他,一定有原因,屈指算来,离虎前辈四年之约还有半年余,此时赶去,还有充裕的时
间。
  再说剑先生应约君山之斗,一定也要告诉虎前辈,阮伟一念至此,不觉直向西藏出发。
  数日后的行程,阮伟就听到一件关于自己的消息,原来江湖上很快就盛传,有一位二十
五,六岁的青年剑客,在金陵一剑削断天争教两位金衣香主的手腕,并且伤了正义帮三花武
士陶楚。
  消息传出,到处行动,各方打听,到底是那路英雄,竟敢与天争教及正义帮同时为敌。
  要知天争教与正义帮在武林中,形成两大势力集团,凡是有几手武功的,莫不想投入这
一帮或一教内,以为是极大的荣耀。但这位青年剑客竟同时打伤了两派中的重要人物,消息
的刺激,令得各路豪杰,纷纷揣测这位青年剑客可能是位极有来头的人物。
  那知一经打听,那位青年剑客是个既无显要来历,而又藉藉无名的阮姓青年。
  顿时,阮姓青年剑客在江湖上到处轰传,成为一个极其神奇人物。
  阮伟听到这件消息,不但不以自己的声望在江湖上轰起为喜,反而一听到别人谈论,就
触发起三招败北的耻辱,更怕别人认出自己就是那位阮姓青年剑客。
  于是他把容貌恢复,换上儒衫,“飞龙剑”也里在黑布里,挟在胁下,另外买了几套
书,打成包袱,挂在肩上,成了一个十七八岁的游学士子。
  夏去秋来,丹枫吐红,阮伟风尘仆仆来到黄河南岸。
  阮伟进了开封,见到街上人物风华以及市面果然极其繁盛,觉到腹中饿,便走进一家很
大的酒楼。
  登上酒楼,楼上酒客不多,宽敞得很,拣了一个近楼面外的里座坐下。
  酒保送上菜单,点了几样名菜,感到路途疲倦,所以便又吩咐打上二两地方名酒竹叶
青。
  阮伟一面浅沾低饮,一面便悠闲的观赏上下楼的酒客,他本不善酒,顷刻便满面酡颜。
  忽听铃声叮当,异常悦耳,振眼看去,楼口走上五位翠装高艳的女子,个个盛服艳抹,
笑语如珠。
  那铃声却是从她们手足上的串铃发出,这样看出,五位女子非奴即妾,但不知何人有此
艳福,拥有如此娇艳的女子。
  五女上楼后,便拣了一个最大的座位,恰?在阮伟对面,她们站在桌旁,肆无忌惮的谈
笑,却无一人坐下。
  阮伟见这五位女子长的虽好,却不端庄,心下不由起了轻视之意,转头他望。
  楼口叮当又响,走上一位圆脸胖胖的公子,全身兰绿,年约弱冠,肤肌?润,显然是一
个从小娇养的纨挎子弟。
  身后跟着另五位翠装女子,嘻笑无忌,全无一点女子矜持之态。
  楼上五位女子看见胖公子上来,即刻拥上前,好像捧凤凰似的,把他迎到桌子的上头坐
下。
  酒保见来了这么多的佳宾,可忙坏了,顷刻送上整桌丰盛的酒席。
  翠装女子三三两两的站在胖公子的四周,她们虽然谈笑风生,却无一人敢坐下。
  直到酒席上全,胖公子才张口笑道:“你们坐!”说罢,回顾四周,一脸自命风流的姿
态。
  翠装女子如逢大赦,咭笑入座,有的把壶,有的递杯,有的挟菜,把那胖公子服侍得好
像三岁孩子,全要人照顾。
  阮伟却觉得这胖公子眼内眼光闪烁,显是内家功夫已到绝顶,既是练武的人,怎会这般
不知检点。
  当下,他心内不屑,低头自饮,不再瞧望。
  忽听一女子咭咭笑道:“不来了!少爷,今晚奴婢不能陪你,春姐今早还说,少爷好久
没找她了,去缠她吧!”
  胖公子哈哈笑道:“胡说!少爷今天看中你,不管怎样,也要你陪。”
  别的女子,你一言,我一语,.道:“菊妹,少爷爱上你了。”有的道:“春姐求都求
不到,别不识相了……”只听菊妹微弱辩道:“我不行呀!我今天……”
  淫笑娇语声,盖满全楼,阮伟听的毛发俱张,想不到光天化日之下,公然说出这些淫秽
的话,顿时将那胖公子的人格,看得十分低贱。
  有的年纪较大的酒客,看不惯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急忙结帐,摇头下楼。
  阮伟心道:“纵是妻妾也不能如此明目张胆,何况是奴婢,更不应乱七八糟!”便叫酒
保送上饭来,意欲匆匆吃了赶紧离开。这时楼口走上一位蓝衫少年,那边桌上的笑语声突然
停下,齐都望向楼口那位少年。
  阮伟也觉奇怪,不由也向他望去,只见那少年长得眉如弯柳,瑶鼻挺秀,眸含秋水,肤
凝如脂,欺雪赛霜,体态轻盈,看来有千种风情,万般风流。
  模样长得比那十位翠装女子,还要胜上万倍,给人看来,好像是个绝美的女子。
  他站在楼口东张西望似在找寻位子,最后走到阮伟前面的位子坐下,酒保上前侍候,他
开口道:“随便来点下酒的菜。”
  楼上的酒客因他的容貌,本以为是女子装扮,此时见他一走路,又听说话声,才知自己
想错了,心中却齐都暗叹:“世上有如此美貌的男子!”
  酒保端上酒菜,一位翠装女子走来道:“把这位公子的酒菜,搬到我家少爷桌上去。”
  酒保势利小人,见那边胖公子举止阔绰,他不徵求蓝衫少年的同意,便把酒菜搬起。
  蓝衫少年怒道:“慢着!”转向翠装女子道:“小生与你家少爷并不相识,为何擅自如
此!”
  翠装女子掩口笑道:“我家少爷最喜交友,见公子长得标致,甚愿结纳。”
  蓝衫少年绷着脸蛋道:“你家少爷当真喜欢与小生结交?”
  翠装女子娇声道:“当然哪!我家少爷说,四海之内皆兄弟也,何处不可结缘呢?”
  蓝衫少年向酒保斥道:“把酒菜好好放下。”
  酒保见客官生气,便赶忙放好陪笑。
  翠装女子奇道:“公子怎么不……”
  蓝衫少年展颜笑道:“既是你少爷愿与小生结交,应当过来才对。”
  翠装女子面有难色道:“这个……”
  胖公子那边招呼道:“春奴回来。”翠装女子柳腰款摆,姗姗走回。
  胖公子张嘴笑道:“那位小兄弟不肯过来,为兄的过来就是。”他不等蓝衫少年同意,
先就称兄道弟起来。
  蓝衫少年轻哼一声,摆头望向楼外。
  胖公子圆脸似饼的面容上,笑意更甚,轻手一拍,走向蓝衫少年的桌旁。
  后面十位翠装女子持壶,拿杯,端菜,整桌酒菜被她们搬了起来。
  胖公子站到蓝衫少年前,一揖道:“小兄姓简,草字少舞,小兄弟贵姓大名?”
  蓝衫少年不便失礼,回道:“小生姓温,单名义。”
  胖公子嘻嘻笑道:“原来是义弟……”回手轻招,十位翠装女子即将手中酒菜安置在蓝
衫少年的桌上。
  胖公子简少舞毫不客气,就拉开一张椅子坐下笑道:“小兄性喜交友,见兄弟长得一表
人才,心中一痒,便顾不得厚颜求交了。”
  蓝衫少年温义勉强笑道:“小生才薄识浅,不善辞令,公子结交,要大大地失望。”
  简少舞哈哈笑道:“那会失望!那会失望!小兄弟人才出示,若化装成个女子,不知要
迷倒多少男士。”回头向翠装女子道:“你们说,少爷说的可对?”
  春奴道:“这位温公子若要装个女子,比奴婢们还要胜上三分。”
  简少舞道:“去!去!你们怎能跟他比,莫要折辱了我的小兄弟。”意态淫佚,好像把
蓝衫少年当成自己的娈童看待。
  温义闻言色变,就连阮伟也为那蓝衫少年受辱,感到不平。
  简少舞又道:“菊奴倒酒!”
  身材纤弱的翠装女子倒满两大杯酒,简少舞伸出肥手端起一杯递给温义,道:“小兄
弟,干一杯!”
  温义对胖公子已甚恼怒,怎会再受此酒,连忙推辞道:“小生不会饮酒,阁下请自
便!”说罢,拿出钱囊,欲付帐离去。
  简少舞涎着脸道:“小兄弟,既叫了酒菜,怎不饮酒?明明撤谎,一定要干了此杯。”
  温义蹙眉道:“小生实在不会饮酒,请不要强人所难。”
  简少舞少爷脾性,根本不理人情法理,左手虚晃,遮住温义的眼光,右手便直叩而入,
送到温义的唇边,就要强他饮下。
  温义料想不到胖公子用强,眼看酒杯触到唇边,颈子直向后闪,连连惊道:“不!不!
不!……”
  阮伟酒已微醉,酒意一发,那能再忍,断喝道:“住手!”
  简少舞闻声住手,冷笑道:“是谁在本少爷面前如此无理?”
  阮伟迈步向前,豪然道:“这位温兄既不会饮酒,你不应强人所难,要知青天白日之
下,岂容这等强梁行为放肆无忌。”
  简少舞脸上胖肉横动,右手一挥,那酒杯脱手飞出,道:“小子,你就代他喝下罢。”
  只见那酒杯点滴不洒,平稳飞来,阮伟暗道:“看此情势,若要硬接,必是会受伤。”
眼看酒杯飞离一丈,陡然躬身一跃,如飞追去,随势含着杯缘,用劲一吸,饮完林内的酒。
  脚微微站地,轻轻一点,跃回原地,只听那杯“砰”的一声,砸在墙壁上裂成碎片。
  阮伟神定气问道:“在下已代温兄喝完,阁下称心了吧!”
  简少舞斜眼看去,果然地下只有碎片,却无一点酒滴,狂笑道:“班门弄斧,再接一杯
看看!”
  只见另一杯酒,从他手中飞出,来势缓慢,但行家一看,便和此杯比上一次要难接得
多。
  阮伟从桌上捞起一箸,举箸当剑,一箸刺去;他这一招的手法,正是天龙十剑首式“笑
佛指天”。
  只听“波”的一声,那箸从杯中穿过,定在空中。
  阮伟把住捌杯,一转倒出酒,道:“在下只代温兄喝一杯,阁下的酒,在下却不愿领
受。”
  简少舞哈哈笑道:“本少爷今天非要这位漂亮的小兄弟,喝下一杯不可,看你怎生奈
何!”
  他果然又倒一杯,特强举向温义的唇边,温义不等酒杯接近,就大声惊呼,彷佛娇弱不
胜。
  阮伟勃然大怒,一拳击向简少舞的门面,喊道:“畜生,放下!”
  简少舞缩手一转,持杯击向阮伟的“腕脉穴”,杯未接近,阮伟就感觉到杯风如刺,不
由连忙收手,简少舞得理不让人,持杯紧追,左手疾如闪电,后发先至,抓向阮伟的前胸。
  阮伟只会一套剑法,拳法.掌法却半点不憧,根本不知如何拆招解救,只有展出萧三爷
传授的轻功,急忙闪避。
  萧三爷的轻功果然不凡,简少舞出招,尽被阮伟躲过。
  那知简少舞的掌法精妙异常,持杯右手砸向阮伟左胁,阮伟一闪,简少舞算知他要右
闪,左手五指箕张,等在那里。
  阮伟见状大惊,才一退让,简少舞掌法如箭,突然伸张,一把抓住阮伟衣袖,用力一
挥,登时阮伟如只绣球,被抛下酒楼。
  简少舞狂笑放下酒杯,只见杯中酒,点滴未洒,他得意的望着温义,骄傲道:“为兄的
掌法不错吧!那小子在少爷面前,不过萤火之光。”
  温义撇开脸,冷哼一声,不屑已极。
  突见楼缘,人影一闪,阮伟竟从楼下纵上,又挥拳扑向简少舞。
  但阮伟与胖公子差得太远,不数招又被他抓着衣襟,抛下酒楼。
  这时楼上酒客,已全都被吓得奔下楼去,只剩温义及那简少舞及十位翠装女子。
  不一会阮伟又纵上酒楼,要知阮伟的性情,宁折不挠,纵然打不过胖公子,也要搅得他
不敢再向温义噜苏。
  结果不到五招,依样葫芦又被摔下酒楼。
  温义心知阮伟不是胖公子的对手,不忍再见他为自己受苦,大声道:“简兄,“北堡”
二十年之约,距今尚有二年,“北堡”难道不受约吗?”
  胖公子大惊道:“什么?你竟是“南谷”温……”
  温义道:“不必多说,简兄若是受约,二年后再见。”
  胖公子哈哈笑道:“好!?!二年后再见。”言毕,率着翠装女子下楼而去。
  阮伟纵上楼后,全楼只剩下温义一人,含笑站在那里,不禁上前问道:“那恶少呢?”
  温义微笑道:“兄台英武拒敌,那恶棍自知不敌,已下楼走了。”
  阮伟摇头道:“不!在下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却不知他为何突然离去!”
  温义暗中赞叹此人坦率可爱,不禁正色道:“小生温义,承蒙兄台义手援助,敢问贵姓
大名!”
  阮伟道:“在下姓阮,单名伟,些许小事,何足挂齿,只要那个恶少不再欺负温兄,在
下也就心安。”当下微一抱拳,道声:“告辞了。”
  温义见他着儒衫,一派书生本色,却有豪侠之风,心中不禁大为赞佩。
  阮伟告辞后,泛着酒意,下楼结帐,阑珊离去。
  此时夕阳渐落,已是黄昏,阮伟走了一段路后,发觉身后老是有一人跟着自己,暗道是
何人与自己过意不去,莫非是天争教徒发现自己?
  转到一个弄堂,停身站住,果然一人匆匆地跟来,他霍然地站出来,道:“是找我
吗?”
  来人惊声道:“阮兄,是小弟温义。”
  阮伟奇道:“温兄为何跟着在下?”
  温义忽然泪盈于眶,凄苦道:“小弟孤单一人,只觉前途茫茫,不觉就跟着阮兄走
来。”
  阮伟道:“温兄难道父母不在吗?”
  温义落下晶莹的珠泪,道:“家父待小弟十分严厉,家母与家父不和,也不爱小弟,小
弟有父母在,亦等于无。”
  阮伟叹道:“天下无不爱子女的父母,温兄,我劝你还是回家吧!”温义泣道:“请别
劝我,只因跟父亲闹气,才一气离家,你若再劝我,我要生气了。”
  阮伟摇头道:“要知江湖险恶,你一人在江湖上浪荡,最易走入歧途。”
  温义道:“如阮兄常指导小弟,小弟不是不会走入歧途了吗?”
  阮伟道:“在下身负血海深仇,很多俗事要待一一处理,那有时间来照顾你。”
  温义笑道:“那没关系,只要阮兄到那里,小弟便跟到那里。”
  阮伟急道:“那怎么行!那怎么行!”
  温义气苦道:“阮兄瞧不起小弟,就让小弟一人在江湖上胡混吧。”
  说罢,转身掩面离去。
  阮伟酒意正浓,不禁慨然大声道:“温兄回来!”
  温义转回身,喜道:“阮兄答应了!”
  阮伟这时不得不答应道:“答应!答应!”
  温义大喜道:“阮兄今年几岁!”
  阮伟道:“十七。”
  温笑道:“小弟十六,拜你为兄,不如就在此以月为盟,结拜兄弟如何?”阮伟只得笑
道:“一切依你。”
  此时月已上弦,他俩在月下拜了八拜。
  阮伟站起道:“义弟。”
  温义颜开容笑,喊道:“大哥。”
  想起片刻前还是路人,此时竟称兄道弟,不禁相视大笑。
  两人携手走入区,开封夜景,十分繁华,玩到上更时候,才投入旅店。
  旅店伙计上前招揽道:“客官可要上好房间!”
  阮伟道:“就找一间敞大的房间好了。”
  伙计笑道:“大房间多的是,请进。”
  温义急道:“不!不!找小的。”
  伙计道:“大房间贵不了多少。”
  温义道:“说要小的就要小的,噜苏什么?”
  阮伟道:“义弟,大哥银子还多,就住大的吧!”
  温义惊道:“什么?”但一想即道:“小弟不是嫌大小,实是小弟从小不惯与人同
睡。”
  阮伟奇道:“要一间小的,还不是住在一起?”
  温义急摇手道:“不!不!小弟意思是要两间小的房间,分开住。”
  伙计道:“噢,这好办,多的是,请进!”
  阮伟道:“义弟,你跟大哥抵足而眠,尚可长夜漫谈,不是很好吗?”
  温义道:“小弟有个毛病,别人和小弟同在一个房间,再也睡不着。”
  阮伟道:“真是怪毛病。”
  温义陪笑道:“大哥不生气吧?”
  阮伟道:“大哥怎会为这点小事生气,倒是你这习惯要改,否则以后怎么办!”
  温义赧颜道:“以……以后再说……”
  伙计不耐道:“客官请进!”
  温义笑道:“大哥,我们尽讲话,担误了别人时间。”
  两人不禁相视一笑,携手入内。
  阮伟进入自己的房内,正在收拾欲睡时,忽听隔壁“砰”声一响,隔壁是温义在睡,阮
伟一惊,飞快冲去。
  阮伟敲开温义的房门,急问道:
  “义弟,什么事!”
  温义一手掩住衣领,显是正要脱衣就寝,他局促道:
  “没什么,只是一个人在外窥看,被小弟打跑了。”
  阮伟不放心,走进室内,果见一只茶壶砸碎在窗沿下,纸糊的窗子,已被打破,茶水溅
得满窗皆是。
  阮伟上前推开纸窗,窗外月色皎洁,不见有人。
  他飞身掠出,跃至墙头,四下了望也看不见有夜行人的踪迹,这时旅店内旅客早已入
睡,倒没有被惊醒。
  他疑惑的走回温义房内,见温义正手持一只麻袋放在桌上,呆呆发痴,他轻声问道:
  “这是那里来的?”
  温义出神道:
  “是在窗口捡到的……”
  温义道:“这是乞丐要饭的麻袋,难道是那夜行人仓皇落下的东西?一个乞丐为何要窥
看贤弟?”
  温义不解的摇头道:
  “小弟也不知,自小弟从广西远来此地,一路上总觉到有几个乞丐鬼鬼祟祟的跟随着小
弟,不知何故?”
  阮伟道:“义弟可曾得罪过丐帮?”
  温义道:“小弟还不知江湖上有丐帮这件事?”
  阮伟道:“那就奇怪啦?”
  温义笑道:“管他奇怪不奇怪,只要没做亏心事,又怕谁来着,也许丐帮错认小弟,以
为是他们的敌人。”
  阮伟点点头!
  温义又道:“大哥,你我俩人睡意被驱,不如到这旅店花园中散散步,清爽一下再睡,
如何?”
  阮伟正觉毫无睡意,当下含笑应允,跟随温义,走出房外,向旅店中花园走去,不一会
便走到。
  这旅店相当宽大,花园中遍植奇草异花,芬香馥郁,阵阵袭人,夜凉如水中,更觉沁人
肺腑。
  温义与阮伟走到花园深处,寻着一处供旅客憩息的石凳上坐下,月色照着花影,花影摆
弄着月色,好一付美妙幽静的景色!
  他俩欣赏着夜景,久久不作一声。
  忽见温义缓缓从袖中,取出一箫,那箫古色斑斑,共有七节,阮伟见箫心喜,笑道:
“贤弟要弄箫吗?”
  温义道:“大哥可是此中能手?”
  阮伟道:“我自幼酷爱音律,可惜总不能把箫吹得好。”
  温义笑道:“小弟吹一首给大哥听,尚请大哥多多指教。”说罢,以箫就口,一会箫声
幽幽吹出。
  箫声低沉,极能感人,在静夜中更能动人心神。
  吹了一刻,阮伟听出温义是在吹文学大家蔡文姬的“悲愤诗”。蔡文姬是蔡伯喈的女
儿,蔡伯喈本人就是汉代有名的文人,诗文冠绝当时,他作的墓碑文,据说是有史以来最好
的!
  有其父必有其女,文姬自幼受父亲的教导,青出于蓝更胜于蓝,蔡文姬无论诗词音乐都
超过乃父甚多。
  这“悲愤诗”是蔡文姬在父亲被王允杀后,于兵乱中被胡人俘禁十余载,尔后被蔡伯喈
好友曹操赎回,在中原出嫁时,成就的作品。
  这作品成为当代的千古绝唱,后世杜甫虽为诗圣,同类的作品“奉先咏怀”“北征”等
诗,比起蔡文姬的“悲愤诗”还差得太远!
  因为蔡文姬自幼有音乐的天才,这“悲愤诗”被她谱成曲调,流传后世,盛久不衰,常
为后人乐吹乐唱。
  温义吹到后段,阮伟不由跟着低吟道:
  “有客从外来,闻之常欢喜,迎问其消息,辄复非乡里。邂逅徼时愿,骨肉来迎己;己
得自解免,当复弃儿子。”
  “天属缀人心,念别无会期;存亡永乖隔,不忍与之辞。儿前抱我颈,问母欲何之?人
言母当去,岂复有还时?”
  “阿母常仁恻,今何更不慈!我尚未成人,奈何不顾思!见此崩五内,恍惚生狂痴;呼
号手抚摩,当发复回疑。”
  “兼有同时辈,相送告别离;慕我独得归,哀叫声摧裂。马为立踟蹰,车为不转辙;观
者皆欷,行路亦呜咽。”
  “去去割情恋,遄征日遐迈;悠悠三千里,何时复交会!念我出腹子,胸臆为摧败;既
至家人尽,又复无中外。”
  “城郭为山林,庭宇生荆艾;白骨不知谁,纵横莫覆盖。出门无人声,豺狼嗥且吠;茕
茕对孤景……”
  吟到此处,阮伟声音沙哑得念不下去了,眼前浮现出蔡文姬所叙的战后惨景,心中感动
万分。
  温义再独吹一会,慢慢低弱,终于寂静。
  听者入了迷境,吹者也入了那诗中的意境,两人都入迷了,忘了说话,也忘了慨叹……
  好半晌,阮伟才叹道:
  “蔡文姬虽是文学史上第一个伟大的女性,但她的一生实在太不幸了,这皆是战争带来
的灾害,唉……”
  温义见阮伟被自己引起愁思,连忙又吹出一首曲子来,这曲子轻灵活泼,春意盎然,
  阮伟心中一被感染,立时吟道: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有一女在此堂,室迩人遐毒我肠;
  何由交结为鸳鸯……
  凤兮凤兮从凰栖,得托子尾永为妃,
  交情通体必和谐,中夜相从别有谁?……”
  这一曲名“凤求凰”,歌词完全是挑逗性的,阮伟自幼熟读诗章通晓音律,见音怀感,
自然吟出,毫无他意。
  却见温义满脸朝霞,吹毕后低首沉思,似有羞意。
  阮伟没看见温义的异状,握住他的手,道:
  “贤弟吹得真好,大哥若有福气常听你吹奏,赛似神仙矣!迸语日:此曲只应天上有,
人间难得几回闻;今天大哥才相信这句话不是欺人之谈。”
  温义低低道:“大哥若喜欢听,尔后小弟愿意永生伴在大哥身旁,吹给大哥听,好
吗?”
  阮伟笑道:“那怎么行,大哥也不是女的,怎能与你永生相伴。”
  温义道:“我若是女的,就愿长伴在大哥身旁……”
  阮伟哈哈一笑,道:
  “我们别尽在这里说笑了,该回去睡罢!”
  俩人缓缓走回,阮伟边走边道:
  “明日大哥就要向西藏进发,闻说道路甚难行走,义弟真要跟随大哥受旅途的折磨?”
  温义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无论再大的折磨,小弟是跟定大哥了,再说小弟不愿
回家,跟大哥到江湖上历练,总是好的!”
  阮伟笑道:“我倒愿意有贤弟相伴,明日一早,我们就动身。”
  温义道:“大哥到西藏可有急事?”
  阮伟道:“只要在半年内赶到,没有什么关系。”
  温义笑道:“那好!听说开封有不少好玩地方,既来此地,我们何不一去畅游,以长见
闻?”
  阮伟少年心性,听说有好玩的地方,不由心动,应道:“好罢!明天我们先去玩玩,再
动身西藏。”
  温义大喜道:“明天一起来,便使到铁塔去玩!”
  阮伟笑道:“难道不洗脸,吃饭就赶去吗?”
  俩人低声说笑,走到温义门前。
  阮伟道:“大哥干脆到你房内去睡,畅谈一夜,如何?”
  温义惊道:“什么……”
  回首见阮伟一脸正经,并无他意,笑道:
  “不行!不行!今天太疲倦了,要赶紧睡了,否则明日游玩时,便没精神。”
  阮伟道:“那明天见。”
  温义目送阮伟进入隔壁房内,才含笑闭门。
  一夕无话。
一个人能走多远,要看他与谁同行;一个人有多优秀,要看他有谁指点;一个人有多成功,要看他有谁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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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7 19:16:03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福建宁德
第十二章 丐帮五老石头阵

  开封是我国历史上的古都之一,战国时多建都大梁,以后五代,北宋都建都在这里。尤
其是宋朝在这儿建都最久,所以遗留下来的古迹也最多。而最最有名的古迹,要算铁塔了。
  这日天气晴朗,阮伟和温义来到铁塔,见那铁塔有八,一共十三层,高约十多丈,巍然
矗立,高耸云霄。
  阮伟赞叹道:“不知古人如何建成此塔?实令人费难猜?”
  温义笑道:“大哥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别想破了脑子,上塔玩吧?”
  阮伟被他逗得一笑,当下携手进入塔内。
  走进塔里,阮伟昂首仰望,只见一排一排的佛像盘足而坐,由大而小而模糊而消失,原
来塔内砖上都模印着一尊精致的佛像。
  阮伟不由发生一种肃穆之感,内心似有某种感触,彷佛这个处所与自己的脾性,十分投
合。
  要知阮伟练的天龙十三剑是融合佛理至深的技艺,倘若对佛法不透彻,剑法的劲力顶多
施出四五成,不能登峰造极。
  这塔是代表佛教的建,阮伟虽未习佛,因练天龙十三剑,根性已深,见佛就彷佛见着遗
忘已久的熟人一般,他看着,看着,整个心神已入另一境界,浑然忘了世上一切。
  温义见他痴狂的模样,暗笑道:“大哥真是小?脾气,竟看的入迷了。”连忙推摇道:
“大哥!大哥!”
  阮伟猛然惊醒,温义笑道:“你看你……”
  阮伟怅然若失道:“我好像以前来过这里?”
  温义道:“你不是说没来过河南吗?”
  阮伟应道:“是呀!”
  温义笑道:“你真的又乱想了,天下只有一个开封铁塔,你何曾见过?”
  阮伟笑道:“我也不知怎的看的呆了,实叫贤弟见笑。”
  温义道:“别说了,我们上去玩罢。”
  这塔盘旋而上,可以直达顶尖,但因塔身太高,同时年久失修,不是身强力壮,富有胆
量的人不敢轻易尝试,普通的游客上到五,六层的时候,已经知难而退了。
  到了第七层,游客已无,阮伟以为温义是个文弱书生,笑道:“贤弟,我们下去吧?”
  温义察言观色,已知阮伟的心意,故意气道:“大哥可是瞧不起小弟!”
  阮伟急道:“我没有瞧不起贤弟……”
  温义笑道:“那我们就上去瞧瞧吧!”
  阮伟想通温义的意思,笑道:“真是小性子,害大哥急了一场,等会上去叫怕,我可不
管。”
  温义微微一笑,内心却甚为感激他的关切。
  塔的最上层很狭小,但也可以容纳十余人,塔的每层都有窗孔,可供游客眺望,到达十
三层,阮伟回顾温义,见他气不喘神不乱,暗赞他身体不错。
  走到窗孔,两人极目外眺,但见波涛汹涌的黄河,在这里看来像是一条宽大无尽的黄色
带子,曲折的平在万顷白沙上。
  看的久了,温义忽然惊呼一声,原来这黄河的水面不但远远的超过地平面,而且还高出
于开封的城墙。
  整个开封城好像在釜底一样,给人看来,万这黄色带子旁边的堤防被冲毁了,整个的开
封城,就要变成了泽国。
  阮伟见到这种伟大的景像,内心也如汹涌的黄河,激汤翻腾,生似自己的一剑也能像堤
防一样,阻止黄河的泛滥。
  他心中不由就连想起天龙十三剑的神威,转身凝目沉思。
  这铁塔每个窗孔对面的墙壁上,都嵌有三尺多高的黄色琉璃佛一尊,这是明洪武二十九
年周藩修造的,一共是四十八尊,上有题字“敬德监工重修”。
  在思潮如涌下,阮伟猛然看到庄严,肃穆的神像,心思立即进入忘我的.境界。
  半晌,他喃喃自语道:“真是佛法无边……”
  这片刻,他对天龙十三剑的威力,产生绝大的信心。
  温义见阮伟又痴呆了,暗道:“这塔有点邪门,不能让大哥再呆下去,否则他真要失神
无主了。”
  他大声喊道:“大哥,我们下去吧。”
  阮伟定神笑道:“贤弟可是怕了?”
  温义连连点头,他此时只望快快离开这个铁塔,莫让阮伟再痴呆了。
  阮伟心有所得,笑容不止的道:“那我们下去。”
  到了第五层,从窗孔望出,只见塔前围着数人,游客远远离开站着,圈内有两人在比划
武功,不时发出叱喝之声。
  阮伟好奇的看去,只见场中两人各持兵刃在拚死搏斗,其中手持钢刀者是个身背三个麻
袋的乞丐,阮伟暗道:“原来是丐帮的人在和天争教争斗。”
  另一人手持判官笔,身着紫衣,正是天争教紫衣坛的教徒,四周围站着六个蓝衣坛的天
争教健在观望把风。
  丐帮却只有那三袋乞丐一人。那时丐帮的声势远在正义帮及天争教之下,但在江湖上提
起丐帮,莫不竖起大拇指,赞个“好!”字,其正义行侠的作风,直可和正义帮并驾齐驱。
  那三袋乞丐武功不如天争紫衣教徒,只见他本已破烂的衣服,被判官笔划得支离破碎,
鲜血隐隐透出。
  眼看那三袋乞丐要死在判官笔下,游客都知天争教的凶恶,围在远远的观望,却无一人
敢于出头。
  但那三袋乞丐丝毫不露退却逃走的意念,掌舞着钢刀,竭力抵挡。
  紫衣汉子露出一个破绽,诱三袋乞丐攻来,然后一记绝招,闪到三袋乞丐身后,判官笔
如疾风刺向他背心上。
  三袋乞丐攻敌心切,敌人施下那致命一招,他却浑然无知。
  阮伟早已听外公萧三爷称赞丐帮,豪侠可风,此时见丐帮弟子有难,忍不住飞身从窗孔
急速跃下。
  他一掠下,双指如钩,挖向紫衣汉子的眼睛,紫衣汉子陡见天上降下飞神般的人物,不
及攻敌,先求自保,急忙掠身后退。
  阮伟轻功高他太多,轻轻一招,已抢到紫衣汉子身后,举脚朝他屁股用力一。
  紫衣汉子万万想不到,对方轻功如此高强,被得一个狗扒,栽倒地上。
  他狼狈爬起,心知不是人家敌手,轻呼一声,带着六个蓝衣汉子飞快逃走。
  三袋乞丐死里逃生,抱拳谢道:“多谢相公搭救,感恩不尽。”
  这时温义已走到阮伟身边,赞道:“大哥好威风呀!”
  阮伟双手抱拳回礼道:“那里!那里!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小弟不过适逢其会而
已。”
  三袋乞丐道:“大恩不言谢,小丐曹脚灰,后会有期。”
  又一抱拳仃礼,就要离去,温义突道:“等一下!”
  他从怀中摸出一锭银子塞到三袋乞丐的手上道:“你伤势很重,拿去治伤罢。”
  三袋乞丐问道:“施主可是姓温?”
  温义奇道:“是呀!你怎么知道?”
  三袋乞丐曹脚灰把银子一摔,气愤道:“小丐就是伤重至死,也不要姓温的银子去治
伤。”
  说罢,转身怒气而去。
  阮伟见辱及拜弟,就要上前找他理论,温义劝道:“算了,也许他认错了人,把小弟当
作仇人,让他去吧!”
  阮伟笑道:“贤弟的脾气真好!”
  温义笑道:“大哥少说我小性子就好了,不用夸奖。”
  阮伟笑道:“你看你这不就是使小性子了吗?”
  温义莞尔一笑,当下两人携手离去。
  开封有两个有名的巨湖,联起来称为潘杨湖,分开来说,一个叫潘湖,一叫杨湖,平时
两湖的水是一样的,但每当换水的时候就现出区别;杨湖的水仍然保持澄清,潘湖的水却变
的混浊。
  据传说:潘湖是宋时潘美的故宅,杨湖是杨业的故宅,因后世挖掘古物,渐渐变成了巨
泽。
  杨业是当时有名的武将,他的子孙们称为杨家军或杨家将,忠心的保卫宋朝,虽然后来
粮尽援绝,杨业自尽了,但仍然不肯投降异族,所以死后这片湖水永远保持澄清,象徵着杨
家的清白。
  潘美是当时有名的奸臣,素与杨业不和,屡次陷害杨家将,致使大宋国势日趋衰落,所
以死后这片湖水变成混浊,象徵着潘美的龌龊。
  阮伟与温义要至龙亭游玩,经过一条长似堤堰的道路,路的两旁便是潘杨两湖。
  他俩边走边说,谈起这两湖的往事,不禁感慨万千。
  走到湖的中央,霍然看到路上站着五位白发银须的老乞丐,每个老乞丐身后背着六个麻
袋。
  阮伟惊道:“是丐帮的五老!”
  温义奇道:“他们站在路当中等谁?”
  树后突然闪出全身白布包扎,一位三袋乞丐。
  温义呼道:“大哥看,那位早上受伤的乞丐也在那里!”
  阮伟道:“真是早上那位曹脚灰。”
  他俩走到丐帮五老身前,身材最高的老丐道:“你俩那一位姓温!”
  身材最矮的老丐道:“还用问,那年龄较小的不是,是谁!”
  阮伟恭颜道:“五老问晚辈拜弟有何见教?”
  最高的老丐指手道:“这四位是老丐的义弟,我们姓名早已忘了,江湖上只称一老.二
老,三老,四老,五老。”
  当下他一一介绍给阮伟,阮伟一看便容易记住,原来那五老,恰?顺着高矮次序排下,
一点不乱。
  丐帮一老显是对阮伟十分客气,说了半天。
  丐帮四老不耐道:“你那位兄弟当真姓温吗?”
  温义抢道:“不错!我就姓温,有什么当真不当真!”
  丐帮老五脾气最为暴躁,叫道:“那好!”说着,搬了一块石头放在路旁。
  丐帮三老突道:“你父亲还在世吗?”说着,也搬一块石头挡在路中。
  温义气道:“我父亲当然在世,是否你们年纪大了,该入土了!”
  丐帮二老笑道:“真该入土了,但要入土前,还要拖一个老鬼跟我们一起。”说笑中,
搬了一块石头放在阮伟身后。
  温义问道:“是谁!”
  丐帮老五叫道:“你说是谁!”说罢,匆快的搬一块石头,放在旁边。
  阮伟暗道:“他们在做什么?”
  温义笑道:“总不会是我和大哥吧!”
  丐帮一老,也搬一块石头放在前面,叹道:“令尊近来还好吗?”
  温义道:“不劳记惦,家父安健得很,他老人家常说,老朋友不死光,他不会先死。”
  另四老也不闲着,各搬石头围在阮伟与温义的四周。
  一老道:“人生自古谁无死,其实早死也好,令尊又何必独自一人要晚死呢?”
  阮伟已看出他们在摆石阵,暗道:自己的阵法常识,不知如何?等会来破破看!
  温义道:“死了反而好,那你们为什么还不死?活在世上做乞丐多可怜!”
  顷刻,五老在阮伟与温义四周已摆满了石头。
  丐帮老五大叫道:“别和那小子再噜苏了,叫他替温老鬼先纳命吧!”
  丐帮二老笑道:“你父亲擅长阵法,你来破破看?”
  温义道:“那是什么阵法?”
  丐帮五老同时齐口道:“丐帮五老石头阵。”
  五老立即四下飞动,顷刻摆下十余块大石。
  阮伟本来可看到阵外五老,但十余块大石一放下后,阵外景色顿时不见。
  阮伟大惊道:“这是什么阵?”
  此时五老在外齐声大叫,内里也只能微微听到,道:“丐帮五老石头阵,专困温家不义
人!”
  温义问道:“大哥识出这阵法吗?”阮伟道:“为兄虽然自幼综览各种阵法书籍,却丝
毫看不出这阵是什么来路!”温义急道:“那怎么办?”
  “请看续卷2”
一个人能走多远,要看他与谁同行;一个人有多优秀,要看他有谁指点;一个人有多成功,要看他有谁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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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7 19:16:15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福建宁德
第十三章 义薄云天相跟随

  阮伟一时无言以对,呆呆站在那里。
  却见温义不太着急,笑道:“假若大哥能设法出去,小弟一人自可破阵而去。”
  阮伟听不懂他话中的意思,温义又道:“丐帮总不能困住对他们有恩的人呀!”
  霍然一道光线射进,阵的西边打开,景色可见。
  阮伟急道:“义弟快冲出去!”
  温义微笑道:“那有那么简单,大哥看!”阮伟向外看去,只见丐帮五老围在缺口外,
若然冒险冲出,定然要遭五人毒手。
  阮伟疑道:“地们打开一面阵脚做什么?”
  温义笑道:“要放大哥出去呀!”
  果听一老沈声道:“阮少侠,请出阵!”
  阮伟道:“丐帮五老,侠名天下,何必为难小辈们,晚辈要先让拜弟出阵!”
  五老尖叫道:“胡说!老大见你救了本帮三袋弟子曹脚灰,才网开一面,那能放了温家
小贼。”
  四老跟道:“放了温家小贼,老六就是白死了吗?”
  原来丐帮本有六老,十余年前老么失踪不见,江湖上不知失踪的原因,想不到竟是死在
温义的父亲手里。
  三老接道:“想当年我们六位兄弟,遨游江湖,何等自在,那知在??西,兄弟六位正在
游山玩水时,却被那温老贼用阵法困死六弟,今天丐帮就要用阵法困死温家之人。”
  温义冷笑道:“这阵岂能困住家父?就是小生举手也可破阵而出。”
  二老笑道:“好啊!那就让你破破看。”
  一老沈声道:“请阮少侠出来吧!”
  阮伟道:“敬请高抬贵手,就连晚辈义弟也一起放过,晚辈当图后报。”
  五老叫道:“怎么那样噜苏!假若再不出来,我们要封阵了!”
  阮伟叹了一口气道:“也好,就请封阵吧!”
  温义急道:“大哥快出去,小弟自能出得去的。”
  阮伟道:“留义弟一人在阵内,为兄怎能放心?”
  温义无比感动的道:“大哥不用管小弟,这个阵在小弟看来,还不算难,你快出去,迟
则有变。”
  只听轰隆一声,暮色四合,阵外景物顿失,五老怪叫道:“看你们有何本领,出得阵
来?”声音微弱难辨,显然阵已被封。
  阮伟微笑道:“生死有命,现在你不用再逼我出阵了吧!”
  温义滑凝的面颊上,流下两摘晶莹般的清泪,轻呼道:“大哥……”
  阮伟应声道:“嗯……”
  温义道:“你为什么要舍命陪我?”
  阮伟慨然道:“既然义结兄弟,自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为兄怎能撇下义弟而独自逃
生?”
  温义叹道:“此阵暗含五行生克,看来简易,那知丐帮五老竭尽十余年的才智,予以添
改,全然不合阵法原理,破阵时却要全凭临机应变了。”
  阮伟大加赞赏道:“难怪我看不出丝毫端倪,原来此阵已不合一般阵的规矩。”
  温义柔声道:“家父行阵土木之学誉满江湖,丐帮五老心知普通阵理无法难倒家父,便
拚命钻研,另走别径,那知天下事物,万变不离其宗,此阵虽然布置得十分离奇,小弟深信
仍可破出,但破阵时小弟便无法顾及大哥……”
  阮伟笑道:“贤弟家学渊源,小兄留此,反而累及于你,你且独自闯出阵去,我与丐帮
五老无怨无仇,想他们不会留难于我。”
  温义道:“大哥义薄云天,小弟怎甘落后,今日要出则同出,休再提一入出阵之事。”
  阮伟豪迈的笑道:“好!?,今日要出则同出,大哥好生高兴,能交到贤弟这等生死不
愉的好友。”
  温义含泪笑道:“小弟有幸得识大哥,此生亦可无憾!”
  当下温义在前,阮伟随后,由生门出阵,一入阵,只见阵内烟雾弥漫怪石嶙峋,寸步难
行,恍似进入一座山石嵯峨的谷壑。
  阮伟虽然熟读阵法兵书,深切了解行阵原理,本身却未经历过,所谓‘百闻不如一
见’,此时一见,纵胜百闻,却也弄得不知所措。
  要知无论武功文学及其他杂学,懂得再多,若不一一体验,到了用时,便发挥不出。
  阮伟丝毫不敢大意,紧随温义身后,步步移动,但见温义果然十分熟悉,明明前无通
路,经他左转右拐,便过一关,温义生怕阮伟迷失,时时回首招呼。
  二人又行几步,霍然一座奇石阻前,温义喊道:“大哥,小心了!”顿时咫尺之内竟是
峰回九转,一转身便失去了温义踪迹。
  阮伟大骇,回目四顾,不知如何移动才好,暗道:倘若随便移动,深陷阵中,温义要找
也找不到,等半晌亦不见温义回转,立时丹田运气呼道:“义弟!义弟……”
  微闻温义应道:“大哥退回去……”阮伟出阵时已默记阵路,退回去倒不难,回到阵
中,片刻后,温义也跟着退回。
  温义脸色苍白道:“好厉害,这丐帮五老石头阵真是厉害?”
  阮伟道:“我怎会片刻间使失去你的踪迹!”
  温义叹道:“曾闻家父说,最高深的阵法能在最窄的范围内怖下最繁杂的阵路,今日此
阵竟能数尺内,连变干,坤,震。巽,坎。离,艮,觉八个方位,尚且配合五行生克。”停
了一顿,又道:“小弟转身一见此种情况,迅速应变,竟停不得片刻,走完后,回头不见大
哥跟来,要想走回原地,竟无通路,只好另寻阵路,走回此地。”
  阮伟奇道:“运用轻功,不能一跃离开吗?”
  温义摇头道:“有一年,那时小弟才六岁,见家父在一丈内布下一阵,困住一位老丐,
那老丐轻功甚高,但在阵内连跃数十次,竟跃不出阵来。”
  阮伟道:“那老丐可是丐帮六丐!”
  温义道:“现在想来当年家父困住的老丐,可能就是丐帮六老中老六,自从那次后,便
未见到那位老丐,也许他已死在家父手中。”
  阮伟轻叹道:“这样说来,丐帮五老与令尊结下不可解的仇恨……”
  温义强笑道:“咱们且不谈这个,大哥要走出那数尺范围的奇阵,先要习会‘九宫连环
步’否则大哥轻功再高,一入阵内迷失方位,是再也纵跃不出。”
  一日过后,阮伟把那路专破奇阵的‘九宫连环步’练得已很熟悉。
  又过一日,阮伟在阵内随同温义行走,对于阵法的应变,了然于胸,再融会心中所学,
实是进益不浅。
  第三口清晨,阮伟便随温义轻易走出阵外,他俩虽然??渴了两天,出得阵来,仍然神采
焕发。
  举目看去,阵外空旷无人,丐帮五老已不知去向?
  阮伟见百阵外巨石数块,阻碍行人通路,便一一推落两侧湖中,顷刻阵毁石亡。
  温义奇道:“丐帮五老怎会不见了呢?”
  阮伟笑道:“他们以为此阵定因死我俩,所以才离开他去,不在正好,否则见贤弟闯
出,又要纠缠阻拦。”
  温义摇头道:“丐帮五老造成此阵,主要是试验能否困住温家之人,他们不见我死在阵
内,是决不会放心离开,一定有其他原因。”
  阮伟想到:“丐帮五老石头阵,专困温家不义人”这句话,正欲探问温义家世,以解心
中之疑,忽闻半里外,龙亭那里传来叱喝之声。温义道:“我们去看看!”
  俩人展开身形,急步掠去,一路温义紧跟在阮伟身衔,轻功丝毫不弱,这时阮伟虽知温
义身怀武功,却不知高到何种程度,、心想他文质彬彬,身体纤弱瘦小,想来也高不到那
里。
  这龙亭在午朝门内,原是宋故宫的大门,但因年久失修,宫殿早已破旧残颓,游人罕
到。
  来到龙亭前,只见龙亭下面是一方石台,高六丈左右,正中是一片倾斜石坡,宽有数
丈,雕刻着蟠龙,堂皇壮丽,石坡的两旁差不多有百级的石阶,叱喝打斗声从石台上残垣断
壁的宫殿内传出。
  爬上石阶,台上一目了然,失踪不见的丐帮五老被七位金衣人团团围住,丐帮五老显是
不敌,各持兵刃竭力抵挡。
  七位金衣人武功甚高,正是天争教的金衣香主。
  跟着丐帮五老就要有人丧生在他们七人围攻之下,阮伟痛恶天争教的暴虐,大喝一声,
抖开市包,拔剑出鞘。
  温义急道:“大哥要做什么?”
  阮伟大声道:“丐帮虽与我们为敌,却是正义凛然的人,我不能见他们被奸徒所害。”
他这一番话,四下皆闻,丐帮五老在危急中,亦不禁听得眉头轩动。
  温义道:“你……你……不是他的敌手呀……”
  在与胖公子简少舞交手时,温义便已看出阮伟武功并不高明,此时情急,不禁脱口呼
出。
  阮伟不顾温义劝告,但凭一股浩然正气,急掠上前,持剑圈身一转,闪出朵朵剑花,向
正面三位金衣香主攻去,这正是天龙十三剑第四招‘金童拜佛’。
  被攻三位金衣香主乃剑术行家,一辨剑风便知闪躲不了,急忙回身,举剑封招。
  ‘金童拜佛’是一记专门削断敌人手腕的绝招,他们变招虽快,仍听到‘当’。
  ‘当’,‘当’三响,三把宝剑齐柄削断,再差一分,便要断腕削指。
  三位金衣香主骇然后退,另外四位金衣香主也惊得停下手来,丐帮五老一对一便打不过
金衣香主,此时已拚力拚斗了一夜,已然劳累不堪,对方一住手,便‘砰’,‘砰’……坐
下,运气养息。
  那三位断剑的金衣香主是剑术精绝的燕山三剑,老大‘重剑’陈棕泉,老二‘长剑’胡
中锐,老三‘轻剑’锺容辉,陈棕泉手持一柄比普通宝剑要重五倍的重剑,胡中锐是一柄比
普通剑要长一半的长剑,锺容辉是一柄要比常剑轻得很多的轻剑。
  三剑联合,并世无俦,却想不到一招之下,便被一位名不见传的后生削断兵刃,实是惊
震江湖,骇人听闻之事。
  ‘重剑’陈棕泉忽然大叫道:“飞龙剑!”
  ‘长剑’胡中锐喝道:“小子!飞龙剑客是你什么人?”
  阮伟不答问话,凛然道:“你们可是要寻在下,开封铁塔打败贵教弟子的便是在下,不
用找丐帮五老??惯。”
  一老丐突道:“阮少侠,天争教一向与丐帮为难,你不要一人招揽此事,丐帮五老一口
气在,还要和他们拚个死活。”
  一位矮胖老者,手持奇异兵刃——鱼网,缓步走上前道:“这位小兄,真是姓阮吗?”
  阮伟道:“在下阮伟,有何见教?”他一看便知,此人是外公说过的七海渔子韦傲物。
  韦傲物笑道:“在金陵削断本教两位香主手腕的青年剑客便是你了!”
  阮伟大声道:“一人做事一人当,那青年剑客便是在下化装,各位要报仇,请一齐向在
下招呼,不必牵连无辜之人。”
  丐帮五老闻言大惊,就连温义也想不到,阮伟竟是一剑结怨天争,正义两大帮会的阮姓
剑客。
  韦傲物胖脸阴笑道:“听说阁下暗器功夫十分了得,老夫想领教一番,若然阁下胜了,
老夫自不会再寻丐帮五老生事。”
  ‘轻剑’锺容辉抢道:“兄弟们也不怕丑,二十年前兄弟们曾败在‘飞龙剑客’公孙求
剑的手下。呶!兄弟手上这个疤便是被他所肠。”
  说着卷起衣袖,右手臂上果然有块碗大的剑疤。
  ‘重剑’陈棕泉,‘长剑’胡中锐不声不响的各自卷起衣袖,赫然手臂上也有一块碗大
剑疤,而且位置恰?和锺容辉那剑疤一模一样。
  可见飞龙剑客的剑术,已至入神的地步,竟能一剑在三人臂上留下同样的剑疤,其功力
之精巧,更骇人听闻。
  ‘轻剑’锺容辉又道:“燕山三剑受此奇耻,二十年来精研剑术,一心想和飞龙剑客再
决雄雌,那知飞龙剑客隐迹不见,莫非知道兄弟要寻他报仇,竟躲藏起来!”
  阮伟虽不是公孙求剑的弟子,听外公所说,飞龙剑客是一位刚直的大侠客,手持其剑,
不能坏了他的名气,当下怒声回道:“飞龙剑客岂是那种畏生怕死的人,在下不才,倒要会
会那口出狂言的狂徒!”
  ‘长剑’胡中锐哈哈笑道:“今日先宰小的,那怕老的不出头,来呀!拿剑。”
  温义暗忖:“他们的剑,明明被大哥削断,那里还有剑!”
  只见,残壁后走出三位蓝衣汉子,各自双手捧着一把奇剑。
  陈棕泉飞身上前,接过一把,蓝衣汉子捧得行步艰巨的重剑,胡中锐接过一把长剑锺容
辉则是一把又薄又狭窄的轻剑。
  ‘长剑’胡中锐狂笑道:“刚才不小心被小子削断宝刀,这下再看你有何本领削断
它!”
  陈棕泉不声不响,举起重剑当劈山斧,朝阮伟头上砍下,只觉来势凌厉,劲风扑面,阮
伟不敢硬接,轻轻一闪,向右躲开。
  右边胡中锐抓住?会,一剑拦腰削去,那剑甚长,比在阮伟的腰身上,还多出一大截,
整个右边被他长剑封死。
  胡中锐出招甚快,剑又长,一般说来绝难躲过,那知阮伟向上一跃,已轻飘的落向左
边。
  ‘七海渔子’韦傲物,识得这招轻功,惊呼道:“百变鬼影!”
  左边锺容辉刹时已前右左三个方位刺出十余剑,出剑之快,犹如十余个剑手同时出手一
般,阮伟大惊,脚一沾地即时拔身掠起,欲向后纵落。
  燕山三剑各以奇特的怪剑,配合一个天衣无缝的剑阵,阮伟才跃起身,胡中锐与锺容辉
已在后方等待,阮伟如要落下,势非落在他俩上刺的剑上不可。
  阮伟吸气上提,身形稍稍一顿,飞龙剑即时出手。
  只见满天剑影,银光闪闪,燕山三剑再也想不到,阮伟在极端不可能的情况下,竟施出
一招生平未见的剑招。
  那一招正是专门临空下击的绝招,‘天龙十三剑’第二招‘飞龙在天’。
  但听‘当’,‘当’,‘当’三响,燕山三剑的三把剑,从剑身腰中削断,燕山三剑大
骇跃开。
  此时燕山三剑的神情已不像第一次被削断时,那等不在乎的样子,因第一次阮伟是偷
袭,燕三剑急忙变招封挡,未能防备;这次却是正面对敌,而且三人布下剑阵,长剑仍被削
断,燕山三剑怎能不惊!
  胡中锐铁青着脸,叫道:“拿剑!”立刻从残壁后又奔出三位手捧奇剑的蓝衣汉子。
  燕山三剑深怕阮伟乘胜追击,飞快掠身,接下宝剑,同头看去,阮伟却在他们身后,垂
剑静待。
  温义恍然大悟,暗笑道:“难怪他们备下宝剑,敢情早已知道飞龙剑客的兵刃是削铁如
泥的宝刃了。”
  他这猜测正是对了,当年燕山三剑败在公孙求剑的手下,虽未硬接断剑,事后精研剑
术,得知对手有一把削铁如泥的飞龙剑,自认剑术已可敌对公孙求剑,数年来寻找他时,便
随时各自备下五把宝剑,以便剑断后,即时换用。
  阮伟不等他们围攻,一剑向地削去,顿时闪出三朵剑花缠向燕山三剑的右足。
  这招专门削足的‘龙战于野’,正是天龙十三剑第五招。
  三人不得已举剑挡去,只听‘当’,‘当’,‘当’三响,三把宝剑又被削断。
  胡中锐犹不死心,大叫:“拿剑!”
  蓝衣汉子捧剑一出,三人知道阮伟不会乘机施袭,缓缓上前,握住剑后,霍然回身,飞
身刺出。
  阮伟静立不动,直等剑到胸前,吸胸后挺,这瑜珈神功怪异无比,但见他胸坎突然内陷
一尺,左手剑已飞快地挡在胸前,左右回劲一汤。
  这时天龙十三剑中守势最稳的第六招‘一剑擎天’,这招本可防御四周,阮伟只使出半
招,已是十分骇然。
  但听又是三响,燕山三剑的宝剑又被削断。
  陈棕泉大喝道:“剑来!”这时胡中锐垂头丧气,连叫拿剑的勇气都没有了。
  三剑送到后,燕山三剑好半天才接下,等了好半天三人竟久久不敢出剑。
  三人只是持剑瞪眼看见阮伟,突然阮伟坐下,燕山三剑以为阮伟轻视自己,厉喝一声,
三剑汇成一点向阮伟头部刺去。
  三剑轻重有别,汇成的剑风,犹如急水中的漩涡,直向阮伟落去。
  在旁之人都不禁为阮伟捏了一把冷汗。
  他们那知阮伟正想要坐下,才能把天龙十三剑的起手式‘笑佛指天’,施出十成威力。
  剑招一出,三剑汇成的剑风,化于无形,于是众人尚未看清,三剑又已断去。
  燕山三剑到此时,只有瞪着傻眼愣在那里,好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轻剑’锺容辉似是雄心不死,怪叫道:“来剑呀!”
  墙外一人匆匆奔进,颤声道:“禀告香主,没剑了。”
  锺容辉惊道:“什么?没剑了!”情急匆快之下,三人竟不知备好的五柄剑,已全部削
断。
  胡中锐脸色死灰,大叹道:“罢!罢!多少年来想报此仇,今日却连飞龙剑客的弟子也
斗不过。”
  陈棕泉冷冷道:“今日又受一辱,不杀公孙老贼,誓不为人!”
  阮伟立身,义正词严道:“在下并非飞龙剑客弟子,与他更无一点瓜葛,各位要记仇,
记在阮伟帐下,切莫连累公孙老前辈。”
  胡中锐苦笑道:“好!?!?!青山不改,咱们这笔帐,自有结算的一天。”当下三人
抛落断剑,急步后退,静立一旁。
  韦傲物笑得很勉强道:“阁下果然好剑法,不知暗器可否让老朽一长见闻。”他这时说
话不像刚才狂傲,语气却客气多了。
  要知韦傲物手中鱼网,是用金狒毛揉合细钢丝编成,专破天下各种暗器,比暗器便先立
于不败之地,自认一手绝毒的暗器,一定能折服阮伟,也好替天争教争回一点面子。
  阮伟道:“若然在下侥幸得胜,你们当真不再惹丐帮五老?”
  韦傲物拍胸道:“这个老朽可以担保,阁下在暗器上如能胜得老朽一分,我们立时放下
丐帮五老争斗这档子事。”
  阮伟笑道:“其实在下与丐帮五老也有点小梁子,丐帮五老也不见得怕了你们,只是你
们此来主要为了欲替唐,印两位香主报仇,在下却不能眼看丐帮五老代在下受过,其实以丐
帮的声势,你们七位也是讨不了好的。”
  丐帮五老坐在地上养息,听了一段话,对阮伟替丐帮保存颜面,个个心中暗暗感激。
  韦傲物笑道:“既是如此,你就请赐教罢!”
  阮伟把剑包好,抛给温义,道:“贤弟的暗器功夫如何?”
  温义接过宝剑,笑道:“幼时家父曾说,现在江湖上恶狗甚多,打狗的方法,最好用暗
器,所以自幼就学了一点。”
  阮伟道:“贤弟家学渊源,想是十分精于此道了。”
  温义笑道:“小弟懒散的很,自幼不好好学,有一次闻家父叹道:你不好好学,将来碰
到矮胖的狗,张牙舞爪起来,你便无法打地了。”
  韦傲物见他们说起家常,又拐弯抹角的骂着自己,不由大怒道:“要比就快比,何必再
噜苏。”
  温义笑道:“注意恶狗的网子。”他明着指点阮伟。
  阮伟点点头走上前问道:“怎么个比法?”
  韦傲物道:“并非性命相拚,不妨来个文比。”
  阮伟道:“什么文比!”
  温义笑道:“文比就是叫你站着,让他尽力向你发射暗器,你不能还手,且不可跑开,
只有尽力躲让。”
  韦傲物冷冷道:“那位快口的后生,倒是说对了。”鉴于阮伟惊人的剑术,他竟不敢回
骂温义。
  阮伟道:“谁先动手?”
  韦傲物故示大方道:“你既已将宝剑放下,无兵刃可挡,就让你先向老朽??两下吧!”
  温义插口道:“好主意,先让别人打完暗器,你反正有办法挡过,然后再慢慢回敬,要
是我,也愿意先让别人打。”
  韦傲物气的瞪了温义一眼。
  阮伟旨在为丐帮五老解围,立时从囊中摸出了一把‘五茫珠’,招呼道:“请注意!”
  说着五粒‘五茫珠’前二后三,疾快射向韦傲物胸前。
  韦傲物不及说话,举手撒网罩去,那五茫珠后面三粒突然追上前面二粒,韦傲物不知阮
伟还有这种手劲的变化,虽将五茫珠罩下,却不免有点慌了手脚。
  网才落下,阮伟双手连扬,右左手同时发出五粒前二后三的五茫珠,韦傲物以为劲力着
重在后三粒,网子罩上时,手法运用便与第一次不同,那知阮伟左手劲力着重在后三粒,右
手劲力却着重在前二粒,这次韦傲物虽然接下,弄得比第一次更狼狈。
  温义笑道:“好个阴阳手,恶狗差点打中。”别人亦看出韦傲物接的狼狈,但却看不出
变化,因五茫珠在罩进韦傲物网内时,才产生手劲不同的变化,这时一听是阴阳手,众皆大
惊。
  在这片刻阮伟双手各又摸出一把五茫珠,同时并成三排发出,第一排三粒,第二排二
粒,第三排五粒,这前后十粒,去势平稳,韦傲物不敢用平常手法去接,盯目注视,突见右
手十粒,前三粒微停,中二粒稍慢,后五粒加快追上,韦傲一见,立时判断,力道在五粒,
其次中二粒,当下手法急速一转罩网接去。
  要知人的眼力有限,只能注意一点,那知阮伟左手十粒稍一慢,其变化却与右手完全不
同。
  那变化竟是中二粒追上前三粒,后五粒不变,力道和右手截然不同,但见韦傲物罩下的
网子,好像套进一只大猫,网子突??跳腾,弄得七海渔子,十分狼狈。
  温义开心笑道:“好个十锦三鲜阴阳手!”
  暗器中只有最奇妙的手法阴阳手,却无十锦三鲜阴阳手的名词,温义看得高兴,不由随
口编出。
  金衣香主还不怎样,丐帮五老听得,心中暗骂道:“这小子嘴巴比他的老子还缺德。”
但因阮伟是帮着自己,听得也暗暗称快。
  说时迟那时快,阮伟大喝一声,双手抛出四排三粒一排,共二十四粒五茫珠。
  韦傲物眼不可辨,只好罩上时凭触觉分辨力道,运转接网手法,但二十四粒五茫珠,一
入网即刻产生八种力道变化,韦傲物再强,也无法即时分辨出,只见网子一阵纠缠,突有二
粒脱网飞出,击向韦傲物胸前。
  这五茫珠虽是暗器中最光明正人之一种,其威力却是最强,韦傲物知道五茫珠厉害,不
得已撒手放下鱼网,急忙后跃闪过。
  数十年来,韦傲物行道江湖还是第一次弃网逃命,想不到五茫珠竟有人练成八种变化,
当年暗器圣手萧三爷也只能施出三道六种变化,谁知阮伟学过瑜珈神功,竟把萧三爷久练不
成的四道八种变化练成了。
  韦傲物弃网等于败下阵来,此时欲图败中取胜,陡然双手连扬,飞出数十枚细如牛毛的
毒针,布成漫天雨花状,向阮伟头部罩下!
  这绝毒牛毛针若中了一根,即要丧命,眼见数十枚牛毛针如飞蝗般袭来,旁观众人,无
不看的心惊胆跳。
  温义情急喊道:“用掌风劈落!”这在一般来说,唯有用强劲的掌风,才能解此危急。
  突见阮伟双手向空四面乱抓,转眼之间阮伟双手各握二十余枚牛毛毒针,温义大喜呼
道:“好个千手观音收高宝呀!”
  韦傲物脸色泛白道:“萧三爷的鬼功夫都给你学全了!”
  阮伟道:“阁下可是认识我外公?”
  韦傲物道:“连自己父亲是谁,都不知道,还乱叫人家外公,真是个杂种。”
  阮伟喝声道:“你说什么?”
  原来当年,潇湘妃子发疯,从吕南人前妻销魂夫人薛若璧分娩时,抢下才生下的女婴即
是阮萱,及从吕南人现在妻子万虹手中抢去吕南人与销魂夫人在婚变前生下,已甫三岁多的
阮伟,这件事韦傲物是当场亲目所睹,知道得清清楚楚。
  本来韦傲物看阮伟面貌酷似吕南人,已甚怀疑阮伟并不姓阮,后看他暗器全是出自萧三
爷所授,又呼萧三爷为外公,确定萧三爷未死,才断定他是疯女萧南苹带去的吕南人儿子而
认成是自己的儿子,才会得到萧三爷的真传。
  韦傲物傲然不理道:“输就输了,你管我说什么?”
  阮伟生父不明,最忌别人喊自己是杂种,当下大怒,轻身跃前,一掌拍去。
  韦傲物大败之下,那防到阮伟‘百变鬼影’身法,只听‘啪’的一响,结结实实打了一
个耳括子。
  韦傲物此时一败涂地,再也顾不得什么面子,挨了这一掌也不在乎,他摸了摸嘴巴,退
到一旁。
  阮伟心中仍恨在那句‘杂种’的话上,双目盯着韦傲物的身影,愣在那里,好像呆了。
  另三位金衣香主是亲兄弟,精擅掌法,大哥‘黑砂掌’李椿鳞,老二‘分碑手’李椿
井,老三‘雳霹手’李椿奇,三人缓步上前,走向阮伟。
  ‘黑砂掌’抱拳道:“兄弟们不自量力,想领教阁下几手掌法。”
  阮伟道:“刚才在下不是和那使网子的胖子说好,倘若在下胜了,你们便不再惹丐帮五
老,在下已然得胜,你们还噜苏什么?”
  李椿鳞道:“韦香主韦大哥答应的话,我们自当遵守,丐帮五老随时要离开我们都不阻
拦,只是对阁下这掌法,兄弟们斗胆想请教一番。”
  阮伟见识不广,心道:“我但凭外公‘百变鬼影’身法,令他们打不到我,再乘隙打他
们几个耳括子,叫他们知难而退也就是了。”当下慨然答道:“好吧!你们兄弟三个一齐上
吧!”
  旁边可急坏了温义,他可看出他们三人掌上功夫十分了得,尤其‘黑砂掌’李椿鳞,双
掌乌黑发亮,‘黑砂’已练到十分火候,阮伟拳脚不行,所以在酒楼上,才会被胖公子从楼
上摔下数次,这次阮伟要想与他三人比掌法,一定讨不了好。
  温义急道:“你们要不要脸,连败了二场,还不退走,要想车轮战吗?”
  ‘分碑手’李椿井‘轰隆’一掌,拍在一块高有半人的大理石上,大理石顿时裂成数
块,倒向四边,嚷道:“你这小子乱说什么,要不服气,代他上来,看我李老二不把你揍成
斋粉?”
  ‘霹历手’李椿奇声音更大得吓人道:“看你男不男,女不女,还不够我李老三揍一
拳。”
  温义气得双目欲泪,正欲上前给他们一点颜色,阮伟急步上前,拦在他身前道:“贤弟
不要气,小兄拚命也要给你出气。”
  温义心生感激道:“你……你……”他本想说你不行呀,却再也说不出口。
  忽听一缕怪音道:“他娘的,吵了一夜还鸡鸭鬼叫,看我老芮好欺负是不?”
  李椿奇洪声道:“那个不要命的,随便说话,有种出来见见。”
  怪音又道:“那敢情好!”突见玉皇大帝像下,高有五尺的蟠龙石柱后面懒洋洋的走出
一个六十余岁的老乞丐。
  那乞丐生得方面大耳,一脸正气,只是声音又怪又大,笑道:“是谁要老花子出来
的?”
  李椿奇道:“是区区在下。”
  老乞丐哈哈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个阎王殿里的黑鬼,跑到人间来耍威风,阴气好盛
呀!”
  原来那‘霹雳手’李椿奇生得像个黑炭似的,却最讨厌人家说他黑,此时那忍得别人奚
落,但听‘呼’的一声,掌风挟雷霆万钧之势拍向老丐头部。
  老丐直如不见,笑声不绝,李椿奇那掌堪要打到他的鼻子上,霍然左掌一挥,已拿在李
椿奇的腕脉上。
  李椿井救弟心切,一记分碑手,向老丐拦腰击去,老丐右掌如电伸出,又拿住李椿井腕
脉。
  李椿鳞大惊失色,双掌当门直袭老丐,老丐双手已拿住李老二,李老三,分手不得,立
时左足一圈,飞快??出,恰恰抢先踢在李椿鳞胯上,李椿鳞一个踉跄,翻身跌倒。
  老丐双手如两条青龙出海般,向空挥去,李椿井。李椿奇顿时如两粒弹丸飞去,落在数
丈外的湖中。
  李椿鳞乍然想起一人,失惊呼道:“龙掌神乞!龙掌神乞!”拔起腿来,朝外飞奔。
  老丐大笑道:“小表,你还想逃!”紧追在后,飞掠奔去。
  韦傲物及燕山三剑,怕李氏昆仲大失,急忙追去。
  这时丐帮五老精力恢复,一一站起身来,阮伟上前揖道:“丐帮人才济济,不知那位龙
掌神乞是贵帮何人?”
  一老慈颜道:“多谢少侠搭救,老朽兄弟感谢不尽。”
  阮伟摇手道:“那里!那里!倒是晚辈连累到前辈,十分过意不去。”
  二老叹道:“天争教为害江湖,涂炭生灵,想我自命侠义为怀的丐帮,竟无法奈何!可
叹呀!鄙叹。”
  五老慨然道:“小兄弟,老五佩服你,刚才怪我瞎眼和你为难,在此谢罪,不是说丑
话,我丐帮能胜得过天争教金衣香主的,唯有帮主一人,适才若非小兄弟前来,我们一定出
丑了。”
  阮伟道:“丐帮人才,卧虎藏龙,五老谦逊,倒教晚辈汗颜。”
  一老叹道:“适才龙掌神乞并非丐帮中人,你可知道吗?”
  阮伟惊道:“那位老前辈鹑衣百结,明是乞丐打扮,怎会不是丐帮中人?”
  一老道:“天下乞丐总归我丐帮管纳,这是天下皆知的事,但唯有芮家乞丐,却与丐帮
毫无干系,天下甚少人知晓。”
  阮伟道:“那龙掌神乞就是姓芮吗?”
  一老道:“正是姓芮,江湖武林中除天争,正义两大帮会声势赫赫外,近年又有五奇,
震动武林,其武功不下于天争教主萧无及正义帮主吕南人,那位龙掌神乞就是五奇之一。”
  阮伟本想问五奇是谁,及芮家怎会是乞丐之事!?见一老露出倦容,暗道五老们体力尚
未完全恢复,怎好打扰,当下抱拳道:“晚辈尚有要事待办,就此告辞。”
  一老从怀中摸出块紫竹牌,递向阮伟道:“你于丐帮有莫大恩惠,这竹牌是丐帮最高信
物,就是丐帮帮主见着,也要听命于它,希能善自珍视。”
  阮伟恭敬接下,谢道:“阮伟定当好好珍视,后曾有期。”说罢,牵起温义,转身欲
走。
  四老忽道:“请温相公留下。”
  温义回身道:“你们那阵也让我破了,还要留我做什么?”
  二老道:“丐帮五老十余年来研究成的石头阵,竟想不到三天之内便被你破了,五老惭
愧之至,这生想要用阵法困住温天智,替六弟复仇,是再也休想了。”
  温义笑道:“那当然啦!想家父智通于天,你们想困住他是再也无法的,据我猜想,六
老也许未死在家父手中,你们又怎么肯定是家父害死了六老呢?”
  四老道:“你留在丐帮内,等你父亲来后,说明六弟生死之事再放你,你既是阮小兄的
好友,我们也不会亏待你。”
  温义道:“你们的意思,是想绑架我在丐帮内,然后再诱我父亲落人你们布下的陷
阱。”
  二老道:“不敢说绑架,只是暂留温相公大驾,否则令尊架子很大,我们是再也请不出
南谷的,只有委屈你了!”
  温义蹙眉道:“假若我不愿留下呢?”
  二老叹道:“丐帮五老只有厚颜强留了。”
  温义气道:“说来说去,你们这班老家伙,还是放不过我,一老!你说你们好意思欺负
我一个人吗?”他见一老最和气,便大声向他质询。
  一老呐呐道:“这……这……只有委屈你了……”
  阮伟忽然迈步上前,把那块紫竹牌递到一老手中道:“丐帮听令!”
  五老急道:“小兄可知这紫竹牌只能命令丐帮一事?”
  四老接道:“那件事命令下来,凡我丐帮中人,赴汤蹈火也要完成。”
  三老又道:“你有任何危难不解之事,丐帮数万人力不怕不能帮你做到。”
  二老叹道:“你假若擅自用掉,要知这是丐帮五老五条性命换来的紫竹牌,天下唯一无
二,将来你有危急之事,需巨大人力帮助时,就要悔之莫及了。”
  一老慈蔼道:“老朽不是和你说过,希你善自珍视吗?要知此牌还给丐帮,我们遵令代
你办成一事,你对我兄弟五人的恩情也就完全勾消,希你三思而行。”
  阮伟坚决道:“丐帮听令!”
  五老同声一叹,同时伏地,齐声道:“丐帮五老谨代丐帮全体听令。”
  阮伟凛然道:“温天智与丐帮的仇恨,尚需详查,其子温义与此事无关,尔后丐帮不得
再烦扰温义。”
  五老齐声答道:“丐帮五老谨代丐帮全体受令,违令者杀无赦!”
  五老答后,翻身坐倒,垂目不语。
  阮伟不安道:“多有得罪之处,尚请诸位前辈原谅。”
  五老尖声道:“去!去!去!?噜嗦什么。”
  一老叹道:“你去吧,老朽心中总记着你那一份恩情,希好自珍重。”
  阮伟心知丐帮五老忍痛牺牲了报仇的机会,心中对他们五人甚为不安。
  温义挽住阮伟手臂,温柔道:“大哥走吧!”
  阮伟叹道:“贤弟,六老若真未死,你劝劝伯父,放了他吧!”
  温义温柔笑道:“好!你说什么话,我都听你。”
  一老忽道:“那就有劳温相公。”
  丐帮六老间,显是兄弟之情甚笃,他们心知想要在温天智手中救回六弟,难如登天,只
要能得回六弟性命,那再顾到面子问题,四老齐声跟道:“倘若六弟真未死,丐帮与温家的
仇恨,便一笔勾消!”
  乍听远处传来龙掌神乞的大笑声,虽只一面,阮伟已对他产生极大的印象,彷佛是自己
亲人似的,当下极想和他再见一面,喝道:“快走!”
  说罢,牵起温义,飞快掠去。
一个人能走多远,要看他与谁同行;一个人有多优秀,要看他有谁指点;一个人有多成功,要看他有谁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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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7 19:16:24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福建宁德
第十四章 奇人奇城奇行径

  行了里许,来到潘杨湖畔,只见潘湖中载沈载浮着两人,仔细一看,原来是‘分碑手’
李椿井及‘霹雳手’李椿奇,杨湖中也浮沈着一人,是‘黑砂掌’李椿鳞。
  ‘七海渔子’韦傲物及燕山三剑站在远远一旁观望,却不敢上前搭救。
  龙掌神乞站在杨湖畔,大笑道:“你有种上来!”
  ‘黑砂掌’李椿鳞水上功夫不弱,叫道:“你有种下来!”
  龙掌神乞抓头搔腮,大概不会水,无法奈何,那边李老二及李三虽是在龙掌神乞背后,
只在湖中浮沈,不敢上岸,可能吃了龙掌神乞的苦头,上不得岸。
  龙掌神乞见到阮伟和温义,大喜上前,向温义道:“小弟长相满聪明的,你有办法骗他
上岸必有厚报。”
  温义奇道:“你为什么一定要老大上岸,却不要老二及老三上岸?”
  正说着时,李椿井及李椿奇趁龙掌神乞不注意,偷偷爬上湖边,龙掌神乞哈哈一笑,蹬
身拾起两粒蚕豆大的石子,反背弹去。
  只听‘飒飒’两声,他俩那样高的武功竟躲不开,被击在腿部穴道上,翻身重又跌落湖
中。
  龙掌神乞大笑道:“你俩再偷偷上来,惹火了我,下次就打眼睛。”
  那边‘黑砂掌’李椿鳞大骂道:“老贼!兄弟们不过把你吵醒,你就要逼死我们吗?”
  龙掌神乞笑道:“谁要逼死你们,你上来给老夫出出气,老夫即放过你们。”
  李椿鳞骂道:“谁信你的鬼话,你要想整治我,我就偏偏不让你整治,有种就下来!”
  龙掌神乞搔头自言自语道:“这他娘的怎么办?我就是不会水,唉,悔不当初不学
水。”
  温义笑道:“我倒有办法,叫他上岸!”
  龙掌神乞大喜道:“快快说来,真能骗他上来,老芮决不忘你的好处。”
  温义笑道:“我也不想要什么好处,不过,你要告诉我,为什么一定要那老大上岸?”
  龙掌神乞道:“你猜猜看?”
  温义摇头道:“这是你心里的事,我猜不着。”
  阮伟忍不住道:“莫非老前辈要把他抛到潘湖中去!”
  龙掌神乞大叫道:“对啊!小子,你怎么知道的!”
  阮伟恭敬道:“天争教中尽皆罪恶不善之人,若落在湖水混浊,象徵着潘美龌龊的潘湖
中最好,倘若落在湖水永远保持澄清。象徵着杨家清白的杨湖中,岂不槽塌了湖水?”
  温义恍然大悟道:“所以说你就一定要使落在杨湖中的李椿鳞,落到潘湖中陪他两位兄
弟去。”
  龙掌神乞赞道:“不错!不错!”
  温义提高嗓门,向湖中李椿鳞,叫道:“你有种泡在湖中,不要上来。”
  李椿鳞大叫道:“李老大要上来就上来,谁也拦阻不了。”
  温义讥笑道:“哼!你真的敢上来么?”转身又道:“我们走吧,谅他兄弟三人不敢上
岸。”
  龙掌神乞转身未走数步,陡听‘黑砂掌’李椿鳞在后面大叫道:“李老大就是上来啦,
谁管得着。”
  温义低呼道:“打!”龙掌神乞反应何等快速,闻声俯身拾起两粒石子,‘铮’‘铮’
弹出,李椿鳞见机不对,欲逃进湖中躲避,那来得及,但听‘啊唷’一声,翻身倒地。
  龙掌神乞哈哈大笑,飞奔上前,如小鸡般提起,道:“你讥老夫不会水,今天就叫你到
那脏湖中,喝个饱。”
  右手提起李椿鳞,左掌挥手拍在他屁股上,喝道:“去!”
  李椿鳞身在半空中叫道:“你这个自命侠义的老鬼,制住我双腿穴道,想淹死我吗?”
  龙掌神乞大笑道:“谁要淹死你哪!”
  原来那粒石子打在他腿部穴道上,动弹不得,要知道水上功夫再好,若腿部不能动,照
样要活活淹死。
  李椿鳞惊骇万分,一落人湖水,拚命挣扎,忽觉双腿竟是能动,但因穴道才解,活动不
灵,不禁‘咕嘟’‘咕嘟’连喝下数口湖水,直到他兄弟俩赶来扶起,湖水已喝了半饱。
  他兄弟三人只在湖中大骂,却不敢游近湖边一步,生怕被龙掌神乞的弹石打中。
  温义笑道:“好个弹指神通!?个移位拍穴呀!”
  武功中有隔山打牛,这移位拍穴和它同一个道理,譬如穴道点在胸中,只要在屁股后??
一脚,就能传劲将穴道解开,同样一掌拍在屁股上,也许不点在股上的穴道,竟点在腿上的
穴道,但这门功夫,十分精深,江湖上会的人,少之又少。
  龙掌神乞笑道:“这有什么了不起,倒是你那骗他上岸的法儿,真不错。”
  温义笑道:“啊!那是使驴的法儿。”
  龙掌神乞奇道:“什么使驴的法儿?”
  温义笑道:“我们庚西的驴子脾气最拗,你若叫地向东走,地偏偏向西走,所以广西赶
驴的主人,要地向东走时,偏偏要地向西走,结果地就偏偏向东走,主人这才能把地赶到目
的地。”
  龙掌神乞大笑道:“骂得好!骂得好!世上果有不少人像驴子一般。”
  那边韦傲物及燕山三剑交头接耳,低低私语,却无一人敢上前向龙掌神乞正面交锋,却
也不敢离去,因李氏兄弟尚在湖中,若私自离去,见危不救,违犯天争教中大规。
  龙掌神乞皱眉道:“老芮见着天争教的狗腿子,就讨厌得很。”
  温义笑道:“可是要再想法子,让那岸上的四个驴子也吃吃苦头!”
  龙掌神乞笑道:“那四个驴子没惹我,怎好下手!”
  温义道:“那简单,大哥,你骂几句天争教主萧无,他们天大胆子,也不敢不出头。”
  阮伟面皮嫩,萧无与自己无仇无冤,呐呐半天,竟想不出几句骂他的话,最后赧颜道:
“我……我……骂不出……”
  龙掌神乞哈哈笑道:“这有什么骂不出,看我来骂。”于是拉大嗓门骂道:“天杀的萧
无呀!不得好死的萧无呀!养了一群蠢驴的萧无呀!”
  要知道天争教主萧无是个残暴凶戾的人,当年只因为心爱弟子锺静办事不力,便被削去
右臂,此时竟有人坦然公开骂他,天争教下在场人如不理会,若被他知道,残刑难逃。
  韦傲物与燕山三剑虽然十分惧怕龙掌神乞,亦不敢置若不闻,四人一声吼,壮胆奔来。
  ‘七海渔子’韦傲物大声道:“冒犯天争教主,该当何罪?”
  龙掌神乞抬头望天道:“冒犯花子老芮,该当何罪?”
  温义笑道:“一人吃一顿拳脚。”
  龙掌神乞傲然道:“打驴子有什么意思,污了老芮的手脚。”
  阮伟道:“以晚辈之见,把他们统统抛下潘湖中,喝喝那湖中的脏水。”
  龙掌神乞击掌大叫道:“好主意,这句话可说到老芮的心坎里。”
  天争教金衣香主在江湖上声势赫赫,何等威风,今日之事可说是未有之辱,那里忍得
住,四人一声呼喊,挥拳打向龙掌神乞。
  龙掌神乞身形似龙翻腾,掌法凌厉万分,哈哈大笑中,不数招擒住他们,一一抛落湖
中。
  虽只数招,阮伟看得目摇神驰,但见那掌法精妙奥奇,出招之厉,竟不下于天龙十三
剑。
  温义欢慕道:“好厉害的掌法!老芮,你这是什么掌法?”
  龙掌神乞一愣,要知他辈份甚高,虽自称老芮,武林中皆尊称他前辈,无一人喊他过老
芮的。
  他是个豁达的人,一愣后,也不在意,笑道:“这掌法是芮家传家之宝,名唤龙形八
掌,你可别打鬼主意,非芮家之人八掌不传。”
  温义笑道:“适才你答应,小生若骗李老大上岸,必有厚报,我也不要你报,只是我这
大哥不会掌法,你把那八掌传给他!”
  龙掌神乞笑道:“这怎么行……”说着抓起一把石子,连连弹去,只听‘啊唷’四声,
翻落水中,敢情韦傲物及燕山三剑不知厉害,想要偷爬上岸。
  龙掌神乞弓道:“两位小子要到那里去?”
  阮伟道:“晚辈欲偕同义弟至藏边一行。”
  龙掌神乞道:“可是去见‘飞龙剑客’公孙老儿!”
  阮伟道:“顺便要去拜访他老人家。”
  龙掌神乞道:“这样好啦,至藏边可经过山西,你们且随老芮至山西一行,到时总少不
了给你们一点好处。”
  当下说走就走,三人回身看去,湖中七人倒真乖,浮在湖中,无一人再敢偷爬上岸。
  龙掌神乞大笑道:“驴子都上来吧!老芮要走了。”
  数日行程,已到山西境内。
  一路上谈笑风生,龙掌神乞对阮伟,温义的印象越来越好。
  这一日来到一个古城,远远看去,那城像一座堡垒,四面围着高大的城墙。
  城墙石砖彩色斑烂,古色古香,但已发青,显是这城建立的年代已甚久远。
  走到城门口,阮伟抬头看去,城头当中大书三字道:“芮城府”,笔划刚健,气势雄
伟。
  城的右边却旁注一行诫语道:“非亲非故之女子莫入此城。”
  阮伟暗道,这诫语好怪,可真是一座奇怪的城,温义不解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龙掌神乞笑道:“这句话是芮家自古传训,不要管它,我们进城吧,一年没进此城了,
惦记得紧。”
  忽贝城门口走出三个汉子,衣着华贵,气宇昂轩,见到龙掌神乞赶紧站在一旁,行礼
道:“大叔回来啦!”
  龙掌神乞昂然受礼道:“回来啦,你们三个出去办货是吧!”
  中年汉子恭声应道:“是,大叔。”
  龙掌神乞大摇大摆走进城内,阮伟,温义好奇的跟在他身后,只见城内一栋栋房屋栉此
鳞次,十分整齐。
  一入城中街道,道上行人服装整洁,质料华丽,但见着龙掌神乞,皆一一行礼。
  偶而也看到几位与龙掌神乞一样乞丐打扮的花子,见着龙掌神乞便以平辈之礼点头而
过。
  忽见前面来了一个八十余岁的老和尚,龙掌神乞慌忙行礼道:“佛爷近来清修可好!”
  老和尚慈笑首道:“一年又到啦!”
  龙掌神乞恭颜道:“一年浪迹江湖!心中真思念得很。”
  老和尚道:“转瞬七十将届,你还着相很深,将来成佛就难了。”
  龙掌神乞道:“佛爷教训得是。”
  老和尚挥手道:“快回去见见家人吧!”
  龙掌神乞恭礼告退,又行了一段路,阮伟再也蹩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老前辈,什
么叫做芮家乞丐!”
  龙掌神乞笑道:“我知道你们一进城就会奇怪,且跟着我到寒舍中去,再为你们细说一
番。”
  再走了一段路,眼前是一栋华丽高大的合院巨宅,龙掌神乞指手道:“这就是寒舍
了。”
  温义笑道:“这是寒舍的话,那天下的房子都该算草棚啦!”
  龙掌神乞已与温义之间,言笑无忌,其实龙掌神乞的年龄可做温义的爹爹,只是性情豪
放,不拘小节罢了。
  走进巨宅,立时迎出一大堆衣着绸缎的孩子,有的叫爹爹,有的叫爷爷,闹成一团。
  龙掌神乞叫道:“不准吵!不准吵!蓖人来啦。”
  孩子一听客人来了,安静下来分站两旁,一看两个客人才十六,七岁,喊龙掌神乞爹爹
的孩子已有十三,四岁,比阮伟小不了多少,笑道:“是两位小蓖人。”
  龙掌神乞笑骂道:“什么小蓖人,大客人,快叫娘出来。”
  进入中堂,内中布置华丽高雅,高大的红木桌椅放置得井井有条。
  阮伟,温义落座后,后堂一阵檀香飘来,走出两位丫鬟,捧着茶点,含笑放在桌上,向
龙掌神乞福礼道:“老爷回来啦!”一会儿走出一位淡妆高贵的妇人,脸如满月,七十余的
年龄,后跟三位三十余的中年文土,妇人上前福道:“一年不见,相公身体还好?”
  中年文士跪礼喊道:“爹!”
  温义暗笑道:“难怪外面那么多小蕴卜头,原来龙掌神乞有那么多儿子。”
  龙掌神乞笑道:“免礼!免礼!”
  那边三位媳妇带着一大堆孩子上来行礼,龙掌神乞笑着向温义道:“我就是怕回来,回
来时一大堆人行礼烦都烦死了。”
  高贵妇人笑道:“说什么废话,孩子不让他们行礼,岂不坏了家法,有什么好烦的。”
  龙掌神乞笑道:“是!夫人,没什么烦的。桢儿!膘迎爹这两位小朋友到后面休息。”
  一位年龄最大的中年文士应声上前,阮伟心道:“别人要叙家常,倒真是不便打扰。”
  当下向温义一打眼色,跟在中年文士身后进入内堂。
  中年文士迎他俩到一间陈设精致的客室,笑道:“两位且在这里休息,待会家父就会来
的。”
  阮伟笑道:“大叔请自便。”
  中年文士离开后,温义笑道:“想不到龙掌神乞竟有这么大的家庭。”
  阮伟奇道:“找真想不通芮老前辈,有这么大的家业,为何还行乞江湖。”
  温义道:“奇人奇事往往不可以常理推测。”
  这时天色将暗,几个丫鬟送上饭菜,菜肴十分精美,饱餐之后阮伟正在与温义闲聊,外
面一声轻咳。
  温义道:“主人来啦!”龙掌神乞进来,笑道:“你的耳朵真灵。”
  阮伟站起身来迎接,龙掌神乞道:“坐!坐!不要客气。”
  当下自己也在椅子上坐下。
  温义笑道:“前辈真有福气啊!”
  龙掌神乞道:“有什么福气,芮家家族日见凋零,只有我还算争气点,养了五个儿
子。”
  温义笑道:“那要养几个才有福气?”
  龙掌神乞忽然叹道:“你们进城,见城旁写道,非亲非故之女子莫入此城。这句话看之
简单奇怪,其实却是我芮家祖先经过一场情劫,悔之再三,立下此语,以免外魔入侵,芮家
也因这句话,子弟都不易结婚,而致族中人口渐渐凋零衰少。”
  阮伟道:“老前辈既有妻子,为何要浪迹江湖?”
  龙掌神乞道:“这也是芮族家规,你不是问到芮家乞丐一事吗?凡是姓芮的人,只要能
活到五十岁,就要行乞二十年。”
  温义昨舌道:“那就是说,要行乞到七十岁。”
  龙掌神乞道:“老芮今年六十三,算来已行乞十三年,尚要七年在江湖上浪荡乞讨,一
年规定只能回来三天,与家人团聚。”
  阮伟暗道:“难怪老和尚说,一年又到啦,敢情他是今年第一次回家!”
  龙掌神乞又道:“妤不容易在外挨了一年,今天才能回来好好过三天。”
  温义叹道:“你们芮家为何要那样刻苦自己呢?”
  龙掌神乞道:“这是自古以来传下的家规,谁也取变不了。”
  温义道:“假使芮家有人做了大官,到老还要弃官行乞!”
  龙掌神乞摇头道:“百年以来,芮家遵奉祖训从无一人在朝廷任官。”
  温义轻叹道:“我真想不透,你们那祖上遭受什么重大的情劫,才会定下这样消沈的祖
规?”
  阮伟道:“愿七年转瞬就过,老前辈好永远回家团聚。”
  龙掌神乞叹道:“我倒希望时问过得慢点,七年后老芮就要去世哪!”
  阮伟惊道:“前辈身体康健,好好的为何谈到死字?”
  龙掌神乞道:“你们在城中可见到那位老和尚吗?芮家祖规又云:七十而不死,必为
僧。”
  温义大叹道:“为僧即是去世,唉!天下竟有这么个律己严厉的家族!”
  龙掌神乞道:“能活到为僧就不错了,为僧后,芮家就一律称他老人家佛爷,现今芮家
也只有四位佛爷。”
  阮伟道:“芮家既为丐,为何不入丐帮呢?”
  龙掌神乞道:“丐帮是天下乞丐团结起来,自助的帮会,芮家乞丐却规定,只能乞讨,
不能接受任何外援,所以芮家自古以来,学艺防身,精研武技,以备将来老年好独自为
生。”停了一顿,又道:“纵如此,尚有不少老辈,在乞讨二十年中,因耐不住??寒及别派
欺凌,死于非命!”
  温义忍不住宾下眼泪,叹道:“太掺了,太惨了,二十年的孤苦生涯,天下什么人能忍
受得住?”
  龙掌神乞大笑道:“我老芮不认为苦,只有做乞儿的人,才能体会人生的冷暖,有云:
“做了三年乞丐,皇帝也不想做了。”诚不欺我也!“阮伟与温义皆不禁读佩龙掌神乞的胸
襟豁达。忽听屋外有人道:“爹,论规大会开始啦!”
  龙掌神乞站起身道:“来,跟老芮去参加芮家一年一度的论规大会。”
  阮伟讪讪的道:“这个,怕不方便吧!”
  龙掌神乞大笑道:“芮家论规大会,最欢迎外宾参加,走!”
  阮伟,温义随龙掌神乞出了客室,迎面看到一个丫鬟手提一幅一人高的大画像,画像上
是位女子。
  那女子姿容绝美,长身玉立,恍似仙子一般。
  龙掌神乞问道:“把画像拿到那里去!”
  丫鬟惊慌道:“夫人说画像旧了,送去裱褙……”
  龙掌神乞蹙眉道:“好好的画像,表褙什么,送回去——”丫鬟不安道:“夫人命令,
下人不敢不从。”
  温义笑道:“送去裱褙有什么关系,老芮别留难她了。”
  龙掌神乞见到画像,彷佛十分伤心,挥手道:“好,快快送去!”
  丫鬟如遇大赦,低头快步而过。
  龙掌神乞一时还呆呆站在那里,若有所思。
  温义低声道:“老芮,那画像女子到底是何人,会令你如此难忘?”
  龙掌神乞长身一叹,移动脚步,道:“那是舍妹的画像!”
  温义边走边问道:“那画像好美啊!不如她本人现在何处?”
  龙掌神乞霍然停住脚步,悲痛道:“舍妹早已去世多年了!”
  温义失声道:“啊!对不起,我真不该多此一问,令你伤心。”
  龙掌神乞摇头道:“我每次回来,见着画像总要难过数日,怪不得你。”
  温义道:“尊夫人对你真好!”
  龙掌神乞正奇怪,他怎会说出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来,温义又道:“尊夫人怕你见昼伤
心,才命婢女送去裱褙。”
  龙掌神乞没想到这点,连声‘哦’‘哦’!
  温义接道:“那知尊夫人白白费心,却让你撞见送昼的婢女,是故那婢女见着你惊慌万
分,大概事前尊夫人已关照她,决不能让你见到。”
  阮伟一旁静听,暗赞义弟心细如发,别人粗心,看不见的事情,他却能连想到那么多,
真是不易。
  龙掌神乞叹道:“你真聪明,能想到这点,老芮从不知内人这样对我!”
  温义笑道:“你现在既然知道了,以后可要另番心意对待尊夫人。”
  龙掌神乞大叹道:“迟矣!迟矣!老都老了,还有什么心意?”
  阮伟见提到龙掌神乞的尊夫人,他更为伤心,挥口道:“老前辈兄妹间的情意,真是可
贵。”
  龙掌神乞颔首道:“老芮只有一妹,自幼长在一起。从无争吵过一次,不是老芮自夸,
天下兄妹间的感情,实难比得。”
  温义生性好奇,问道:“那她是怎么去世的?”
  龙掌神乞心中十分喜爱阮伟与温义,叹息一声道:“说来话长,我们边走边谈吧!”
  走出院门,晚风习习,龙掌神乞话意一来,说道:“舍妹芮镜花,嫁与武林名家‘飞龙
剑客’公孙求剑……”
  阮伟失声道:“啊!飞龙剑客!”
  龙掌神乞沈浸在思潮里,没有追问阮伟,续道:“飞龙剑客是武林中盛誉甚着的侠客,
可惜舍妹却嫁错了他……”
  温义不解道:“为什么?”
  龙掌神乞叹道:“坏在舍妹不该先认识他……”
  温义道:“那有什么关系,先认识他不是更好吗?”
  龙掌神乞道:“芮家规矩甚严,女子不得私自先识男家,要凭媒妁之言,才能构成婚
姻,本人却做不得主……”
  温义大是不平道:“那有这种道理,这样对女子太不公平了!”
  龙掌神乞低叹道:“这有什么法子,祖规如此……”
  温义哼声道:“若有这样祖规,要是我才不管它呢?”
  龙掌神乞不以为忤,自个又道:“一年论规大会上,公孙求剑以外宾身份参加,就如此
舍妹与他一见锺情……”
  说到亲妹的私情,龙掌神乞迟疑一会,接道:“尔后舍??私自出城与他相见,结果被长
辈发现……”
  温义惊声一呼,想到芮家严厉的祖规,急问道:“那怎么办?”
  龙掌神乞道:“原本要严厉处刑,亏好家父母甚得人望,多方说情才免于难,但要即日
择配人家……”
  温义明知她已嫁公孙求剑,也不由惊道:“那飞龙剑客怎办?”
  龙掌神乞低叹道:“舍妹性格倔强,当夜便潜逃出城,与公孙求剑在外私自成婚……”
  温义拍掌道:“好!?!要是我也如此!”
  阮伟快步上前,拉了拉他的手,低声道:“你不要多言。”
  温义脸色奇异道:“大哥以为老芮的妹妹不对吗?”
  阮伟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龙掌神乞脚步一慢,微微颔首道:“老实说来,我是十分赞成舍妹的,但这样一来,却
造成母女兄妹终生不能再见一面……”
  温义道:“她为什么不回来看看你们,或是你们去看看她?”
  龙掌神乞叹道:“那能再敢相见,本来要处他们夫妇俩于死地,鉴于家父声誉,才仅规
定:永逐舍??,不列入芮家之谱,尔后芮家人不能再与她相见,否则以欺祖罪论!”
  温义气愤道:“简直不合道理!不台道理……”
  龙掌神乞沈思一会,才道:“十九牛前才得知舍妹早因难产去世,想来她若不嫁给飞龙
剑客,是不会如此去世的……”
  言下,不胜欷??,兄妹之倩,表露无遗。
  当下三人默默无言,低头行路。
  阮伟、温义跟在后面,脑中不时忆起芮镜花的遗容……
一个人能走多远,要看他与谁同行;一个人有多优秀,要看他有谁指点;一个人有多成功,要看他有谁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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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7 19:16:34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福建宁德
第十五章 天媚媚人艳惊魂

  来到一处大广场,这夜月色甚好,正是八月中秋前夕,广场一片皎洁。
  广场上已坐满百余人,一眼看去,都是三十以上的中年人及老年人,就连来宾席上的几
位,也是德高望重的白发老汉。
  龙掌神乞道:“凡参加芮家论规大会,皆是一家之长,你们跟着我,不要到来宾席上
去。”
  龙掌神乞按辈份在前排坐好后,阮伟,温义跟着坐下,放眼望去,附近皆是白发人,只
有他俩人年纪最小。
  场上私语声,喃喃不绝,忽见场中一人站起道:“本人忝为主裁,宣布开会。”
  顿时鸦雀无声,阮伟见那主裁身肥高大,国字脸口,带有几分憨气。
  龙掌神乞叫苦道:“糟糕,竟是镜愚为主裁!”
  温义道:“那高个子做主裁,不是很好吗?”
  龙掌神乞道:“镜愚弟自来与我不和,今天他为主裁,少不得要攻击我。”
  主裁镜愚道:“敬请佛爷宣达家规。”
  只见前排中央坐着一位白眉白袍老和尚,站起走到场中,打开一幅金帖,中气充沛的读
道:“家规之一,非亲非故之女子莫入此城;家规之二……”
  这家规一共十三条,什么不准为官呀!不准扬名呀!五十为丐,七十为僧……等一大
套。
  老和尚读完后,接着讨论一年来对外交易的事情,处理几件案子后,镜愚起立大声道:
“论规开始!”
  立时议论纷纷,半晌后,却无一人起立,指责某人违犯重大家规。
  镜愚突又起立道:“本主裁要指责一人,请佛爷法眼断判。”
  论规大会,主裁说话的份量最重,顿时大家安静下来,要看看倒底是何人被主裁指贡?
  老和尚道:“你要指责何人!先报出名来!”
  镜愚大声道:“本主裁要说的,是镜元兄。”
  刹时,哗声大走,因芮家现今除佛爷外,辈份最高的便是镜字辈,论规每年都是小辈犯
规,今年论到长辈犯规,还是第一次。
  老和尚严肃道:“且把事实说来。”
  镜愚道:“咱门芮家祖宗规矩,数百年来,未尝没有人或多或少犯过,小辈犯规因年纪
小情有可宥,但若长辈犯规,实乃芮家之不幸。”停了一顿,回眸四扫,见大家都被自己的
话声吸引住,于是又道:“咱们家规第三条怎么说着!”
  温义问道:“老芮,那第三条是什么?”
  龙掌神乞忧色道:“不准扬名显世。”
  温义笑道:“那有什么关系呀,扬名显世是光宗耀祖的事,怎会不好呢?”
  只听镜愚厉声道:“镜元兄为丐十三年,在江湖上博下大大的声名,尊称五奇之一龙掌
神乞,这不是违犯了咱们家规第三条吗?”
  温义惊道:“啊!老芮,他说的是你。”
  龙掌神乞叹道:“可不是吗,老芮早知今天要出丑了。”
  顿时四下吵杂万分,显是镜元在江湖上被尊称龙掌神乞,在芮城府还是第一次听到镜愚
摆手止住吵声,又道:“咱们芮家祖传龙形八掌,传到镜元兄手中,想不到他竟据此称霸江
湖,你们说应不应该?”他本想四下一定会附声应和,示势之下,必能定下镜元的罪名。
  那知四下静悄悄的,竟无一人应声,原来好名是天下一致的通性,芮家个个武功不凡,
却在武林中藉藉无名,今天有人能扬名江湖,尊称五奇之一,凡姓芮的听到,莫不暗暗称
快。
  镜愚急躁道:“你们说应不应定罪?”四下仍是一片寂静,显然没有人附和他的意见。
  镜愚急的脸通红道:“我们请佛爷定夺。”
  温义悄悄道:“老芮,那高个子怎么那么急着定你的罪呢?”
  龙掌神乞摇头道:“奇怪,我虽与镜愚向来不和,却无仇怨,他为何一定想害我呢?”
  温义道:“以我之见,你那弟弟必有企图。”
  白眉老和尚慢条慢理道:“违背家法,理应处罪。”
  镜愚闻言大喜,镜元虽然心胸豁达,一听佛爷要定罪,不由脸色惨变,想是芮家违犯家
规,处刑甚重。
  却听白眉老和尚又道:“但元贤侄为丐期间,为求自保防身,行迹江湖不免要与人械
斗,祖宗传下来的龙形八掌本为防身之用,江湖上的一般无知之辈,没见过龙形八掌,把元
贤侄捧为五奇之一,又称龙掌神乞……”
  镜愚急道:“像这样显世扬名还不违犯家规吗?”
  白眉老和尚望了镜愚一眼,又道:“江湖上附会之名,并非元贤侄有意显名,不算违
规,应当无罪!”
  镜愚脸色陡变,要知芮家论规大会,每次必请一位佛爷临座,一切重大的事,佛爷裁定
下来,便等于铁案,谁也不能反辩。
  四座闻言欢动,原来镜元在芮家中最得人和,反之镜愚性情古怪,家族中很少有人和他
来往。
  白眉老和尚轻咳一声,满场皆闻,顿时安静无言,他缓缓道:“海字辈佛爷,请主裁宣
判镜元无罪。”
  镜愚不敢不从,站起身来,正欲宣达镜元无罪,四下寂静无声,只要主裁宣达下来,镜
元便真无罪,但主裁却不能不听佛爷的定夺,只是一个形式罢了。
  温义轻笑道:“大哥看,那高个子好像舍不得说呢?”
  镜愚好不容易捏着镜元的把柄,欲藉此打击于他,以逞阴谋,眼看阴课不成,忽听温义
轻笑,眼光锐利的一扫,陡然灵光闪过脑际。大声道:“镜元兄违背家规第一条。”
  众人本以为,他一定宣达镜元无罪,那知说出镜元违背家规中最重的第一条,一时间,
四下哗声大起。
  白眉老和尚震声道:“愚贤侄可知家规中第十三条吗?”众人见佛爷说话,顿时又安静
下来。
  镜愚道:“晚辈不敢随便诬陷他人,否则愿受家法处裁!”
  白眉老和尚叹道:“那你说罢!”
  镜愚向着龙掌神乞厉声道:“镜元兄,可知家规第一条吗?”
  主裁问话,龙掌神乞恭身起立大声道:“芮家家规之一,非亲非故之女子莫入此城。”
  镜愚跟着道:“此城是指何城?”
  龙掌神乞道:“此城即是芮城府。”
  ‘镜元兄既知此条家规,为何要带一陌生女子进入此城?’
  龙掌神乞怨声道:“主裁指的是那一位?”
  镜愚指着温义,喝道:“就是他!”
  温义不动神色,众人齐都望着他,看他如何回答?镜愚只觉自己手中渗出不少汗珠,双
腿微微发颤,原来镜愚指温义是个女子,只因情急之下,看到温义貌如女子的面容,臆测断
出。
  他为打击龙掌神乞在芮家中的声望,才干冒违犯家规中第十三条,‘不可诬陷他人’的
罪名,来达成目的。
  龙掌神乞看到温义安静的神态,微微放心,笑道:“倘若主裁一定要陷我罪名,干脆说
我是女子罢了,何必诬陷外人,坏了芮家的名声。”
  镜愚见着温义安静的神态,急得额头汗珠直流,暗道:“这下完了,世上貌美的男子多
的是,我怎可随便臆测说出,该死!懊死!”
  白眉老和尚庄重的道:“愚贤侄,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快说!否则佛爷要定你罪了!”
  镜愚急得迸出一句话,道:“你们不信,叫那小子脱下裤子看,是不是女子!”
  他情急随便说出,话词毫不修饰,那知他这一句话,把温义说的满脸绯红。
  阮伟气得大声道:“你这人为老不尊,怎可随便叫人脱去下衣!”
  镜愚眼光好尖,已然看到温义脸红,大笑道:“他若在男子面前,不敢脱裤子,便是女
子。”
  温义羞赧道:!
  ‘是女子又怎么样哪!难道女子就做不得你们芮家论规大会的外宾吗?’此言一出,不
啻承认自己是个女子,四下哗然雷动。
  龙掌神乞暗自怪责道:“糊涂!?涂!老芮怎么没看出啊!”
  就连阮伟也听得糊涂了,愣在座上,呆住了。
  镜愚冷笑道:“芮家自始祖以来,除非在外选?来的女子,配为芮家子弟的妻子外,非
亲非故之女子,一概严禁入城,始祖为防后代弟子淫乱,规定除派出去对外行商外,芮姓子
弟不准出城,就是为了防止和外姓女子混在一起。”说到这里,他哈哈大笑一阵,又道:
“那知镜元兄竟敢带女子擅入芮城府,该当何罪?”
  阮伟起立大声道:“贤弟,此地不欢迎我们,我们走。”
  温义起立跟在阮伟身后,走出数步,愤愤道:“为何女子做不得外宾,真是岂有此
理!”
  镜愚飞身拦在阮伟身前,怨声道:“那么容易出去吗?由始以来,芮城府未有非亲非故
之女子入城过,外宾只欢迎男客,从不欢迎女客,你俩乖乖坐着准备领罪。”
  龙掌神乞走上前道:“这是镜元瞎眼,自愿领罪受罚,那怪得他俩,快放他们出去!”
  镜愚冷笑道:“祖宗规矩不能坏,除非这女娃子嫁给本城中芮姓子弟,否则嘿!?—
—”温义气道:“否则怎样?”
  镜愚道:“否则用刀划破你的脸,免得你以后引诱芮家子弟。”
  温义闻言大惊,阮伟转身护卫在她身前,大有谁敢上来,就和他拚命的气概。
  镜愚厉声道:“女娃子,你愿不愿意嫁给本城中芮姓子弟!”
  温义气愤愤道:“那有逼人出嫁的道理,小生就是不答应!”
  镜愚回首向白眉老和尚道:“佛爷,本主裁要动手了。”
  白眉老和尚轻叹一声,喊道:“元贤侄回来!”他叫龙掌神乞回来,免得阻碍镜愚动
手,显是不敢违背严厉的家规,要让镜愚出手行凶。
  镜愚从怀中摸出一柄亮晃晃的解腕小刀,一步一步向温义走近。
  龙掌神乞不敢违抗佛爷命令,但也不能失了义气,抛却自己带进来的朋友不管,陷于进
退两难的地步。
  忽听一阵女子咭咭笑声,全城大惊望去,只见那边走来十余位妙装的女子。
  在这八月寒冷的天气,那些女子仅轻纱一袭罩体,肉色曲线隐隐可见,观者无不暗惊,
这些女子,一袭轻纱竟无寒瑟之态。
  共有十八位妙龄秀美女子走到场中后,分站两旁,中间缓缓走出一位粉红软绸里体,头
上云鬓高堆青螺,插满珠翠,容色绝美的艳荡女子。
  那女子走到前排中央,四下万福,娇摘滴道:“小女子天媚教少教主万妙仙女与各位请
安。”话声一落,四座骇然起立,他们本以为这些女子是芮家族人,也许今年特别,论规大
会后,来点余兴节目。那知竟是外教异族,芮城府从未有无干系的女子进来过,想不到先前
乔装一个进来,被主裁发觉,已够惊人,讵知现在又整整来了十九个,实是破天荒的事情。
  在场芮家子弟,十之八九虽已成家,却未出城一步,此时陡见着外间女子如此妆扮,所
谓‘食色性也’,都不由看得目驰神摇。
  白眉老和尚望着镜愚,看主裁如何处决此事,但见镜愚手中解腕小刀早已跌落地上,神
情木然,想是已被目前景况惊呆住了。
  龙掌神乞乘机引导阮伟及温义在一侧坐下,预备见机送他俩位出城,以全义气。
  半晌无人出头和万妙仙女招呼,万妙仙女笑道:“传闻丙城府如何了得,我等到了此
地,竟无人出场答话,真是扫兴得很。”
  她那知芮家最重礼节,虽然大家已惊异万分,但论规大会主持人镜愚没有说话,谁也不
敢僭礼先问。
  万妙仙女娇声笑道:“敢情你们开会开的累了,小女子为你们献上一段消遣怡神的节
目。”纤手轻轻一拍,十八位妙装女子飘然四下飞舞起来。
  芮家女子个个都是循规蹈矩的良家妇女,在场镑人那见过这种冶荡的舞蹈,越舞越绮丽
诱人,不及盏茶功夫,全场十之八九,已在迷惑状态。
  突然响起一声龙吟巨喝,全场镑人不由神色一凛,齐齐惊醒,而那十八位舞姿正急的少
女却翻身跌倒,停下舞来。
  万妙仙女大惊失色,惊骇的望着白眉老和尚,暗道:“芮家果然了得,这声佛门巨喝,
不伤别人,却把自己的十八位得意弟子震伤了,其功力运用之妙,真是天下无二。”
  她轻飘飘的圈圈一转,一一拍活十八位妙装少女被震伤的穴道。
  镜愚大喝道:“你们还不出城,要找死吗?”
  万妙仙女妫眼一转,突然看到一侧阮伟,温义俩人,心中一荡,款款姗姗走去。
  走到温义身前一丈,笑道:“你们俩位脸好熟呀!”
  龙掌神乞以为她和温义是素识,回头看去。
  万妙仙女纤手微拂额前浏海,轻笑道:“你们两位难道不认识我了吗?”
  阮伟及温义被弄得迷迷糊糊,正要开口问话,万妙仙女拢发的纤手放下时,指甲轻轻一
弹。
  龙掌神乞一嗅到迷香,大喝道:“不好!迷魂粉。”头脑一量,反应稍一慢,万妙仙女
已两手各搂住?迷的阮伟及温义,跃回场中。
  等到龙掌神乞神智清晰,抬头看去,十八位妙装女子,护在万妙仙女身前,自己不便再
出手。
  万妙仙女格格笑道:“天媚教献舞一场,聊表对芮家的敬意,告辞了。”她已知芮家十
分厉害,不敢再留下,欲急速离开。
  十八位女子护住她才走数步,白眉老和尚突道:“主裁愚贤侄无能,各位上前,拦住来
犯女子。”
  在场镑人皆是芮家功夫甚高的长辈,一听佛爷命令,便一齐上前围住天媚教的退路。
  万妙仙女一声娇叱,领先冲出,她功夫虽然十分了得,但挟着俩人不便动手,十八位女
弟子功夫便差了,不一会儿便被擒下十三位。
  龙掌神乞突然加入战斗,他虽然明着攻击万妙仙女,其实却是挡住芮家子弟的正面攻
击。
  万妙仙女攻势一轻,忽闻一声蚊蚋道:“快逃,迟则不及。”
  万妙仙女奇异的望了龙掌神乞一眼,不知他为何要救自己,那知龙掌神乞乃要假她之
手,救出阮伟,温义二人。
  万妙仙女武功甚高,当下率领剩下的五位妙装女子突围而逃。
  众人追到城门口,只见守门的子弟已被迷倒,难怪叫她们直闯而入,因格于芮家祖规,
眼看万妙仙女挟着温义,阮伟逃去,却无一人敢出城追击。
  也不知过了好久,阮伟悠悠醒来,但觉四肢百骸懒洋洋的,丝毫无力。
  他睁眼打量四周,人目俱是粉红色,房间内装潢得绮丽堂皇已极,彷佛是闺阁千金的绣
房。
  这时远处传来一声尖叫,阮伟一听是温义的呼叫,当下心中大急,暗道:“她是女子
啊!怎能让她落人险境!”不由急得大喝一声,忽然他发觉自己竟能站起来了。
一个人能走多远,要看他与谁同行;一个人有多优秀,要看他有谁指点;一个人有多成功,要看他有谁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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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7 19:16:46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福建宁德
第十六章 破例传掌解困厄

  ‘迷魂粉’乃是天媚教中,最具威力的迷药之一,闻名江湖,此之一般迷药,更不知厉
害了多少倍。
  但阮伟习得天下至异的瑜珈神功,‘迷魂粉’虽是厉害,一经他运功拒解,软弱无力的
感觉全消。
  当下他站起身来,离开软榻,冲出房外,只见一间一间的房屋,栉比鳞次,一路排下
去,那温义的呼叫声,显是从最后一间传出。
  温义醒来,觉得全身软弱无力,动弹不得,忽闻一阵香风飘来,走进来四位轻纱女子,
四位女子格格嘻笑中,就来动手脱她的衣服。
  温义是处女之身,怎容得旁人脱她的衣服,但她未曾学过瑜珈神功,迷魂粉已使她丧失
功力,无能反抗,只有吓得大声呼救。
  四位女子知道她不能动弹,不管她怎样叫骂,七手八脚的动手乱扯,不一会见,长衫,
短衣全被她们脱去,露出女子的亵衣裤。
  四位女子一见她穿的女子内衣,不由大大的一怔,就在此际,陡闻一声暴喝:“住
手!”
  阮伟眼中露慑人的光芒低沉道:“你们快滚出去!”
  四位女子看清来人竟是阮伟,八只秀目,一齐盯注在他身上,脸上泛现出迷茫之色。
  一位身材高挑的女子,轻笑道:“小?子,叫我们出去做什么啊?”
  阮伟气愤道:“你们把我义弟怎么了?”
  那女子指着身后的软榻,笑道:“你的义弟不是在那好好的睡着么?”
  阮伟急问道:“贤弟,你怎么样了?”
  柔软垂地的重重纱帐内,不见回话,忽传出一阵低低的啜泣之声。
  阮伟以为温义受辱,大惊之下,双掌连环劈出,四女子自知难敌,都迅即飘身让开。
  阮伟就要冲过去看个究竟,只听那高挑女子笑道:“你若这等冒失的冲过去,你那义弟
就要哭得更厉害啦!”
  忽闻温义低弱道:“大哥,打她们每人一个耳括子。”
  阮伟身形一闪,飘飞之下,‘啪!啪!啪!啪!’四声轻响,四位女子各已挨了一记耳
括子。
  阮伟心肠较软,不忍施下辣手,但也打得四女脸上红起一块。
  四位女子跟随万妙仙女至芮城府,已被芮家绝世的武功打得心惊内跳,十八位姊妹只剩
下五位,这时见阮伟露出一手绝顶轻功,以为他也是芮家中人,那敢回手,吓得转身退出房
外。
  阮伟缓缓走近软榻,问道:“你没事吗?”
  温义急道:“你别过来!”
  阮伟微一停顿,望着数层彩色缤纷的软纱帐,道:“你可站得起来!”
  温义轻道:“小弟全身不能动弹。”
  阮伟轻叹道:“我若不过来,怎能救你逃出此地!”
  等了半晌,温义才低泣道:“大哥过来吧。”
  阮伟掀开软帐,顿见肌肤冰清如羊脂般的玉体,裸裎在眼前,温义虽未全裸,但给阮伟
看到自己女儿面目,忍不羞的哭更厉害。
  阮伟惊慌道:“义……义……弟”温义哭个没停,阮伟定下神,道:“你伤到那里
吗?”
  温义抽泣道:“我……我……全身无力。”
  阮伟道:“你别伤心了,大哥定将为你今日所受之辱,出口氧!”
  温义停住泣声,羞赧道:“你快帮我把衣服穿起来。”
  阮伟抑住心跳,颤抖的触摸在温义滑腻,莹净的肌肤上,慌得半天也穿不好一件短衣。
  温义被他触弄得全身发热,羞涩道:“大……大……哥……怎么啦……”
  阮伟被他一说更是慌乱,但见她丰满的胸部,用条浅红轻绸护胸,勒得紧紧的。
  阮伟一时看得竟愣住了,暗道:“义弟真是女子啊!”
  温义虽被他看得羞的无地自容,但无丝毫怒意,反自心底泛起一丝甜蜜的感觉。
  阮伟好不容易才替她穿着妥当,温义行动不得,阮伟揽手把她抱起。
  抱在怀中,温义动人的眉目清晰可见,星眸如似含烟,尚挂着两滴晶莹的羞泪,粉脸玉
颊上犹有浅浅泪痕。
  他俩面面相对,灵犀暗通,阮伟缓缓抱她走出纱帐,抬头看去,万妙仙女冷笑的站在门
前,挡住去路。
  阮伟朗声道:“在下与贵教无冤无仇,你为何暗施鬼技,用此下流手段,迷我二人?”
  万妙仙女媚笑道:“你二人与本教有缘,才能至此,否则,想来此地的人还来不了
呢?”
  阮伟气道:“来这里做什么,你快滚开,让我们出去。”
  万妙仙女款摆纤腰,笑道:“好处可多呢,你留下数日就知,何苦定要离开!”
  阮伟怒道:“你若再不让开,莫怪在下无礼了。”
  温义也呸了一声道:“好不要脸,女孩子家穿的这样,还敢站在男人面前。”那万妙仙
女仅着亵衣,外披有等于无的轻纱,妖艳已极。
  万妙仙女一笑道:“你是男子吗?”
  温义脸色一红,阮伟怒道:“你到底让不让!”
  万妙仙女笑道:“你有本领,就抱那假相公闯出去。”
  阮伟一个箭步,想从左侧掠去,万妙仙女蛇腰一扭,双掌疾快拍出,阮伟左脚一点,避
开掌风,轻巧的闪到右侧。
  万妙仙女轻喝道:“好轻功!”掌法一变,两手成爪向他抓去。
  其变招之快,十分惊人,阮伟不敢大意,身法急变,展出‘百变鬼影’,突见他双脚不
动,直条条的掠起,要从万妙仙女头顶闯出。
  万妙仙女大惊,来不及阻挡,急的双手连挥,弹出数缕疾风,挟着‘迷魂粉’,朝阮伟
头面罩去。
  阮伟急忙运功屏气,但已迟了一步,仍吸到一点,只听‘噗咚’一声,抱着温义昏倒地
上。
  万妙仙女轻掌一拍,走来先前四位女子,把阮伟,温义抬到软榻之上。
  万妙仙女对那高挑女子道:“介花去把‘破魂阴阳和合散’拿来。”
  介花惊道:“非要用那药才行吗?”
  这‘破魂阴阳和合散’是天媚教中最媚人的药物,只要吃了这种药物,若不阴阳交合,
必然干渴而死。
  万妙仙女道:“这两人武功不凡,若不用‘破魂阴阳和台散’不能就范,快去拿来。”
  不一会,介花捧来一只精巧的檀木小?,万妙仙女拿出一小包红绸里着的药物,递给另
两位女子,说道‘给他两人??下。’
  介花显是甚得万妙仙女的宠爱,插口道:“那位较矮的相公,是个女子,少教主给服下
‘破魂阴阳和台散’有什么用?”
  万妙仙女道:“那女子刚才对我无礼,我要出口气。”
  拿药的两位女子各倒了一林白水,拿着‘破魂阴阳和台散’,走近软榻,就欲给阮伟,
温义服下。
  介花暗叹一声,她不为阮伟叹惜,却为温义悲伤,因阮伟服下后,少教主好淫成性,自
会和他交合,解了药性,但温义吃下此药必将??渴三天死去。
  就在此时,门外走进一位轻纱女子,禀告道:“少教主,外面姓芮的老头子在等着,好
像有什么急事。”
  万妙仙女眉头轻皱,道:“把他迎到隔室等我。”
  轻纱女子去后,万妙仙女向介花道:“你看着这两个娃子,我去妆扮一下。”
  此时阮伟又悠然醒来,他在受迷前业已运功屏气,暂时昏倒后,内气不息,不用多时,
便把毒气排出体外,要知这瑜珈神功有无比的神功,纵是睡眠中,遇到外侵,亦能自然行
动。
  两位持药女子,正欲给阮伟及温义服下‘破魂阴阳和台散’,介花道:“不忙??他俩,
等少教主回来,再??不迟。”
  她这一慈悲心,倒救了阮伟和温义,阮伟虽然醒来,还不能用力,当下他不敢轻动,暗
运瑜珈神功,恢复体力。
  来访的芮姓老头子是芮城府的主裁镜愚,他被迎进阮伟所在的隔壁房间,焦急的等着。
  万妙仙女换上一袭粉红色,薄如蝉翼的轻纱,满身散发着诱人绮思的浓香,云鬓高堆如
螺,样子更是妖媚惑人,她轻飘飘走进,一见镜愚就娇嗔道:“龙形八掌秘本带来了么?”
  镜愚望着万妙仙女诱人的躯体,??下一口唾液,叹道:“你坏了我的大事,你坏了我的
大事!”
  万妙仙女媚眼轻抛道:“坏了什么大事?你若今日再不交出龙形八掌秘本,我可不饶
你!”
  镜愚忍不住眼前美色的诱惑,伸手抱去,万妙仙女轻笑躲过,道:“你怎么这样猴急,
先把秘本拿出来……”
  镜愚一把没抱住,肥脸苦笑道:“你也不是不知龙形八掌是芮家唯一的绝传,怎可轻易
求得。”
  万妙仙女脸色顿变,满面寒霜道:“怎么啦!要容易到手,天媚教会求你吗?”
  镜愚陪笑道:“你别生气,我只是说难得,并未说不替贵教设法取得。”停了一顿,叹
道:“这龙形八掌在芮家一脉单传,而镜字辈传给大房独子镜元兄,欲取得龙形八掌只有在
他身上设法。”
  万妙仙女笑道:“你要想在龙掌神乞身上打主意,可不是容易之事,我看你还是另想别
法吧。”
  镜愚叹道:“龙形八掌,芮家只有镜元兄会,除他之外,再无一人会此掌法。”
  万妙仙女惊讶道:“那怎成啊!倘若龙掌神乞这老家伙一死,这套惊世绝学,岂非要绝
传了?”
  镜愚道:“这套绝学,祖宗传下来,怕后代子弟仗此绝学,胡作非为,规定芮家只能一
人在当世会此绝学,不传第二人。”
  万纱仙女奇异道:“那这套绝学,怎会在芮家传下数百年!”
  镜愚叹道:“祖宗规定,长辈死后,晚辈才能学,也就是说镜元兄死后,下一辈歌字
辈,才有一人,幸莲得传。”
  万妙仙女不信道:“天下只有龙掌神乞会龙形八掌,他若死后,绝学失传,你们下一辈
怎能再学,别骗人哪!你是否??过天媚教的甜头,便想推三阻四毁弃诺言!”
  镜愚苦着脸道:“你还不知道我的心吗?自结识你之后,我已成芮家的罪人,你说我还
会不替你卖力吗?”
  万妙仙女淫笑道:“这是你自己找上门的,怪不得姑娘。”说罢,笑声不断,彷佛甚是
得意。
  镜愚苦笑了一声!
  万妙仙女又媚笑道:“你快说,还有什么法子能得到龙形八掌!泵娘理当论功行
赏……。”
  镜愚精神一振,指手划脚道:“镜元兄死后,绝学倒不会失传,因龙形八掌古传秘本,
珍藏在芮家城‘灵隐寺’中,由芮家佛爷保管……”
  万妙仙女笑道:“我明白哪!龙掌神乞死后,你家佛爷在歌字辈中选一人,传授此
掌。”
  镜愚道:“那倒不是,就连芮家佛爷也没人会龙形八掌,更不敢偷学,镜元兄死后,佛
爷们共同保管的秘本,传给芮家被选的人,在监视下,由他自己揣摹三月,然后收回,至于
能学多少,就看那被选的弟子天赋如何了!”
  万妙仙女道:“你干脆到‘灵隐寺’把那秘本偷来,不就成了!”
  镜愚连忙摇手道:“行不通!行不通!芮家佛爷个个都有神鬼莫测之能,莫说是我,就
是齐集天下好手,到灵隐寺也偷不出来。”
  万妙仙女在芮城府曾见过佛爷,知他所说不假,当下话音一变,笑道:“你倒是有什么
法子!能从龙掌神乞那里偷学到龙形八掌!”
  镜愚叹道:“我所以说,你们坏了我的大事!”
  万妙仙女眉头轻皱道:“坏了什么大事?你说说看。”
  镜愚道:“芮家祖规中,曾说到,若然一辈中会龙形八掌者,违犯祖规,贬低辈份,废
除武功,便要将那套掌法,传给同辈份的兄弟,原因是下一辈受龙形八掌者,是由他遗书中
提选存在灵隐寺中,但他违规后,那遗书便不能成立,于是佛爷们只好将绝学传给当世中辈
份最高的一人。”
  万妙仙女道:“难道你是芮家辈份最高的一人!”
  镜愚道:“除出家的佛爷不算外,镜字辈中,镜元死后,便数我的辈份最高。”
  万妙仙女道:“这样说来,龙掌神乞违规后,则芮家龙形八掌,非你莫属了!”
  镜愚道:“是!他若违犯家规,存在灵隐寺中的遗书,所提的下一辈被选者,便属无
效,这样一来,只有我是合法的继承者,那知……”
  万妙仙女不安道:“我们真的坏了你的大事!”
  镜愚叹道:“可不是吗?昨晚一年一度的论规大曾,龙掌神乞带来你擒去的两位少年
人,他不知其中一位是女扮男装,却被我误打误撞指出,要知芮家最忌外姓女子进入本城,
我当场鄙指出他违犯家规第一条,事证俱在,教他百口难辩,立时定下罪状,那知你带着十
八位弟子猛然闯进……”
  万妙仙女倔强道:“姑娘是番好意,听说你昨晚做论规大会的主裁,想去见识,见识,
给你助兴一番,那知你们芮家有那些臭规矩。”万妙仙女本意是想在昨晚大闹一番,因江湖
传闻芮城府十分了得,外人不敢轻易擅入,她想在他们论规大会时,大闹一番,便可立即扬
名江湖,谁知偷鸡不着蚀把米,被擒去十三位弟子。
  镜愚暗骂一声,口中却道:“你这一闯入,芮城府那曾见到这么多非亲非故的外姓女
子,顿时大乱,你们走后,会虽然照开,但那女扮男装的俊少年被你擒去,如此一来,事无
对证,又是群情不安之时,佛爷即下定夺,恕暗元兄不知者不罪,要他立下两件大功……”
  万妙仙女道:“不知是两件什么事?”
  镜愚冷笑道:“第一件要他一年内擒回那乔装的少年,若然仍是处女,便要一定嫁给芮
城府中姓芮的子弟;第二件你们既非处女,便要每人处残刑,以重振芮城府在武林中的声
望,叫以后别的女子,不敢擅自进入!”
  万妙仙女脸色苍白道:“我那十三位被擒的弟子,结果如何?”
  镜愚淡淡道:“你那十三位弟子,验明皆非处女后,嫁不得芮家中人,便一一削去两耳
放回,我看就会回来了。”
  万妙仙女柳眉倒竖道:“姑娘不信龙掌神乞有何能耐,他若来此,便叫他????销魂蚀骨
的味道。”
  镜愚斜眼冷笑道:“你不用狠,如你若非处女,头上双耳一样保不住。”
  万妙仙女‘啪’的一记耳光,打得镜愚退了两步,骂道:“你这老鬼倒消遣起姑娘,姑
娘只要把你在我这做的事,向芮城府一报,看你可活得长久。”
  镜愚摸摸面颊,陪笑道:“何必生这么大的气,我说说玩儿的,龙掌神乞一人岂能奈何
得天媚教。”
  万妙仙女暗道:“这老家伙尚有利用的价值,何必开罪于他,结下仇恨。”当下脸色一
变,媚笑上前,两手捏着镜愚两颊的肥肉,妖媚的笑道:“谁教你惹姑娘生气,你若不惹我
生气,我怎会打你!”
  说着,说着,身体贴了上去,镜愚被她一逗,双手在她身上乱抓起来。
  万妙仙女格格淫笑,轻轻一闪,躲开过去。
  她心里挂着阮伟,那愿和这老家伙相缠,笑道:“你别和我乱缠,等下我教龙掌神乞第
一件事便完不成,那被我擒来的乔扮少年,已被我??下‘破魂阴阳和合散’,少时给你去享
受吧……”
  镜愚曾用过‘破魂阴阳和合散’,知道有极强烈的功效,眼下浮起温义俊美的面容,大
是心痒,连忙道:“在那里!在那里!”
  万妙仙女笑道:“急什么?你先说说看,有什么法子,再能有机会夺得龙形八掌的秘
传!”
  镜愚急急道:“当然有法子,你快带我去!”
  万妙仙女道:“倘若你无法为本教取得龙形八掌,就教你先吃下‘破魂阴阳和合散’然
后禁闭地牢三日。”
  镜愚变色道:“那岂非要了我的命?”
  万妙仙女冷笑道:“到那时你还顾到性命,能求速死便不错了。”说罢,走向里面。
  镜愚急道:“我拚了一死,也要替你取得龙形八掌,难道你不信吗?”
  万妙仙女回身媚笑道:“你若取得龙形八掌,姑娘绝不会亏待你,走吧!先让你????好
处。”
  镜愚大喜,真像个老色鬼,跟在万妙仙女身后,向阮伟这边走来。
  阮伟静卧软榻上,把镜愚和万妙仙女谈的话听得一清二楚,暗道:“好险!若非那高挑
女子阻止,这时义弟岂非要中那邪药的迷乱!”
  转头看去,温义还在沉睡,没有三,四个时辰似乎醒不来,阮伟心下大急,此时自己功
力已全部恢复,便伸手搭在温义腕脉上,用本身真力,助她醒来。
  片刻功夫,万妙仙女带着镜愚来到这间房内,介花上前迎接,万妙仙女道:“给他们服
下‘破魂阴阳和合散’没有?”
  介花迟迟道:“还……还……没……有……”
  万妙仙女也不介意,吩咐道:“去把‘迷魂粉’解药,和‘破魂阴阳和台散’拿来给他
俩一齐服下。”
  介花匆匆走出,镜愚猴急般的道:“那妞儿在那里?”
  万妙仙女指着软榻道:“像死的一样,躺在那里,你现在就想么……”
  镜愚不知羞耻道:“那有什么意思,等下服过药后,才有意思,哈!炳……”
  阮伟闻言大怒,飞身跃起,‘啪’的一掌,打在镜愚老脸上,登时红肿一块,比万妙仙
女打的那边,高过寸许。
  万妙仙女大惊,万万想不到阮伟竟会不到时辰,就醒转过来,而且恢复功力,施展了一
手绝世的轻功。
  这镜愚身肥高大,平时懒散惯了,武功比起镜元真有天地之别。
  阮伟骂道:“你这老匹夫,怎的这样不知羞耻!”
  镜愚年龄比阮伟大三倍有余,挨了耳光,实是莫大的耻辱,愣了一会后,挥起拳头含怒
击去。
  镜愚在芮城府中虽然不肖,但拳法依然不弱。
  阮伟不会拳法,无法招架,只好施展轻功左闪右躲,应忖镜愚的攻击,还能闪躲自如。
  打了盏茶时间,镜愚打不到阮伟一拳一脚,阮伟也无法得胜,打到后来,阮伟渐渐沉不
住气浮乱起来。
  万妙仙女暗笑笑道:“我还以为这小子有莫测之能,竟能不惧‘迷魂粉’,原来武功稀
松平常,只是轻功高明罢了!”她那知阮伟若一剑在手,不要二招便可打败镜愚,可惜他那
柄剑放在龙掌神乞家中,并未带出,无法施展出天下第一的剑术。
  眼看阮伟就要落败,陡听帐内,传出一声,道:“走巽位,打干位。”
  阮伟一听就知这是温义的声音,心中大喜,不觉随声走巽位,右拳猛力向干位打出。
  要知阮伟习得瑜珈神功,再加自幼练过玄门正宗昆仑内功,功力已达极峰,这一拳虽无
章法,力道却有数百斤。
  镜愚慌忙身要一扭,向坤位落去。
  温义又道:“走兑位,反背打坎位。”阮伟闻声从巽位即时退到兑位,身法俐落无比。
  镜愚一拳从坤位打出,打了一个空,身形跟纵打出,他这一跟纵,就要落到坎位后,才
能再打出一拳。
  那知阮伟反背一拳猛力打去,刚好迎向镜愚,镜愚大惊失色,两招皆处在被动,不得不
变招躲让。
  十招之后,阮伟在温义指示下,打得镜愚汗流夹背,毫无还手之力,只有逃命的份儿。
  万妙仙女掌法甚精,已看出帐内温义的拳法大大高出镜愚,招招能算出镜愚的拳路,镜
愚只有挨打的份儿,再数招便要落败,当下跃身上前,双掌封住阮伟的攻击,薄怒道:“你
不行,退下去!”
  镜愚倒也有自知之明,不敢逞强,赧颜退下。
  万妙仙女笑向阮伟道:“小?子,你也不成,退到一旁看着罢!”
  阮伟看不惯万妙仙女,只着亵衣怪状,转身走向一旁,不屑与她动手。
  万妙仙女看阮伟怕羞走开,笑得直打仰,真是放荡无耻,她忽然双掌急拍,震飞纱帐,
露出温义端坐在软榻上的景象。
  温义吸到‘迷魂粉’本不会醒来,但经阮伟渡过神功,这瑜珈神功妙用无方,就把她催
醒过来。
  万妙仙女向温义走近数步,道:“姑娘好本事,天媚教少教主倒要领教一番。”
  温义虽然醒来,功力尚未恢复,只能坐起,尚不能行动自如。
  温义不甘示弱,讥笑道:“你要和我打,那不配。”
  万妙仙女笑道:“怎么才配?”
  温义气道:“你先穿好衣服,再来跟我说话。”
  万妙仙女摆出一付妖相,笑道:“你管我穿不穿衣服,高兴起来,我就脱光,你又奈
何!”
  温义骂道:“无耻的贱人!”摆头望向一旁,不再理会。
  万妙仙女笑态一??,厉声道:“姑娘再不出手,可不要怨我了。”
  温义心里十分气忿,若是能动,早就跳下去打她一顿。
  相处半月,阮伟已了解温义的个性,高傲不羁,有如幽兰,他猜出温义还不能动弹,故
而容忍不出手。
  阮伟跃身拦在温义身前,大声道:“我义弟武功高强,不屑与你动手,你有什么本领只
管施出来好了。”
  万妙仙女笑道:“你不会半路拳掌,怎是我的对手,乖乖退下去,姐姐待会给你好
处。”
  说罢腰身一挺,逼近阮伟一步,阮伟脸色通红道:“我虽然打不过你,你也打不到
我。”
  万妙仙女媚笑道:“姑娘倒是不信。”
  阮伟怒道:“你不信,试试看。”
  万妙仙女笑道:“看仔细啦!”双掌一转一拍,如两条毒蛇飞快伸出。
  虽是轻描淡写的两掌,却含着无穷玄机,比之镜愚的拳法,大是高明,阮伟身如疾箭,
刚刚闪过,万妙仙女掌法突变,在阮伟四周掌影如山,甚难躲避。
  要知这‘游蛇掌’是万纱仙女的精心绝学,不遇强手,不肯轻易施出,只因阮伟轻功太
高,才不惜施出,预备一举得胜。
  游了十余圈后,万妙仙女掌法一紧,就向阮伟要害击去,这一击无论是部位,掌势都是
意在必中,那知阮伟腿不屈,身不动,倏地跃出万妙仙女‘游蛇掌’势力范围之外。
  万妙仙女登时一愣,竟然未看出阮伟是如何跳出自己游掌的圈子。
  万妙仙女行道江湖十余年来,从未一人能逃过她‘游蛇掌’围击之下,她还不信阮伟真
有这份能耐,掌法一变,又围在阮伟四周游动起来心阮伟站在当中,凝视不动,根本不理她
的虚招,任她在四周游动,但见她一发实招,便施展‘百变鬼影’轻功心法,一跃而出。
  如此再而三,万妙仙女终是信了阮伟身怀绝世轻功,一时倒奈何不了他,但阮伟也无法
向万妙仙女回攻一招,温义虽在旁,瞪眼看着,也无法指点,因万妙仙女掌法太过高明。
  二十招后,万妙仙女暗道:若让一个少年人和自己打个平手,实在太过丢人,银牙一
咬,把从未施展的三大绝招打出。
  要知每个学武的人,都有他最后的几下绝招,也可说是救命绝招,平时绝不施展出,以
免为敌所知,失了灵效,不到性命交关时,不愿让人看到。
  万妙仙女蛇腰一扭,双掌成落花般错综交互击出,看来毫无章法,但阮伟却不敢轻易动
弹,因为有章法他尚可施展‘百变鬼影’跃开,这无规章的掌法,四面袭来,竟不知从那一
方跃出才好。
  这一招‘水蛇断腰’为游蛇掌三大绝招之一,正是叫敌人捉摸不定,无可逃遁。
  阮伟眼见一掌袭到,不由自主向空虚无防处跃去,这‘水蛇断腰’果真厉害,看来无章
却处处有防,阮伟身形一动,那空虚处立时填满掌影,阮伟撞去,一掌便被万妙仙女擒住手
腕穴道,动弹不得。
  万妙仙女手掌一放,妖笑连连道:“怎么样!打到你了罢!”
  阮伟糊里糊涂被擒,十分不服,大声道:“你有本事再擒住我?”
  万妙仙女心中喜爱阮伟的俊俏,笑道:“这有何难?但若再擒住你,你可要听姐姐的话
才行!”
  阮伟怒道:“有本领就擒住,噜嗦什么?”一拳猛向万妙仙女头面击去,万妙仙女笑声
不断,如花枝乱颤,闪耀躲开。
  万妙仙女又展开游蛇掌,阮伟只有逃让,但他身形才起,便又被万妙仙女用‘水蛇斯
腰’招法擒住。
  妙仙女点住阮伟全身麻穴,挟在胁下,笑着走向温义。
  阮伟心中羞急难堪,他这时头部挟在万妙仙女乳房上,阵阵肉香,薰人饮醉,阮伟无法
移动让开,只有偷眼向温义望去。
  只见温义闭目坐在榻上,似在苦思,万妙仙女笑道:“姑娘,你兄弟被我擒住,现在看
你的了?”
  温义眉头轻蹙,不视不理,万妙仙女一气之下,挥手点去,温义应手而倒,倒令万妙仙
女大吃一惊,想不到温义竟无丝毫抗拒之力。
  万妙仙女挟着阮伟向房门走去,笑向镜愚道:“那妞儿让你对付,药在榻旁。”
  镜愚谄笑道:“多谢!多谢!”肥身霍然扑到软榻旁边。
  阮伟内心沸然大怒,狠狠望着镜愚,目皆欲裂,暗呼道:“镜愚呀!暗愚呀!你敢碰她
一下,阮伟苦必要生啖汝肉!”
  万妙仙女淫笑道:“爱惜点呀!别太鲁莽,孩子们,我们出去吧!别扰了芮爷的兴
致。”
  房内五位由芮城府逃回的轻纱女子,一向不离万妙仙女身侧,当下跟在她身后,欲退出
房外。
  就在此时,传来几声哈哈大笑,声如龙吟,绕梁不绝,笑声中尚有叱喝呼骂声,显是一
人想闯进,被天媚教徒围住。
  阮伟辨声已知龙掌神乞来到,眼看温义危急,不禁急忙大吼道:“芮老前辈!芮老前
辈……”
  阮伟内劲雄厚,传声遥远,万妙仙女虽即时点住他的哑穴,但声音已被龙掌神乞听到,
龙掌神乞立时大喝回道:“马上来啦……”
  镜愚晓得龙掌神乞厉害,万妙仙女武功虽高,也非他的敌手,若然让他知道,自己私自
潜出城外,回去报知,便是大罪一条,那再顾到眼前的美色,慌忙穿身跃出窗外,逃之夭
夭。
  万妙仙女早闻龙掌神乞的厉害,不敢轻易与他对敌,脑子一转,掠身上前,连点温义全
身哑麻穴,挟在另边胁下,双手各个按在他俩胸前‘期门’大穴上。
  不过片刻,外面寂然,龙掌神乞如旋风冲进,万妙仙女急忙大叫道:“龙掌神乞站
住!”
  龙掌神乞定身一看,自己要救的两个小朋友,在敌人胁下,大喝一声,就要上前抢回。
  万妙仙女厉声叫道:“老乞儿再过来,我就按下去了!”
  龙掌神乞是大行家,一看便知他俩被制在‘期门’大穴上,自己若轻易妄动,她若当真
按下去,焉有命在,心有顾忌,便不敢冒险,停身不动。
  万妙仙女得意笑道:“老乞儿要救这两位娃子,再也休想,快回去吧!”
  龙掌神乞忍住怒气,道:“你放下那两位小朋友,有话好谈。”
  万妙仙女大喜,倒想不到这两娃子,能令狂傲不羁的龙掌神乞忍气吞声,这倒是一个大
好的利用机会。
  万妙仙女狡黠异常,这天媚教自万妙仙娘收了这位女徒后,由于她的狡黠,近年来已使
天媚教名噪江湖。
  万妙仙女为了得到震惊江湖的‘龙形八掌’,远从贵州来到这里,眼见前面站着天下唯
一会使‘龙形八掌’的人,这机会那肯放过,突然一道灵光闪过脑际,登时计上心来。
  她狡猾的道:“老乞儿想这两位娃子活着吗?”
  龙掌神乞沉住气道:“你若弄死他俩,也别想活命!”
  万妙仙女笑道:“我怎舍得弄死这两位金童玉女般的娃子,就叫我伤了他俩,也舍不
得!”
  龙掌神乞怒意全消,笑道:“那敢情好,快放了他俩,龙掌神乞感激不已!”
  万妙仙女深喜计已得逞,笑意盈然道:“感激有什么用,眼看我这一双耳朵便要不
保!”
  龙掌神乞大惊道:“你怎知道老芮要割下你的耳朵!”
  万妙仙女道:“天机不可??漏,我说呀,我若放了他两人,老乞儿还要我的耳朵么?”
  龙掌神乞不敢违背芮家佛爷所定下的两大条件,呐呐道:“这个……这个……老
芮……”
  万妙仙女笑道:“别这个那个了!泵娘向不强人所难,反正老乞儿一年后覆命,半年
后,若有本领便来取泵娘耳朵,半年内却不能动。”
  龙掌神乞道:“这个简单,半年后,你好好保护着耳朵罢!”
  万妙仙女诡笑道:“老乞儿既然放不过姑娘的耳朵,却要答应一个条件,我才能放他两
人。”
  龙掌神乞道:“你说说看,只要老芮能答应,自然答应!”
  万妙仙女道:“他两人,那男娃子只要能在掌法上胜过我一分一毫,便可离开此地,否
则姑娘便不放。”
  龙掌神乞见过阮伟的神奇剑法,暗道:“此子身怀神功,掌法不会差到那。”当下大声
应道:“好!那一日这阮姓少年掌法胜得过你,老芮才带他两位离开此地!”
  江湖上一诺千金,龙掌神乞更是最重信诺的人,万妙仙女轻笑一声,把阮伟,温义抛给
龙掌神乞。
  龙掌神乞双掌急拍,解开阮伟,温义被点的穴道,温义哑穴一解,便大声叫道:“老芮
上当啦!阮伟根本不会掌法,怎能和她相此!”
  龙掌神乞那知阮伟剑法惊人,掌法却半点也不会。
  万妙仙女正是利用阮伟不会掌法,套上龙掌神乞,如若要想阮伟得胜,除非传他龙形八
掌才成。
  阮伟学会龙形八掌,万妙仙女便可在对敌时偷学,此计深谋远虑,这计谋却令龙掌神乞
再也想不到,她是要偷学龙形八掌。
  龙掌神乞以为万妙仙女故意刁难,说来说去是在欺骗自己不知阮伟的武功底细,大怒之
下,身形一转,只听五声惨叫,房中五位轻纱女子的耳朵,已被他一一活活扯下。
  万妙仙女带进芮城府十八位女弟子,除十三位被擒已削下耳朵,剩下五位,一个也未逃
掉。
  万妙仙女大惊失色,她久闻龙掌神乞武功惊人,尚未亲眼见过,今日一见,举手之间,
便扯下五位已随自己学艺数载的弟子双耳,不由大为惊骇。
  龙掌神乞挥手一弹,十枚断耳成一线击向万妙仙女,万妙仙女双手齐挥,才一一接下。
  龙掌神乞大喝道:“滚出去!宾出去!明天老芮便叫阮伟和你对掌。”
  万妙仙女慑于他的神威,半声不响,领着呻吟不绝的五位弟子,出房而去。
  温义心肠软弱,叹道:“老芮啊!你为什么扯掉那五位女子的耳朵呀?”
  龙掌神乞何尝是那种残酷的人,慨叹道:“芮城府的规矩即是如此,老芮又有什么办
法!”
  阮伟想起芮家佛爷命龙掌神乞要做的第一件事,眼见龙掌神乞执法不苟,想到一年后,
他要强迫温义做芮家新娘,心中不由大大的不安起来。
  龙掌神乞突向阮伟道:“你真不会掌法吗?”
  阮伟诚恳地点点头,龙掌神乞道:“来!我传你一掌,你要认真学,明日之能与万妙仙
女相抗。”
  当下,龙掌神乞就讲解一掌的使法,及用劲应变之道。
  这一掌足足讲了半个时辰,阮伟虽然听懂,但到练时,竟感到十分困难,半天过去,才
勉强学会。
  到时万妙仙女派人送来三人菜饭,她为要学龙形八掌,自然不敢亏待他们三人。
  到得晚上,更派人送来提神益气的莲子人参汤。
  倒弄得龙掌神乞糊涂了,莫名其妙,想了半天想不出所以然,只好不管三七二十一,吃
了再说。
  晚上龙掌神乞让阮伟稍一休息,便叫他练掌,到得第二日清晨,才把这一掌练得娴熟。
一个人能走多远,要看他与谁同行;一个人有多优秀,要看他有谁指点;一个人有多成功,要看他有谁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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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7 19:16:56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福建宁德
第十七章 千里迢迢走双骑

  温义身内药性未解,软弱难动,睡了一夜,睁开眼就见阮伟在苦苦勤练,龙掌神乞却不
知何处去了?
  阮伟练来练去就是那一掌,温义不耐道:“大哥,你老练那一掌做什么?”
  阮伟抹去额上的汗珠,笑道:“义弟起来啦!芮老前辈只传我一掌,为兄练了一天,还
觉到抓不着个中神髓,真是惭愧的很。”
  温义叹道:“他真的只传大哥一掌!”
  阮伟道:“可不是吗?老前辈要再传我一掌,恐怕一掌也学不成,只传一掌,练了一天
一夜,也不过如此。”
  温义道:“纵然再高的掌法,大哥只会一掌怎是那妖妇的对手?”
  霍然,一声哈哈大笑,穿窗而入,龙掌神乞笑道:“你这丫头,别小贝老芮那一掌,就
是胜不得万妙仙女,也可打个平手。”
  温义见过万妙仙女的掌法,摇头道:“我不信……”
  一个黑衣壮汉,恭敬走进,恭声道:“少教主在前厅相候,请阮大侠赐教。”
  龙掌神乞笑道:“你不信,我们看看阮伟那一掌功力如何?”
  阮伟。温义跟着龙掌神乞来到大厅上,厅中家具皆已搬空,敞开很大的地方,足够十余
人打斗。
  万妙仙女站在厅中等候,再无旁人,她今天穿的很整齐。粉红色劲装,头上粉红绸巾包
着柔发,脚踏粉红色尖靴,衬上那粉红的肤色,远远看去,好像一片彩霞,比起昨天端庄多
了,也好看多了。
  龙掌神乞为示公平,与温义站在厅侧,让阮伟一人过去。
  阮伟一走近,万妙仙女毫不客气,‘飒’‘飒’‘飒’一口气攻去三掌,阮伟不敢硬
接,后退闪过。
  万妙仙女得理不让人,紧跟而上,掌法不停,一招一招如江河滚流,涌涌而上。
  龙掌神乞轻声道:“淮西范家大河掌不足惧,阮伟只要回敬她一掌,便叫她吃不消。”
  果然阮伟被逼得紧,右掌前伸,左掌如箭穿出,迅快无比,‘啪’的一声,掌风轻响之
下,拍落万妙仙女头上包巾。
  要是阮伟再低下一分,便要怕碎万妙仙女的脑袋,只见万妙仙女微一惊慌,掌法不变,
仍是一招一式,打出那套大河掌。
  龙掌神乞得意的望了温义一跟,好像在说:“你看,一掌就拍落对手头巾,老芮不吹
罢!”
  温义微微一笑,心内却在惊讶,为何万妙仙女仍是以那套平凡的大河掌对敌呢?
  斗了一个时辰,阮伟一共攻了十三掌,掌掌差点击中万妙仙女,万妙仙女虽是惊险万
状,但却掌法不变,冒险的引阮伟攻来,以性命换取阮伟的掌法秘诀。
  龙掌神乞知道,今日阮伟再无法取胜,大喝道:“阮伟回来!明天再和她比。”
  阮伟跳出大厅,万妙仙女含笑凝立,也不追赶。
  龙掌神乞一言不发,回到房内,问道:“你觉得今天的比斗如何?”
  阮伟恭敬道:“晚辈觉得每次掌势虽强,却无后劲,能够叫她无法再逃。”
  龙掌神乞沉思一会,道:“那再授你一掌!”
  这一掌比昨天那掌更难,才练了半个时辰,阮伟便弄得满头大汗,温义很识相,不看阮
伟练掌,只是蒙头大睡,刚好她身体尚未复原,一睡便呼呼入梦。
  又是一天一夜,阮伟才摸熟第二掌,龙掌神乞陪他不睡,凌晨出去一个时辰后,带回一
小瓶白色液体,给阮伟服下后,阮伟立时精神大振。
  这天比掌,万妙仙女施展的是鲁东有名的掌法‘劈山掌’,这‘劈山掌’比淮西范家
‘大河掌’厉害得多,她以这套掌法敌对阮伟所学二掌,仍是惊险万状,到得第十回合竟被
阮伟劈断一大截青丝,但过了十三回合后,龙掌神乞铁青着脸叫回阮伟,声明次日再比。
  温义甚是奇怪万妙仙女怎不施展厉害的掌法,她那知万妙仙女为偷学阮伟学到的掌法,
只有近身最惊险时,才能体会出阮伟的掌法秘诀。
  回房后,龙掌神乞考虑了半个时辰,不声不响的传了阮伟第三掌,阮伟心内很难过,因
他已看出,龙掌神乞传掌时神情很是痛苦。
  他本待不学,但看到龙掌神乞严肃的神色,不敢出口拒绝,只有暗自下心,努力学习,
以便在第三天击败万妙仙女,不必再向龙掌神乞学那第四掌。
  凌晨,龙掌神乞出去时,阮伟已把第三掌练熟了,累了一天一夜,毫未休息,纵是铁打
的人也支持不住,一个时辰后,龙掌神乞回来,又带一小瓶白色液汁,强令阮伟服下,说也
奇怪,阮伟一服下那瓶白色液汁,便精神百倍,倦态全消。
  反观龙掌神乞不知从何处得来白色液汁,总之一回来之后,都是神色憔悴,萎靡不堪。
  今天万妙仙女一上场使施展‘游蛇掌’,她知阮伟学了三掌后,再不以最精最厉的掌法
相对,决然无法抵敌得了。
  这‘游蛇掌’果然厉害,万妙仙女以此掌法与阮伟三掌相抗,有惊无险。
  温义暗道:“好呀!到今天才搬出真本领来!”看了数掌后,温义看出万妙仙故意不施
展全力,仍是和阮伟近身相搏,惊险重重。
  到此温义才恍然大悟,难怪她不施展真功夫,敢情她要引阮伟一掌一式演练掌法了。
  龙掌神乞也防到别人偷学自己的掌法,一看阮伟十三个回合后,还败不了万妙仙女,便
急忙唤回。
  龙掌神乞看出万妙仙女已拿出看家的本领,他还是第一次见着‘游蛇掌’,暗佩这套掌
法不凡,其诡异精怪之处,为生平仅见,下由兴起好胜之心。
  第四掌他便毫不考虑传给阮伟,自信这四掌连环施出,不怕败不了万妙仙女那套怪异的
掌法。
  阮伟没有憩息,到第二天早上,才把第四掌摸熟,龙掌神乞照例从外带回一瓶白色液
汁,阮伟虽然一夜未曾合眼,但一服下,就像甜睡一场大觉后一般。
  阮伟学了四掌再和万妙仙女比斗,和会三掌截然不同,万妙仙女那套‘游蛇掌’被封得
蹩手蹩脚,好几次差点丧命在第四掌下,但是万妙仙女仍能拖过十三回合。
  这下可大大气坏了龙掌神乞,回房后,气得他愣在椅上,半天说不出话来。
  阮伟惭愧得几乎要流下眼捩,不安道:“晚辈资质鲁钝,有负前辈所望,这……
这……”
  龙掌神乞霍然抬头叹道:“不怪你!下怪你!想不到万妙仙女心志那等坚强,该败不
败,好!我再传你第五掌!贝她还有什么能耐接得住!”
  阮伟道:“晚辈不学了!”
  龙掌神乞惊道:“为什么?”
  阮伟道:“晚辈劳累前辈传掌,四日来前辈消瘦不少,于心不安,再传一掌,前辈更要
消瘦了。”
  龙掌神乞摸着双颊果是深陷下去,摇头道:“老芮没关系,你一定要学第五掌,否则胜
不过万妙仙女,便脱身不得,岂不是前功尽弃。”
  阮伟道:“前辈四夜未睡,今日好好睡一觉,明日晚辈就以四掌和万妙仙女拚个死活,
能胜固好,不能胜只有和前辈来生再见。”
  龙掌神乞道:“老芮确是四夜未睡,恨不得马上倒地睡去,你不学第五掌,预备明天不
顾性命,一定要见个真章么?”
  阮伟无言地点点头。
  龙掌神乞笑道:“你不顾自己的性命,难道就不顾她吗?”说着,指向在软榻上养息的
温义。
  阮伟一惊,暗道:“该死!怎么忘了义弟,我死去不要紧,若让义弟落在她们手中,
那……那……”想到那天的惊险,不由汗珠涔涔落下。
  龙掌神乞脸色严肃道:“这第五掌乃从易经得来,易经云……”
  阮伟聚精会神听他讲解第五掌,阮伟业已知道龙掌神乞传授自己的掌法,一掌比一掌厉
害,一掌比一掌玄理更深,倘若前四掌不学,只学这第五掌,莫说学了,就是听也听不憧。
  第二日凌晨,龙掌神乞出去后,阮伟正在勤练,温义醒来,走下软榻,喊道:“大
哥!”
  阮伟停下掌来,体贴的道:“你怎么起来啦!膘去睡睡,好好养息。”
  温义微笑道:“大哥,我身体全好了,昨天就没事了。”
  温义静静看阮伟把第五掌,反覆练习,半晌后,忽然挥口道:“大哥学会了第五掌,一
定可以打败万妙仙女。”
  阮伟已知温义之能,大喜道:“真的吗?”
  温义叹道:“但若那妖妇,施展那天连擒大哥两次的手法,大哥仍是打不过。”
  温义指的是,‘游蛇掌’三绝招之一,‘水蛇斯腰’。
  阮伟想到那天被擒的情景,比起两天来施展的掌法,确是精妙多了,自己虽然会了五
掌,恐怕仍然无法取胜。
  温义又道:“那妖妇在危机时,施出那招,大哥便无法胜她,除非再学一掌,才有制胜
的希望。”
  阮伟摇头道:“为兄真不愿再麻烦芮老前辈,你看就几天功夫,老前辈头发白了不少,
假若再学第六掌,我心何忍!”
  温义想了半天,叹道:“好吧!我告诉大哥一个制胜的法子。”
  原来那天温义看到万妙仙女擒住阮伟的手法,但觉奇妙无比,数日来,无时不在苦思那
招破解之法。
  几天来,她醒在软榻上,明是醒觉,暗中却在运用智慧,苦思不已,到了昨天,已被她
想出一个破招法。
  温义本不愿告诉他这路破招,因她知阮伟多学一掌于他本身大有益处,也是千载难逢的
良机,但被阮伟一说,也不忍心再让龙掌神乞这等劳累,焦急下去。
  于是,又道:“妖妇那招若不施展,恁谁第一次碰着,也要吃到苦头,除非武功高绝,
才能免难,她本不应把这种秘学随便施展出来,既被我见着,我苦思数日后,发觉家父所创
的那路‘九宫连环步’便可破它。”
  阮伟跟温义学过‘九宫连环步’,闻言大喜,温义又教他一路专破那招的手法,阮伟练
熟,龙掌神乞才回来。
  龙掌神乞喘息的递给阮伟一小瓶白色液汁,阮伟接下后,又递给龙掌神乞道:“前辈自
己服下罢!”
  龙掌神乞摇摇头,走到一侧,闭目打坐运功,阮伟轻叹一声,喝下液汁后,精神立时大
振。
  在与万妙仙女比斗之时,阮伟会了五掌,万妙仙女的‘游蛇掌’已无法抗敌,到第七回
合,阮伟连攻四掌后,第五掌劈出,万妙仙女仍然冒险迫进,欲细察那第五掌的变化,她不
知自己根本不能再抵敌,眼看第五掌就要劈碎她的脑袋,乍见她身形一变,如断腰水蛇,乱
游乱动,毫无章法。
  说也奇怪,那招虽无章法,却能巧妙的躲开阮伟第五掌的攻击,而且回攻过去,差点打
中阮伟的手臂。
  龙掌神乞看到万妙仙女那记怪招,脸色煞时苍白,暗叹:“完了!完了,今日阮伟不但
胜不了她,且有失手的可能,只有再传他一掌!再传他一掌!唉!我这样做,如何对得起祖
先!”
  他正待唤回阮伟,但场中第八回合已经开始。
  阮伟掌风凌厉,势若惊涛骇浪,一掌接着一掌,一掌快过一掌,攻下四招,万妙仙女如
游蛇般,四面游动,圈子越游越大,显是不堪敌对。
  阮伟第五掌展出,万妙仙女圈子陡然缩小,生似宁愿抛弃性命,也要逼近阮伟。
  阮伟心知在危急时,万妙仙女一定会演出那记怪招自救,当下第五掌架子在,功力却未
打实,预备敌方有变动,即可变招。
  万妙仙女甚怕第五掌的威势,身形一接近,就急忙展出那记怪招‘水蛇断腰’。
  她那知阮伟智珠在握,敌不变,己不变,敌一变,即刻脚走‘九宫连环步’。
  ‘九宫连环步’为脚法中天下独步,正是‘水蛇断腰’的克星。
  万妙仙女那招虽然怪异无比,却见阮伟贴在她身后,寸步不离,万妙仙女大惊失色,正
要变招自救,那知阮伟已抢到她前面,右手划了一个大圈子,穿掌而出。
  万妙仙女不及变招,双掌疾点,要想击中阮伟右手上的穴道。
  岂知这是温义教的虚招,左掌如电跟出,那掌势竟是龙掌神乞教的第五掌。
  但听万妙仙女惨声一呼,双掌‘喀喇’折断,痛得她花容失色,直流眼泪。
  阮伟跃回龙掌神乞身退,龙掌神乞大声道:“你去吧!半年之后好好保护着耳朵。”
  温义本想对她报复,见她双掌被阮伟打斯,没有百日不能复原,也就算了。
  万妙仙女抱着双掌,飞快掠去。
  龙掌神乞见万妙仙女走后,向阮伟道:“你那步法果真高明!”话中满台讥讽之意。
  阮伟惶恐道:“若非前辈传下五掌,晚辈再也无法胜得。”
  龙掌神乞冷冷道:“不见得,你既会那套步法,早有制胜之道,为何隐藏不露,莫非有
意偷学老芮的掌法。”
  阮伟被冤,脸色苍白,身躯发颤,温义急道:“老芮别冤枉他,那路破法是我教他的,
他以前根本不知道。”
  龙掌神乞识得‘九宫连环步’,望了温义一眼,脸色生气道:“你是南谷温天智的女儿
么?”
  温义笑道:“生什么气啊!我虽教了大哥的步法,但他打断那妖妇手掌的掌法,还不是
你教的第五掌吗?”
  话虽然可以这样说,假若阮伟不会‘九宫连环步’,是再也无法打到万妙仙女,明眼人
一看便知。
  龙掌神乞气道:“丫头别给老芮戴高帽子,谁不知你爹的脚法天下无双,但是温老头的
拳法却不见得是老芮的对手。”
  要知温天智早在数十年前,拳法,脚法便已名震江湖,堪称无双,人都是护着自个家
里,温义口不说,脸色却露出不悦之色,不信龙掌神乞的掌法会比自己父亲的拳法厉害。
  龙掌神乞大叫道:“好啊!你以为你父亲了不起吗?阮小子只学了老芮五掌,若是学全
八掌,就是不会你爹的脚法,也只要三招便可打败万妙仙女,就是和温老头相比,亦可立于
不败之地。”
  他这话倒真不假,因为一套掌法要学全才能融汇贯通,阮伟学了五掌不能融汇贯通,只
得每掌的三成功力。
  温义撇嘴道:“我才不信呢?”故意做出绝不相信的神色,存心气气龙掌神乞,要激他
把八掌全传给阮伟。
  龙掌神乞果然受激,气呼呼的道:“阮小子,来,老芮把八掌全传给你。”
  阮伟霍然跪下身去,‘砰!砰……’连磕了五个结结实实的响头。
  龙掌神乞以为他听到自己答应传全八掌,故而感激磕头,那知阮伟声音哽咽道:“晚辈
该死!晚辈该死!?得老前辈违犯家规。”
  说罢,抬起头来,左掌抓住右掌就要拗断。
  温义惊得尖声一叫,龙掌神乞飞快上前,抓住了阮伟双手,厉声道:“你要怎样?”
  阮伟流泪道:“前辈义簿云天,为解晚辈们困厄,宁犯家规,轻传掌法,但……但……
芮家家规何等严厉!晚辈不能害前辈,愿自折双掌,废去五掌功夫!”
  龙掌神乞叹道:“你怎知芮家家规,规定龙形八掌不能传他人!”
  阮伟把在房中,听到隔室镜愚与万妙仙女谈的话,一一道出。
  龙掌神乞大叹道:“芮家出此败类,实在是家门不幸!难怪万妙仙女冒着性命危险,和
你比斗,原来为了偷学龙形八掌,龙形八掌岂是容易学的,任她揣摹数年,也只能学点皮
毛,不足为惧!”
  说罢,放开阮伟双手,又道:“你不必自责,老芮并未存心传你掌法,且你八掌尚未学
全,明年论规大会,老芮自首请罪,相信佛爷也不会太过责难。”
  停了一顿,龙掌神乞连叹道:“要知我每传你一掌,内心痛苦莫名,彷佛犯了莫大的过
错,故而每日清晨拚力奔到华山南峰,消耗体力,以稍求内心之安。”
  华山在??西华阴县西南约十里,高五千仞,仅是路程,芮城到华山有百里,再加上登
峰,南峰尤高,而龙掌神乞在一个时辰来回,其速度之惊人,用心之苦,可想而知。
  温义到底女人心肠,听得十分同情,道:“老芮呀!你何必那样自苦呢?”
  龙掌神乞也不理会,又道:“第二天我正在南峰上对天懊悔,忽遇一位朋友,人称铁指
医隐,我俩已年余未见,没想到他这次隐身在华山南峰,下山时他送我一瓶白色液汁,说是
灵芝液,我也没吃,就带下山来。”
  这铁指医隐是五奇之一,声名仅次龙掌神乞,精擅指法,且医道通神,因怕俗人烦扰,
故居处无定,常居不易找到之地,人称医隐。
  温义晓得灵芝液的宝贵,惊呼道:“怪道大哥能五夜不睡,毫无倦容,原来吃了灵芝
液!”
  龙掌神乞接道:“以后我每日凌晨上山,遇到他便送我一瓶,现在想来,你能得胜,一
半也要归功铁指医隐,日后你若碰到他,不要忘了人家的好处。”
  阮伟叩头道:“前辈自己不吃,却让晚辈吃了,这种恩惠叫晚辈如何报答?”
  龙掌神乞怒道:“东西不是我的,你记在老芮帐上做什么?君子受恩不忘,你要报,也
必须回报铁指医隐,知道吗?”
  阮伟连忙点头应是,龙掌神乞扶起阮伟,道:“你不要再把我传你五掌的事,记在心
中,磕了五个头也就够了。”转向温义又道:“老芮希望你明年中秋前夕,在芮城府候
我。”
  温义对龙掌神乞说话虽然随便!内心却十分敬佩,点头道:“小生定当赴约!”
  龙掌神乞笑道:“什么小生!女娃子就是丫头,称什么小生,明年见时,老芮要求好完
结一段公案,好!咱们后会有期!”
  龙掌神乞说走就走,阮伟,温义来不及道别,已没了他的影子。
  温义叹道:“好一位慷慨豪义的前辈英雄!”
  阮伟却默默不言,心内暗叹温义应诺,一年后,不是要和她生生活离吗?他总觉得要让
她嫁给别人,心中有说不出的难过!
  温义不知,龙掌神乞约她一年后,在芮城府相见,有何用意!当然也不知阮伟在想些什
么?她拉着阮伟的手,轻道:“大哥,我们走吧!”
  二人到??集上。买了两匹高大的骏马,并辔双骑,缓驰到芮城府外。
  当天下午,他一人进入芮城府,至龙掌神乞家中,取?包袱及飞龙剑,临走时,由龙掌
神乞儿子的口中,得知镜愚在灵隐寺被佛爷失手杀死。
  阮伟明白,一定是镜愚到灵隐寺偷窃龙形八掌秘本,被佛爷发觉,以为是外敌入侵,失
手打死。
  出城后,便与温义双骑直向西藏进发。
  西藏在我国西南隅,地势极高,气候寒冷,时有暴风,人类不易生存,故居民不多。
  藏民笃信喇嘛教,庙宇甚多,但有名的很少,他们施行政教合一制度,宗教首领就是政
治首领,首领一是达赖,一是班禅,分居在拉萨与日喀则,这两个最有名的都市,不但是全
藏的宗教中心,也是政治,经济的中心。
  由山西至西藏,数千里之遥,关山险阻,很不易行走。
  出山西入??西境内,黄昏时到得一处名叫‘朝邑’的地方,此处为一古市,市面上倒也
热闹。
  他俩并不急着赶路,见这古色古香的市集,有甚多好玩之处,俩人尚不脱小?心性,任
意游玩起来。
  俩人正玩的高兴,温义买了不少绫罗绸缎及日用品,放在鞍旁,忽见前面走来一位白发
老翁。
  那白发翁老态龙锺,偃偻拄杖,行起路来,一步一步随时有跌倒的可能,令人看来油然
生出敬老之心。
  但教温义看到,脸色突变,牵起阮伟匆匆向岔路走去,阮伟不知何故,走了一段后,轻
声问道:“义弟,有什么不妥吗?”
  温义神色不安道:“没……没……什么?”
  转了一个弯,阮伟猛然看到前面站着一位龙锺的白发翁,拄着拐杖,当道而立,阮伟大
驽,暗道:“这老翁不就是刚才见着的老翁吗?”
  温义看到,陡然牵着阮伟后转,加快脚步。
  阮伟听到身后‘咚’‘咚’……??杖触地之声,知道老翁跟来,心中甚是不解,温义为
何不愿见他!
  白发翁忽然苍声道:“小姐,老仆体弱力衰,已不堪奔波跋涉矣!”
  温义霍然转身,怒声道:“谁要你跟来,体弱力衰,岂不是自作自受。”
  白发翁身体头抖道:“主人日夜思念小姐归去……”
  温义冷笑道:“胡说!我就是死去,爹也不会管我!”
  阮伟见老翁好像站不住了,劝道:“义弟,这位老伯年纪这么大了,有什么话好好
说。”
  说着上前,欲要扶住白发翁。
  温义道:“大哥别小贝阿福,他是故意装给你看的,其实他的功夫,在江湖上能胜得过
他的,没有几个。”
  阮伟想到老翁刚才明明在后面,霍然挡在这里,没有绝厕轻功,无法绕一个大圈子赶到
这里。
  当下立即止步。
  阿福向阮伟笑了笑,腰??忽然挺直,笑道:“小姐,阿福平时对你总算不错吧!贝老仆
为了寻找小姐,腿都快跑断了,还是回去吧!”
  温义哼声道:“怎么不装了,你回去吧,我说不回去就不回去,不用说动我,你平时对
我的好处,我记得住。”
  阿福摇摇头,叹道:“天下没有不疼爱子女的父母,何必和你父亲闹气呢?”
  忽然温义流下眼泪,声音哽咽道:“爹娘既是疼我,为何不出来找我,只让你一人出
来,明明不把我当作亲生女,我若在外面死了,爹娘也不会管。”
  阿福道:“那会!那会!主人,主母知道你在外面不会受欺,才没有出谷,小姐总知道
主人早已发誓此生不出谷。”
  温义狠声道:“我决定不回去,你走吧!”
  说罢,转身行去,阮伟无法相劝,牵着马匹跟在身后。
  阿福跟上前道:“老仆来时,主母尚且哭着对老仆说,要小姐一定回去,一个女孩子
家,孤身在外容易受人欺骗。”
  温义听到母亲,停住脚步,皱眉呆立。
  阿福趁机加紧劝道:“小姐走后,主母一直哭泣不已,可想她老人家是多么疼爱你,小
姐还是回去,不要伤了她老人家的心。”
  温义咬牙道:“我才不信呢?娘平时看我,像仇人似的,从未亲切的待我一次,你别骗
我,我不会上当。”
  阿福暗中叹息一声道:“主母一向待小姐很好,只是主母不愿表现在外面!”
  温义突然大声摇头道:“我不信!我不信!娘不疼我,爹更不疼我,他丝毫不疼我,只
为了我武功练不成,他就狠心打我,我再也不回去见他!”
  阿福道:“主人为了那二十年之约呀!才逼小姐勤练武功。”
  温义仰天流泪道:“我被生下来,没有好好过一天,就是教我练功,天天练也无所谓,
但为何不好好待我?为何打我?”
  阿福大叹道:“小姐要知主人心境不好,才会如此!”
  温义泪流不止道:“为什么心境不好!难道十多年来,就无一天心境会好吗?戎不信!
我不信!我不信……”
  阿福跟着老泪纵横道:“据老仆所知,主人十余年来,确无心境好过一天……”
  温义猛然抬头注视着阿福道:“那是为什么?那是为什么?……”
  阿福急急道:“老仆不知!老仆不知!……”
  温义‘哼’一声,用力一踏纤足,快步而走。
  阿福紧跟道:“小姐!小姐!……。”
  温义大声道:“叫什么?我说不回去就不回去!”
  阿福慌忙道:“小姐就不顾主人那二十年之约吗?”
  温义猛然停下身。
  阿福接道:“那二十年之约,有关主人终身之信。”
  温义沉思一会后,道:“你别再劝我,我是决定不回去的!”
  阿福惊慌失措道:“这……这……”
  温义坚决道:“但二年后,约到之时,我会回去,替父亲应约!”
  阿福放心道:“那这二年内,小姐到何处去了?”
  温义怨声道:“你不用管我,我要自由自在生活二年,再回去;你回去与父亲就这样
说,赶快走!别噜嗦了!”
  阿福知道再劝也没用了,只得应命回去。
  阿福看了阮伟一眼,叹道:“那老仆走了,小姐珍重。”
  地果真去了,这一去,瞬息不见,那有龙锺之态。
  温义呆立一会,向阮伟道:“我们走吧!”
  阮伟傻傻道:“到那里去?”
  温义笑道:“不是到西藏去吗?”
  阮伟暗笑糊涂,把马??递给温义,上马飞驰,两人双辔,连夜赶路,迳向西藏而去。
  一路上,阮伟并不因温义是个女子,而感到不便,仍把她当作拜弟看待,有时投宿小客
栈,房间不多,他俩也就共居一室,和衣而眠,或秉烛夜谈。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常因长久的相处而弥坚,他俩同行千里,虽未言谈到互相爱慕的倩
语,其实心中已与对方合成一片,生死不渝了。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气候入冬时,他俩来到青海,至此再入藏边,路途越发难走,必
须参加商队才能行走。
  在蒙古,热河,新疆一带,商队皆是以骆驼为主要驮兽,千里黄沙之中,数十匹或数百
匹结成一队,但在西藏那边并无沙漠,皆是数千仞的高原,骆驼在那里无法生存,商队以该
区特产的??牛为驮兽。
  阮伟与温义在青海卖了马匹,先参加一队骆驼商队,越过了柴达木盆地后,换了??牛。
  参加??牛商队直入藏内,月余后,已是隆冬,他俩买了反毛皮袄,黑冬冬的披在身上,
终于来到西藏第一大邑——拉萨。
一个人能走多远,要看他与谁同行;一个人有多优秀,要看他有谁指点;一个人有多成功,要看他有谁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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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7 19:17:05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福建宁德
第十八章 一怒出家为红颜

  喇嘛教是佛教的支派,起源于天竺国,流传到西藏,蒙古一带,该地的居民称喇嘛教的
僧人为喇嘛。
  拉萨是宗教兼政治领袖之一的达赖喇嘛的驻地,是故邑内高大的庙宇很多,经济繁荣,
道上来往行人,络绎不绝。
  阮伟心道,聋哑虎僧既是天竺之僧,来到西藏,一定借住在喇嘛庙内,四年之约已届,
他必定返回,于是便找到一处很大的庙宇,想进去探问一下。
  这庙宇在拉萨境内已算不小,阮伟本以为大庙内,容易打探,那知随同温义入庙后,请
教几位僧人都是纯藏民出家,一句汉话也不会。
  阮伟、温义也不会藏语,弄得双方指手划脚,咿呀半天,也无法说得清楚。
  藏内汉人不多,一时找不到翻译,一位老僧见他俩不烧香拜佛,东问西问,以为找人,
便上前问道‘两位施主要找一位汉人吗?’说的话虽是汉语,但发音却不甚准确,阮伟听了
半天才听懂。
  阮伟连忙点头道:“是?是!我们要找一位汉人。”他想这庙内既有汉人,叫出来,请
问一下,不是一切都解决了吗?
  老僧怪声怪气道:“你们等一等!”
  那老僧走到庙后面,盏茶后带着一位中年僧人,遥遥走来。
  阮伟暗叹道:“怎么又是一位喇嘛,看样子还是讲不通!”他见到几个僧人都是藏人,
就以为喇嘛都是藏人,却未想到也有汉人做喇嘛的。
  中年僧人来到后,阮伟吃力地道:“请问你憧不憧汉语?”一字一字说得慢吞吞的,生
怕那位中年僧人听不憧。
  那中年僧人语句清晰道:“贫僧本是汉人,当然憧得汉语。”音调竟是标准的金陵官
话。
  阮伟觉得声音好熟,不由仔细向那中年僧人端详了一阵,这一端详不打紧,惊得他大声
呼道:“锺大叔是你!你……你……怎么做了和尚?”
  原来这位中年僧人就是在九华山顶,救走受了重伤的剑先生,而一去隐身不见的锺静。
  阮伟再也想不到,抛弃在金陵的妻子,四年不见的锺静会做了和尚,若非听到声音,阮
伟绝不会注意眼前光头的僧人会是锺静。
  他这一大声惊呼,引得四下喇嘛齐都注目过来。
  锺静出家三年有余,忘却红尘一切,阮伟早已长大,起先他也未看出,眼前高大的少年
竟会是阮伟,经阮伟一叫唤,他也认出,但见四面惊动,不便谈话,轻道:“随我来!”
  庙后面,地方宽敞,房子一间一间排列下去,怕有百十间,想来都是僧舍。
  锺静带着阮伟,温义进入自己屋内,回身合十道:“出家人忘尘,施主请坐!”
  谙声平静得出奇,好像并不认得阮伟一般。
  阮伟大声道:“我是阮伟啊!锺大叔难道不认识小侄了吗?”
  忘尘盘膝坐到云床上,望了阮伟一眼,见他情感激动的样子,摇了摇头,彷佛不愿见他
似的,缓缓合上双眼。
  阮伟伤心道:“大叔不认识小侄,倒不要紧,难道你能忘记在金陵等候你归去的妻子
吗?”他以为锺静受了很大的刺激,故而失却记忆,便想以话词来打动他,使他忆起往事!
  忘尘端然而坐,丝毫无动于衷,好似在这世上,无他牵挂之人一般。
  阮伟低沉道:“你可知道,你的女儿,日日在呼唤着你的回去,难道你能忍心让一位女
孩儿家无父吗?”
  忘尘眉头稍稍一动,显是心有所感。
  阮伟紧接道:“你可知道,你的岳母每日关心你的生死,关心得日日流泪,你难道忍心
让一位老人家为你而伤心吗?”
  要知锺静当年残废时,被天争教主萧无削去一臂,孙敏并不嫌弃,给他治伤,答应把自
己的独生爱女凌琳嫁给他,婚后,凌琳对他不好,千般作弄他,但每次都是孙敏制止凌琳的
胡闹,并劝慰他,待他如亲生一般的慈爱。
  锺静听到岳母因自己的生死不明而伤心流泪,再也忍不住睁开眼道:“你见过孙夫人
吗?”
  阮伟见他说话,显是尚未忘却红尘,大喜道:“见过!见过!”
  锺静道:“她老人家身体还好?”
  阮伟道:“孙前辈身体安康……”
  锺静一听岳母安健,便又闭下眼睛,阮伟冲上前,一把扶在锺静肩上,摇动道:“大
叔!大叔!你别闭眼睛,你要回去啊!你不能让孙前辈为你日日不安呀!”
  锺静叹道:“出家人忘尘,你怎么总是要提起出家人尘世之事,是何道理!”
  温义一旁,忽然噗嗤笑道:“出家人心本无尘,既是忘尘,心内总有可忘之事,与其日
日抑制忘怀,烦恼自苦,何不如一吐为快?”
  锺静被温义说动,睁开眼道:“无尘!无尘!出家人应是无麈,我怎么要叫忘尘呢?”
  温义笑道:“可见大叔,在尘世间还有不能忘却之事,才会取名忘麈,想把它忘记,人
生百年,何其短促,大叔何必非要出家忘却尘世的事呢?”
  阮伟附声道:“对!对!百年后,什么都没了,出家做什么?大叔有家有室,应该还俗
才对!”
  锺静叹道:“那个家也不是我的家,还俗有什么用!”
  阮伟急道:“怎么不是大叔的家,凌琳大婶不是大叔的妻子吗?……”
  锺静怒道:“不是!不是!她根本不是我的妻子……”
  阮伟一愣,暗道:“她怎么不是你的妻子啊!”
  锺静悲声接道:“她那是我的妻子啊!若是我的妻子,又怎么会从无一日爱过我
呢……”
  凌琳未嫁锺静前,早已爱上吕南人,其后她以为吕南人死在深壑中,但不十分相信,在
母亲的主持下,嫁给锺静,却根本不爱他,婚后为了思念吕南人,便拿锺静出气,锺静却十
分爱她,终日忍气吞声。
  锺静垂头丧气地叹口气,娓娓述道:“那天离开九华山,等剑师伯身体安复后,我便急
匆匆赶回家,离家数月,我虽知凌琳从不把我当做丈夫爱过,内心却十分思念她,十多年来
她为我养了个孩子,我总觉得她已是我的人了,还再说什么爱不爱呢?只要她与我生活在一
起,我便感到非常幸福满足了!‘回家时,我本想悄悄进去,让她们惊喜一下,那知在花园
内,竟看到她与一位男子谈笑风生,满面欢愉,结婚这么多年,她从没这样笑过,也从没这
样欢乐过。’顿时,我恍然大悟,难怪婚后她百般折磨我,难怪她不爱我,原来她早已心有
所属了!‘那男子名满江湖,长的又英俊潇洒,不像我是个残废之人,而且又早我认识凌
琳,既然凌琳与他在一起能得到幸福,我何必去干扰他们呢?何必再去做个受气受苦的丈夫
呢?我但觉活在世上空虚得很,便极力想离开这世上一切。’‘于是我向最荒僻的地方流
浪,数月悛,飘泊到康藏一带,从强盗手中救下一位老喇嘛,那喇嘛道行很高,来到拉萨,
我便随他在这庙内出家了!’‘三年多来,有时午夜梦回,想到尘世一切,总是割舍不断,
找以为自己道心不够,却不知佛家本无麈,我这俗人要人佛,还不能够呢!’温义低低道:
“凡人皆能成佛,只是大叔心中还在爱着大婶,才念念不忘……”
  她女孩子家,说到‘爱’字,不由粉颈低垂。
  锺静猛力用手??着脑袋,怨声自责道:“我要忘记她!我要忘记她……”他连叫了十数
声,到得最后,声嘶力竭,呼不出一点声音。
  阮伟不平道:“那男子是谁呀,他太不应该如此了!”
  锺静嘶哑道:“为什么不应该呢?”
  阮伟大声道:“凌大婶既已嫁给大叔,无论如何,那男子不应该乘大叔不在家时前去勾
引大婶,阮伟见着此人,定要好好教训他一番!”
  锺静神色奇特道:“假若那人是你的亲人呢?”
  阮伟气道:“那我更要寻他理论,若他真是存心不良,阮伟不认他这个亲人!”
  锺静迟疑一会,终是咬牙切齿说:“那人便是正义帮主吕南人!”
  阮伟失声一呼,他再也想不到,勾引凌大婶的男子,会是领导数万正义男儿的帮主。
  锺静叹道:“正义帮主侠名满天下,我锺静萤火之光,怎堪与他相比!”
  阮伟劝道:“大叔总应该回去才对,免得孙前辈不安心,再者那个家,大叔不应抛开不
问。”
  温义也道:“与其在这里思念痛苦,倒不如回去看看,说不定是场误会……”
  锺静辛苦赶回家,见到妻子与以前恋人相谈,便以为她不贞,一怒出家,数年来苦苦思
索,也觉得不应不问个清楚,当下道:“你们别说了,就在近日内,我会回去看看的……”
  阮伟闻言心喜,温义笑道:“大叔回去,可要还了俗呀,否则大婶就是想跟你和好,也
不敢说了!”
  阮伟奇道:“为什么?”
  温义笑道:“你这身打扮,要她如何敢和你和好呢?”
  阮伟轻笑道:“简直乱说!”
  锺静被他俩一说,暂时抛下愁容,问道:“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阮伟当下把在九华山顶,锺静负着剑先生去后,自己留在山上的一段经过,全盘说出。
  锺静赞道:“你秉性忠厚,才会得到奇缘,天龙十三剑天下第一剑,贤侄将来的前途,
一定无可限量。”
  锺静想了一会,又道:“西藏传说在昆仑山脉那里,有座库库什里山,高有九千仞以
上,山上有栋庙宇,说那庙宇在古时是有名的圣庙,全庙由佛像到屋柱,全部都是由黄金建
造,传说很逼真,但谁也没上去过,也没有人敢上去,因那山上终年积雪高堆,是西藏可怕
的冰漠地区,到了那里,常会陷足雪中,被活活埋死。‘数年前西藏来了两位天竺僧人,声
言要找到那座圣庙,大概其中之一便是聋哑虎僧,他约你四年后相见,不知有否约你在那里
相见?’阮伟摇头道:“没有约定那里,想是那位老前辈在库库什里山等我,小侄这就要到
那里去找找看。”
  锺静道:“贤侄武功高超,自不会怕冰漠雪堆,但这里距离昆仑山脉尚有千里之遥,路
途艰险困难,很不容易走到。”
  阮伟问道:“不知可有商队通过那里!”
  锺静道:“有是有,但很少有商队过藏北昆仑山脉至新疆,宁可从青海绕道。”
  阮伟道:“大叔,小侄这就告辞了。”
  阮伟与温义告别锺乱后,又费了几天的功夫,才问到一个??牛队商,为了争取时间,不
惜冒险抄个捷径,直入新疆。
  他俩参加队商,第二日便开拔。
  沿途气候十分寒冷,昼夜的气温,相差甚大,常常会刮起风来。
  一路上风光倒也不错,高原上的居民不似拉萨的居民,拉萨那边因地势较低的关系,可
以从事农耕,居处固定,便以石建??楼房,名日石碉,下栏家畜,人居楼上。
  但高原上,是以山牧为主,时常移动,概用帐房,那帐房不似蒙古包,它们都是依靠绝
壁,支以挂梁,成四方形,上覆??牛毛织成的毛毡,更用??牛粪堆成低垣,以御寒风。
  有时一天可看到很多的四方帐蓬,养着大群的绵羊和??牛,但也有时一天看不到一个。
  行了八天后,已经连着两天未看到人迹了,这天气候低沉,大家都感到呼吸不大舒适。
  几个老走此道的??牛商,神色非常惶恐,彷佛有什么祸事要来临似的。
  带队的老商人只叫大家好生管着牲口,也未说出原因,阮伟与温义艺高胆大,看不出什
么异样,也没有把它放在心上。
  到了下午,霍然天边轰隆一响,雷电闪闪,阮伟以为要下大雪,才会雷电交加。
  那知打了半天雷,一点也没下,带队的老商人吩咐大家赶紧躲起来。
  一时队商纷乱起来1阮伟正要查问原因,西边‘呼!?!’大响,顿时满天雪花乱飞,
五指不辨。
  那雪花不是天上下的,竟是高处上的积雪,被大风吹成雪片,飞扬而起。
  阮伟只觉站不稳腿,那风大得吓人,响声震耳欲聋,他看不见前面,只有大声呼喊:
“义弟!义弟!你在那里?你在那里?”
  他的内功虽然精湛,但在这大风中呼声一出,便被吹散,半晌都不见温义回声。
  阮伟急得不顾自己,在大风中走来走去,喊道:“义弟……义弟……义弟……”
  霍然,一大片雪花盖来,阮伟站不住脚,竟被那雪花卷去,一时失去了知觉……
一个人能走多远,要看他与谁同行;一个人有多优秀,要看他有谁指点;一个人有多成功,要看他有谁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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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妾似朝阳又照君

  阮伟被雪花卷去,不知过了多少时候,等到他缓缓醒来时,天色已暗。
  他一睁开眼,便呼叫:“义弟……义弟……”
  这时,他不知自己处身在帐棚内,以为还是在旷野无人的大风中。
  帐栅内只有一只牛油蜡烛发出微弱的光亮,烛光摇曳不定,照着他徒然生起的身影,摇
摇?晃,有如鬼魅。
  霍然,‘呱’的一声儿啼,原来阮伟这一声呼叫,竟把睡在同一间帐棚内的婴儿吵醒
了。
  这间帐棚,有数丈来宽,在中间隔着一块布幕,分成两边,布幕掀开,一位窈窕女子慌
慌张张的走进来。
  阮伟被那大风惊吓过度,呆迷的神智尚未清醒过来。
  一位中年妇人的声音在哄着,婴儿啼声渐渐小了下去。
  窈窕女子温柔的走到阮伟身边,轻轻地扶着他躺下,替他盖好厚毛毡,十指纤巧地按在
他‘太阳穴’上,慢慢揉着,想使他重新入睡。
  阮伟睁着大眼,怔怔的望着那窈窕女子。
  窈窕女子轻声道:“你认识我吗?你还认识我吗?”
  阮伟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看着,直到看的累了,徐徐闭下眼皮。
  窈窕女子仍在轻揉着阮伟的‘太阳穴’,揉着,揉着,晶莹的泪珠有如断线般落下,滴
在阮伟苍白的脸颊上,但是阮伟并未察觉到落下的清凉泪水,因为他此时已经熟睡了……
  东方又升起曙光,这帐栅内仍是静悄悄的,外面朔风怒号,吹得覆盖帐栅的皮毛‘劈
啪’,‘劈啪’的直响个不停。
  帐棚皮门打开一角,伸出一个满面胡髭的大脑袋,向外张望,见大风已然停了,用藏语
低声咒骂道:“他妈的,这个鬼天气!”他用了很大的劲,推开积到半门高的雪堆,走了出
来,四周一看,遍山都是白雪,牲畜已不知道那里去了。
  胡髭大汉以为牲畜被吹走了,慌慌张张的跑到帐棚另一边,一面用力敲擂着,一面用藏
语叫道:“家里的,起来哪!牲畜都被刮跑啦!”
  帐门内走出一位藏装的中年妇人,打着阿欠道:“你嚷叫什么嘛?”
  胡髭大汉埋怨道:“睡了三天,还睡不饱,你看,牲口都没啦!”
  原来这大风竟已整整吹刮了三天。
  西藏男女地位平等,甚至有的地方,女权尚高过男权,故夫妇间,做丈夫的,有时还要
听妻子的话。
  藏妇又打了个呵欠,揉揉睡眼,才道:“鬼叫鬼叫的,牲口不见了,你找过没有吗?”
  胡髭大汉骂道:“什么都没有,还找个屁!”
  藏妇走到平日围牲口的绝壁之下,用手扒开吹来的积雪,扒了一层,听到牛羊的低鸣
声,立即喊声:“当家的,快来扒呀!牲口没被刮跑,都在里面呢。”
  胡髭大汉飞快奔来,与藏妇合力乱扒,扒了半个时辰,牛羊一只只现出来了,近些牛羊
身上都是积雪,呼呼的冒着白气,出来之后,一个个用力抖震着身上的雪。
  这些??牛及绵羊最耐寒冷,地们被埋在雪堆中三日,竟没有被冻死。
  胡髭大汉点了点数目,七十余头牛羊少了二只,想是被大风刮散了,一场大风仅仅损失
了二只绵羊,胡髭大汉高兴道:“家里的!我们好运气呀,冈底斯的大风,只吹走了两只小
绵羊。”
  西藏高原这种又怪又狂烈的大风,常造成牧者的巨大损失,因为风由西方吹来,他们便
以为是住在冈底斯山上的妖神造成的,所以称为冈底斯的大风。
  藏妇欢喜地笑骂道:“嫌丢的少么?一大早事情还没弄清楚便乱叫,吵醒了兰姑娘,小
心剥你的皮!”
  胡髭大汉道:“还早?都已快正午了!”
  藏妇抬头看天,果见阳光躲在头上的乌云里,惊道:“真的正午了,当家的,快把牲畜
赶在一起,天黑前得迁到大草原的地方去。”
  藏妇走进帐棚内,掀开布幕,只见兰姑娘偎在从雪里救回来的男子的怀里,睡得正熟,
她不愿意叫醒兰姑娘,她知道自兰姑娘救回来那男子后,已有三天没好好的睡了。
  藏妇看着兰姑娘甜美的睡姿,真不相信她是西藏高原上,强盗们闻名丧胆的女菩萨,拉
萨布达拉宫达赖喇嘛特封的西藏第一女勇士。
  忽然布幕的那边,响起婴儿响亮的啼哭声,惊醒藏妇的沈思,她匆匆跑过去,哄着婴
儿,生怕把兰姑娘吵醒。
  但那啼哭声已经把兰姑娘吵醒了,她没想到昨夜会那样疲倦,竟倒在他怀里睡着了,溜
眼看去,那知他正在睁着大眼看着自己。
  她不由得脸羞红了?西藏的第一女勇士,竟被一位少年男子看一眼而致忸怩不安了。
  婴儿止住了哭声,帐棚这边是沈寂的,好半晌都没有一个人说话,蓦然,兰姑娘忽捻想
到他的病,再溜眼看去,果见他还是惘然的在看着自己。
  于是,兰姑娘流泪了,她颤抖的道:“阮伟!阮伟!你还认识你的兰姐姐吗?你认识
吗?你还认识吗……”
  阮伟仍是痴呆的看着,脑中却想不起一点事情,过了一刻,他忽然轻声喊道:“义
弟……义弟……义弟……”
  他自从被兰姑娘在大风那天从雪里救起,几天来无论在梦中或醒来,他只喊:“义
弟……义弟……”这几个字。
  兰姑娘的泪水如潮水般涌出,哽咽道:“我不是你的义弟,我是公孙兰呀!你的兰姐姐
呀?”
  原来这兰姑娘就是被阮伟误会,以为假意待自己好,目的在天龙十三剑秘本的公孙兰。
  阮伟在祁门县离开她后,她本是一番好意,结果被误会,便想找阮伟解释,那知遍访各
地,远至云南,还差点送了命都未找到。
  在‘八卦神掌’范仲平家里治好毒伤,对找阮伟解释的愿望灰了心,留下自己心爱的飞
龙剑,猜想他年阮伟可能还会到这里来,托‘八卦神掌’送给他,自己便回到西藏,因为飞
龙剑客隐居在藏边的看龙山,她是飞龙剑客的唯一独生爱女,自不愿抛下孤独的老父,到中
原去流荡。
  飞龙剑就放在阮伟的身旁,那天她认出飞龙剑也认出眼前昏迷的男子,就是当年仅有十
四岁的阮伟,只是这时候的阮伟已经变得高大成熟多了。
  她初见到阮伟时高兴极了,想等他醒来后,和他好好谈谈别后的状况,那知他醒来,只
会喊‘义弟’两字,别的什么都不知道。
  这令兰姑娘伤心极了,无论怎样说,无论怎样凄切的叫唤,阮伟只见瞪着神色茫然的大
眼,没有一点反应。
  她不知道流了多少泪水,在身后的藏妇道:“兰姑娘别哭了,西藏的第一女勇上是不会
哭的!”
  于是她擦干泪痕,回身道:“乌毛嫂,外面的风停了吗?”她说的是一口道地的藏语。
  藏妇笑道:“早停了,兰姑娘。”
  兰姑娘问道:“牛群还在吗?”
  藏妇喜形于色道:“真是菩萨保佑,牛一只也没丢。”
  兰姑娘掏出一锭银子,递给藏妇道:“我的马匹来时就吹丢了,拜托乌毛大哥帮我备好
两只??牛。”
  藏妇道:“兰姑娘要坐骑,我吩咐乌毛去预备,不要银子,不要银子。”说着赶忙退出
帐棚,叫乌毛去为兰姑娘准备??牛代步。
  兰姑根温柔体贴的帮阮伟穿好衣服,黑毛皮袄用布带扎在身上,头上罩耳的皮风帽系在
额下,再把阮伟的宝剑,包袱重新包在一块大皮毛内,困得很紧,这样晚上夜宿野外,皮毛
打开可做毡垫。
  一切收拾停当后,自己的东西都早已困好,她时常来往西藏高原上,凡是野外宿营用
具,食物干粮无一不备。
  阮伟好像木头人一样,任兰姑娘摆布,既不说话,也不动作,兰姑娘拉着他走,他便跟
着走出帐棚。
  外面乌毛备好了两只??牛,等着而姑娘一出来,他就进去把东西一一抬出,困在两只??
牛后面。
  兰姑娘扶着阮伟坐在一只??牛上,怕他会摔下来,用带子把他绑好。
  藏妇拿着两只牛皮袋子,那袋子外面的反毛成白色,这乃是极贵重的白??牛皮制成的,
这白??牛皮有宗好处,就是把热茶放在里面,虽在寒冬也能一夜不凉。
  藏妇把牛皮袋子递给兰姑娘,笑道:“这里面是刚煮好的热茶!”
  兰姑娘好生感激,藏人不喜客套,她接下后,只淡淡道声‘谢谢’,便困在牛背上。
  兰姑娘临上牛背时,塞给乌毛一块金子,鸟毛叫道:“兰菩萨,不要,不要!”
  但兰姑娘已牵着阮伟的牛??走了,乌毛欲追上去,藏妇道:“算了!兰姑娘从未白受人
家的好处。”
  兰姑娘走得没了影子,他夫妇俩开始忙碌,撤帐棚,打行囊,他们一定要在晚上之前把
牛羊赶到有草的地方去。
  高原上,处处白雪皑皑,入冬以来这里虽未下过大雪,但几天前那场大风吹来的山
雪,??得满处皆是。
  公孙兰把阮伟坐骑上的??绳,系在自己的坐骑后,这样后面那头??牛就不致走失了。
  天色渐黑,尚未走出白雪满地的范围,却可看到高大的树木,这里的树木都是针叶林,
如松,柏等不惧寒冷的植物。
  公孙兰知道今天已赶不到有市集的地方,担心阮伟耐不住?风,便寻到一处绝壁下,依
旧把帐棚支架起来。
  阮伟安静得很,行走了一个下午,他只稳稳地坐在??牛背上,腰??挺的笔直,一声不
响,也不打磕睡,眼睛瞪得大大的向前望着。
  公孙兰扶他下来,他就下来,公孙兰看他毫无寒冷的样子,倒是自己反而觉得有点寒
意。
  她不由奇怪的问道:“你不冷吗?”
  等了半天阮伟都没有一点表示,她叹了一口气,不知阮伟害的是什么病。
  帐内铺着很厚的皮毛,这本是一人用的小帐蓬,她替阮伟脱下皮衣,皮靴,让他躺下
后,这帐棚里已剩不了什么空间,要是两个人睡的话,只有抱在一起,才能再留一点空间放
置食物用具。
  公孙兰砍下一大困枯枝,在小帐棚门外,升起一堆火,顿时火光熊熊,热气从帐门薰
进,这小帐棚内立时温暖如春。
  帐栅后面就是绝壁,热气薰进后久久不散,不一会,公孙兰就热的把皮衣也一齐脱下。
  白天途中,公孙兰就曾用暗器打到一只獐,用小刀剥下皮毛,清理内脏后,刷上牛油就
在火上慢慢的烤着。
  獐肉烤得香喷喷的,她撕成两半,再拿出早就做好的绺粑,皮袋内装的茶还是热的,她
的用具内只有一只木杯,倒满温茶后,扶起阮伟,服侍他吃下。
  阮伟吃饭后,公孙兰再扶他躺下,这次他却不顺从,硬是盘膝坐着,公孙兰无意触及他
的胸膛,发觉气流滚滚,才知道阮伟在用功。
  只是阮伟不像一般打坐要垂眼观心,他仍是瞪着大眼,呆看着前面,显是神智尚未恢
复。
  公孙兰真不相信,失去神智的人还会运行内气,要知内功登到极峰,才能练到气不由
心,已如化境,自然运行的地步,难道阮伟的内功竟达到这种地步吗?
  当然,她不知阮伟是因所学瑜珈神功迥异一般中原内功心法,倘若她要是知道,阮伟白
天坐在??牛背上,尚能自然运功练气的话,更要令她大大吃惊了。
  公孙兰看不出所以然,心中总代阮伟高兴,不去打扰他,自个儿就着阮伟喝剩的温茶吃
了点獐肉,草草果腹。
  饭后,一天的劳累自然袭来,她把枯柴架在火旁慢慢烧,帐棚内只有一张白??毛织成的
盖毡,阮伟运完功后,自动躺下,她为他盖好毡子,忍不住打了个呵欠,就倒在他的身旁睡
去。
  半夜阮伟惊醒数次,每次都是陡然坐起,惊呼着‘义弟’!‘义弟’!
  公孙兰耐心的服侍他,为他轻揉‘太阳穴’让他安静的睡去,如此一来,她一夜都没有
睡好觉,直到天色微明,她才倦极睡去。
  将近中午,公孙兰才懒洋洋醒来,外面的火早熄了,但她觉到温暖异常,睁开眼来,才
发觉自己和阮伟紧紧拥抱在一起,她不由面泛羞红,她还是第一次和男子搂抱着睡在一起,
亏的两人身上都穿着很厚的衣服,否则她真要羞的无地自容了。
  她羞赧的推醒阮伟,阮伟睁开大眼,她更羞了,匆匆为他穿好皮服,自己也收拾停当
后,就用昨晚放在火旁的水壶,倒出温水,给阮伟洗漱,阮伟真与孩童一般,什么都要她照
顾。
  日到正中,才继续行程,不到黄昏便赶至一处小市集,集上人口不多,都是些牧人及猎
者。
  他们大部份都认识公孙兰,见她过来,皆是恭敬称道:“兰菩萨好!”妇女见着她就笑
吟吟地道:“兰姑娘,好久没有看到你啦!”
  公孙兰一一含笑点头应礼,他们虽然都很奇怪,而姑娘怎么带着一个傻愣愣的男子,却
没有一个敢随便问她。
  公孙兰用??牛换了马匹,她要尽膘赶到藏边看龙山,求父亲为阮伟治伤,所以换好两匹
高大藏马,便急急赶路。
  他俩昼行夜宿,晚上公孙兰为了照顾阮伟,还是和他共睡那小帐棚内,行了数天后,阮
伟在晚上便较少醒来,公孙兰也习惯和阮伟相处,不再害羞年己是个未出阁的大姑娘了。
  日子一久,阮伟虽然神智朱复,却也认得公孙兰,公孙兰离开他片刻后回来,他便会对
她微笑,有一次公孙兰去猎兽,隔了很久没回来,他竟向公孙兰去路寻找,公孙兰同来后,
发觉阮伟不在,吓得她喊哑了嗓子,到处乱找,好不容易才找到,自此后,公孙兰再也不敢
轻易离开他一步。
  十天后他们来到拉瓦山下,通过拉瓦山到乌克伦,只要再走三天的路程便可看到看龙
口。
  拉瓦山不高,范围却很大,山上因天气干燥,积雪不多,虽在严冬,遍山仍是葱绿一
片。
  他俩午后登山,直到晚上还未走出山区,公孙兰神色焦急,彷佛甚是惧怕这个地方,但
这是山区广亘数百里,山路蜿蜒曲折,她一急,就迷失了路途,不得已,只好在松林夜宿,
等天明再寻路出山。
  她采了大量枯枝,在帐棚四周烧着数堆大火,才敢带着阮伟安心睡去。
  半夜阮伟霍然惊醒,徒然生起,公孙兰依在他怀里也被惊醒,以为又要惊呼。
  那知这次阮伟一声不响,只瞪着大眼望向帐房外,公孙兰心知有异,掀开帐门看去,但
见满林遍布灰青青的大野狼,怕有千只左右。
  狼性素来怕火,要是帐棚附近没有几堆火,它们早就冲过来了。
  敢情那些狼都饿狠了,嗅到人味,一只只围在帐棚四周,伸长舌头,不肯离开。
  公孙兰脸色苍白,想不到拉瓦山的大批狼群,都聚在附近,远处尚有不少野狼向这边聚
来。
  柴枝虽然预备很多,但也只能烧到天亮,柴枝烧完,野狼就要发动攻击了。
  天色微晓,火势渐弱,公孙兰心想除了拼斗,别无他法冲出野狼的围困,当下她收集一
堆剩下的枯柴,收下帐棚,清出空地,让阮伟坐在中央,把枯柴在他四周围成一个大圈子。
  自己把全身束扎得紧紧的,宝剑早拔在手中,一切弄停当后,这时火势更小,在黎明的
亮光下,已显不出什么亮光。
  狼群蠢蠢欲动,不时发出饥饿的嗥叫,有几只等不及,走到火旁,作势欲扑。
  公孙兰把阮伟四周的枯柴燃着,此时一堆枯柴熄灭,霍然冲进数十只半人高的野狼,公
孙兰眼明手快,飞剑刺出。
  每剑皆是刺在狼的咽喉上,一剑毕命,不一刻刺死十来只,狼体甚大,倒在地上阻碍公
孙兰的跳跃,当下她一面杀狼,一面用脚将死狼??体,一一踢出火圈之外。
  狼性相残,外面围困的狼群,一见到死狼落下,便冲过去大噬,一只死狼不用数口,便
被一群狼吃得干干净净,顿时死狼的鲜血流满遍地。
  后面没吃到死狼的狼,嗅到血气,兽性大发,全力向火圈内冲进。
  前面的狼被后面的一挤,一阵大乱,一下子百只狼已涌进圈内,把将灭的火完全踏灭
了。
  火光一熄,四周的狼如潮水般涌来,两匹马也逃不出,顷刻被涌进的狼吃得干干净净,
只剩下两付马鞍,连骨头都找不到了。
  公孙兰的眼睛杀红了,她已不知杀死了多少,只是挥舞着宝剑,护着身体,狼一冲上,
便被剑光斩断,有的狼被削断一腿,立刻被未受伤的狼活活分吃掉。
  阮伟坐在火圈当中,因火势较大,狼群不敢接近,一时倒很安全,他似乎也有所知,瞪
着大眼看公孙兰杀狼,有时偶而露出关切的光芒,那光芒自他神智不清以来,从未透出的带
有情感的眼神。
  公孙兰杀到后来,心软了,手也软了,舞到后来,公孙兰的剑光缓慢了,只见她包在头
上的发巾脱落了,柔发披散在肩上,全身溅满狼血。
  一只狼凶猛的扑向公孙兰背后,阮伟突然大声惊呼道:“危险!”
  公孙兰一听阮伟叫出危险两字,心中大喜,手势稍一慢,那只狼穿过剑光,一口噬在她
的肩上。
  那一口咬的很深,痛的公孙兰惨呼一声,挥剑斩断那只狼,但见那只狠,身体虽被斩
下,狼头仍咬在她的肩上,死也不放。
  她被咬了一口,伤势不轻,大大影响身手的轻灵,不一刻衣服就已被狼爪撕裂数处。
  她越来越觉得软弱,手酸得举着那把铜剑如有千斤,挥舞得越来越慢。
  围在她四周仍有千只以上的狼,她灰心了,再提不起昂烈的斗志,于是她想放弃拚斗,
让狼把自己吃掉算了,临死前,她想再看一看阮伟,但当她的眼光向阮伟投去最后一瞥时,
忽然见阮伟已不在火圈内!那里去了!当她眼光转到另一侧,不由精神大振;原来,阮伟神
智已经恢复了,于是她的手臂如有神助,剑光霍霍,狼??顷刻遍地皆是。
  阮伟在公孙兰惨呼那声时,神智便被惊醒一半,立刻兴起救助的念头,拔出身侧包袱内
的飞龙剑,跃出火圈,冲向公孙兰。
  但他一出火圈,围在火圈四周的狼便一齐冲来,把他围住。
  阮伟手中宝剑削金断铁,挥舞起来,威风八面,杀狼如切瓜,干净俐落,那些野狼竟不
能近身一丈之内。
  狼群越来越多,彷佛整个拉瓦山的狼都来到,杀不胜杀,阮伟神智虽朱全复,身手却毫
不缓慢,剑剑皆是凌厉无此的天龙十三剑。
  他脑中的念头要救公孙兰,便一心一意想接近她,只见他一面杀狼一面慢慢走向公孙兰
那边。
  公孙兰的钢剑杀到后来,锋口翻卷起来,一剑若不用力,便无法再砍伤狼背,她受伤后
只靠精神支持,时间一久,力量耗尽,剑法便慢,顿时情况十分危急。
  看看阮伟杀了将近五百只狼,距公孙兰还有五步之差,公孙兰此时的力量已无法支持,
一只狼忽然咬住她的剑,她一拔未拔起,四周的狼立时蜂臃扑上。
  她吓得神魂俱失,连惊呼声都喊不出口,暗道:这下完了,忽然身体一轻,如飞掠起,
她一嗅便知阮伟抱着自己,心神顿定,软弱的搂着阮伟的腰,昏昏睡去。
  阮伟知道杀不完狼,只有逃走,当下他飞身抱起公孙兰,在狼身上点跃掠去。
  要知他的轻功已达‘一苇渡江’,‘登萍渡水’的绝顶地步,抱着公孙兰轻如无物,围
着一里广的狼群,几下便掠过,落地后,飞奔而去。
  狼群在后紧追,但追不了盏茶时间,便被阮伟抛落老远。
  寒风刺骨,公孙兰在梦中被冻醒,睁开眼一看,真羞死她了。
  阮伟尚不知道公孙兰醒来,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将公孙兰肩上的内衣也撕破,顿时半肩凝
脂般的雪肤暴露眼前,乳房隐隐可见。
  阮伟毫不动心,仔细的把深咬在公孙兰肩上的狼头拔下,那狼白森森的牙齿深入公孙兰
肩肉内,忙了半天,才全部拔出。
  狼牙一出,紫血缓流,要知狼齿有毒,紫血若不流尽便会中毒,阮伟见血流得太慢,本
不晓得拔血消毒的道理,却不由自主低头,张口在她肩上吮吸,等一处伤口被他吸尽毒血,
他才吐出污血,在另一伤口吮吸。
  公孙兰双手被他抱住胸口,玉体又任他吮吸,面孔涨得绯红,心中却知阮伟不嫌肮脏,
为自己伤口消毒,好生感激,十数天来为他的辛劳,化作了万缕柔情,回绕胸内,甜蜜无
比。
  好一会阮伟见伤口全不流血了,便停止吮吸,呆呆的看着公孙兰。
  公孙兰在杀狼时,怕妨碍身手,没有穿上皮袄,只有夹衣一件,这件夹衣也被狼爪撕裂
数处,她欲拉起破衣掩住肩头,那知用力一猛,虽掩住肩上,却又露出胸部。
  她正感到狼狈不堪,蓦听阮伟道:“给你穿!”
  公孙兰羞赧的抬起了头,顺手接过阮伟脱下的皮袄,披上身后,低声道:“谢谢
你……”
  好半晌,没有人作声,公孙兰含羞??道:“伟弟……”
  阮伟傻傻道:“你叫谁?”
  公孙兰羞气道:“我叫你呀!”
  阮伟疑惑道:“我叫伟弟!”
  公孙兰不解道:“你不是叫阮伟吗?”
  阮伟自问道:“我叫阮伟?阮伟是谁?”
  公孙兰仔细看去,只见阮伟一脸茫然,并非装做,不由轻叹道:“那么你叫什么名字
呢?”
  阮伟摇头道:“我不知道。”
  公孙兰紧追道:“你总知道义弟是谁吧?”
  阮伟一愣,随即痛苦失声道:“义弟……义弟……义弟……”
  公孙兰见他又恢复痴呆时的睛形,为了帮他忆起往事,急问道:“那义弟到底是谁
呀?”
  阮伟这么大的男子,竟低泣道:“她……她……是一位……很……很……可爱的孩
子……”
  公孙兰道:“你可知道,那孩子长的什么样子!”
  阮伟想了半天,摇摇头道:“我不知道。”
  公孙兰急的流泪道:“你怎么都不知道呀!阮伟就是你的名字,你就是阮伟,你应该知
道呀!你应该知道呀!”
  阮伟伸手抹去公孙兰的脸上清泪,轻声地道:“别哭!别哭!我会慢慢去想我是谁,
你……你……不要哭……”
  公孙兰握住他的手,轻吻在唇上道:“只要你能恢复记忆,我宁愿折寿十年,以求……
求老天帮助……”
  山风轻吹,这里已经是拉瓦山下,再半天的路程,便可抵达一处不小的邑市乌克伦。
  公孙兰扶起阮伟,俩人并肩在冬日暖和的阳光下,朝乌克伦走去。
  无垠高原风飙劲哟,乌克伦的牧人迎风骋啊!
  雪花漫天马蹄飞哟,征遍草原的男子汉啊!
  乌克伦的英雄任束西!
  乌克伦的英雄任束西!
  一位少年藏人,骑着一匹高大的藏马,赶着数十头??牛,在乌克伦的大草原上放牧。放
眼望去,草原无尽,草原上间或可见山雪处处,这高原的野草,耐寒性甚强,虽在冬季不见
枯萎。
  少年藏人唱着‘牧人之歌’,奔驰前后,雪花随蹄溅起,倒真应了他那歌中的词意。
  他正唱得兴高采烈,忽闻有人呼喊道:“克力??!彼力??!”
  他回首四顾,看到拉瓦山那边走来两位汉人,慢慢他看清楚了,立时他好像疯狂了,大
呼道:“兰阿姨!兰阿姨!”脚下一紧马腹,如飞奔去。
  驰到公孙兰身边,陡然收马,马身未停,他已敏捷跳下,跪在公孙兰脚旁,磕头在地。
  藏边最敬的礼是吻对方的脚趾,但他却不敢吻兰阿姨的纤足,多年以来,没有一位藏边
的男子曾触到她一根毫发。
  公孙兰笑道:“克力??,嬷嬷好吗?”
  克力??站起来,心中奇怪兰阿姨怎么变了,平时很少见兰阿姨笑,今天却笑得那么美,
美得如冰漠上的血花,娇艳欲滴。
  他看呆了,公孙兰笑骂道:“小表头,看什么,快去给阿姨找两匹马。”
  克力??伸了伸舌头,他真发觉兰阿姨变了,不是吗?兰阿姨竟会和她身边的男子手牵着
手,若是传到乌克伦,乌克伦的青年男子都要震惊了。
  他撮口发出尖锐的哨声,顷刻东边赶来数十匹藏马,马后几个牧人飞快奔来,见着公孙
兰都翻身下马,叩头道:“兰菩萨,好!”
  克力??吩咐他们选出两匹最雄壮的白马,公孙兰笑向阮伟道:“你会骑无鞍的马吗?”
  阮伟摇头道:“没骑过,我想可以骑的。”
  公孙兰笑道:“你先上去,小心点啊。”
  阮伟脚尖轻点,身如飞鸟跃上马背,双手抓住马鬃,那马未经驯服,一经有人骑上,立
刻大纵大跳。
  牧人制马的法子,只有骑稳在马背上任它纵跳,到它跳不动了,还不被它摔下马背,那
马便驯服了。
  驯马是件很热闹的事,克力??和牧人们围拢来,大声叫喊,替阮伟助阵。
  阮伟从未骑过野马,头几下差点被马摔落,他见马性倔强,暗一运劲,那马那能抵得住
他的内家真力,立刻被他定住。
  牧人们那里见过这种制马法,暗呼道:“兰菩萨的朋友也不凡呀!”
  公孙兰笑吟吟道:“克力??,等下选两匹最好的马,阿姨要上看龙山。”
  克力??道:“兰阿姨,明天乌克伦举行勇士大会,阿姨不看看就走吗?”
  公孙兰摇头道:“明天就上看龙山,没时间去看,待会儿不要忘记选两匹能爬山的
马。”
  她走近白马旁,纤掌接住马颈,笑向阮伟道:“你先走。”阮伟一松双足,那马立刻飞
驰,公孙兰纤掌一拍,那马一痛,跟在阮伟那匹马后,扬蹄飞奔,在飞奔中,公孙兰翻身上
马。
  草原向后倒驰,风声呼呼,他俩都是内家好手,虽是野马也使不起性子,公孙兰赶上阮
伟,带着阮伟离开草原,进入乌克伦市区。
  乌克伦居民皆是以放牧为生,牧场在草原上,有的跟着牛羊,搭帐棚随处而居,有的却
雇人放牧,自己住在城内。
  乌克伦里的人好像都认识公孙兰,见她飞马驰来,纷纷让道,有的孩子大叫道:“兰阿
姨!兰阿姨!”
  公孙兰直骑人广围数里的土墙,土墙人散布着数百头牛羊马,墙最里面是一栋高大的平
房。
  驰到平房前,公孙兰跃身下马,任马自行离去,阮伟双腿一挟,那马乖乖停住,然后缓
缓下来,他手一放,那马得到自由,长嘶一声,跟随前面那匹母马奔去。
  平房内闻声走出两位老年夫妇,和一位年轻貌美的大姑娘,大姑娘欢声上前,搂着公孙
兰的颈脖,叫道:“兰阿姨!”
  公孙兰和那姑娘从小长大,感情最好,笑道:“别小?子气,我身上脏死啦!”
  那姑娘娇声道:“不脏,不脏,好香哟!”
  蓦然,她看到阮伟盯着自己看,脸色不由一红,阮伟不憧她们说些什么,却见那位姑娘
十分脸熟,不觉眼光茫然的看着她。
  老年藏妇叱声道:“阿美娜,下来!没规矩。”
  阿美娜被阮伟那眼光看得心中‘砰’‘砰’乱跳,忸怩的退到藏妇身后,公孙兰笑道:
“阿美娜怎么害起羞来,嬷嬷讲你一句,脸皮就那么嫩吗?”
  老年藏妇偕同老伴,上前行礼,藏妇笑道:“兰小姐,你好久没来了。”
  这老年夫妇俩,自幼带大公孙兰。公孙兰出世丧母,‘飞龙剑客’带着襁褓中的女儿,
来到藏边,在乌克伦买了大批的羊牛马,请一对中年夫妇帮忙看管,那中年藏妇才生一儿便
夭折,奶汁很多,于是‘飞龙剑客’留下女儿,然后自己一个人隐居住在看龙山上。
  公孙兰吃那中年藏妇的奶长大,便叫她嬷嬷,后来中年藏妇又生一女一子,女的小鲍孙
兰三岁,与阮伟同年,就是阿美娜;男的便是先前在草原牧牛的克力??,才十五岁。
  二十一年来,那中年夫妇一直忠心耿耿,‘飞龙剑客’在山上的食用都是按时送去,岁
月不饶人,中年夫妇变成老年夫妇,但对公孙兰还是当作小主人看待。
  公孙兰笑着同道:“嗳!膘一年没来了,嬷嬷近来可好?”
  老年藏妇道:“托老爷的福,我们都好,现在嬷嬷就只担心阿美娜。”
  公孙兰向阿美娜笑道:“你看!嬷嬷担心你的婚事了。”
  阿美娜娇羞道:“好,兰阿姨寻我开心,等下看我哈你的痒。”
  老年藏妇笑骂道:“兰小姐,像她这样不懂事,西藏谁家的男子敢要她啊!”
  这老年藏妇和她的老伴性格恰恰相反,那老藏人满面风霜侵蚀的皱纹,只向公孙兰行过
礼后,便一言不发,有时偶而笑笑,老年藏妇却不同,年纪虽大,但是十分风趣。
  阿美娜大姑娘家,在陌生男子面前谈到自己的婚事,羞得掩住耳朵,娇唤道:“我不
听!我不听!”
  她这一撒娇,更令阮伟看得痴迷不已,总觉到这姑娘在某方面,自己十分熟悉,但他却
不知道,她们在叽哩姑噜说些什么。
  老年藏妇看阮伟呆站在那里,问道:“这青年人是谁呀?”
  公孙兰想起阮伟不好介绍,只得含糊道:“他是爹爹的客人。”
  老年藏妇一听是老爷的客人,和老伴连忙上前,请阮伟人内用茶,阮伟不懂他们的话,
却晓得是请自己进去,当下很大方的缓步入内。
  阿美娜在后面轻拉公孙兰的袖子,用汉语道:“他真是看龙山的客人!”她自幼聪颖,
一家人只有她跟公孙兰在一起学会汉语,公孙兰断奶后便常常到看龙山,与‘飞龙剑客’相
处的时间多过在乌克伦,所以汉语不用说,还是道地的京片子。
  公孙兰笑道:“可不是吗?”
  阿美娜皱皱鼻子道:“我才不信呢?一定是阿姨未来的……”
  公孙兰娇嗔道:“你敢说!”举掌要打。
  阿美娜格格笑着,快步跑入内去。
  藏民最喜饮茶,待客之时,少不了茶,但他们的茶和汉人的却不相同。
  他们将茶壶煎沸后,混以羊乳制成的乳油,杂以少许食盐,味道便不是纯正的茶味了。
  阮伟正在举着杯子饮茶,见阿美娜进来,便放下杯子呆望着她。
  阿美娜十分敏感,一进屋就发觉有人盯着自己,抬头看去,一接触到阮伟那茫然的眼
光,一时竟忘了移开。
  她脸上的笑容仍在,这笑容是阮伟最熟悉的,但阮伟却想不起在何处见过,他极力思索
起来,眼眶中不由泛起泪水。
  阿美娜吃惊了,那泪水难道是为自己流的吗?
  公孙兰进来笑道:“阿美娜,你在想什么?”
  阿美娜霍然惊醒,她再也不能在这中堂内站下去,脸如朝霞,她扭头向公孙兰一笑,急
步走入自己的闺房内。
  晚餐时克力??带回两匹黑得发亮的骏马,马上配件齐全,公孙兰高兴的在院中试了回
马,对克力??选马的眼光,大加赞赏。
  藏人进食,围地而坐,中间放置肉类及绺粑,这绺粑是藏人的主食,其作法是用青稞炒
烧后,磨成细粉,和以茶汁,拌以??牛奶油制成的酥油,反覆揉捏即成。
  阮伟,公孙兰坐下后,老年藏人夫妇才带克力??坐下,克力??道:“姐姐怎么不出
来?”
  老年藏妇道:“你姐姐刚才说头痛,别去叫她。”
  公孙兰奇道:“阿美娜好好的,怎么一会儿就头痛呢?”
  老年藏妇道:“她今天怪里怪气的,别理她。”
  藏人不用筷子,用手抓着吃,汉人叫这做抓食,阮伟第一次参加抓食,十分不习惯,公
孙兰笑着教他,这一餐饭,大家吃得都很愉快。
  晚上,老藏妇给阮伟整理客室居住,公孙兰自己有房间,她虽不住,房间每天还是打扫
得很干净。
  夜入初更,阮伟睡不着,披着皮服,缓步走到院子里,这院子甚大,种了数十株松柏,
阮伟倚在一棵高大的怕树下,抬头看月,脑中似乎要想很多东西,却什么也想不起。
  月光明亮,穿过树上的针叶,照在阮伟的脸上,隐隐约约的,越发显出阮伟的面容,茫
若海雾,不可捉摸。
  阮伟想到后来,不由深叹一声,要知一人思索不起往事,是多么痛苦啊!
  忽然如幽灵的声音在他身后,轻轻的道:“你……你……叹什么气?……”
  阮伟转身一看,是白天那位西藏姑娘,只见她在寒夜中,仅着一袭长身白衫,长发披
肩,微风轻吹,衫飘发动,真如谪凡仙子,圣洁无比。
  她穿着白色睡袍,看来像个书生模样,阮伟脑中一霞,渴求道:“你能不能对我笑一
笑?”
  在这动人的气氛下,阿美娜不能拒绝阮伟的要求,她笑了,笑得好像百合花。
  这笑容把阮伟的脑弦震动了,也只有这个笑容能使阮伟捉住往事的回忆。
  于是,他已经有点疯狂了,他一把搂住阿美娜,不住的道:“你永远笑……不要停……
你永远笑……不要停……”
  阿美娜全身发抖,颤声道:“你……你……喜欢我吗?……”
  阮伟点头道:“我喜欢你的笑,我喜欢你的笑,我永不会忘记,我永不会忘记那种
笑……”
  阿美娜没听清楚他说什么,只知道他是在说喜欢自己而且永远不忘记自己,于是她感到
幸福无比,喃喃低语道:“我自幼就喜欢说汉语,兰阿姨教我,我一学就会,否则找今天怎
么能和你说话啊……别人都说我怎么说得那么好呀!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弟弟就一句也
学不会,我常独自想,我大概是和汉人有缘,才能一学汉语就会……”
  ‘你说是不是?我今天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我和你是有缘的,就好像学汉语一样,有
一种奇怪的心思萦绕在我胸中,你是汉人,你真的喜欢我吗?’
  阮伟沉浸在那熟悉的笑容中,不知她说些什么?只是无意识的点点头。
  刺骨的寒风吹来,阿美娜不再怕羞,反而双手抱住阮伟的腰,甜美的漫声道:“今天娘
说到,担心我的婚事,她不知我根本不喜欢藏人,乌克伦的青年男子被我骂了几个,再也没
人敢上门提亲,娘担心我嫁不出去,我才不嫁呢?我要嫁给一位汉人,我要嫁给……”
  阮伟掩住她的嘴,道:“你不要说,你笑,好吗?”
  阿美娜果然不说了,轻盈的展开笑容,那是能迷惑阮伟的笑容。
  阮伟想要捉住那个难忘的笑,于是他低下头,在她发出笑容的脸颊上,不断的吻着……
  阿美娜全身发抖,体内觉到有如万蚁噬咬,她颤抖的推开阮伟,低声道:“你去睡吧!
我……我……总会是你的……”
  她依依不舍地,轻飘飘的离开他……
  阮伟看着阿美娜的离去,他又沉浸在那难忘,熟稔的笑容中……
  很久,很久,阮伟才慢步回房,地离开后,从另一棵树下走出一位满含泪水的女子,
她……
  她正是公孙兰……
一个人能走多远,要看他与谁同行;一个人有多优秀,要看他有谁指点;一个人有多成功,要看他有谁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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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7 19:17:24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福建宁德
第二十章 情是何物偏惹恨

  第二天,阮伟起的很晚,外面微微可听见人声的喧哗,如在举行盛大的节会,喜气洋
洋。
  阮伟刚出房门便遇见克力??,克力??欢愉道:“大叔,不去看乌克伦的勇士大会吗?”
  阮伟听不懂克力??说的藏话,傻呆的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克力??天真活泼,上前牵起阮伟的手,嚷道:“去嘛!去嘛!大叔一去,兰阿姨才会
去,兰阿姨去了,鸟克伦的勇士都会感到光荣无比。”
  阮伟见他咕噜一大阵,还是听不憧一句,不知是摇头好!?是点头好!当下窘得讷讷
道:“你……你……说什么?”
  克力??也听不懂阮伟的话,以为他在推辞,便诚挚的求道:“大叔劝兰阿姨明天再上看
龙山,只要兰阿姨今天不上看龙山,一定会参加勇士大会,往年兰阿姨没有一次不参加。”
  阮伟虽听不懂,却看得出克力??诚恳的神色,心想只有那位西藏姑娘憧汉语,便道:
“你去叫阿美娜来。”
  克力??听出阿美娜三字,摇头道:“阿美娜不舒服,爬不起来,还是大叔去对阿美娜
说,阿美娜一定听大叔的话。”
  阿美娜正在转角处,姗姗走出,用藏语道:“克力??不要麻烦他,他不会懂你的话。”
  克力??讶然道:“他?他是谁呀?”
  阿美娜脸色一红,轻声道:“你先去看勇士大会,等会我一定劝兰阿姨来。”
  克力??不解道:“姐姐,你早上不是爬不起来吗?”
  阿美娜昨晚受寒,但她想着阮伟,抱病来到这里,精神十分软弱,她低头道:“不要噜
苏,你快去玩吧!”
  克力??自幼怕姐姐,伸了一下舌头,飞快跑去,跑到那头,回身喊道:“大叔一定要带
兰阿姨来参加勇士大曾!”
  阮伟笑道:“他说什么?我一句也没听懂。”
  阿美娜情意绵绵道:“你……你……今天就要走了吗?”
  阮伟道:“我不知道。”
  阿美娜笑道:“那好,你赶紧去向兰阿姨说,过几天再上看龙山,兰阿姨便不会带
你……离开……离开……我了……。”
  阮伟道:“到看龙山做什么?我不去,我要看你笑。”
  阿美娜娇格格笑道:“我不笑了,你一天到晚都叫我笑,岂不要笑死我了。”
  她这时的笑态更是迷人,阮伟脑筋一受刺激,双手急忙搂住她的香肩,低头就要吻她的
脸颊。
  阿美娜娇笑连连道:“我不要你吻,你昨天吻我,好像发疯了,叫我气都喘不过
来……”
  阮伟根本听不见阿美娜在说什么,他现在只想吻那令他寝寐难忘的笑。
  阿美娜怕他吻,因那吻太热情了,热情得可以熔化她,她轻轻一挣,闪入阮伟的房内。
  阮伟失去理智,跟着进去。
  阿美娜昨夜受了风凉,身子不好,这时剧烈的一动,精神过于兴奋,陡觉眩眩欲晕,站
立不住。
  阿美娜一笑,阮伟神智便恢复了,他伸手扶住阿美娜要倒的身体,急问道:“你怎么
啦?你脸色怎么这样苍白?”
  阿美娜皱眉道:“我头好痛,你……扶我躺在炕上……”
  北方人叫床为炕,阿美娜学的是北京话,便管藏人的软床也称为炕,其实炕是用砖砌成
的。
  阮伟扶着阿美娜躺在用兽皮制成的软床上,慢慢的把她外层的厚皮衣脱下。
  阿美娜心里误以为阮伟……
  她一把握住阮伟的双手,放在胸前,不给他再脱衣服,阮伟轻轻挣脱,立时阿美娜心跳
如鼓……
  但阮伟并不如阿美娜所想,他把双手放在阿美娜的腹部,然后缓慢的推揉。
  阿美娜顿觉腹部渡进两股热流,流入身内,舒畅无比,盏茶功夫后,阿美娜昨晚所受的
寒气,全部被阮伟用内家真力逼了出来。
  阿美娜的头不晕了,反觉无比的清灵,但她仍闭着眼睛,在享受那股暖烘烘的热流,在
体内游来游去。
  她却不知用内家真力疗伤,耗损阮伟很多的真元,阮伟见她眼睛不睁开,以为还未治
好,当下加快推揉。
  再过盏茶时间,阿美娜被他揉得全身酥麻,春心荡漾,她不由娇笑道:“大哥不要揉
了……”
  这一声大哥,这一脸笑容,侵入阮伟的脑海里,浑忘了疗伤的劳累。
  阿美娜睁眼看到阮伟满面的汗珠,大惊失色,怜惜痛心道:“你……你……怎么
了……”
  她掏出香喷喷的绣帕,无比怜爱的为阮伟抹去汗水。
  阮伟痴痴的道:“不要紧,不要紧,你再叫我一声。”
  阿美娜娇羞的用手蒙住脸,娇声道:“大哥……”
  这‘大哥’两字听的阮伟好耳熟呀!彷佛记得以前常有一人,在自己身边,不停的唤着
‘大哥’。
  于是,他要捕捉那人的回忆,他拨开阿美娜的纤手,如梦般的轻道:“你笑给大哥
看……你笑给大哥看……”
  阿美娜脸红的比胭脂还红,她羞笑了,笑的那么甜蜜,笑的那么诱惑……
  这笑容又使阮伟疯狂了,于是阮伟俯下身去,顿时如雨点般的热吻着阿美娜的脸颊。
  阿美娜喘气了,热血沸腾了,但她不满足,阮伟仅吻在那能发出笑容的脸颊上。
  她颤抖的把红艳的嘴唇,慢慢凑过去……
  慢慢……慢慢……接近了……
  她的心好像要跳出口,她的血好像要冲出血脉……
  终于黏合了,如雨片胶唇牢牢的贴住了……
  阮伟沉浸在回忆的思潮里,他闭着眼睛,并不知吻的是脸颊?还是鲜唇?
  但阿美娜却被焚烧了,女人原始的热力,全部被挑拨出来了,她双手有如两条软蛇,缠
绕在阮伟的背上……
  她尽情的享受,享受她少女的第一次甜蜜的吻。
  他俩都进入忘我的境界,却不知他们进来时,并未关闭房门。
  公孙兰来叫阮伟上道,上看龙出让父亲给他疗伤,她已来了很久了,一切她看得很清楚
了……
  到了此时,她那能再看下去,眼泪像如流水般的流了下去……
  她蹒跚退了出去,缓缓带上房门,轻得似乎没有声音,没有丝毫惊动他们。
  她一出房门,迎面看到克力??走来,但她忍不住内心的悲伤,掩面快步走回自己的房
内。
  克力??大叫道:“兰阿姨!兰阿姨!”
  他那知道兰阿姨已无法停下来,和他说一句话。
  克力??因为等到勇士们已开始争斗比武,还不见兰阿姨来到,这才回来要找姐姐问罪。
  当下,他大声叫道:“姐姐……姐姐……”
  阿美娜听到弟弟在呼唤,顿时惊醒,她不是淫荡的女子,连忙推起阮伟。
  阮伟自失去记忆以来,严谨的礼教,已不能束缚他的心志,但求性之所发,任意而为。
  阿美娜推起阮伟,脸色仍是潮红不退,她不敢再看阮伟一眼,眼睛看着自己的胸前,低
低的道:“弟弟在叫我,我出去一会。”
  阮伟没有说什么,阿美娜弄平绉褶的衣服,穿上皮服,姗步走出。
  克力??一面叫一面走,已走到阿美娜的房前,阿美娜追上前道:“叫我做什么?”
  克力??本想兴师问罪,但看到姐姐却不敢发作,笑道:“姐姐,你的病?啦!”
  阿美娜想到阮伟要给自己治病,自己却以为他要……不觉自个儿羞笑起来。
  克力??那见过姐姐这种神情,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惊疑道:“姐姐快去躺躺,我看
你的病八成没好。”
  阿芙娜笑道:“那有什么病!谤本没病!你快说,有什么事?”
  克力??道:“草原上的勇士大会早开始啦!姐姐说兰阿姨会去,怎么还没去,好多乌克
偷的牧人问我,我说马上就来,但……”
  阿美娜病?了,对于参加一年一度的勇士大会,兴致勃勃,忙道:“你快去,我现在就
去叫兰阿姨。”
  克力??笑道:“我等你,我和姐姐一起去。”他怕阿美娜骗他,再回去倘若兰阿姨还是
不去,那可是大大丢脸之事。
  阿美娜急急跑回阮伟的房内,见他仍坐在软床上,跟她刚才离去时的姿势一模一样,好
像在呆想什么。
  她轻声一笑,上前道:“傻大哥,你在想谁?”
  阿美娜不能笑,她一笑阮伟就迷了,阿美娜低语道:“你在想我吗?”
  阮伟直点头!心里在说:“是的,我在想你的笑,你能再对我笑吗?”
  阿美娜娇羞道:“弟弟在等我去看勇士大会,你去向兰阿姨说,叫她也去,乌克伦的勇
士都要见见西藏的第一女勇士,我在那里等你,你一定要带兰阿姨来呀!”
  阿美娜甜美的一笑,阮伟正要搂住她,她已急步而出,徒令阮伟迷惑在那心动的笑容
里。
  好半晌,阮伟才恢复正常,走到中堂,老年藏妇慈笑的带他至后房盥漱,服侍他用罢早
餐,阮伟用手势问明公孙兰的房间,便向那里走去。
  公孙兰的房间内,布置和汉人小姐的闺房一样,锦被,绣枕。流苏垂帐,幽香阵阵。
  房角一侧,堆放困扎好的旅行用具,及两忖马鞍,想是公孙兰预备好,要在今日带阮伟
上山。
  阮伟进房后,看不到公孙兰,正要出去,忽见放下的纱帐内,俯睡着一位窈窕女子。
  他轻轻走到纱帐旁,低唤道:“兰姐姐!兰姐姐!”
  公孙兰连忙擦去还在暗流的泪水,掀开纱帐,走下软床,笑道:“什么事?”
  阮伟抬手轻抚在公孙兰细肿的眼泡上,惊疑道:“你哭了!”
  公孙兰扶住他的手,笑道:“我……我……没哭………”
  阮伟道:“你不要想骗我,你哭得很伤心,把眼泡都哭肿了,你……你……不要哭。”
  公孙兰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悲伤,扑到阮伟的胸膛上,那曾拥抱她十数夜——熟悉的胸
膛,她甚至能辨别出阮伟身上发出的特有气味,她脸颊贴在阮伟的颈上,珠眸含泪,不住的
道:“我不哭……我不哭……我不哭……”
  阮伟任她倚在胸前,他已对公孙兰产生微妙的感情,只是这种感情,在他下意识的脑海
里,不敢接受,彷佛接受了这种感情,对不起什么人似的。
  公孙兰发??了内心的愁苦,心境恢复以前的愉悦,低声道:“我们走吧!”
  阮伟道:“到那里去!”
  公孙兰离开他的胸膛,抹去颊上的泪痕,笑道:“我们继续我们的行程,到看龙山
去。”
  阮伟道:“到看龙山去做什么?”
  公孙兰不愿说出,去治他的脑伤,怕刺激他,笑道:“去看我的爹爹,爹爹一定喜欢见
你。”
  阮伟道:“过几天再去好吗?”
  公孙兰内心不愿再多停留一日,再说早一日治疗,对阮伟的脑伤也比较好,但她不愿违
背阮伟的意思,柔声道:“好……好……”
  阮伟笑道:“我们去看勇士大会好吗?”
  公孙兰自幼每年都参加勇士大会,今年为了送阮伟上山才不去,既然阮伟不愿马上去,
心中十分想去看看,她还没答出话来,阮伟已牵住她的手,高兴道:“我带你去!”
  他俩走出广大的院子,来到大路上,但见大路附近寂静无声,一个人都没有,显是乌克
伦的居民都去参加勇士大会了。
  阮伟并不知在那里举行勇士大会,他迟疑在路旁,不晓得走那一条路才好。
  公孙兰看他徘徊不前的窘相,笑道:“你带我去呀!”
  阮伟讷讷道:“我……我……不知道在那里!”
  公孙兰笑道:“那么还是我带你去吧!”说着反牵起阮伟的手飞快奔走。
  勇士大会在乌克伦的意义,是在隆冬后举行比武竞技的大会,以驱逐入冬以来的懒散。
  每年的勇士大会都在域外一块广阔的草原上举行,参加比武竞赛的人自然都是年轻力壮
的牧人,但老年人心想回味当年的英勇,只要一到此日,全城的男女老幼很少不参加的。
  草原上歌声,鼓声,喊声,远远听来如地动的雷鸣,千头钻动,熙攘往来,一扫冬日衰
败的景象。
  阮伟和公孙兰来到,牧人们正要举行一件最热闹,最令人注目的运动竞赛。
  大家看到兰菩萨来了,年轻的牧人们纷纷上前行礼问好,一切的行动都因她来而暂时停
顿。
  公孙兰走至竞赛的起点,那些参加竞赛的勇士齐都俯身跪下,高声喊道:“欢迎我们西
藏的第一女勇士,兰菩萨。”
  要知公孙兰的第一女勇上头衔,是达赖法王颁赐的,全西藏的人莫不知晓,乌克伦的牧
人更引以为荣,他们常说:“你看呀!西藏的第一女勇士,就出在我们乌克伦阿!那还是去
年的事情,在拉萨达赖法王每年要选出一位最伟大的勇上,数十年来乌克伦从未被选到一
位,常被别的城部讥笑。公孙兰自幼生长在乌克伦,等于是乌克伦地方的人,乌克伦人知道
她的能为,在去年便请公孙兰装扮乌克伦的牧人,代表乌克伦参加竞赛。公孙兰推却不了乡
老的情意,便去参加,那知在拉萨竞技场上,四十八位各地来的勇士代表,都不是公孙兰的
对手。当达赖法王颁赐最伟大勇士头衔时,达赖竟发觉公孙兰是女的,当下更加颁西藏第一
女勇士头衔。第一女勇士头衔更胜过最伟大的勇士,最伟大的勇士每年都有,但西藏的第一
女勇士却只有一个。于是乌克伦在自诩,全西藏的人都在自诩,西藏出了一位第一女勇士。
于是西藏的男子喊她‘兰菩萨’,西藏的女子喊她‘兰姑娘’,因她是西藏女子的光辉,喊
兰姑娘便亲切多了。围在竞赛路线附近的女子,也高声呼道:“欢迎我们的兰姑娘,欢迎我
们的兰姑娘………”
  阿美娜也杂在女子群中呼喊,她为兰阿姨高兴,也为兰阿姨感到特别的荣耀。
  这时几位孔武有力的青年牧人抬来一架大木笼,笼中装着一匹纯黑色,唯有四蹄雪白的
神驹,这马,藏人叫做‘白蹄乌’,每年乌克伦都要选一匹神异的马,但这匹‘白蹄乌’却
是一位牧人在牧马时无意捉到,献到今年勇士大会上,增添了今年勇士大会最大的光彩。
  他们在‘白蹄鸟’的头上,绑着一顶纯金造成的金冠,当‘白蹄乌’放出后,若有人能
凭一己之力捉到地,马是他的,金冠也是他的,然后他可以把金冠送给他最尊敬,最心爱的
女子,那女子一年内将受到任何男女藏人的尊敬与爱戴。
  十里范围内,数百位老藏人骑着马,互相用绳子牵连着,围在广大的四周,以免‘白蹄
乌’跑出去。好让参加竞技的勇士能在这范围内捉到地。
  勇士们骑上自己最心爱的马,只要笼中‘白蹄乌’一放出,他们便从起点开始紧追,并
力追上那匹能带来无上荣耀的马。
  勇士们都把马驰到起点上了,一共十二骑,他们忽然互相交头接耳,然后大家一齐高声
喊道:“今年的金冠,无论谁得着,都献给为乌克伦带来最大荣耀的第一女勇士——兰菩
萨。”
  顿时无论男女老幼,齐都欢声呼道:“把金冠献给第一女勇士,把金冠献给第一女勇
士……”
  阮伟听不憧他们说什么,却知道是向公孙兰欢呼,他也为公孙兰高兴,笑着道:
“你……你……真……了不起呢?”
  每年勇士大会,公孙兰没有一次不受欢呼,但今年的欢呼,因她得到第一女勇士的荣
耀,更胜往昔,她被他们的热诚感动了,不觉紧紧握住阮伟的手。
  青年藏女都在窃窃低语,她们在说:“你看!你看!兰姑娘有了爱郎。”
  这句话让阿美娜听到了,她心里觉得酸酸的,泪水不觉流了出来,克力??站在一旁,忽
道:“姐姐,你为什么流泪?”
  阿美娜勉强笑道:“我没流泪,我在替兰阿姨高兴。”
  霍然掌声如雷,‘白蹄乌’放出了木笼,‘白蹄乌’跑得好快,勇士们都加紧猛追,围
观的人也在为自己的亲人呼喊。
  ‘白蹄鸟’真是神骏无比,蹄跃若飞,如不沾尘,没有一匹马能追得上它。
  若不是四周围着,它早已跑得无影无踪了,十二位勇士没法追着,便采用围困战术。
  他们十二位明明围着地,已令地无法逃走,但地东一窜,西一跳,又被地从空隙下逃
出,眼明手快的十二位勇士,竟无法迅快下手捉住地。
  十二竞者追得汗流浃背,想尽办法也无法捉到。
  ‘白蹄乌’向四面围观众人奔来,附近的老藏人想不到地敢奔向人多的地方,不及用绳
围住,竟被地飞快窜出。
  所有的藏人惊呼了,他们以为今年的金冠将永远拿不到了,这是极不好的预兆,他们惶
恐了,没有一人再妄想捉到地,因‘白蹄乌’跑得太快了。
  就在这一刹那,阮伟见机立断,展出最绝顶的轻功‘百变鬼影’,飞掠追上。
  ‘百变鬼影’天下罕见,阮伟竭尽所能,连换三口真气,但见他连点三下,再落下时,
恰怡坐到‘白蹄乌’背上。
  草原如雷般震动了,大家嘶声呼喊,为阮伟助威。
  ‘白蹄乌’纵跑得不像一匹马,好像天上的龙,声势十分骇人。
  阮伟心爱‘白蹄乌’,不肯用千斤坠制压地,仅抱住地的长颈,默运神功,顿时身轻如
燕,任地如何跳跃,不受一点颠簸的影响。
  跑了将近有半个时辰,‘白蹄乌’知道遇到了真主,它不跑了,站在那里动也不动,一
口气都不长嘶,彷佛没有跑动过一般。
  藏人大声叫道:“它服了!它服了!……”
  阮伟伸手取下了金冠,左手轻轻一带鬃毛,‘白蹄乌’便随着阮伟的意志走了回来。
  藏人见他拿下金冠,大家欢呼道:“献给我们西藏的第一女勇士,献给我们西藏的第一
女勇士……”
  但是阮伟听不憧他们在叫什么,他策马缓驰,慢慢走回,忽然看到了那令他难忘的笑
容……
  那令他脑弦震颤的笑容……
  是阿美娜站在一群藏女当中对他笑,是为他高兴而又骄傲的笑……
  那笑容使阮伟停下了马,他轻身下马,于是藏女惊讶了,谁都不知道,他要将荣耀的金
冠献给谁?
  阿美娜心跳了,脚在打抖,手握得紧紧的……
  终于,那金冠是戴在她头上,她茫然了,她呆了,她流泪了……
  于是四周的藏女轻声低唱:孤傲的血花呀!
  长在冰漠上。
  那一日地才能采下?
  那一日地才能采下?
  那边的一群藏女,和声唱道:美貌的阿美娜呀!
  如冰漠上的血花。
  到如今才被采下;到如今才有爱郎!
  当大家在无尽的读美阿美娜时,谁也没有注意到公孙兰。
  等大家想到公孙兰时,已看不到公孙兰的影子,她早已掩面奔回去了。
一个人能走多远,要看他与谁同行;一个人有多优秀,要看他有谁指点;一个人有多成功,要看他有谁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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