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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单歌独醉

[名作欣赏] 《飘 香 剑 雨 续》 作者:古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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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币

总司令

静可观人,虚能修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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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7 19:17:34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福建宁德
第二十一章 道似无情却有情

  阿美娜戴着金冠,脸上是永不休止的笑容,她幸福的,快乐的偕同阮伟及克力??
  走回家里。
  当大家为阿美娜歌舞,为阮伟称赞时,克力??一实在冷眼旁观,他深深不解,阮伟明明
是兰阿姨的爱郎,却为什么不将金冠献给兰阿姨,会去献给自己的姐姐!
  一路上,他默不作声,他固然十分欣喜姐姐有了爱郎,但却不希望阮伟是姐姐的爱郎。
  阮伟被阿美娜不停的笑,迷惑得忘了自己,只在回忆那熟稔的笑。
  阿美娜甜蜜的根本不愿说话,她不再怕人笑话,她一路上牵着迷惘的阮伟的手,真切的
把他当作自己的爱郎了。
  他们三人走入院中时,见到老年藏妇在等着他们,阿美娜高兴的唤声:“娘!”
  克力??却仍不作声。
  老年藏妇神色有点异样的点点头,叫他们回房休息,目光却一直不停的看着阿美娜头上
的金冠。
  阿美娜送阮伟回房,体贴的为他送上茶水,换上父亲的便服,她以为阮伟一时不会走
了,便服侍的跟自己的丈夫一般。
  直弄得阮伟舒舒服服,她才含着微笑,回房换衣,洗涤风尘。
  但她一进房,却见母亲愁容满面的坐在自己的床上。
  她欢愉的上前,摘下金冠,笑吟吟道:“娘,你看,今年的金冠被娘担心嫁不出去的阿
美娜得了。”
  老年藏妇沉声道:“你真的爱那年轻的汉人吗?”
  藏人性格豪爽,不善做作,阿美娜大胆的道:“我爱他,我第一眼见着他,就爱上了
他,娘!他也爱我,你看,这金冠在那么多乌克伦的少女面前,他不送给别人,而送给我,
娘!你说,他不爱阿美娜吗?”
  老年藏妇回忆到少女时代,不觉低吟道:“那金冠戴在谁的头上,她便是那勇士的心爱
姑娘……”
  阿美娜高兴的笑了。
  但老年藏妇却又叹道:“儿啊!你知道他是兰阿姨的爱郎吗?”
  阿美娜的脸色突然变的苍白,她敬爱兰阿姨,情逾手足,她决不忍心去抢兰阿姨的爱
郎,于是她坚决的摇头道:“不!不!他不是兰阿姨的爱郎,他是看龙山上公孙爷爷的客
人,他决不是阿美娜的爱郎……”
  老年藏妇只觉得一阵烦恼,她痛心的老泪纵横道:“兰小姐的爹爹待我们恩重如山,从
兰小姐长大,娘从未见她哭过,但今天娘见她一人跑回来,痛哭失声的跑进房内,娘惊讶
了,西藏的第一女勇士竟哭了,儿啊……”
  阿美娜大惊道:“兰阿姨为什么哭!不会,西藏的第一女勇土不会哭的,决不会哭
的……”
  老年藏妇叹道:“但她毕竟是哭了,娘感到万分不安,只要兰小姐感到有一点委屈,我
们一家便对不起她爹爹,娘悄悄进房去,问她为什么哭!她见我来到,赶忙掩饰,连连道,
没哭!没哭!她想掩饰,眼泪却掩饰不住,那泪水好像雅鲁藏布江的流水一般,滚滚淌
下。”
  阿美娜被感动得流泪道:“兰阿姨为什么要那样伤心呢?”
  老年藏妇叹道:“娘问了半天,她都不肯说,等娘出了房门,娘悄悄走过去,只听她又
在痛哭,娘太伤心了,她……受了什么太大的伤痛呀!……”
  ‘直等你们回来,克力??偷偷告诉了娘,娘才明白,你知道吗?兰小姐从不接触任何男
子,但克力??却看到他俩从拉瓦山上,手牵着手,身偎着身,亲蜜的下山;克力??说,兰阿
姨在山上遇到狼群,肩臂被狼咬伤了,是那位汉人救她下山的,你知道吗?’
  ‘你还知道?当那位汉人给你戴上金冠时,别人都没有注意到兰小姐,但克力??却看到
她突然掩面奔回,这是为的什么啊?……’
  顿时,阿美娜也明白了,她想起来了:“昨天阿姨回来时,自己开玩笑说:一定是阿姨
未来的……我夫婿两字尚未说出,阿姨羞得直追着我打,阿姨若不爱他,怎会如此!阿姨平
时常说,不让任何不相干的男子碰到她,今天在草原上阿姨紧捏着他的手,草原上的女子都
惊动了,这……这不就是把他当作有干系的爱郎吗……”
  阿美娜想通了,唇嘴颤抖道:“那怎么办呀?那怎么办呀?……”
  老年藏妇老泪直流道:“娘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一个是我们决不能对她家负媳的兰
小姐,一个是我心爱的阿美娜,而那汉人却是你们俩人的爱郎,这……这这叫娘……不知帮
谁说才好?”
  突于此时,克力??跑进来,气喘道:“兰阿姨走了,她说要去中原办事……”
  阿美娜急道:“兰阿姨去中原做什么,她不是要上看龙山上去吗?”
  老年藏妇叹道:“兰小姐以往每个月都要上看龙山一次,这次离家将近一年才回来,不
会不上看龙山去,便又走了?”
  克力??道:“兰阿姨决定不去看龙山,临走时她对我说:姐姐的爱郎脑筋受到震汤,忘
记了以前的事,要姐姐尽膘把他送到看龙山上去,晚了,怕不容易治好:兰阿姨说话时似乎
在淌眼泪,我不敢问她为什么流泪,直看她带着行囊,骑着黑马,飞奔去了。”
  阿美娜惊叫道:“不!不!他应是兰阿姨的爱郎,阿美娜抢了她的爱郎,应该兰阿姨送
他上看龙山。”
  她朝阮伟的房内奔去。
  阮伟正要出房去看公孙兰,看她从草原上回来没有,阿美娜与他撞个满怀。
  阮伟问道:“阿美娜,什么事那样慌?”
  阿美娜情急道:“兰阿姨走了!”
  阮伟奇道:“她到那里去?”
  阿美娜泪盈于眶道:“不要问,你快去追!”
  阮伟不知公孙兰为何不告诉自己就走了,当下答道:“我去追她回来!”
  阿美娜抓住他的手道:“你跟兰阿姨到看龙山去。”
  阮伟道:“为什么?”
  阿美娜道:“不为什么,听我的话。”
  阮伟微微点头,他想到去看龙山,将看不到那熟悉的笑容,于是要求道:“你笑一个给
我看,我才走。”
  阿美娜现在那能笑得出来,她抹去眼眶中的泪珠,强笑了一笑。
  她要笑给他看,因她知道这将是对他最后一次的笑,最后一次对自己爱郎的笑,以后他
不再是自己的爱郎了……
  阮伟一看到她的笑,就迷惑了,走不动了。
  阿美娜轻轻推着他离开自己,但当他一离开自己,泪水立刻泉涌而下,她颤抖的道:
“别了……永久的……别了……”
  阮伟走到院中,克力??已为他备好黑马,阮伟正要上马,院门拥进几个牧人连推带拉,
才把‘白蹄乌’送来。
  牧人齐声道:“这匹马应该归勇士大会胜利者所有!”
  克力??大喜,有这匹马就不怕追不上兰阿姨,他赶紧从黑马上卸下马鞍,套在‘白蹄
乌’身上。
  阮伟向克力??大叫一声‘谢谢小弟!’翻身上马,顿时风驰电掣,奔掠飞去。
  克力??听不懂阮伟叫什么?但知他是向自己告别,于是举手挥摇,心中默祷着:“愿你
快快追上兰阿姨!”
  满怀无比悲伤的公孙兰,她快马加鞭,极力的策马聘驰,向拉瓦山上奔去,她彷佛要以
极快的速度,刺激心里,稍稍忘却如针刺般的痛苦。
  她毅然离开阮伟,却也是最不愿意的离开阮伟。
  早上以来,她没有进一点食物,直到马背上抽得数不清的鞭痕,来到一处熟悉的地方,
这时将近黄昏了。
  松林中,一片广地上,白骨处处可见,那些都是她与阮伟杀死的狼,想是她俩离开后,
被未死的狼,吃得干干净净。
  公孙兰触景生情,她想起自己独立杀狼,拼力护卫阮伟的孤单,直到阮伟加入战围,她
多么高兴呀!能和他一块死去,也无遗憾!她又想起阮伟救自己后,在拉瓦山下,为自己吮
吸肩伤,那时他是多么的有情呀!
  如今,才短短的一天多工夫,他便把自己全忘了,爱上阿美娜,他对自己根本无情,否
则他不会把自己忘得那么快。
  难道自己十多天来与他患难相处,还不及阿美娜与他仅相处一天,便产生那么深的感情
吗?
  不是吗?早上他俩亲爱热吻的景象,回溯到脑际,那是铁的实证呀!
  她想到伤心处,跑到一块草地上,俯身痛哭!心里一实在不断的道:“他太无情了……
他太无情了……他太无情了……”
  黄昏了,她卧在地上觉到寒意侵体,但她不愿站起来,暗道:“让我冻僵了,算了!一
个人孤单单的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突然听到一个柔和的声音,在她身后轻道:“你……你……起来吧!别冻坏了身
体……”
  她欣喜若狂,她听出是阮伟的声音,她想转身爬起抱住他,但她没有做,她想到阮伟的
无情,她灰心了,她一动也不动。
  阮伟俯下身,扶住鲍孙兰的肩膀,想把她带起来,公孙兰反手轻轻推开他。
  阮伟看不到公孙兰俯在草堆中的脸,不知道她为何不让自己扶她起来!他想不出道理,
干脆呆呆的坐在她身旁,呆呆的看着她的背影。
  公孙兰赌上一口气,不管地下的寒气刺骨而入,就是不动,这拉瓦山上的日夜温度,相
差甚大,那地下的寒气越来越重。
  阮伟坐在地上都感到寒冷了,他哀求的道:“你起来吧!你起来吧!……”
  公孙兰这时想起来也起不来了,因她的身体冻僵了,但她自己还不知道,她咬着牙齿,
耐着寒气。
  山的那边响起狼群的巨嗥,顷刻狼声越来越近,显然是奔向这边。
  阮伟见公孙兰不肯起来,不敢强拉她,陪着她坐在那里,根本不理那狼群将要来到。
  公孙兰已被狼群吓破胆,所谓‘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绳’,她肩上被狼咬的伤口,时
时还隐隐作痛,现在又听到可怕的狼群的厉嗥声,那得不惊,顾不得再赌气,惶惶道:“你
还坐在这里干什么?你快逃呀!你快逃呀!”
  阮伟索性闭上眼睛,缓缓道:“你不起来,我也不起来!”他当真端坐不动,一忖不在
乎的毅然之气。
  狼群的腥风渐可闻到,地们来得好快,已不及百丈距离。
  公孙兰的坐骑骚动不安,但阮伟的那匹‘白蹄乌’却安然不动,名驹果然不同凡响。
  公孙兰忍不住道:“我起来,你赶快走!”
  阮伟听她要起来,顿时放心,笑道:“没关系!我等你起来一道走。”
  狼群只离他们十丈远,白森森的狼牙,已经清晰可见,公孙兰急得要流泪道:“我……
我……爬……不起来,你快走!”
  阮伟惊道:“你怎么不早说?你伤在什么地方?”他边说边迅快抱起公孙兰,掠到‘白
蹄乌’鞍旁,‘白蹄乌’不得主人号令,丝毫不惊动,公孙兰那匹黑马早已吓得伏倒地上。
  阮伟伸手去取鲍孙兰的行囊,就这一刹那工夫,狼群扑到,噬咬住?马,噬扯起来。
  阮伟却恰?翻身上马,当阮伟一上马,‘白蹄乌’即刻飞驰而去,不一会已将狼群抛下
很远。
  半个时辰后,奔下拉瓦山,阮伟顾念到公孙兰的身体,勒住马,取下行囊,打开拿出厚
毛毡铺在地上,把公孙兰仰面放下。
  阮伟俯身亲切问道:“你伤在那里呀?”
  公孙兰侧过身去,不理他,阮伟叹道:“你为什么生我的气?你为什么生我的气
呢?……”
  他越说声音越小,显是十分伤心,公孙兰被他枯涩的声音说动,低低道:“我被寒气侵
入骨髓,动弹不得。”
  阮伟大惊,急忙坐下,运起瑜珈神功,顿时双掌滚烫似火,伸进公孙兰内衣,在她全身
缓缓推揉。
  这瑜珈神功对治疗内伤,有无比的神效,只顿饭工夫,公孙兰苍白的脸色渐渐微晕。
  但要完全逐出骨髓内的寒气,却非易事,半个时辰后天已全黑,月色朦胧,他俩只能隐
隐看出彼此的脸形。
  此时阮伟气喘吁吁,显是吃力不胜,公孙兰好生怜惜,但她身体已渐能活动,若叫他停
止,前功尽弃,只好把感激之情,隐藏于心。
  阮伟揉到她的胸前时,头上的汗珠,滴滴落在她的脸上,公孙兰被阮伟的内家真火,本
已烧得神智不太清醒,但被清凉的汗水一浸,顿感阮伟推揉的双手,好似有无比的魔力,于
是她的心翻腾上下,忐忑不安。
  在这急要的关头,公孙兰被挑逗起春心,乃是十分危险,阮伟再揉盏茶时间,公孙兰突
伸双手,要握住阮伟的手,坐立起来。
  阮伟大喝一声:“住手!”
  他趁公孙兰神智一惊,停住动弹之时,加快渡过潜在的内家真力。
  不过盏茶工夫,阮伟力已竭尽,手一软,坐立不住,倒在公孙兰的胸上。
  好半晌,公孙兰慢慢扶起阮伟,情泪簌簌流下,她完全痊愈了,阮伟却已软弱无力。
  她紧紧抱住阮伟,颤声道:“苦了你了!编了你了!……”
  阮伟嗅到公孙兰胸前幽幽的处女之香,他真气耗损过度,定力大减,不觉讷讷地道:
“姐姐……姐姐……姐姐……”
  公孙兰捂住他的嘴,低下头,冲动的道:“我不要做你的姐姐!我不要做你的姐姐!我
要叫你大哥,我要叫你大哥……”
  她想到早上阮伟愿意阿美娜喊他大哥,自己情意一动,少女的矜持全失,她疯狂的吻着
阮伟,不知吻了多少次?不知吻了好多遍?
  阮伟过分疲劳,在公孙兰的热吻中,甜蜜的睡着了。
  公孙兰慢慢放下他,然后迅快的支起帐棚,升起一堆火,她睡在他的身旁,默然的看着
他的睡姿,心中暗道:“他那里是无情呀!他的情意可比日月,我再也不气你了,明天我就
带你上看龙山,爹爹会很快治好你的伤……”
  夜静悄悄的过去,四野寂静无声,黎明快要来临了……
一个人能走多远,要看他与谁同行;一个人有多优秀,要看他有谁指点;一个人有多成功,要看他有谁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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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7 19:17:46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福建宁德
第二十二章 终生求剑求无剑

  第二日,阮伟与公孙兰共骑‘白蹄乌’直往看龙山,本要三天的路程,但他们翌日午前
便抵达看龙山麓。
  公孙兰本要急求其父恢复阮伟耗损的功力,故而后驮阮伟,策马甚急,那知到了看龙山
麓,阮伟却已自动运功恢复全部功力。
  看龙山地处藏边山势不太高,虽在冬季,气候不见特殊寒冷,但因峰路曲折,高地湖泊
太多,行走不便,所以牧人很少来此。
  他俩爱惜‘白蹄乌’,下马登山,公孙兰山路熟悉,看来无路可登,她却能曲曲折折,
东转西弯,找出羊肠小岸。
  他俩一路谈笑,走到山岩上回转而上的山道,这山道十分狭窄,仅容一马来往,公孙兰
在前带路,阮伟牵马跟在后面。
  走了一段,前面转弯处,山石突出,形成一块丈余见方的岩石空地,空地上站着五位星
冠羽衣的黑髯道士。
  公孙兰暗道:“那来的道士,莫非是爹的访客?”
  他俩走近,见那五位道土,只是看着,却不说话,但又并列挡在路中,阻断他俩上山的
通路。
  公孙兰笑道:“请问大叔们,来看龙山做什么?”
  一位面目白净,身材中等的道士道:“两位上山做什么?”
  公孙兰被反问,微微一怔,阮伟即道:“我们上山去游玩。”其实他并不知上山做什
么,只是随口帮助公孙兰回答而已。
  道士道:“山上有什么好玩?依贫道劝,两位还是下山去罢!”
  公孙兰道:“大叔怎知山上不好玩?”
  白面道士一句话被她问住,好半晌,才迟迟道:“这……这山地处荒僻,行路艰险,若
是好玩,自有游客,没有游客自是不好玩了。”
  公孙兰道:“大叔可曾上过山吗?”
  出家人不打诳语,白面道士即刻回道:“没上去过。”
  公孙兰道:“大叔错矣,这山上好玩的地方可多啦,若说没有游客,五位大叔不就是游
客吗?”
  白面道士道:“姑娘怎知山上好玩的地方很多?”
  公孙兰笑道:“我曾在山上住饼,自然知道得清楚,五位大叔若不识路,我可带王位上
山一游。”
  另一位面目漆黑的道士大声道:“公孙求剑是姑娘何人?”
  公孙兰正色道:“是家父!”
  王位道士脸色齐变,白面道士道:“原来是公孙姑娘,失敬!失敬!”
  公孙兰笑道:“大叔可要上山去玩玩吗?”
  白面道士呐呐道:“家师……命贫道们守在此地……不得命令,贫道们自不敢上山。”
  公孙兰道:“令师在山上吗?”
  白面道士道:“正是!”
  公孙兰笑道:“那失陪了。”说着牵起阮伟,向白面道士面前走去。
  白面道士被公孙兰喊了几声大叔,不好意思再阻拦,侧身让过。
  又一位面目苍黄的道士,举步挡住鲍孙兰,厉声道:“请公孙姑娘下山!”
  公孙兰脸色微变,不愉道:“为什么?”
  黄面道士道:“不为什么,就是请两位下出去!”
  阮伟脸色勃然大变,忿然道:“天下那有这种道理,这山难道是你们自家的吗?”他一
口气说完这句话,声调苍劲,入耳震颤。
  五位道士听他随口露出一手气功,霍然惊动,立刻‘呛??’数声,一一拔出背上宝剑。
  但见五把宝剑,光芒不一,白,黑,黄,青,红分作五种颜色。
  一位红面道士手持红芒宝剑上前道:“就是没有这种道理,今天也只有委屈阁下了!”
  阮伟失去往事记忆,火气很大,就要给他迎面一拳,公孙兰见机甚快,一把握住阮伟的
手,和颜笑道:“我们什么时候才能上山?”
  白面道士很是过意不去,连忙道:“师父有命下来,贫道就会让姑娘上山。”
  公孙兰道:“假若令师一月不下命令呢?”
  未曾开口的青面道士,生得脸色幽青怕人,他忽然道:“那两位就是一月不能上山。”
  阮伟气得大声道:“假若一年不下命令呢?”
  红面道士嘿嘿笑道:“也只有请两位一年不能上山!”
  阮伟霍然大怒,举起另一只手,要向红面道士打去,公孙兰急忙挡住,柔声道:“你不
要生气。”
  阮伟废然一叹,放下手,忍住怒气,默默不言。
  公孙兰神色一变,严肃道:“风闻武当清规甚严,门下弟子行道江湖,莫不是侠义为怀
的人物!”
  五位道士当面被捧,本是紧张的神色,齐都不由放松了下来,白面道土更觉过意不去,
脸色微微透出红色。
  公孙兰又道:“尤其是五色道士,五色剑法令人可佩,其行径更是可佩可赞!”
  白面道士脸红得如茄子一般,低声道:“姑娘不要说了,今天五色道士再大的脍子,也
不会让你们上山,请两位下山去罢!”
  公孙兰急道:“那到底是什么原因,不让上山呢?”
  黑面道士道:“贫道们也不知道,只是师父命令不让外人上山,就不能上山。”
  公孙兰担心父亲的安危,不再客套,气急道:“如若我们一定要上山呢?”
  红面道士怒道:“那就看你有没有能耐了!”
  公孙兰道:“你的意思是要凭武功才能闯过此关!”
  黄。青,红三位道士,宝剑横在胸前,大声回道:“正是如此!”
  公孙兰牵着阮伟退回来路,远离五色道士十丈后,柔声向着阮伟道:“你在这里等着
我,听我的话……”
  公孙兰以为阮伟功力给自己疗伤时耗损过甚,还没有恢复,才不敢要也随同自己闯关,
阮伟点点头,很听公孙兰的吩咐。
  公孙兰从鞍旁拔出新购的宝剑,两个箭步,掠到五色道士丈外,停身站住。
  五色道士皆知公孙求剑之能,想他的女儿定也不是泛泛之辈,五人不敢拖大,严阵以
待。
  公孙兰恳切道:“还请五位大叔,让道吧!”
  五色道士不敢答话,个个板着脸孔,生怕稍一失神,被公孙兰乘隙而入。
  公孙兰在中原曾听传说,武当派一年无意中得到五把白,黑,黄,青,红等五种颜色的
宝剑,并有一本五色剑谱,尔后武当派调教出五位师兄弟使这五把剑,专练五色剑法。
  那五位弟子本来面孔都很正常,就因常使色剑,被剑光映照,大弟子脸色变的苍白,二
弟子变的漆黑,三弟子变的苍黄,四弟子变的幽青,五弟子变的血红,武当派的长辈也不知
是何原因,脸色会变!但江湖却说,因那五位师兄弟日夜勤练剑法,才被剑光所染。
  因有这种神秘的事实,江湖上称那五位师兄弟为五色道士,武林中只要一提起五色道
上,莫不畏惧他们的五色剑法,恐有怪异。
  其实五色道士脸色虽怪,行径却是正大光明,江湖上不少恶霸强梁,死在五色剑下。
  但因五色剑法太过厉害,凡是十恶不赦的歹徒,碰到五色道士,无一能够逃得性命,传
到后来,江湖上人都以为五色剑法,果真是诡异无比,凡与其为敌者,无不丧命。
  公孙兰心中也怕那五色剑法,未斗之前,先已胆怯,迟疑甚久,不敢轻易下手攻击。
  忽听山上传下一声长啸,啸声如龙长吟,久久不断,而且越来越是高亢,好像在招唤人
似的。
  一会后,果然另一啸声在远处响起,回答先前啸声的招唤,公孙兰听出后来啸声是父亲
所发,心中一急,一剑急快刺去。
  虽是一剑,却分五个方位剌出,五色道士剑花轻挽,一一挡过,公孙兰急却知道山上的
变故,志在速战速决,剑不收回,手腕随着腰力,圈起一个大剑花,击向五色道士,要想把
那五把色剑圈落。
  她却不知五色道士何等功力,凭她剑不收,不接新力的剑势那能圈落五色道上的宝剑,
反因力道不够,差点被对方扯落宝剑。
  公孙兰大惊之下,一记绝招,滑出五色道士的剑力范围,若是稍慢一点。这一招便要败
了。
  她这一刺一击,攻入五色道士的剑阵中,但见五把宝剑布成五种颜色的光幕,罩住鲍孙
兰全身,稍一不慎,便要遭害。
  公孙兰已知功力不如五色道士,不敢硬拚,仅以高妙的剑法,一一拆解。
  数十招后,公孙兰已摸熟五色剑法的攻势,心想:不过如此。当下一变剑法,由守势转
成攻势,她守势放轻,着重在攻势方面,顿时剑光如匹白练,飞快缠向五色道士。
  五色道士剑阵不变,彷佛并不把公孙兰的攻势放在眼下。
  公孙兰用尽镑种凌厉的攻势,转眼一百多招过去,依然还攻不出五色道士的剑阵外,这
时公孙兰才了解到五色剑法的厉害,原来这五色剑法的攻势,五人配合得天衣无缝,只要敌
人一落人剑阵中,他五人不撤阵,敌人便不能逃出,直缠得敌人失却战斗的勇气,一个疏
神,便要受害。
  要知公孙兰的剑法非比寻常,要论个人独斗,五色道士没有一个是她的对手,她心中一
定,明白急也逃不出剑阵外,不如从容应付,她心念一定,剑法挥??自如,毫不费力,五色
道士要想缠败她,却也不能。
  五色道士一面和公孙兰游斗,一面暗中注视十丈外的阮伟,由阮伟的眼神及他说话露出
的气功,五色道士心中甚怕阮伟冲来,阻挡不住,被他闯上山去。
  看看双方斗下两百余招,五色道士见阮伟牵马走来,心中一急,互相低啸一声,剑法一
紧,飞快转动起来。
  他五人这一转动,才现出五色剑法的真正厉害,公孙兰身在其中,即刻便被五把快剑,
交互穿挥带起的彩色剑芒,迷乱了眼神。
  这五柄色剑所以有色,有它的作用,原来五剑在五色剑法的配合下,一旦快攻起来,幻
成的奇异彩色,可以使敌人产生错觉。
  公孙兰慢慢已不能确定敌人的位置,有时根本看不到敌人,等看到敌人,五个道士已变
成十数个。
  这样一来,公孙兰等于盲目使剑,她剑法再高也不是对手了。
  二十招不到,公孙兰惊险万分,五色道士只要一狠心,公孙兰的性命便要不保。
  正色道士一快攻,全神贯注在剑上,忘了再去监视阮伟的行动。
  突听蹄声急响,正色道士心神一惊,剑法稍稍一慢,阮伟骑着‘白蹄乌’如飞袭到,手
中飞龙剑圈身一转,闪电刺去。
  正色道士各个觉到剑风刺腕,他正人是剑术行家,知道剑风一刺实,便要断腕。
  五人大惊之下,尽力举剑挡去,立时‘当’‘当’……数声,皆感到手臂酸麻,差点要
丢剑,五色道士关心宝剑,一齐学剑细察。
  顿时‘白蹄乌’飞快掠过五色道士身前,阮伟眼明手快,一把抱起公孙兰。
  等正色道士看到剑上各个缺了米粒大的口子,悲痛的抬起头,‘白蹄乌’已走出十余
丈。
  五色道士坚守岗位,不敢轻易追赶,眼看阮伟左手举剑,右手抱着公孙兰,那高举之剑
在阳光下闪闪生出金色光芒。
  正色道士不由齐声大呼道:“啊!是飞龙剑!”
  那‘白蹄乌’着实不凡,虽在狭窄的仙道上,仍能奔驰如飞,毫不胆怯,不多时便奔上
看龙山顶。
  阮伟放下公孙兰,公孙兰对他甜蜜一笑,这一笑道尽心中的感激情意,阮伟不识方向,
让公孙兰带着自己,策马飞驰。
  这看龙山顶范围广大,并无山尖,山顶的面积小不了山底多少,故而登山甚难,但若登
上山顶,风景十分优美,湖泊丛林处处皆是。
  ‘白蹄鸟’奔到一处丛林,这丛林很大很密,日光不易照进,奔了盏茶时间,越入越
探,不辨东西南北。
  再走一刻,只见树木长在湖泊中,一眼看去,水中插满林木,看不见路在何处。
  公孙兰轻唤阮伟下马,将马鞍去下,任地在林中寻食,阮伟走时依依不舍,连连轻抚它
的长脸,低声道:“白蹄马!白蹄马!痹乖在这里玩,等我回来,知道吗?”
  ‘白蹄乌’甚有灵性,长颈直推阮伟,彷佛在说:“主人去吧!我知道啦!”
  公孙兰带着阮伟从水中踏去,原来离水寸许处,暗埋木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两人竟
能踏水而行呢?
  木椿因水中林木的关系,钉得曲曲折折,若是不会武功的人,要从椿上走过,真要睁着
大眼,看准木椿的所在,才敢下足。
  但他两人如屡平地,不一会,重又走到陆地上,行了一刻阮伟觉到地势渐高,好像在登
一座坡度甚陡的山头。
  渐渐阳光明亮,就要走出丛林了,那知走到林边,才发觉仅是走到丛林的中央空地。
  那空地面积甚广,有小?,有花草,并有人工栽培的树木及亭舍建??。
  公孙兰飞快地奔到她爹爹居住的精舍内,找了一遍,没有看到‘飞龙剑客’的踪迹,阮
伟跟在她身后,被这小小的世外桃源,惊呆住了,一面行走,一面心中不住赞赏。
  这时看到此地盖有一栋精美的木屋,心下大是羡慕那屋主享尽清福,公孙兰找不到爹
爹,急向他道:“我们到观象台去找爹爹!”
  行过几排行树,已可看到前面地势高处,有一平台,平台一侧高??一亭,亭内坐着四位
老者,二位是星冠羽衣的白髯老道,和另一位鹑衣百结的中年乞丐坐在一侧,另一侧是一蓝
袍老者,脸部轮廓与公孙兰十分相像,一看便知是公孙兰的爹爹了。
  蓝袍老者面向公孙兰的来路,公孙兰看到爹爹正想要大声唤叫,忽见爹爹微微摇首,公
孙兰就知道爹爹不要自己上去打扰他,便拉着阮伟坐在山坡的草地上。
  忽然上面话声传下,一位坐着比其他三位人高出一头的白髯老道苍声道:“公孙施主,
二十一年前的那段血债,该当如何?”
  公孙求剑道:“武当掌门千里远来,公孙求剑尽地主之谊,且请饮盏香茶,当年的仇
怨,慢慢再谈如何?”
  另一位白须老道,红光满面,暴声道:“公孙老儿,我大师兄含恨泉下二十一年,那有
时间和你再消遣,元智恨不得马上取你性命,替大师兄报那杀身之仇!”
  公孙求剑笑道:“曾闻武当元字辈中,元智性格粗放,闻名不如见面,今日一见果真不
错。”
  元智怒道:“你可是讽刺贫道修养不够吗?”
  公孙求剑道:“求剑不敢!”
  元智冷笑道:“贫道纵然修养不够,总比那盗剑杀人的贼子要好得多!”
  公孙求剑变颜道:“阁下骂谁!”
  元智霍然站起身来,大声道:“贫道骂的就是你!”
  元智神情激动,大有一言不台,马上拳脚见面之势。
  武当掌门站起身来,高出元智一个头以上,他轻手按在元智肩上,慈颜道:“师弟坐
下。”
  元智不敢违背掌门命令,忍着气静静坐下。
  武当掌门走到中年乞丐身前一揖,中年乞丐慌忙站起,公孙求剑不识中年乞丐,不如武
当掌门怎会对他如此恭敬?
  但听武当掌门道:“今日有劳丐帮帮王,为双方评个是非曲直。”
  中年乞丐道:“元清道长请坐。”
  武当掌门元清坐下后,中年乞丐向着公孙求剑,抱拳道:“在下丐帮第二十一代帮主高
瘦蒲,久仰公孙大侠,今日一见,三生有幸。”
  公孙求剑起立回礼道:“原来是侠义可风的丐帮帮主,能请到帮主做个公理人,求剑敢
不从命。”
  高瘦蒲笑道:“瘦蒲能得两方信任,感激莫名,在下洗耳恭听,还请双方捐弃前嫌是最
好的了。”
  元清道:“公孙施主,二十一年前施主偕同公孙夫人来武当山,重伤本派前任掌门师兄
元明一事,施主可承认吗?”
  公孙求剑道:“求剑失手伤人,迄今思来,犹愧于心!”
  元智怒吼道:“你当然惭愧啦!你乘武当山无人,合二人之力杀害大师兄,就是临死,
你也要内心不安……”
  元清摆手阻止元智,叹道:“施主可知家师兄因那一剑重创,第二日便伤重而死了
吗?”
  公孙求剑想到往事,含泪点头,承认已知当年之事。
  元清颔首道:“那就好说了,杀人者死,高帮主请评个理罢!”
  高瘦蒲道:“不知公孙大侠对这件事,作何解释?”
  公孙求剑用袖拭泪,好半晌,才道:“当年求剑确实不该伤害元明道长,以致伤重而
死!”
  元智突然呜咽道:“杀人抵命,公孙老儿,你要是个汉子,就该自刎谢罪!”
  公孙求剑苦笑道:“公孙若是偿还元明道长一命,那谁来偿还荆内一命,你们武当山那
一个可以抵她的命?”
  说到后来,公孙求剑竟然声色俱厉,显是十分悲痛。
  元清惊道:“公孙夫人已去世了吗?”
  公孙求剑大叹道:“去世了!去世了!已去世将近二十一年了!”
  高瘦蒲道:“久闻公孙夫人‘追命女侠’芮镜花武功了得,一手‘追命刀’闻名武林,
不知是如何去世的!”
  公孙求剑老泪纵横道:“荆内的死因,与元明道长相同,是死在他那致命一剑之
下……”
  元清,元智同时惊道:“我师兄当真重创‘追命女侠’?”
  公孙求剑悲怨道:“怎么不是!难道求剑凭空捏造事实吗?当年若非元明道长先刺荆内
一剑,求剑怎会刺他一剑?”
  元智不服道:“大师兄是为护剑而战,才失手伤了追命女侠,这怎能怪得了大师兄!”
  公孙求剑思起亡妻之死,就悲痛万分,大怒道:“怎怪不得他,二十年来求剑没有向武
当山索命追仇已是好的了,想不到今日反被你们欺上门来!”
  元清缓和道:“但是二十一年前,公孙施主上武当山为的何来?”
  元智急遽道:“你要是正正当当上山,我大师兄怎会伤了‘追命女侠’?”
  公孙求剑悲愤道:“这样说来,贤内是该死的了!”
  元智冷笑道:“只怪堂堂一位大侠,心怀不正的结果。”
  他这一句话激怒公孙求剑,霍然站起,元智不甘示弱跟着站起,两相对峙,大有马上动
手之意。
  高瘦蒲忽道:“两位请坐下。”
  公孙求剑,元智见公证人说话,不能输了一个‘理’字,又默默入座。
  高瘦蒲正色道:“可否请公孙大侠将二十一年前,当日之情况一叙,以便在下了解!”
  公孙求剑点点头,大叹道:“二十一年前,求剑确是心怀不正,夜上武当山……”
  元智大笑道:“你倒是承认了!”
  公孙求剑怒道:“阁下可是手痒,一定要动手,才能心安!”
  元清道:“师弟不要插口,听公孙施主慢慢道来,当日之事你我不在现场,孰是孰非,
还是请高帮主评正。”
  这一番话,表现出名家的风度,高瘦蒲听的暗暗赞佩,元智天不怕地不怕,却不敢违背
掌门师兄的命令,住壁不语。
  停了一下,公孙求剑续道:“求剑一生好剑如命,天下名剑未曾一一见过,那年闻道武
当山上得到一套五色剑,其中还伴着一柄母剑;五色剑倒还罢了,求剑却被那柄母剑吸引住
了!心想去见识一下,以满足求剑好剑之癖性。‘但一经打听,已有甚多人上山求取五色剑
一阅,都未得武当允许,求剑暗道:“五色剑都不得一见,那母剑更不要谈了。”
  ‘果然二十一年前那天白日,偕同荆内拜山求赐一阅,不得武当山允许,内心甚是不
悦,心道:那套剑既不是武当山代代相传之宝,不过是无意中寻得,为何不准别人观赏!’
  元清叹道:“那五色剑上刻着五色剑谱,大师兄怕江湖得知,觊觎而起争夺之心,故而
绝不让外人借阅,岂知因此树下不少仇家!”
  元智忍不住道:“再说那套剑并非无意得来的,早在二百年前便是武当之宝,先辈埋藏
地下,二十二年前才发现而已。”
  公孙求剑听元清,元智说完,才又道:“只怪求剑一生好剑太甚,那天终日不乐,荆内
见我不悦,便提议晚上盗回来,好好看它三日三夜,再送还武当山。‘求剑心想:武当山不
给面子,只有盗它回来看看再说,那天晚上便与荆内连袂上山,那知为了一己私欲,竟害得
荆内丧失性命,二十年来无一日,求剑不为当年之事,深悔于心;那天晚上,武当山虽然守
备森严,却被我夫妇俩人轻而易举闯进藏珍阁,那藏珍阁是十分广大,当下两人便分头寻
找,求剑去找的方向尽是经典,毫无所见。不料却被荆内找着了,贤内正拿着珍贵无比的母
剑,忽然惊动守剑的武当掌门元明道长……’元清道:“这守剑之责原是我师兄弟三人轮替
看守,那天贫道与师弟元智出外办事,只剩前任掌门师兄一人。”
  公孙求剑苦笑道:“那天纵然你们师兄弟三人全在,既是刺伤荆内一剑,求剑就是拚命
也要在你们三人身上各刺一剑!”
  ‘荆内本不会被元明道长一剑刺伤,只因寻到母剑后,高兴之下,没有防范到元明道长
暗中一剑刺来,伤中要害!’
  元清道:“第二日贫道与元智回山,师兄已在弥留状态,但他临去世时,曾说到为了护
剑伤害一人,却未说出是谁,仅呼公孙两字便溘然长逝,尔后打听才知是施主夫妇二人,倘
若家师兄真是刺了‘追命女侠’一剑,想来他并不知‘追命女侠’得到母剑,竟不会还
手!”
  公孙求剑流泪道:“求剑陡闻荆内一声惨呼,五内如焚,飞快冲去,但见元明持剑呆
立,荆内已倒卧血泊之中,急怒之下,我奋力一剑刺去,那知元明道长应剑而倒,那一剑求
剑迄今思来,犹愧于心,我实在不知元明道长不会抵挡。”
  ‘当下我抱起荆内飞快掠走,到了山下旅店中,只见荆内虽已昏迷,却仍紧握着那把母
剑。’
  ‘我救醒她之后,她第一件事不是顾自己的伤势,却是把那剑含笑递到我手中,彷佛只
要为我达到目的,天下任何的事鄱不重要了!尔后数月,求剑千辛万苦费尽人力,求得灵
丹,才止住埃内的伤势,但那一剑伤到肺腑,已非药物所能治疗,她又是怀孕之身,当生下
爱女时,触动旧创,便吐血而亡!’
  公孙求剑说到此处,那么有名望的人物,竟如婴儿一般呜咽哭起,哭声悲切,听得元智
都忍不住唉声低叹!
  坡上阮伟在回忆往事,却怎么也回忆不起来,听到公孙求剑的哭声还不怎样,但公孙兰
早已成了个泪人儿,因她直到此时才知母亲的死因。
  公孙求剑尽情哭了一阵,才又道:“其后我也得知元明道长第二日去世,怪不得人家,
在伤心之下,抱着爱女,远来此处,养心韬晦,二十年来未曾至中原一步,那知今日武当掌
门亲来此地,重提当年旧事,孰是孰非,求剑任凭高帮主裁决!”
  元清低念一声‘无量寿佛’后,道:“师兄未说明当日情况便驾鹤西天,武当山久经打
听知道公孙施主隐居此地,为遵先辈遗命,新任掌门二十年内不能下山,至今二十年已届,
才率师弟来到此地,既已了解当日情况,武当山也不是不讲理之人,愿遵高帮主裁夺。”
  高瘦蒲沈思一会道:“当年之事,两方那一剑都不如对方无心还手,这段仇怨既已造成
两人死亡,事隔二十一年了,以在下之见,双方不如和好,捐弃前仇。”
  公孙求剑叹道:“事情早已过去了,武当掌门若无意见,求剑不作他词。”
  元清道:“想大师兄那一剑刺去后,心中十分懊悔,才会忘了抵挡公孙施主那一剑,师
兄英灵有知,也不愿再事寻仇,事情过去就让它过去,贫道甘愿接受高帮主的调解。”
  高瘦蒲笑道:“冤家易解不易结,在下有此荣幸能够为双方调解,实为生平一大乐事,
愿把盏三杯,以示庆贺。”
  公孙求剑道:“高帮主若要喝酒,求剑备有上等好酒,埋藏地下十余年了,待会吩咐下
人在客室奉上。”
  高瘦蒲大笑道:“瘦蒲平生好酒,正如公孙大侠生平好剑,有此好酒,瘦蒲倒要叨扰
了,不知元清道长可有兴致否?”
  元清笑道:“贫道数十年未沾滴酒,高帮主有兴留此,不妨多留几日,贫道与师弟就要
告辞了!”
  元智笑道:“仇恨既然解了,那把剑应该还我们了罢!”
  公孙求剑蹙眉道:“什么剑?”
  元智冷笑道:“施主窃占武当之宝——飞龙剑,仗以成名,难道会忘了吗?”
  元清低叹道:“‘追命女侠’拿去那把的母剑,确非敝派无意中得来,二百年前已是武
当掌门信物,尚请公孙施主赐还!”
  公孙求剑脸色不愉道:“荆内为此剑丧命,求剑睹剑如见人,这剑恁是何种理由,已非
武当之物!”
  元智怨声道:“不是武当之物,难道是阁下之物!绑下仗此剑不到一年就成名江湖,还
想再次下山,仗剑扬威吗?”
  公孙求剑忍住气道:“求剑二十年来不用剑了,早忘了‘用剑’两字,飞龙剑确不是求
剑之物,求剑根本不应该窃占它。”
  元清缓和道:“那请施主归还武当,贫道感激不尽!”
  公孙求剑一字一字地道:“但也非武当之物!”
  元智一怒立起,大声道:“飞龙剑是天上掉下来的吗?”
  丐帮帮主眼见一场仇怨,已成过眼云烟,想不到争端又起,当下沈痛道:“承蒙武当掌
门看得起高某,在西藏途中邀来此地,高某但愿两方平安和事,若有不解之事,请元智道长
坐下慢慢商谈!”
  元智却不过高帮主的面子,愤愤坐下。
  公孙求剑平和道:“二十年前荆内去世时,求剑发誓不再用剑,以飨亡妻之魂,‘飞龙
剑’是荆内用性命换来之物,自应归荆内所有!”
  元智急道:“你把那剑怎么了?”
  元清道:“‘飞龙剑’因故失传二百年,既已重获,就是武当的掌门信物,不可外失,
万请看在武林道义份上,祈请赐还!”
  公孙求剑心中很佩服元清的修养功夫,不愧为武当掌门,见他祈求,一时颇感为难,
道:“爱女酷似亡妻,求剑已将飞龙剑送给爱女,就等于归还亡妻,飞龙剑已不属求剑所
有,自是不能作主。”
  元清道:“施主可否劝请令媛赐还!”
  公孙求剑摇头道:“飞龙剑已成为爱女性命之物,若无他故,爱女绝不会放手。”
  元智冷笑道:“你怎知她不肯放手,莫非是你自己不肯放手?”
  公孙求剑深恶元智的为人,不由微怒道:“凭道长狂傲的性格,飞龙剑就是在求剑手
中,也不会给你!”
  元智大怒道:“要怎样才给?”
  公孙求剑冷笑道:“道长有本事尽避放手施为!”
  元智大声道:“你的意思,贫道胜了,剑便属武当!”
  公孙求剑冷笑不语,显是不答应给剑。
  元智又道:“贫道来时,便知阁下无心还剑,当年阁下以二人之力夺得飞龙剑,今日贫
道与师兄也以二人之力夺回!”
  公孙求剑不信武当竟会以二敌一,落人笑柄,向元清道:“他说的可是真话?”
  元清心知公孙求剑武功非同小鄙,而飞龙剑是武当必得之物,当下只有硬着头皮点点
头。
  元智冷冷道:“以二敌一,高帮主不会介意罢!”
  高瘦蒲道:“既是当年公孙大侠夫妇二人上山夺剑,现今贵派两人夺回,高某自是没有
话说。”
  元智哈哈大笑道:“此山已被贫道门下五色剑法封住,虫蚁难过,莫说是人了;公孙老
儿今天你只有一人抵挡了。”
  言下甚为得意,满以为正色剑法守关,天下无人能过。
  高瘦蒲缓缓道:“道长之言,却不见得!山坡上早已来了两人。”
  元智不信道:“谁来得了?”
  公孙兰牵着阮伟,飞身掠上,娇声道:“公孙兰就来得了!”
  元智大惊失色,脸上尴尬万分。
  公孙求剑暗佩高瘦蒲的听力,连元清也不禁耸然动容,因他也未听出山坡上已来两人。
  元智者着脸道:“你可是公孙老儿的女儿?”
  公孙兰转头他望,不闻不理,一付不屑神色!
  元智老羞成怒道:“你可听到贫道说话?”
  公孙兰傲然道:“姑娘向不理对家父无理之人。”
  她这种回话,阮伟听得有趣,不禁微微笑。
  元清道:“尚请姑娘将飞龙剑归还武当。”
  公孙兰笑向元清道:“这是家母遗物,怎能归还武当?”
  元智怒吼道:“你刚才没听到我们说话吗?”
  公孙兰根本不望元智,向阮伟道:“我的耳朵可是好的?”
  阮伟笑道:“大姐的听力一向是很好。”
  公孙兰白了阮伟一眼,好像不高兴阮伟喊她大姐。
  元智被气得七窍生烟,愤怒道:“丫头,你要怎样才还飞龙剑!”
  公孙兰霍然生威道:“家母以一命换得飞龙剑,臭老道要剑就拿命来换!”
  公孙求剑十分疼爱独生爱女,但见她骂到元清道长,慈声道‘兰儿,不要无礼!’
  公孙兰唤声‘爹’!扑到父亲的怀内,娇声道:“爹!他们好不要脸,要想二个打一
个。”
  公孙求剑拍拍她肩膀道:“兰儿听话,到一旁去,让爹来处理此事。”
  元智本想硬从公孙兰身上夺下剑来,但见她所背之剑,并非飞龙剑的样式,急怒道:
“丫头,飞龙剑到底在那里?”
  公孙兰气他道:“姑娘懒得和你说话!”
  元智大吼道:“若不交出,莫怪贫道无礼!”
  公孙求剑不悦道:“如你先向求剑招呼,嬴得求剑,再向爱女讨剑;否则,还请乖乖下
山去吧!”
  元智道声!‘好!’拔剑出鞘,招呼元清道:“师兄,我们上!”
  元清见势,只有硬夺,乃向高瘦蒲稽首道:“贫道有辜高帮主的厚望。”说罢,拔剑而
出。
  高瘦薄长声一叹,争斗势所难免,两虎相争必有一伤,自己调解不成!心中似是大为难
过!
  元清与元智持剑走出亭宇,来到台中央,并肩而立。
  阮伟从平台退到一侧,公孙兰也偕同公孙求剑走下亭宇,高瘦蒲也摇着头跟了出来。
  公孙求剑吩咐公孙兰站到一侧,公孙面相信其文之能,但仍依依不舍地退到阮伟身旁。
  公孙求剑缓步走到元清两人身前一丈,定身站住。
  元清道:“请公孙施主拔剑,贫道师兄弟要领教了。”
  公孙求剑道:“求剑早已说过,发誓不再用剑,何来拔剑!”
  元智怨声道:“你不用剑,怎么斗法!”
  公孙求剑微笑道:“剑是何物!无剑即是有剑,有剑等于无剑,求剑双手便是双剑。”
  阮伟忽然大声道:“何谓无剑即是有剑,有剑等于无剑?”
  公孙求剑望了阮伟身背之剑一眼,大笑道:“技艺不娴熟,持剑若持废物,技艺娴熟,
何物不可当剑!”
  阮伟道:“这等说来,只要是物,皆可为剑?”
  公孙求剑哈哈笑道:“对了!对了!求剑终身求剑,结果求得无剑!”
  元智狂笑道:“阁下真是不用剑?”
  公孙求剑微笑不语。
  元清道:“施主悟得最高的用剑之道,尚请手下留情。”
  说罢脚踏丁字,凝神持剑,如临大敌。
  元智暗怪师兄灭了自己的威风,那有未斗之前,便请手下留情,气愤之下,一剑迅快刺
出。
  公孙求剑身形不动,左掌突起,骈指如剑,轻轻一拍,拍在元智剑上,元智陡觉剑上传
来一阵潜力,大惊之下,翻腕削去。
  其变招之快已甚惊人,然则公孙求剑手中无剑,变招更快,‘啪’的一掌,又拍在元智
剑上。
  元智倏然抽剑,突又向着对方胸口疾刺。
  公孙求剑反应更快,手掌如剑刺出,后发先至,‘啪’的一掌,拍在元智剑底,剑身一
歪,元智一剑刺空。
  公孙求剑顺势滑下,刺向元智腹部。
  元智晓得让他手指刺中,必然如剑穿腹,左掌急忙拍出,挡住那招,身形飞快后掠。
  公孙求剑未刺到元智的腹部,却刺到他的掌心上。
  元智但觉掌心一阵剧痛,举手一看,左掌上已被公孙求剑中指刺穿一孔,其利如剑一
般。
  这时,元智才知他那无剑胜似有剑,心下惊骇不已。
  元清沉声道:“师弟无妨吗?”
  元智咬牙道:“无妨!”
  这下,他不敢再大意,脚踏丁字,用起玄门正宗剑法。
  公孙求剑面对两大武林高手,更不敢大意,神态凝重,但他双目却不望着敌人,垂眼低
望,如观鼻心。
  武当剑法本是以静制动,却见公孙求剑那样子,绝不会先攻,当下两人暗道:自己有
剑,怕他做什么?
  两人心意一通,霍然举剑,交互挥出。
  武当‘飞龙剑法’向以轻灵见重,元清,元智皆有数十年火候,轻灵之外更加稳重,剑
剑刺出,风声飒飒。
  元清,元智的剑法已甚惊人,怛公孙求剑的剑法更是惊人,他那双掌挥动,无一不似双
剑。
  要知肉掌那能与真剑相对,就是练有无上气功,碰到像元清,元智的功力,一剑便要削
断。
  其实这正是公孙求剑用无剑的惊人之处,数十招来他那两掌尽量不与真剑正面相碰,攻
势凌厉之下,偶然相碰却能够即时借力使力带剑而过。
  百招以后,丐帮帮主暗叹公孙求剑的剑法,已然通神,时间一长,元清,元智绝非敌
手。
  忽见山坡上走来几个白衣仆人,公孙兰轻声道:“爹要施展神威了。”
  阮伟正看得目驰神摇,见到白衣仆人,问道:“他们来做什么?”
  公孙兰笑道:“不要多问,仔细看着。”
  那几个白衣仆人排列坐下,各从怀中掏出古形乐器,只见他们并不管场上主人的拚斗,
悠闲的吹奏起来。
  那乐声一听竟是汤朝时代的一种古典舞乐,名叫桑林,混合着尧那时代的一种音乐,名
叫经首。
  这混合乐声乍经奏出,但见公孙求剑忽然神态十分洒脱,脚下的步法,和桑林的音节配
合,手上的剑法和经首的节奏相台,如此一来,脚法配合着剑法,妙到极顶,彷佛公孙求剑
闭着眼睛也可以打败元清,元智。
  不数招,元清的剑法已显杂乱,元智早已乱不成章,危殆万分。
  阮伟记忆丧失大半,脑筋空白,却对这种高深武学领悟甚强,剑法是他所长,看到后
来,他不由大叫道:“好个无剑即是有剑!”
一个人能走多远,要看他与谁同行;一个人有多优秀,要看他有谁指点;一个人有多成功,要看他有谁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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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7 19:17:54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福建宁德
第二十三章 为君跋涉一段情

  蓦然坡下一人急呼道:“师父!飞龙剑找到了!”
  场中三人闻声一惊,公孙求剑不为己甚,明是即将得胜,却先住手停攻,飞身后跃,掠
至一旁。
  转瞬奔上一位红面道士,就是五色道士的老五,他们发现飞龙剑,考虑再三,终是推派
他来禀告师长。
  元智厉声道:“你们不用心守关,来此作什么?”
  红面道士俯身叩首道:“弟子该死,让人闯上山来!”
  元智打不过公孙求剑,怒气正盛,声色俱厉道:“职守不力,该当何罪!”
  武当山规矩甚严,这职守不力一罪,应断一臂。
  红面道士颤声道:“应……应……”
  元清忽道:“赦你无罪,站起身来。”
  掌门一语,其重如山,红面道士身心一轻!?然站起,元智虽然脾气暴躁如雷,却不敢
对掌门师兄趣毫违背。
  元清不急不缓道:“你来做什么?”
  红面道士指着阮伟道:“飞龙剑在他身上!”
  元智一看,阮伟身背之剑,虽用布包着,长度形状却像,上前问道:“施主背的可是飞
龙剑!”
  ‘可否请借贫道一观?’
  阮伟慨然道:“那有什么不可!”
  说着解下背剑,正拟打开布包。
  公孙求剑突道:“且慢!”
  阮伟心中赞佩公孙求剑的剑术,笑道:“前辈有何见教?”
  公孙求剑道:“这把剑可是别人送给你的?”
  阮伟茫然无知,他根本已忘,这剑是否别人送给自己。
  公孙兰赧颜道:“爹!是女儿送给他的。”
  公孙求剑凝神注视着阮伟茫然的神情,叹道:“既是爱女送给你的,你要好好保管。”
  说罢,退到一侧,阮伟想不起公孙兰何时曾送给自己一把宝剑,一面思索,一面把布包
打开。
  黑纹鲨皮剑鞘上的剑柄,形状奇特,元智一眼便看出是武当至宝——飞龙剑。
  他性格粗暴,伸手抓去,欲将飞龙剑夺到手中。
  元清大喝道:“住手!”
  元智一惊,连忙缩手,却见阮伟没事似的,捧剑含笑而立。
  元清沉声道:“师弟!你这种行为岂不有损武当门风?”
  元智到底是个修道之士,想到人家慨然借剑一观,不管剑本来是谁的,总不该生劫夺之
心,当下忏悔道:“元智不该,愿听师兄责罚!”
  元清虽是得道高士,但与师弟连手还不是公孙求剑的敌手,心下十分悲痛,又见元智行
为不当,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阮伟笑道:“道长可要再看剑?”
  元清痛声道:“不用看了,那剑就是飞龙剑,本为武当之物!”
  阮伟道:“道长是说,这剑本来是你们的?”
  元清点头道:“这剑正是武当掌门信物,武当保管不当,致遭失手,施主手持这种神
物,要小心了!”
  阮伟捧剑递给元清道:“这剑既是你们的,就拿回去吧!”
  元智大惊道:“你说什么?”他再也不曾相信一个人肯将如此神物,白白送给别人;却
见阮伟神色诚恳,绝非故作。
  元清颤声道:“施主有何要求。”
  阮伟大笑道:“剑是何物,无剑即是有剑,有剑等于无剑,在下并无任何要求,尽避拿
去吧!”
  他这番话,正如公孙求剑所说,公孙求剑察言观色,不知阮伟是痴呆,还是真的悟解自
己的剑道。
  元清沉思片刻后,举手缓慢接去。
  公孙兰尖声道:“你真的要将剑送给别人?”
  公孙求剑接道:“你可知爱女送你此剑的用意吗?”
  公孙兰叹道:“爹!他不知道。”
  公孙求剑眉头一掀,大声道:“告诉你……”
  他正要说出公孙兰送剑之因,元智插口道:“这位小施主自愿将剑送还师兄,你们噜苏
什么?”
  就在这说话之间,元清业已接剑在手,但见阮伟送剑之后,即刻后退至公孙兰身侧,并
无任何狡诈之意。
  元清拔剑出鞘,顿时一汐秘水闪耀在日光下,发出金色的光芒,就连丐帮帮主第一次见
到,也不禁赞叹道:“果真是一把好剑!”
  公孙求剑牵起公孙兰,大声道:“兰儿,走吧!不要再理这个傻小子!”
  公孙兰流泪道:“爹…………”
  公孙求剑脸色铁青,向着阮伟道:“小子,你跟着武当两位道士,下山去,不准再留在
此地,否则莫怪老夫无礼,要折断你的双腿。”
  阮伟茫然道:“前辈,晚辈犯了什么过错?”
  公孙求剑不屑理会阮伟,笑向高瘦蒲道:“高帮主,请至寒舍小饮!”
  元清稽首道:“公孙施主打扰了,元清就此告辞!”
  公孙求剑神色不愉道:“请便!”
  元清,元智,红面道士走下平台,阮伟仍站在那里,动也不动。
  公孙求剑厉声道:“你还不走吗?”
  高瘦蒲忽道:“小兄弟,你认为将那剑送给别人是对的吗?”
  阮伟道:“剑是那道士的,还给他怎么不对?”
  高瘦蒲笑道:“你怎知那剑是道士的!”
  阮伟道:“那道士亲口说的。”
  高瘦蒲道:“错矣!那剑不是那道士的。”
  阮伟一惊,转向元清的去路,大吼道:“站住!”
  吼声之下,飞掠追去,高??蒲叹道:“公孙兄,你要原谅他,他眼神四散,显是身怀隐
疾,不辨是非,对飞龙剑,并非故意不加爱护。”
  公孙兰跟道:“爹,他已丧失记忆,早已忘了女儿送剑一事,这真不能怪他!”
  公孙求剑见爱女说到阮伟,满面溢出真挚的情爱,正如亡妻当年热爱自己一般,当下说
道:“高兄,我们赶去看看,莫让他有所闪失。”
  高瘦蒲用话骗走阮伟!心下十分担心他的安全,首先飞掠奔去。
  此时阮伟追上元清,元智闪身上前道:“你追来做什么?”
  阮伟道:“那剑不是你们的,请还给在下!”
  元智暴叫道:“谁说不是我们的!”
  阮伟道:“你们把剑还给我,等在下问明白了再决定。”
  元智大叫道:“那有这种道理!”
  阮伟道:“你们不给,我可要自取了!”
  阮伟想到就做,举步上前,要从元清手中拿回飞龙剑。
  元智拔剑拦阻道:“你要再上前一步,贫道剑下无情。”
  元清不知阮伟为何突然转变,怕元智鲁莽,急道:“师弟,不要伤了他。”
  阮伟却不管三七二十一,大步向前迈出。
  元智见他藐视自己,一剑从他耳畔刺去,想去吓阻他。
  元智没把阮伟看在眼下,那一剑刺去全未防范。
  阮伟前事虽忘,功夫却未散失,不自觉抬手挡去,施出天龙十三剑首招‘笑佛指天’。
  他这一招用手施出,形态完全似剑一般,等元智觉到那一招来的厉害,手中之剑已被阮
伟夺去。
  蓦听一声道:“好剑招!”
  林后走出高帮主,公孙求剑与公孙兰,说话者正是公孙求剑,因为只有他看出阮伟随手
一招,却是由剑招化出。
  阮伟一招得手,反手将剑甩出,顿时那剑如条天龙,穿空而去,劲道笔直,久久不见落
下。
  元智大意失手,怎能忍受这众目睽睽之下的耻辱,急从红面道士背上拔出五色红剑。
  公孙兰尖呼道:“阮伟,小心!”
  阮伟翻身让过元智凌厉一剑。当下众人皆不齿元智从阮伟背后暗袭,连元清亦暗叹一
声。
  元智一招失手,不敢丝毫大意,即将飞龙剑法全力施出。
  阮伟无剑,即以左手当剑,一招一式展出天龙十三剑,但他初解无剑之道,手法不熟,
天龙十三剑威功大弱,该胜之处,一时却无法取胜。
  别人看不出阮伟手法是何剑招,公孙求剑终身研究剑术,不数招便已看出他那剑法精奥
无比,举世难有其匹。
  阮伟施完十三剑,公孙求剑已看得目瞪口呆,因他业已看出那剑法竟是天下第一剑法的
天龙十三剑。
  阮伟一遍施完,即刻又从头展出。
  但见阮伟赤手搏剑,闪耀在红色剑芒下,惊险万分,别人都担心他,唯有公孙求剑确
信,一旦阮伟用手当剑使熟后,元智决非敌手。
  公孙兰关心阮伟的安危,声音微微发栗道:“爹,不要让他们打了,飞龙剑既是武当掌
门信物,还给他们算了,不要让他再冒性命危险夺回了。”
  公孙求剑爱屋及乌,暗道若让他结怨武当,尔后于他行道江湖大为不便,当下缓声问公
孙兰道:“年前你说的少年可是他吗?”
  公孙兰轻轻点头,公孙求剑又道:“那把飞龙剑,爹给你时曾说他年做你定情之物,你
可真的心甘情愿?”
  公孙兰到底是女儿家,被问的娇脸嫣红,娇嗔道:“爹……”
  公孙求剑笑道:“不用慌,他不会败。”
  当下公孙求剑为安女儿之心,上前吐声道:“你们两人停下手来!”
  元智越打越惊,势成骑虎,暗道,看来半生英名竟要败在一位少年后生手下了,陡听公
孙求剑说话,正好借机下台,保全颜面。
  阮伟并无争胜之心,元智住手,他也收招,脚下却不停,直向元清走去,欲取?飞龙
剑。
  公孙求剑喊道:“阮伟!”
  他听女儿这样喊,便也这样呼叫,满以为阮伟会停身站住,那知阮伟记忆丧失,对自己
的名字并不熟悉,恍似无闻,续向元清走去。
  公孙求剑见他不理,大喝道:“喂,小子,站住!”
  这下阮伟可听到了,回头笑道:“前辈可是叫我吗?”
  公孙求剑暗暗摇头,心想他果真记忆丧失,连自己名字都忘了,看来这病倒不易治疗。
  当下点头道:“那把剑以前确是那道长的!”
  阮伟疑问道:“真是吗?”
  公孙求剑道:“我不会骗你,刚才高帮主是试你来着,你不信问他就知。”
  高瘦蒲笑道:“公孙大侠说的不错,高某见你不问清楚就把剑送给别人,幸而元清道长
是真主,倘若遇到坏人骗你,你当如何?”
  阮伟性格豪爽,一听道理,即刻谢道:“晚辈拜领教益,以后定当谨慎就是。”再向元
清歉然道:“在下冒昧,烦扰道长,还祈原宥!”
  元清眼见阮伟的武功,暗叹后生可畏,不觉黯然道:“施主义还武当飞龙剑,贫道与武
当门众感激不尽,何有冒昧之处,施主您言重了。”
  元智虽然粗暴,却是直性子,心中折服阮伟的武功,冲口而道:“元智不该暗袭施主,
尚请施主原谅!”
  阮伟慌忙道:“那里!那里!倒是在下不该。”
  元清见师弟勇于认过,心下稍慰,遂向公孙求剑他们告辞,领着元智,红面道士飘然而
去。
  丐帮帮主在公孙求剑殷勤招待下,豪饮三日,才辞谢而去。
  这二日公孙求剑费尽心力,也不能将阮伟记忆恢复,倒将无剑之道悉心传授给他了。
  这无剑之道乃武林仅有,是公孙求剑隐居看龙山二十年独创的剑法心得,其精妙之处,
非一朝一夕所能学得。
  阮伟此时心智一片纯白,三日工夫却学到其中精髓。
  公孙求剑明知阮伟身怀自己渴求数十载的天龙十三剑,但却绝口不问,更不与他谈到十
三剑之事。
  第四日清晨,公孙求剑向公孙兰道:“兰儿,他的病爹无法治愈。”
  公孙兰道:“难道他的记忆永远无法恢复吗?”
  公孙求剑叹道:“其实,他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何必要再令他恢复记忆,徒增烦恼。”
  公孙兰流泪道:“一个人若然不知往事,那是多么痛苦呀!爹,您一定要想办法治好
他。”
  公孙求剑道:“他一定遭遇到重大的变故,才会如此,倘若恢复记忆那段变故,儿呀!
爹看对你将来总是不利的。”
  公孙兰道:“不会的,他口中常呼义弟二字,想是不过丧失了他的兄弟,被大风吹刮,
脑子受伤而已。”
  公孙求剑摇摇头,叹道:“兰儿,你可是真的爱他?”
  公孙兰忍住羞意道:“女儿是非他不嫁。”
  公孙求剑道:“爹为你将来幸福着想,不如让他懵懂一生,陪伴在你身旁,不是很好
吗?”
  公孙兰坚决道:“爹!世上可有药物能治好他?”
  公孙求剑道:“有是有的,但那灵花千年难遇。”
  公孙兰道:“莫非是冰漠上的血花?”
  公孙求剑颔首道:“那血花由万年冰雪孕育而成,藏人传说已久,却没听说有人见
过。”
  公孙兰低叹道:“那女儿明日就上藏北冰漠上去寻找!”
  公孙求剑慈爱道:“这不过是一种传说,你真想去找,那是谈何容易。”
  公孙兰急道:“那……那……怎么办?”
  公孙求剑见女儿如此关切,安慰道:“尚有一法可治愈他,听说在昆仑山脉库库什里山
上居住两位天竺僧人,身怀绝世武功。”
  公孙兰道:“那两位天竺僧人可治愈他的伤势?”
  公孙求剑道:“天下有种神功名日瑜珈神功,合那两位天竺僧人的功力,当可治好。”
  公孙兰想到昆仑山脉正在藏北,传说中可怕的冰漠地区,要到那里去找寻两个僧人,势
难如登天,不由问道:“天下还有别人可治好他的伤势吗?”
  公孙求剑道:“除瑜珈神功外再无任何内功可治好脑伤,而这瑜珈神功在中原无人会
得,只有天竺国盛传这种神功,目前据爹所知,尚无人能治得他这种病。”
  公孙兰不敢想像,是否能在昆仑山脉找到天竺僧人,当下焦虑满面,一时不知怎样办才
好?
  公孙求剑轻叹道:“儿呀!劝你还是放弃为他治伤,这两种方法都不大可能。”
  蓦见公孙兰神色一凛,道:“爹,兰儿要带他到昆仑山去!”
  公孙求剑道:“带他去找天竺僧人!”
  公孙兰坚决的点头道:“纵然找不着天竺僧人,说不定可以找到冰漠血花!”
  公孙求剑道:“天下事岂可幸求万一,况且就是找到天竺僧人,人家是否愿意耗损功力
为他治伤呢?”
  公孙兰声音微扬道:“女儿心意已决,不管如何艰难,定要带他至昆仑山脉治好他的脑
伤,不然的话我也不回来了!”
  突见阮伟走进,面向公孙兰凝视道:“兰……我……”
  他本来想叫她兰姐姐,道出感激之话,但想到公孙兰不愿自己叫她姐姐,话声一断,千
言万语都无从出口。
  公孙兰没想到阮伟在暗中,全已听到自己心中之话,女儿家心事被情郎得知,顿时朝霞
满面,娇羞万端。
  公孙求剑早已知晓阮伟在侧静听,当下微微一笑道:“兰儿,爹只望你早日得偿心
愿。”
  他这句话等于赞成公孙兰到昆仑山脉去。
  公孙兰欣喜喊道:“爹………”
一个人能走多远,要看他与谁同行;一个人有多优秀,要看他有谁指点;一个人有多成功,要看他有谁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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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7 19:18:07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福建宁德
第二十四章 奇人可遇不可求

  公孙求剑直送阮伟与公孙兰找到‘白蹄岛’后才止步不送。
  这一别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见老父之面,公孙兰与公孙求剑话别甚久,才依依不舍的上
马。
  阮伟不知说什么话来道别,临别时仅道:“老前辈,晚辈终生不忘在此之日。”
  公孙求剑殷切的关照道:“你要好好??顾兰儿。”
  阮伟点点头,骑在马后,公孙兰忍住离别的眼泪,策马离去,‘白蹄岛’在山中数日休
息,更见威风,奔驰起来,又快又稳。
  公孙求剑目送二人远去,才返回山中,他心中十分安慰,以为他俩纵然此去白跑一趟,
朝夕相处,当使他们情爱更为忠坚。
  此时,冬虽已残,藏北一带仍无人迹,公孙兰与阮伟行了半月,只见荒漠一片,而且越
走气候越是寒冷。
  来到昆仑山脉,抬头看去,山峰插云,连绵千里,山顶在日光照耀下,全是银白色,想
见是那万年不化的冰雪。
  此处无人可问,也不知库库什里山在那里,若要一处处细细寻找,真是穷一生之力也不
一定能找到天竺僧人,血花更不要谈了,还不知这里有没有呢?
  公孙兰策马徘徊在山上,不如向那里走才好。
  阮伟叹道:“兰姐,此去找人有如大海捞针,就让我忘了往事算了,何必再劳累兰姐费
心。”
  公孙兰笑道:“你怎么灰心了,你看姐都不灰心,怕什么,我们上去一定可以找到天竺
僧人,也许一上山就发现一朵血花在等着我们呢?”
  女孩子家善于美丽的幻想,阮伟跟着笑道:“兰姐,你不在乎我喊你姐姐!”
  公孙兰轻笑道:“喊就喊了,不喊姐姐难道喊妹妹!”
  阮伟正经道:“我就喊你妹妹。”
  公孙兰娇笑道:“那不成,我明明比你大三岁啊!”
  阮伟抱紧她的纤腰,低声道:“那你将来做我的妻子,喊什么呢?”
  公孙兰没想到他会说出这句话来,娇羞道:“我不知道。”
  阮伟笑道:“既然你不知道,我就喊你阿猫好了!”
  公孙兰不依道:“你转弯骂我,好!我不理你了。”
  她嘟起小嘴,装出不高兴的样子。
  阮伟哈她胳肢窝道:“别生气,我还是喊你兰姐,不喊你阿猫。”
  公孙兰被他一哈,逗得娇笑不已。
  陡听身后冷冷道:“那有妻子比丈夫大的道理,既做姐姐就不能做妻子!”
  公孙兰闻声,脸色忽变,飞身下马,只见马后一丈,立着一位矮小的怪人。
  那怪人身着白裘,紧紧包里着臃肿的身体,头顶上戴着皮风帽,绑在胖胖的脸颊上,勒
起的皱纹,把本已凶恶的脸更显凶恶。
  他看到公孙兰娇美如花的脸蛋,咧开大嘴一笑,脚下一滑,接近数尺。
  公孙兰吓的慌忙后退。
  难怪那怪人来到马后,不知不觉,原来他脚下一双又大又长的皮革长靴,能在雪上无声
滑行。
  公孙兰大声道:“你是什么人?”
  怪人怪笑道:“别管我是什么人,年龄足够做你的丈夫,那小子不行,年龄太小,只能
做我俩的儿子。”
  公孙兰见他辱及阮伟,拔出剑来,道:“你再不走开,莫怪姑娘要用剑赶你了。”
  怪人哈哈大笑道:“竟有人敢在‘惜花郎君’李油罐面前使刀弄剑,真是班门弄斧
了。”
  想不到他这么怪样子会有一个这样文雅的绰号,他那样子十足和他名字一样,像个油
罐,矮矮胖胖。
  公孙兰闻到他的名声,暗暗大吃一惊,她在中原时曾听说五奇之中,有一位最为好色,
江湖讥讽为‘惜花郎君’,那知天下这么大,竟在此地遇到这位魔头。
  李油罐好色成性,眼见绝色在前,毫不把公孙兰看在眼下,一个大滑行,伸手摸了公孙
兰脸蛋一把。
  他直嗅着肥手,大笑道:“好香呀!?香呀!美人儿今晚就陪我一夜吧。”
  公孙兰受此奇辱,那堪忍受,飞剑狠命砍去。
  阮伟飞掠下马,托住鲍孙兰的手腕,他见公孙兰躲不开李油罐随手一摸,这一剑砍去,
定要吃亏。
  李油罐大怒道:“臭小子,美人要砍我,菅你屁事,多手什么?”
  说着一掌迅劈去,只要这一掌劈实,阮伟脑袋便要开花。
  阮伟心有防备,疾快举手挡去,稍稍一触,阮伟便知若要接实,手腕必断,立即用起无
剑之道,轻轻滑开。
  李油罐怒声道:“好小子,还真有一手!”
  公孙兰心知五奇武功,与自己父亲不相上下,阮伟恐非其敌,为求阮伟安全,忍辱问
道:“我们与你无冤无仇,各走各的路,为何要来相扰?”
  李油罐狂傲的道:“老夫兴之所至,要怎样就怎样!”
  公孙兰强忍委屈道:“就请你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吧!”
  李油罐狂笑道:“你走你们的,是你们自己下来找岔子,老李可没有拦住你们。”
  公孙兰暗道:“只要骑上‘白啼乌’飞驰而去,就不怕那怪物再找麻烦,立时牵起阮伟
要飞身上马。”
  忽见李油罐一把抓住鲍孙兰的衣襟,猛力一扯,顿见公孙兰如飞掠起,被他摔到身后,
与阮伟分开。
  阮伟大惊道:“你做什么?”
  李油罐横眉竖眼道:“小子,快滚!老李看在美人面上,放你一遭!”
  公孙兰奔上前,喊道:“你为什么要把我和他分开!”
  李油罐张手拦在中间,胖脸直笑道:“老李放他走,也放你走。”
  公孙兰急急道:“你既放我们走,就请让开吧!”
  李油罐色迷迷道:“放你们走可以,老李并不阻拦,但要分两批走!”
  公孙兰变色道:“什么分两批走?”
  李油罐大笑道:“就是那臭小子先走,你却要明天才能走。”
  公孙兰急怒道:“这是什么道理!”
  李油罐仰头长笑道:“老夫说的话不算数吗?美人不陪‘惜花郎君’睡一夜,就想走,
天下那有这等便宜的事!”
  阮伟再也忍不住这种羞辱,当下以手当剑,施展出天龙十三剑,一招一式凝重攻去。
  公孙兰也知多说无用,持剑在旁,只要阮伟一露败象,立刻加入战阵。
  但见阮伟数招一攻,李油罐手忙脚乱,他从未见过以手使出这种怪异的剑招,一时根本
无法对敌。
  然而五奇在江湖上岂是浪得虚名之人,‘惜花郎君’李油罐精擅密宗武功‘大手印’,
他此时无法展出,仅以对敌经验,慢慢抵御。
  时间一长,他便看出阮伟手法不熟练,要知阮伟虽然精通无剑之道,却从未有时间演练
过,学了等于未学,比之与元智对敌时,进步不多。
  元智武功比起李油罐差得太远,只见李油罐一得空隙,立刻展出‘大手印’,‘大手
印’果然厉害,顿时压住阮伟的气势,倒转优劣的形势。
  阮伟自知再以不纯熟的手法,与李油罐对敌,必定落败,当下抛弃天下第一剑法不用,
展出‘龙形八掌’。
  阮伟才施出两招,李油罐惊叫道:“小子竟是龙掌神乞的弟子。”
  江湖虽有五奇之名,却未分出五奇的高下,数年前五奇曾在君山一会,五人印证武功七
日,公推龙掌神乞武功第一,这件事并未传出江湖,故而江湖不知。
  但另四奇对龙掌神乞却是甘拜下风。
  龙掌神乞嫉恶如仇,李油罐在江湖上为非作歹,最怕的就是他,这时见他龙形掌出现,
心中竟惴惴不安起来。
  李油罐越打越惊,他知龙形八掌一掌强过一掌,接到第五掌他已不想接,干脆溜掉。
  忽觉阮伟第六掌并非龙形八掌第六招,而是第一招,心下奇怪他为何不施凌厉的第六
掌,而要打出最弱的第一掌?
  莫非是他只会五掌?
  这次阮伟打到第五掌后又变回第一掌,李油罐证实了自己的想法,不由哈哈大笑道‘小
子,你只会五掌吗?’
  阮伟见他节节败退,随口道:“就五掌便叫你吃不消。”
  李油罐边打边笑道:“想龙掌神乞本入出八掌,一时半刻还胜不得老李,凭你只会五
掌,岂是老夫对手,小子!接招!”
  当下连环施出三招杀手。
  阮伟打到第五掌,功力正是青黄不接,前后不连贯之际,被他三招一攻,连退三步,形
势十分危险。
  ,公孙兰见机不对,仗剑加入。公孙兰的剑法得自乃父真传,立即遏阻李油罐的攻势,
两人一联手,一时倒能与他战个平手。
  李油罐久战不下,狂啸一声,飞身掠起,脱下长靴,顿时身形灵活,把那大手印的功
夫,施展得更为出色。
  公孙兰功力较弱,阮伟换掌之际,李油罐一掌照准公孙兰剑身拍去,公孙兰把持不住,
一剑从右侧滑出。
  李油罐左手飞快抓出,公孙兰惊变之下,不及防身,竟被李油罐拦腰抓住,他意在美
人,抓到就走。
  阮伟怎能舍敌不追,拚命展出全身能耐,一面追敌一面喝声道:“放下兰姐!放下兰
姐!”
  李油罐此时已点住鲍孙兰的穴道,使她动弹不得,自仗轻功了得,自以为阮伟无法追
上,狂笑道:“小子!贝在龙掌神乞的面子上,老夫饶你,还敢追来!”
  阮伟叫道:“你放下她,我不追你!”
  李油罐一听声音不对劲,回头一看,阮伟竟已接近数丈,只离自己三丈不到,想不到他
轻功还高出自己。
  阮伟的轻功得自天轻功泰斗萧三爷的真传,李油罐武功虽高,轻功岂是阮伟的对手。
  李油罐色心冲动,不愿再停身恋战,当下回身拼命奔去,想回到那原先脱去长靴之处。
  他一拚命,阮伟一时接近不了,李油罐来到长靴处,慌忙套上。
  就这一停身工夫,阮伟追上,一掌猛力拍去。
  那知李油罐一套上长靴,轻轻一滑,溜走十丈。
  这样一来,李油罐轻功等于加长一倍有余,昆仑山脉下全是积雪,几下一滑,阮伟已落
后数十丈。
  但见李油罐的身形越来越小。
  阮伟厉声大喝道:“站住!站住!站住!……”
  喝声,万山回应,更觉凄厉。
  陡闻一声长啸,从阮伟身后飒然掠过一个身影。
  只见他几个纵掠,已追过李油罐。
  李油罐满以为天下无一人再能追上自己,此时忽见一条好似鬼影落在身前,心下猛然大
骇,惊叫道:“你是鬼!是人?”
  定身一看,那是什么鬼神,却是一位高大的老僧。
  那老僧威猛道:“贫僧非神非鬼,明明是人!”
  李油罐被他的轻功震慑住了,颤声道:“既非神鬼,请莫挡老李的去路。”
  这就这片刻工夫,阮伟也追到,声嘶力竭道:“莫要放他走掉!”
  高大老僧笑道:“他走不掉了!”
  李油罐畏惧连:“出家人慈悲为怀,何必与老李一个俗人过不去。”
  高大老僧威声洪洪道:“你放下那女孩,我也不为难你!”
  李油罐色迷心窍,为难道:“这……这……”
  高大老僧霍然一指点出,李油罐顿觉身臂一麻,落下公孙兰,他见老僧露出一手绝顶气
功,抱头逃命而去。
  高大老僧任他逃走也不追赶,阮伟关心公孙兰,俯身为她解开穴道,满面爱怜之色。
  公孙兰虽经一劫,却被阮伟的真诚,感动得热泪盈眶,芳心大是安慰,纵然再遭一劫,
只要阮伟真心关怀自己,再受苦难又有什么关系呢?
  阮伟叹道:“兰姐,小弟无能,让你受惊。”
  公孙兰含笑道:“怪我自己无用,怎怪得你。”
  阮伟已是惊弓之鸟,泪痕未干,声音沙哑道:“你要真被那老色鬼捉去,我也无法活下
去了!”
  公孙兰掏出手绢,柔情道:“男人不要流眼泪,快擦干,兰姐以后永远不离开你!”
  高大老僧见他俩真挚的情爱,彷悌忘了身旁还有一人存在,不觉亦被感动得低宣了一声
佛号。
  阮伟被佛号提醒,即道:“兰姐,若不是这位老菩萨救你,你真的要被这老色鬼捉
去!”
  他也把那高大的老僧当作神仙人物,因那轻功实在骇人听闻。
  公孙兰抬头看去,只见那僧人长的黝黑,像貌不似中原人士,心下一动,诚恳问道:
“老菩萨可是天竺人氏?”
  高大老僧笑道:“贫僧正是天竺龙僧!”
  ‘请看续卷3’
  出自:http://www.geocities.com/Yosemite/Gorge/4330/lin.htm一个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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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玉人何处曾弄箫

  两人闻言大喜过望。公孙兰高兴得声音发抖道:“晚辈正要找……找老菩萨……”龙僧
笑道:“你们不要喊我菩萨,叫我龙僧就可,不知找我可有何事!”公孙西见他和善可亲心
下一喜,恳切道:“我这位弟弟,身患隐疾想请龙……龙老前辈治疗。”龙僧望着阮伟,慈
颜道:“你可是来赴我师弟虎僧的四年之约!”阮伟记忆丧失,瞠目不知所对。龙僧疑惑
道:“你不认识我师弟吗?”阮伟想不起这件往事,只得摇摇头。在阮伟与“惜花郎君”争
斗时,龙僧曾看阮伟用手当剑,施出天龙十三剑,而且虎僧亦曾把在九华山顶发生的事告诉
过龙僧,故而他知四年之约。
  龙僧不信道:“那你天龙十三剑从何学来?”
  阮伟迟缓道:“什么是天龙十三剑?”
  龙僧以为他瞧不起天龙剑法,故意装聋作傻,当下脸色不悦道:“天下那有这等健忘之
人,莫非要愚弄贫僧吗?”
  公孙兰轻叹道:“晚辈来此,正是求前辈治他这病。”
  龙僧道:“他患什么病?”
  公孙兰从救起阮伟,一五一十说出他病症的变化。
  龙僧脸色恢复正,微微颔首道:“他叫什么名字?”
  公孙兰道:“姓阮单名伟。”
  龙僧连点其头,道:“嗯!正师弟所约之人,却想不到得此怪症!”
  公孙兰霍然跪下,哀求道:
  “祈请老前辈为他治疗,晚辈……”
  龙僧双手作势扶起,道:
  “起来!起来!巴是你不求我,看在师弟的面上,我也会尽力而为。”
  公孙兰高兴得连磕了数个响头,得到龙僧应允治疗,她比阮伟本人还要高兴,反之,阮
伟静立一侧,默不作言。
  龙僧仔细端详一会阮伟,见他眼神涣散,病势不轻,沉思一会,忽道:“非我一人之
力,所能治疗!”
  公孙兰大惊道:“什么?”
  龙僧微笑道:“你不用急,我一人不行,合我师弟二人之力,当不成问题。”
  公孙兰暗中舒口气,想到爹说过的话,敢情公孙求剑早已算定,若无两大高手之力,瑜
珈神功也不一定管用。
  阮伟揖道:“晚辈蒙前辈救治,终生感激不尽!”
  龙僧道:“世说因果循环,你种因于四年之前,今日贫僧师兄弟该为效力,且随我上山
去吧!”
  公孙兰牵起“白蹄鸟”绳,龙僧见状笑道:
  “这匹马可带不上去。”
  阮伟不舍道:“神骏非凡,善于登山。”
  龙僧道:“库库什里山上,为万年冰漠,路途虚实不测,若无轻功实难渡过,虽是神驹
也无法上山。”
  公孙兰晓得冰漠的厉害,当下解下行囊,轻抚“白蹄乌”的鬃毛道:“乖乖的去吧!等
我们回来啊!”
  “白蹄乌”直摇其首,不听公孙兰的话。
  阮伟挥手道:“怎不听兰姐的话,快去!膘去!”
  “白蹄乌”忠于其主,缓缓行去,离开数十丈后,还不时回首,依依不舍。
  龙僧叹道:“好一匹灵慧的神马,舍弃了实在可惜!”
  公孙兰笑道:“这匹马才神呢?此去一定在附近寻觅草食,不会走离此地。”
  龙僧赞道:“那真是天下少有!”
  当下三人鱼贯上山。
  三人轻功皆是武林中一流的功夫,盏茶后登上一峰。
  由峰顶看去,山势连绵,广大无边,其后高峰,如石笋插立一般,无穷无尽,至为壮
观。
  再登一峰,极目了望,才觉其山更高。
  连登五峰云气弥漫,寒光无比,凛冽刺骨,人在其上,有如飘飘欲仙,乘风而去的感
觉。
  龙僧凝重地道:“注意哪!已至冰漠!”
  阮伟,公孙兰丝毫不敢大意,力展轻功,随后而行。
  走了一会后,公孙兰内劲较弱,经受不起这种严寒,一面行走,一面冷得直打寒颤,无
形之中,轻功减弱。
  只见前面是段平路,走到中间,公孙兰吐气换息。
  她脚步稍一沉滞,陡听轰隆一声。
  阮伟,公孙兰心中一惊,突觉脚下踏虚,身形急坠。
  在这千钓一发之际,一声震天长啸,龙僧如只大鸟掠在空中,伸手抓住阮伟,公孙兰。
  但见他抓实后,空中一个筋斗,就在要下降时,斜飞掠去,直掠数丈后,脚一沾地,突
又掠起。
  连沾三次后,龙僧脚下踏实,才放下阮伟,公孙兰。
  公孙兰向后看去,惊呼失色。
  阮伟也向来路看去,只见来路已无,两人小心走近崖边,低头一看,其深无底,竟不可
见。
  公孙兰吓得连抚其胸,暗道:“好险!?险!”
  龙僧道:“此去路途,甚多冰雪覆盖的虚路,看似便道,其实底下是深壑,掉下去有死
无生,要特别小心!”
  公孙兰再不敢大意,阮伟不放心,携着她的手,随在龙僧身后,同时施展轻功追赶。
  半个时辰后,突见前山削壁千仞,高耸入云,整个山峰全被冰雪包覆,如只冰笋插立。
  龙僧指手道:“库库什里山已到,我与师弟居住在那峰顶上。”
  公孙兰惊讶道:“这怎么上得去啊!”
  龙僧笑道:“要凭空上去,真不容易,现在装有软梯,上去不难。”
  公孙兰道:“软梯可是前辈装的!”
  龙僧笑着点头。
  公孙兰疑道:“不知前辈最先如何上得那峰?”
  龙僧道:“天下无难事,此峰看来无法攀登,但要碰到有心之人亦可上得去的,等会上
山后,你将发觉一件奇迹,这登山之难便不值一顾。”
  那山峰周围数百丈,走到一处,果见峰顶上垂下一梯,虽是数百丈的软梯,爬上去丝毫
不难。
  三人一行龙僧在前,连续上峰,不过一刻工夫爬上那峰顶,但见峰顶上白皑皑一片,雾
气弥漫,恍如进入广寒宫中。
  阮伟,公孙兰不知峰顶的虚实,不敢轻易举步。
  龙僧道月:“你们放心走吧,百丈内皆是坚冰凝成的雪路,走上去如履平地,再无深壑
虚路。”
  走了一刻,突见前面发出金光,照耀在阳光下,渐渐可见是座庙宇。
  公孙兰大惊道:“这是什么庙,怎会发出金光!”
  在此绝地,见此奇迹,任何人见着,都将以为是神迹,龙僧慈笑道:
  “那是一座用金砖砌成的神庙。”
  走近一看,果见那庙是用巨形的金砖,垒叠而成,只有庙顶上是用绿色的琉璃瓦铺成。
  庙门上,用碎墨石嵌成四个大字“马清勒庙”。
  进入内,是间大殿堂,堂中由佛像到屋柱,全部都是用黄金建造,它的价值,实在难以
估计。
  佛像共有十二尊,分在两侧,其中却另有一座文士像,那文士英雄清秀,意态脱俗,如
似仙界人物。
  公孙兰己被殿堂内堂皇,肃穆的气氛霞慑住,不敢作声,但见佛像伴随着一个文士,忍
不住轻声问道:
  “前辈,那文士是谁呀?”
  龙僧庄重道:“乃是天竺圣人马清勒神像。”
  公孙兰奇怪这座工程浩大的庙宇,如何能够建在这绝峰上,又为何要建在这绝峰上,正
想发问,忽听龙僧沉声呼道:“师弟!师弟!”
  他连呼二声,不见应声!心下奇怪,直步而入内堂,不一刻走出,叹道:“真不巧,师
弟刚刚离去。”
  公孙兰道:“那位老前辈什么时候回来?”
  龙僧道:“倘若我们早到一个时辰,师弟也不会离去,此一去少则半月,多则数月才能
回来。”
  公孙兰急道:“那……那……怎么办!我去找回虎老前辈。”
  龙僧摇头道:“没有用,师弟行脚甚快,不易追到。”
  公孙兰道:“晚辈对藏内地理熟悉?前辈告知虎老前辈的去处,晚辈自信短期内可以找
回。”
  龙僧道:“师弟去无定所,主要目的在寻他。”
  阮伟惊道:“找我作什么?”
  龙僧道:“月余前,师弟下山救回一位少年旅客……”
  公孙兰截口道:“那少年可是姓温单名义?”
  龙僧点头道:“据他自己说,名叫温义。”
  阮伟失声惊呼道:“温义……温义……”
  公孙兰急切道:“你可想起那人是谁!”
  侃伟苦苦思索,在此一际,阮伟只要想起温义,往事不难全部忆起,病症可不治而愈。
  龙僧道:“那少年长得面目俊秀,身材纤长,自称是你的拜弟,在开封认识,想起了
吗?”
  阮伟好一会才摇头悲声道:
  “我想不起!我想不起!天呀!我怎么一点也想不起!”
  公孙兰柔声道:“那先别想了,龙老前辈一定能便你记忆恢复,可不要急坏了身体。”
  龙僧叹道:“他这病症只有等师弟回来,才能治疗。”
  公孙兰幽幽逆:“但不知虎老前辈会不会回来?”
  龙僧道:“师弟留函说,春内必归,现已入春,三月内必可归来。”
  公孙兰道:“虎老前辈此去白跑一趟,尔后伟弟病势治好,此等深思,实难报于万
一!”
  龙僧道:“说来已是第二次下山找他了。”
  公孙兰道:“不知那位温义现在何处?”
  龙僧叹道:“此人难得,得交此友,终生无憾,当日他被师弟救醒后,第一件事就是呼
喊阮伟这名字,师弟问清阮伟就是四年前救自己一命的少年,便说出自己的身份;那人得知
就跪地不起,哀求师弟偕同他下山,寻找被大风吹散的拜兄。”
  公孙兰道:“天下有这等情深的拜兄弟,确实少有。”
  龙僧对着阮伟道:
  “你可知道你来藏北的主要目的,便是在寻找虎僧吗?”
  阮伟仍是摇头,茫然的表示记不起这件事。
  龙僧转向公孙兰道:
  “不用他求,师弟就心急阮伟的遭难,当下两人下山,找了月余不得头绪,后来想到二
人找不如三人找,便又回庙,来求我下山帮助。”
  公孙兰道:“龙老前辈怎不与他二人下山!”
  龙僧道:“我因下山采药,为了先治好温义的内伤!”
  公孙兰惊道:“那位温义受了什么伤?”
  龙僧轻叹道:“师弟救回他时,费了三日的工夫才将他救醒,他醒转后不善加保养,便
急于找他的拜兄,这次回转,虽是求我下山帮助,另方面却是师弟看他病情已重,要我寻取
药物,给他治好。”
  公孙兰道:“可是他等不及龙老前辈,便又哀求虎老前辈再次下山!”
  龙僧点头道:“我出外采药不及三日,温义不顾自己的伤势,苦苦求师弟下山寻找,师
弟缠不过他,留函说先行一步,并把玩伟的面貌详加说明,那知我未上山,却让我先遇着你
们,昆仑山脉广围数千里,能够突然遇见你们,莫非天数!”
  公孙兰暗道:“难怪伟弟记忆丧失,尚且不忘义弟其人,敢情他俩感情竟比亲兄弟还要
友爱!”
  她心中不由更加敬爱阮伟,一片柔情蜜意牢牢系在阮伟身上。
  龙僧又道:“据我想,他们见我没有追去,一月内可能回转,你们旦在这庙后居住,等
我师弟回来再说。”
  此外并无他法,公孙兰只得点头。
  殿堂后共有十三间砖瓦盖的禅房,原来只有殿堂全部皆用金砖砌成,其后却是普通的屋
宇。
  龙僧有意带他俩从第一间开始参观,那第一间禅房除云床一张外,并无他物,却见四周
壁上画有三个姿势不同的佛像。
  从第一间一直到第十二间,都画着三个姿势不同的佛像,唯佛像每间不一,姿势也各各
不同,算来共十二佛像,三十六种姿势。
  第十三间空无一物,四壁上写满墨水字,字迹陈旧,显然已经甚久的年代,壁首写道:
“十二佛掌”。
  一眼看去共三十六招,公孙兰好奇道:
  “这三十六招可是十二间禅房内三十六佛像姿势的释文!”
  龙僧微微颔首道:
  “这十二佛掌是五百年前,中原十二大高手所创,你俩无事,不妨看看,若想要学会,
就看你们天资如何了!”
  阮伟,公孙兰见此绝学,便仔细看去,这一看去,但觉神妙无此,两人心神顿时被吸
住,再也舍不得离开。
  龙僧悄悄离去,任他俩人潜心思研。
  俩人天资皆是绝顶聪颖的人,阮伟脑无杂念,效果非比寻常,一月后便把那十二佛掌练
得有声有色。
  公孙兰功力不够,无法练成阮伟那样声势惊人,但她另走别径,注重其巧妙的变化。
  这样一来,一种掌法在他俩人施来,路子一样,味道却完全不同,大有双重阴阳两行之
势。
  这天阮伟自信练得差不多了,信步走出庙后,来到殿堂中,这时一看,那伴着文士金像
的十二尊佛像,神态一一和十二禅房中所画之像相同。
  忽见文士像手指着面前供桌上,近前一看,见那供桌中央雕刻着数万蝇头小字,密密麻
麻,不易辨认。
  阮伟极尽目力看去,数万字中一字也不识,原来都是天竺文字。
  他看不憧,脑中想到十二佛掌,意趣一发,在殿堂中一招一式挥洒而出,但见他每招每
式和禅房中的佛姿完全一样。
  三十六招施完,他圈身一转稳稳站定,神定气闲,好似未曾施过一套威猛无俦的掌法一
般。
  陡闻龙僧赞道:“不错!不错!”
  阮伟转首看去,见龙僧从庙外踏雪而入,带进两大袋干粮吃食;阮伟想到月来吃喝不
愁,皆是龙僧辛苦购来!心下感激万分,走上前呐呐道:
  “老前辈辛苦了!”
  说罢肩起两袋食物,放在庙后,与公孙兰同时走出。
  龙僧笑道:“刚才见阮伟施练,火候已到七成,着实难得,想当年十二高手费尽数载的
心智,一个月工夫便被你练成,这份速度,若无绝顶天资,莫可办到。”
  公孙兰含羞道:“晚辈不知练得如何?请前辈指正。”
  龙僧慈笑满面道:“你练练看!练练看!”
  公孙兰微微一福,停了一会,摆定姿势,于是十二佛掌,一招一式在她手中轻妙演出。
  三十六招施完,不过盏茶时间,其速度之快,变招之巧胜过阮伟多矣,却见龙僧笑道:
  “功夫已得四成,不错了!”
  阮伟疑道:“兰姐练得比我好,为何只得四成功夫!”
  龙僧道:“掌法首重力道的使用,招法尚在其次,你能抓着力道的变化,已得大成。你
的兰姐限于体质,只能抓着巧妙的招式变化,只属小成。”
  公孙兰笑道:“伟弟,武功上我是再也赶不上你了。”
  龙僧道:“那不一定,所谓柔能克刚,若练到极至繁复的招式变化亦可无敌于天下。”
  公孙兰道:“那么武功,以何最佳?”
  龙僧道:“倘若一人练到刚柔相济相成,自是最好的了,但一人体能有限,刚柔皆能至
于绝顶,不大可能。”
  公孙兰道:“两人一练刚一练柔,若到极顶,合二人之力那当如何?”
  龙僧庄重遣:“若合此二人之力,天下无敌!”
  阮伟忽道:“老前辈,那供桌上雕刻着什么?”
  龙僧不安道:“你看得憧吗?”
  阮伟摇头道:“晚辈一字也看不憧!”
  龙僧暗中舒口气,道:“那不过是篇古经而已。”
  公孙兰道:“即古经写着什么?”
  龙僧叹道:“恕我不能说出!”
  阮伟道:“马清勒是何人?”
  龙僧道:“他便是此篇经文雕刻的师父。”
  公孙兰好奇心大起道:
  “为何在此绝地,建立一座马清勒的神庙!”
  龙僧指着殿堂中蒲团道:
  “你俩坐下!”
  三人生定后,龙僧道:
  “说来话长,不可一言而尽。”
  龙僧略顿一会后,接道:
  “这件事发生在五百年前,天竺史上曾有记载,中原却已失传,无人知跷,我与师弟十
年前无意发现本史载,才寻来此地。
  “书上说中土出现十二大恶人,骚扰唐国“按古时外国称中土皆日唐国,并非指在唐
朝。”为非作歹,无可与敌。
  “某年十二大恶人闻说天竺有部奇经,练成可得长生,便欲到天竺抢劫,事被天竺国闻
知,举国惶惶。
  “原来那部奇经寄存在天竺第一寺——天龙寺的顶层上,天竺人民皆信那部经文能镇住
天竺国的祸害,失经祸患必至。
  “当时天龙寺僧人会武功者甚少,要想护住那部奇经,不让中土的十二大恶人夺去,势
不可能。
  “其时天竺出了一位圣人,名叫马清勒。
  “天竺国王请动马清勒为天龙寺护经,举国人民欢声腾呼,咸认为只要马清勒守护,任
谁也夺它不去。
  “那知马清勒还未前往天龙寺护经,中土十二人恶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段,突袭天龙
寺,夺去那部古经。
  “天竺人民得知后,顿时如丧考妣,全国笼罩一片愁云惨雾,马清勒欲图亡羊补牢,便
派座下最得力的弟子克萨纳者前去追踪。
  “克萨纳是马清勒的首徒,全身武功胜过乃师,追到此处时,便追上那十二大恶人,但
他一人无法拦截武功与他相差无几的中原高手,即道出那古经是用最古的天竺文写成。
  “十二大恶人一想取?古经,若不能译成汉文,如同废物,便欲逼克萨纳译出经文,克
萨纳应允译文,但要他十二人在武功上胜他一筹才行。
  “十二大恶人不知克萨纳的厉害,齐声答应,克萨纳提出一个比赛的方法,就是在此峰
上建一座金庙,他一人包建,却只要他们每一人雕一座佛像为比赛标准。
  “十二大恶人闻此比赛方法,以为占尽便直,毫不考虑答应下来,这库库什里山下一深
谷中盛产金石,取之不竭,克萨纳在一年中盖好金庙,但那十二大恶人却无一人完成佛像。
  “他们不知克萨纳自幼是工匠出身,盖庙雕刻乃是专长,故轻易得胜,还另雕成其师马
清勒的金像。
  “十二大恶人输得没话说,沮丧万分,克萨纳又提出另一比赛方法,只要他们十二人创
出一套掌法能胜得过他,仍答应为他们译经,十二大恶人明明已败,想不到他另提出比赛方
法,给与他们十二人再次的机会。
  “那时十二人彼此间已为保存古经一事,互相争执,克萨纳想出一法,将那古经刻在供
桌上,十二人皆可监视,却不怕任何一人偷去,克萨纳刻好后,当他十二人面前毁去原本古
经,言道只要胜得过他,立将供桌上的古经译成汉文。
  “十二大恶人已知克萨纳的武功胜过自己,当下十二人各在金庙后盖起居室,苦心思研
掌法之奇奥,欲合十二人之智力来击败克萨纳。
  “其实克萨纳用偷天换日的手法,并未真将原本古经毁去,只是趁十二人苦研掌法之
际,将古经暗中携回天竺,归还天龙寺,他为要永保天竺国宝,向马清勒圣人建议,请他师
父加紧训练天龙寺僧人的武功,训练出百十个克萨纳,便不再怕古经失劫。
  “他第二日又赶回此峰,与十二大恶人周旋,免得天龙寺僧人武功未成,十二大恶人得
知古经未毁,难免又要再遭他们的劫夺。
  “尔后不再见克萨纳返回天竺,中土亦永不见十二大恶人再次出现。
  “世人都道他们两败俱毁。克萨纳送经返回时,曾述建庙比斗一事,记在天竺史上,想
是后人找不着这间金庙,便被世人遗忘,我师弟得知此事,心不死,费了数载功夫,才找到
此庙。”
  公孙兰道:“此地气候终年严寒,纵然经过五百年身也不曾腐化,为何不见他们十三人
的踪迹呢?”
  龙僧颔首慈笑道:
  “当年我与师弟发现此庙,也想到此点,见这庙中有很多不解之处,唯有找到克萨纳他
们十三人的身,才能了解真相。”
  阮伟兴趣大起道:“前辈可曾找到克萨纳其人吗?”
  龙僧站起道.“你俩随我来。”
  走出庙外,云雾仍是弥漫,十丈不辨,可见此峰之高,想是终年都在云气湿雾笼罩之
下。
  行过一段崎岖不平的雪路,前面小峰突起,转进两处冰峰,可见雪洞零星散落各处。
  龙僧从怀中摸出一根蜡烛,迎风燃起火熠子,他点着蜡烛,执烛而入,洞里情形,明晰
可见。
  到得洞底,转了个弯,烛火照耀之下,微微可辨前面是个数丈见方的洞室。
  走完狭小的洞中甬道,洞室豁然呈现眼前。
  公孙兰胆子较小,蓦见眼前呈出的景象,失声轻呼。
  洞室内依地坐着十三个身,僵硬成石,灰白的肤色在烛光下更显骇人,然则个个的眉目
神情,却又栩栩如生。
  其中坐着的一位装束如同马清勒神像的文士,两侧分坐着十二位神态威猛的老者。
  龙僧低沉道:“面前便是克萨纳和那中原十二大豪客的坐身。”
  阮伟惊奇道:“果真身不毁!”
  公孙兰叹息道:
  “他们怎么都死在这里啊?”
  龙僧道:“他们死在这里心甘情愿,临死前十三人心中都很宁静!”
  公孙兰道:“前辈怎知他们死前宁静?”
  阮伟道:“生前是敌对仇人,死后怎会同穴?”
  龙僧道:“你们来看。”走进洞室内阴气森森,公孙兰打了几个寒头,不由自主挨紧阮
伟的身边,阮伟轻轻搂住她的纤腰。
  龙僧举起手中蜡烛,照在克萨纳身后的山壁上。
  这洞室内虽是严寒,却无冰雪,大概这洞室是整个山峰中唯一不留冰雪的天然地方。
  平滑如镜的山壁上,齐齐整整刻着汉文,上写道:
  “余乃天竺人氏克萨纳。
  “余之两侧是中土十二大善士,也们生前虽是恶迹彰着,死后却能向善,佛云:“放下
屠刀,立地成佛。”既能成佛,能不称其为善士乎。
  “金庙中“十二佛掌”为十二善士费时七载研成的掌法,佘在连胜他们互相研成的九十
九掌法后,终于无法再胜这最后一种掌法。
  “十二佛掌蕴合天地之奇奥,在禅房中面对掌法释文,共思一载有余,无法思得破解之
法,余衷心承认不是十二佛掌之敌。
  “余谨遵诺言译出经文一册,呈送十二善士,佘译经文时,内心痛苦莫名,十二佛掌已
是天下无敌,若教他们再研究经文透彻后,吾师亦不是其敌,余信天下再无一人能制住他
们。
  “佘想到他们以往恶迹,这译经之事如同为虎作伥,但又不能自毁诺言,经译成后,佘
自点死穴,一死以谢天下。
  “佘在残剩一天性命中,亲自送上译经,但至他们自盖的房内,发觉他们业已死去一载
有余。
  他们各在自己房内,留下一纸,同样写道:
  ““吾等殚尽心思与方才创出十二佛掌,不如是否先生之敌!吾等见先生在房中苦思破
解之法,暗自得意,但已不能等待先生回答吾等矣!
  ““临死之,吾等思及往昔之罪恶,魂魄不安,愿先生代为祈求上苍,稍减吾等不赦之
罪。
  ““十余载来,吾等与先生相处,内心早已向善,但不知尚能得救否?”
  “佘见此一纸,内心大慰,未想到以一己之性命救得十二灵魂,他们都要佘再次祈求,
佘尚要求其为余在西天接迎!
  “佘以一天之力寻得此洞,留下此文,留待后世有缘者一见。金庙中一切皆赠其人。
  “佘本想毁去十二佛掌及天竺古经,但想十二善士是中土人氏,若教中土人氏得去,是
佘心愿也。
  “但望其善自利用,若仗此为害世人,天诛之!”
  公孙兰读完后,低叹道:
  “克萨纳真了不起,他真的感化了那十二大恶人,否则他们无法创出含有佛理的十二佛
掌。”
  龙僧道:“克萨纳虽不是出家僧人,佛法却胜过有道高僧,与他相处十余载,当真顽石
也会被他感化。”
  忽见阮伟离开公孙兰,跪在克萨纳坐身前,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站起后,一声不
发,神态肃穆。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却感动了龙僧,他心中不住暗道:
  “好孩子!?孩子!……”
  三入出了洞室,走回金庙。
  这一日,龙僧闲来无事,便指点阮伟的十二佛掌,那十二佛掌已被他练的得心应手,登
堂入室了。
  龙僧道:“十二佛掌以我看来,已无疵病,那一日上山之际,我见你与那矮胖老者,最
后相斗的掌法,不知是何掌法?”
  阮伟摇头道:“晚辈但会使出,亦不知是何掌法?”
  龙僧道:“那掌十分精奥,可是我见你只能施出五招,不能施全,威力大减,是何道
理?”
  阮伟道:“晚辈脑海中,朦胧只记着五掌。”
  龙僧道:“你且把那五掌打给我看。”
  阮伟凭着下意识的记忆,手脚自然挥出,那神乞传授给他的五掌。
  龙僧看完五掌后,忽然坐下,闭眼沉思,阮伟不敢打扰,静立一旁,足足一个时辰龙僧
才睁开眼道:
  “这五掌与天龙寺中最玄奥的一套掌法相似,但更精奇,我想了半天,觉得若再补上三
掌,此套掌法才算完全。”
  阮伟道:“这套掌法与十二佛掌相比,孰高孰低?”
  龙僧道:“各有精奇之处,不能相比。”
  阮伟道:“要补上那三掌,不是一朝一夕所能办到了?”
  龙僧道:“纵以掌法高手,补上三掌,完整无缺,若无数载之功,莫可办到,尚且此人
要有绝顶天资。”
  阮伟道:“那掌法竟有这样玄奇吗?”
  龙僧道:“其玄奇之处,我采集天龙寺九种掌法的玄妙,创出三掌,勉强可以补上这五
掌。”
  阮伟听到这种话,脑下不由翻腾思出五掌的奇妙,他越思越觉精妙,一时竟呆住了,忘
了身在何处?
  好半晌,龙僧拍他一掌,笑道:
  “你在想什么?”
  阮伟道:“晚辈忽觉对往事十分熟悉。”
  龙僧道:“你本身曾经练过瑜珈神功,此种神功无时无刻不在替你疗伤,以我之见,无
人替你治疗,数载之后,你必定可以自己治好自己,忆起往事!”
  阮伟道:“晚辈冥冥中觉得往事中有重大的变故,正当要苦苦思起时,却思之不得,内
心十分痛苦!”
  龙僧岔开话题道:
  “我把采合天龙寺掌法精奇,聚成的三掌传给你。”
  这三掌阮伟费了二天的时间才学会。
  第三日,龙僧看阮伟从头演出龙形八掌。
  演了数遍后,龙僧愉悦道:
  “这三掌补上去,此套掌法,再无漏洞。”
  公孙兰走出道:“前辈何事如此高兴?”龙僧道:“阮伟学全一套掌法,那掌法不下十
二佛掌。”公孙兰笑向阮伟道:“恭喜你呀!”阮伟心下欢喜道:“兰姐要到那里去?”只
见公孙兰穿的好好的,身后背着两只大袋,要出远门的样子。龙僧道:“食物都吃完了
吗?”公孙兰道:“吃得一点也不剩,晚辈赶下去,采购回来。”龙僧道:“我跑惯了,还
是我去吧。”公孙兰摇头道:“老要前辈烦劳,晚辈们过意不去!”阮伟道:“兰姐,让我
去买。”公孙兰笑道:“你路途不熟,不用二天,我定可赶回。”说罢,匆匆而去。阮伟不
放心,直送到峰边,看她下峰隐失身形,才寞寞走回。龙僧站在庙门道:“你放心,以她目
下的功夫,不会遭到不幸。”
  且说公孙兰走出昆仑山脉后,来到与“惜花郎君”李油罐相斗之处,想到“白蹄乌”,
长啸呼唤。
  唤了盏茶时间,“白蹄乌”未唤来,却看到远处奔来一人,顷刻奔到眼前,是个白面书
生。
  那书生长的俊秀无比,胜过阮伟数分,却病容满面,看来有气无力,一点精神也没有。
  公孙兰见到陌生男人,低头走开。
  那书生跟上道:
  “请问姑娘……”
  公孙兰见他并非歹人样子,转身道:
  “有何指教?”
  书生倦怠的面容,勉强露出一丝笑容,道:
  “小生请问姑娘一处地方……”
  公孙兰徒然见到他的笑容,脑中霍然一震,那笑容再也熟悉不过,那笑容不就是自己闺
中知友阿美娜的笑容吗?
  她再也想不到,天下有这等相像的笑容,内心奇异万分,就盯着书生看,而忘了说话。
  书生见她痴呆的样子,大声道:
  “请问库库什里山在那里?”
  公孙兰失声道:“库库什里山……”
  她脑筋一转,想到阮伟曾被阿美娜熟悉的笑容迷惑了,恍然大悟,不禁惊喜道:“你可
是义弟……”
  这书生果真是温义,她没想到眼前神经兮兮的姑娘,会喊出义弟两字,那两字已多时不
闻了……
  公孙兰见他不回答,以为自己猜测错了,自己未免太鲁莽,正要告歉,忽见那书生竟然
流泪了……
  温义含泪喃喃如诉道:
  “义弟!义弟!…….何时再能听到他的呼唤……何时再能听到他的呼唤?”
  公孙兰道:“他是谁?他可是阮伟吗?”
  温义精神一震,颤抖道:
  “阮伟!你……你……认识他吗?”
  公孙兰见他焦急的样子,笑道:
  “你可是义弟吗?”
  温义急急点头道:
  “是!是!我姓温,单名义……”
  公孙兰笑道:
  “他那样唤你,我想我也可以这样唤你罢!”
  温义道:“大姐年长,小弟该这样唤!懊这样唤!”
  公孙兰见他听到阮伟的名字,便如此兴奋,想他拜兄弟俩的感情,可比日月,贵在难
得,当下不忍再令他焦急,笑道:
  “你的大哥,在库库什里山上……”
  温义惊喜得泪流如雨,那不是悲苦的泪,而是高兴的泪,好半晌,他的喉咙才迸出声音
道:
  “他没死?”
  忽然蹄声得得,“白蹄乌”如阵风似驰到公孙兰身旁,健壮如昔,公孙兰大喜,拍着马
颈道:
  “他被我救起,现在金庙中,库库什里山在东北角,我去采办食物,尽膘赶回,你先去
吧!”
  温义一听阮伟在金庙中,飞掠而去,都忘了向公孙兰告别;公孙兰含笑上马,暗道:既
见着温义,虎僧一定在附近,等自己采办食物回来,也许阮伟已恢复已往的记忆,那时一切
都美满了。
  她怀着美丽的将来幻想,策马奔去……
  温义来过金庙一次,认定方向后,展开轻功,竭力奔走,恨不得一口气赶到那里与他相
见。
  一个时辰后,温义奔到峰下,他身体伤未愈,一阵猛力奔跑后,陡然停下,身体忽感晕
眩欲倒。
  抬头向峰上望去,心中生出力不从心之感,这种感觉对练武的人来讲,是很不祥的预
兆。
  但他咬牙忍住,攀住梯绳,飞快爬上,爬至峰腰,力不从心的感觉越来越甚,直欲就此
放手,任其坠落。
  忽想阮伟就在峰上,相见在即,精神一震,奋力而上,上了峰顶,胸中血气汹涌难耐,
张口吐出数口鲜血。
  他毫不在意,伸袖抹去唇上余血,稍一停顿,看定金庙方位,才一步一步缓慢走去。
  走到金庙前,听到里面拳声呼呼,一个苍劲的声音指点那练拳之人。
  温义听出龙僧的声音,暗道那练拳之人必是阮伟。
  分别数月,伊人不知如何.心下但觉忐忑不安,恍如新嫁娘首见新郎一般,不知是何滋
味?
  忽听龙僧道:“外面是谁?请进来。”
  阮伟停下拳脚,回身看去,门首姗姗走进一位面容憔悴、眸含珠泪的白面书生,他脑中
一震,尤如万鼓齐鸣,心中不住在道:“这人好面熟!这人好面熟!……”
  龙僧笑道:“原来是温相公,快来见见你的拜兄!”
  温义走进庙门,突见到阮伟的面容,狂喜得欲要奔扑到他的怀里,但见他茫然无动于
衷,反是龙僧先来招呼自己,心中顿时凉了半截。
  阮伟脑中虽在轰轰乱响,却总是想不起眼前到底是何人!为何自己对他生出再熟悉不过
的感觉。
  女子自尊心最强,温义见他不招呼自己,便也不招呼他,走到龙僧身前,躬身揖道:
“龙老前辈!”
  龙僧慈笑道:“师弟来了吗?”
  温义道:“虎老前辈途中与晚辈分手。”
  龙僧急道:“他有说到那里去?”
  温义道:“虎老前辈打手势,告诉晚辈到此地,他好像要去找寻一件东西。”
  龙僧仔细看一会温义的面色,知道他的病情已重,若不再及时治愈,恐有性命之虑,当
下了然道:“师弟定然是去为你寻找冰漠血花,你去休息,不要再加丝毫劳累,切记!切
记!”
  温义苦笑一声,心灰意冷,虽听龙僧说的严重,也不在意。
  阮伟突道:“你是不是生病了。”
  温义一听他先招呼自己,少女的矜持顿时瓦解,满怀情感的呼道:“大哥!”
  阮伟还是想不起他是谁,只得跟着龙僧称呼他:“温相公!”
  温义听他如此称呼,莫非心完全变了?上山时遇见的姑娘救了他,他为了感恩图报,便
把自己完全抛弃,装做陌生不识?
  温义天生心高气傲,暗中虽是满怀着悲苦,表面却是毫不在意、手抚额角,向龙僧道:
“晚辈头痛欲裂,先去休息!”
  龙僧看他的病情,不能再把拜兄丧失记忆的事情相告,倘若再加以刺激,很是危险,当
下急道:“不用客气,你快人内休息!”
  温义入内后,阮伟低喃道:“这人好熟呀!这人好熟呀!……”
  龙僧想师弟就快回来,合二人之力,不难将他很快治愈,笑道:“几日后,你就会知道
他是谁了!”
  山中夜色较早降临,阮伟睡在冰冷的云床上,脑海中,还在不住的思索,心中老是有个
声音在说:“他是谁?他是谁?……”
  幽静的夜中,一缕箫音响起,音调低鸣,如泣如诉,哀怨缠线,令人听到莹然欲泪……
  阮伟睡在床上,仰面望着屋顶,静静的听,越听越觉那音调熟悉,好像在那里曾听到过
一次。
  那箫音越吹越是悲哀……
  龙僧亦懂音律,暗道:
  “此人吹箫,已将全部情感注入,若再滥情吹下,必然震伤内腑……”
  吹到后来,阮伟脑海被箫音带到另一境界,想着想着他口中不由自主跟吟道:
  “兼有同时辈,相送诉别离,慕我独得归,哀叫声摧裂,马为立踟蹰,车为不转辙,观
者皆欲,行路亦呜咽。
  “去去割情恋……”他低吟到此,脑海“哗啦”一声,好如骇涛拍岸,一声接着一声,
声声轰响,震得他昏昏欲倒。
  霍然箫音陡断,阮伟脑中声响寂无……
  他蓦然大叫道:“那是蔡文姬的“悲愤诗”!”
  想到“悲愤诗”,他便想到那夜在开封旅店,认识温义,夜中散步后园时,为他吹箫的
往事……
  这件往事忆起,所有往事跟着忆起……白天所见的那位白面书生不就是温义吗?
  他大喜呼道:“义弟!义弟!义弟!……”
  口中在呼,脚下飞快奔向温义房内……
一个人能走多远,要看他与谁同行;一个人有多优秀,要看他有谁指点;一个人有多成功,要看他有谁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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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7 19:18:29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福建宁德
第二十六章 自古多情空余恨

  龙僧听到箫声突然中断,便知不妙,三脚两步来到温义房前,迎面碰到神色奋发的阮
伟。
  阮伟高声道:
  “老前辈,老前辈,晚辈想起他是谁,晚辈什么都想起了?”
  龙僧黯然的点点头,沈声道:
  “你快去看看你的拜弟?”
  阮踏进房门,云床上仅剩竹箫一枝,温义不在床上,却俯倒在冰凉的石地上。
  阮伟大惊,掠身上前,抱起温义,急呼道:“义弟,义弟——”
  叫了数声,不见温义回音,但见她花容灰白,紧咬嘴唇,状若死去一般,阮伟急的热泪
盈眶,将她轻放在床上。
  龙僧走过来,把了一会脉搏,摇头叹道:
  “病入膏肓,无法再以人力挽救!”
  阮伟心中一急,伸手抓住竹箫,眼睛瞪得好像铜铃般,状甚骇人,那寸许厚的竹箫,被
他捏得手印深陷半寸。
  好一会儿,他才转过来,悲声道:
  “真没救了吗?”
  龙僧道:“目前只有等师弟带回血花,才能救他!”
  阮伟泣声道:“虎前辈一定能带回血花吗?”
  龙僧叹道:
  “冰漠血花可遇不可求,我曾费了数载的功夫而未曾找到一株,如今他能不能活命,唯
有天意!”
  阮伟心想这希望太渺茫了,急切之下,运起内家真元在温义腹上慢慢推揉,足足推了数
刻时间,温义毫无动静,却累得他汗水直流。
  龙僧道:“没用!没用!不要把自己也累坏了。”
  阮伟废然罢手,长声一叹,泪水滚滚流下。
  阮伟泣不成声道:
  “老前辈去憩息,晚辈……陪……她……到天亮……”
  龙僧被他兄弟间的真挚情感,感动得连连叹息,不忍再呆下去,缓步自去。
  龙僧离去后,阮伟为她除下靴子,脱下长衫,布帽,解开布帽,如云的秀发披散两旁。
  盖好皮毛制成的厚被,他就坐在床首,手抚竹箫呆呆的看着她,有时候想到伤心处,悲
叹不已。
  第二日清晨,龙僧奇怪早上怎么没听到阮伟的叹息声,走过去一看,床上只剩温义一
人,阮伟不知何处去了?
  他蓦然发觉温义是个女子,大吃一惊,暗道:天下竟有女子能装扮得如此酷似男子!
  突见墙上用手指写着一行字:
  “晚辈去找血花!”
  龙僧暗暗摇头,他心中根本无法肯定,谁能找着那传说中的血花!
  中午时分,龙僧正在殿堂中打坐,轻飘飘走进一人,那人轻功之高,直走到龙僧面前,
龙僧才警觉到。
  龙僧慌忙睁开眼,看清身前之人,才心安道:
  “是师弟!”
  聋哑虎僧一点没变,黝黑平凡的面容微微一笑,合什行礼,龙僧看他手上没有拿东西,
急问道:
  “有没有找着血花?”
  他说的是天竺话,聋哑虎僧虽是聋子,但看龙僧嘴唇的震动,便知其意,立即从怀中掏
出一个铁盒。
  打开银盒,一道血光冲射而出。
  虎僧含笑拿出一朵碗大的花,那花血红的鲜夺目,好似红色钻石一般,那似平常花朵的
样子。
  龙僧赞叹道:
  “这就是传说中的血花吗?”
  虎僧是显是十分欣喜得到血花,笑容满面的点点头。
  庙门奔进一人,大声道:
  “真有血花?”
  龙僧笑道:
  “兰姑娘回来啦!”
  只见公孙兰风尘满面,提着两大袋食物,姗姗走近。
  龙僧介绍道:
  “这位师弟虎僧!”
  公孙兰因“白蹄乌”的快奔,二日的路程,一日内便赶回,她发觉虎僧,又发觉血花,
心中下大喜,放下食物,盈盈上前,拜礼道:
  “晚辈拜见虎前辈!”
  虎僧慌忙摇手,不让公孙兰下拜,眼睛疑惑的望着龙僧,似在说:她是谁呀!龙僧笑
道:
  “她是阮伟的爱侣,兰姑娘。”
  公孙兰听不憧龙僧的天竺语,虎僧却看出,脸色微变,暗道:“她若真是阮伟的爱侣,
那另一位怎么办?”
  当下打手势,询问温义在何处?
  龙僧领他到温义处,公孙兰跟进,她发觉温义是个女子时比龙僧更惊,唯有虎僧早已知
温义是个女子。
  虎僧从怀中摸出一罐酒,倒在碗内,然后将血花捏碎泡在酒中,但见血花浸在酒中后,
片刻溶化,将一碗白酒染成鲜血一般。
  一碗血花入温义口内后,神效无比,只见温义苍白的脸逐渐红润,本无声息的呼吸,逐
渐转重。
  再过片刻,她口呼“大哥”!睁开眼来。
  公孙兰见她绝美的姿容,顿时大悟,为何阮伟失去记忆后,仍在念念不忘她,敢情他俩
早已私订终身,难分难解!
  温义醒后,未见着阮伟,反见着情敌站在眼前,不觉泪水滴滴下流,楚楚可怜的望着虎
僧,想说些谢谢的话。
  虎僧未等她张口,摇手止住,做手势叫她好好休息,再吩咐师兄.公孙兰出去,自己跟
着走出。
  来到殿堂,公孙兰低弱道:
  “龙老前辈,阮伟可在?”
  龙僧道:“不知怎的,他的记忆突然恢复,发觉他拜弟病势复发昏倒不醒,急的一夜未
睡,今天一早离去,说要找血花去!”
  虎僧看不憧龙僧这汉语,打手势问明白后,又打了几下手势便飞掠出庙,转瞬不见,公
孙兰急道:
  “他到那里去?”
  龙僧道:“师弟说,血花凑巧被他找到一颗,已甚不易,阮伟去找,说不定几年也找不
到,他去找阮伟回来!”
  公孙兰道:“晚辈也去!”
  说着,就要出庙。
  龙僧道:“你若去找,恰?师弟将阮伟找回,那时不又要去找你吗?不如待在这里,等
他们回来。”
  公孙兰想想也对,叹息一声,幽幽走回。
  龙僧关心道:“你有什么心事?”
  公孙兰摇摇头,低声道:
  “晚辈没有什么心事!”
  龙僧道:“情之一字,少年男女最不易勘破,往往深陷其中,不可自拔,而毁终身,其
实人生世上皆是缘字,不可强求,若然无缘,就让他去吧!”
  公孙兰低喃自语道:
  “让他去吧!让他去吧,这不可能,我一定要争取!”
  午后,饭毕,公孙兰煮熟一壶奶子茶,精选一盘食物,送进温义房内。
  温义精神已与常人无异,戴好布帽,正在床上倚墙静养,见她进来,怒声道:“你来做
什么?”
  公孙兰笑道:“你病虽好,若不吃食物,等于没好。”
  温义气道:“谁要吃你的东西,拿出去!”
  公孙兰道:“我并未得罪你,为何要生我的气!”
  温义闻言一愣,暗道:“不锴!她没有得罪我,为何要生她的气?”当下转头他望,声
音不快道:
  “那你放下食物,出去吧!”
  公孙兰笑道:“天下有这等不讲理的姑娘吗?”
  温义霍然回头,柳眉生威道:
  “你说什么?”
  公孙兰道:“我说一个姑娘……”
  温义截口道:“谁是姑娘,胡说八道。”
  公孙兰哼声道:“你虽装扮维妙维肖,但你露出了头发,还看不出吗?一个女子美得男
不男,女不女,。真是不雅!”
  温义大怒道:“你管我男不男,女不女!”
  公孙兰性情虽好,这时却不退让,冷笑道:
  “你这样故弄玄虚,来迷惑男子,要不要脸!”
  她认为阮伟喊她义弟,必定起先也下知温义是个女子。
  温义病后易怒,冲动道:
  “你说我迷惑了谁?”
  公孙兰大声道:“阮伟!”
  温义翻身而起,扬掌拍去,公孙兰轻闪而过,温义不死心,跃下床连挥三掌,公孙兰左
挡右闪,到了第三掌,见她欺人太甚,用力格去。
  温义身上无力,被她用力一挡,摔倒地上。
  房外一声大笑道:
  “两个女娃子,打什么?”
  公孙兰一听声音,惊惧望去,但见一个矮胖臃肿的身影,如箭射进,温义来不及反抗,
便被他点住穴道,挟在胁下
  公孙兰尖喝道:“李油罐,放下她!”
  来者正是五奇之一“惜花郎君”李油罐。
  李油罐笑哈哈道:“我为你擒住情敌,还不感激我。”
  公孙兰道:“姑娘才没情敌,放下她!”
  李油罐道:“何必瞒我,区区在门外听到得清清楚楚,这假小子要抢你丈夫,只有我能
帮得了你。”
  温义闻言虽不能动弹,却大声问道:
  “谁是她的丈夫?”
  李油罐望着她绝美的面容,心痒难当道:
  “管他是谁?你若想要一个丈夫,不用跟她争,区区年纪虽大,比那小子强,不如跟了
我吧!”
  温义听到“丈夫”两字,尤如万箭穿心,不理李油罐话中淫秽之意,大声急问公孙兰
道:
  “阮伟跟你已经结婚了!”
  公孙兰羞赧道:“别听那胖鬼乱说,姑娘何曾有了丈夫?”
  李油罐道:“区区明明听过那小子说,有娶你之意,他不是你的丈夫,是谁的丈夫?”
  他见温义生得此公孙兰漂亮,只望将温义弄到手,倒帮起公孙兰说话,想叫温义对阮伟
死心。
  温义花容失色,颤声道:“真是如此吗?他……他……曾说过要娶……”
  李油罐大笑道:“区区对天发誓,不会骗你,那小子意中在她,跟了我,区区一定忠心
对你。”
  公孙兰大声自语道:
  “惜花郎君李油罐,是江湖采花淫贼,凡是女子都要对此人小心!”
  李油罐道:“用不着你提醒,她就是要小心也没有用,在惜花郎君手中的女子,就如待
宰羔羊,谁敢来救?”
  公孙兰冷冷道:
  “龙老前辈在这峰上,若不放下她,等下有得苦头吃。”
  李油罐大笑道:“那老秃贼吗?区区看他下峰而去,才敢上来,谅他一时三刻不会上
蜂!”
  公孙兰怒声道:“恶贼!泵娘叫你放下她!”
  李油罐讽刺道:
  “凭你几手三脚猫的功夫,想命令惜花郎君,还不配!”
  说罢,身腰一扭,要从公孙兰身边闪出,公孙兰这次有防,那容他逃出房外,一记“十
二佛掌”拍出。
  “十二佛掌”玄妙奇奥,虽是轻易一掌,吓得李油罐倒退三步,不敢正面交锋对敌。他
放下温义,身形一转,双掌如飞抡出,交互急迅拍向公孙兰,公孙兰早已成竹在胸,看他来
近,又是一记“十二佛掌”。
  李油罐以为她无法再攻入自己的掌影之内,那知眼睛一花,公孙兰的纤掌已到脸前,但
听“啪”的一声,挨了一巴掌。
  李油罐身形陡然在空中翻了三个筋斗,逃开公孙兰的掌势范围,其实公孙兰只能打到他
一掌,第二掌攻来时他若存心应付,必定不会再被公孙兰打到。
  但他被奇怪的掌法,吓破了胆,失去对敌的镇静。
  公孙兰见他不敢攻来,让开房门,怒声道:
  “你一个人滚出去!”
  李油罐迅快挟起温义,公孙兰大怒道:
  “放下她,姑娘叫你一个人滚出去!”
  李油罐阴笑道:
  “放下她不难,你把记载无上武功的克萨纳译经给我,我马上就放。”
  公孙兰内心疑惑,却装做不知,道:
  “什么克萨纳译经?姑娘没听说过!”
  李油罐大笑道:
  “区区在这山峰上搜索将近半月,古洞中克萨纳等十三人的身,我不信你没见过,还会
不知克萨纳的译经吗?”
  公孙兰暗道:“敢情他怕了龙僧,虽搜索到古洞,却不敢到金庙内搜索,今天还是第一
次进入!”但她也不知克萨纳的译经在何处,只得正色道:
  “信不信由你,姑娘从没见过克萨纳译经!”
  李油罐“哼”声道:
  “区区不信你没见过译经,竟能练出那套奇怪的掌法!”
  公孙兰厉声道:
  “说没见过,就没见过!恶贼快放下她,龙僧就要回来了!”
  李油罐一听内心大慌,他那日已被龙僧的武功骇破了胆,在藏内听到金庙传说,寻来此
地,虽发现此峰却不敢接近金庙一步,好不容易等到龙僧忽然下峰而去,才偷到此地,正欲
搜索,发现公孙兰端盘走入温义房内,他好淫成性,跟踪而入,等见到温义比公孙兰更美,
忘了时间及搜索,此时公孙兰一说,他不知龙僧何时上来,紧张的挟紧温义,大声道:
  “你把刚才对敌的掌法口诀姿势写给我,便放了她!”
  温义被他用力一挟,痛苦得低声呻吟。
  公孙兰心肠甚软,不忍见娇美如花的温义受苦,怜惜道:“你放下她,不要挟痛了
她。”
  李油罐道:“你可答应将那掌法写给我!”
  温义忽然大声道:
  “你不要写给这恶贼,小生不领这个情!”
  李油罐大怒道:“你说什么?”
  说着手臂一用劲,但见温义立时花容失色,汗珠粒粒渗出,温义咬牙忍住,一声也不
吭。
  公孙兰虽有救她之意,却不敢将十二佛掌告诉李油罐,这时见温义声言不领情,便默不
作声。
  李油罐冷眼偷看公孙兰,见她无动于衷,陡然一个念头袭上脑际,阴笑连连的将温义放
下。
  公孙兰不知他要搞什么鬼,唯有挡在门前,防止他挟走温义。
  李油罐狠声道:
  “丫头,你要是敢冲上来救,我便一脚碎她的脑袋。”
  公孙兰本有上前抢救之意,听他一说,倒忌惮起来。
  李油罐哈哈一笑,左手“嘶啦”一声,撕破温义的长衫,右手跟着解开她里面的绸缎夹
衣。
  温义颤声道:“你……你……要……干什么……”
  李油罐大笑道:“你口口声声自称小生,让区区看看到底是真的小生呢?还是假的小
生?”
  左手飞快掀开她的夹衣,顿时露出温义女子的亵衣裤,雪白粉嫩的肌肤,裎裸而出。
  温义冷得牙齿格格打抖道:“恶贼……杀了……我吧!……”
  李油罐淫笑道:“区区那里舍得杀了这么惑人的美人儿!”
  说着右手按到温义的胸上,温义如被蛇噬,惨声一叫,脸色死灰,那样子真比杀了她还
要难受。
  李油罐长笑一声,左手就要解开她的内衣,让她全身赤裸,再加以调戏……
  在此危急一刻,公孙兰霍然道:“住手!泵娘把掌法秘诀写给你!”
  李油罐停手道:“可不能造假!”
  公孙兰怒道:“姑娘是那种人吗?你将她衣服掩好!”
  李油罐被那掌法迷住,倒舍弃美色,乖乖的将温义的夹衣盖好,但见温义闭着眼睛,清
泪沿着眼角流下……
  公孙兰道:“纸笔何在?”
  李油罐笑道:“不用愁!”
  敢情他早已备好纸笔,要偷抄庙中的秘术,公孙兰拿到纸笔,微一沉思,即刻落笔下
书。
  一刻过去,还没写好。
  李油罐急道:“丫头要拖时间吗?倘若龙僧来到,我一脚先死她,看你还拖时间不?”
  公孙兰冷笑道:“十二佛掌共三十六招,难道要姑娘乱写不全吗?”
  李油罐陪笑道:“那你快写!”
  再过一刻,公孙兰抛下笔,大声道:“写好了!”
  李油罐道:“抛给我!”
  公孙兰道:“你先解开她的穴道,姑娘才给!”
  李油罐贪心甚重,心想鱼与熊掌兼而得之,他拿住温义的夹衣,作势掀开,阴笑道:
“快给,否则我叫她当场现丑,做不得人!”
  公孙兰急道:“姑娘给你十二佛掌抄本,但要马上离开!不要留难于她。”
  李油罐哈哈笑道:“凭区区五奇之一的声望,信不过吗?”
  公孙兰无奈何,只得将抄本抛去,大声道:“好!我相信五奇的声望!”
  她那知五奇中,唯有他是个不重信义的小人,一接到抄本,就大笑道:
  “鱼吾所欲也,熊掌亦吾所欲也!”
  他正笑的得意之极,但见温义突然掠起,出手如电点在李油罐双手穴道上,抄本脱手飞
出。
  原来温义吃了血花酒后,功效未能完全散开,被李油罐在胁下用力一挟,血气汹涌散
开,催发血花酒的功效,再加李油罐一阵侮辱,心中一急,血花酒的力量完全散发,在地上
暗自运行调息后,自解被点的穴道。
  李油罐万万也想不到温义会自解穴道,仓猝之变,无法防御,竟尔夫手被点住穴道。
  温义如只飞燕,掠起身形,一把抓住飞出的抄本,双手迅快的将抄本撕成粉粹,再也无
法拼拢。
  李油罐见温义灵巧的身形,看样子还胜过公孙兰,自己双手不能动弹,若再留下去,只
有自取其辱,趁她俩不注意时,逃逸而去。
  血花酒功效完全发挥,温义功力陡增一倍,见李油罐逃出,不甘白白受辱,向公孙而一
抱拳,道:“姑娘恩德,小生永世不忘,后会有期!”
  她已失意于阮伟,此地不足留恋,急展轻功,追赶而去。
  公孙兰看温义衣衫不整,露出里面女人的衣裤,分明是个标致的女子,奇怪为何她一举
一动皆是男人的气慨?教人不易分辨出她是女人。
  温义走后,公孙兰心中十分紊乱,不知将来会如何?她呆呆站在那里痴想,也不知过了
多少时候,忽觉一人在身后道:“兰姑娘!”
  公孙兰回身欣喜道:“龙老前辈!”
  龙僧慈笑道:“一个时辰前,我在峰上散步,忽然预感到师弟找出阮伟,不觉随意下蜂
走去,倒真让我遇到他们!”
  公孙兰大喜道:“阮伟回来了!”
  “兰姐,小弟回来了。”
  声现处,阮伟匆匆走进,忽见床上没有温义的影子,急问道:“兰姐,义弟到何处去
了。”
  后面跟着走近又聋又哑的虎僧,他见温义不在床上,也觉奇怪,因他只知血花有起死回
生之功,还不知血花有增长功力的效能。
  公孙兰见阮伟进来就只顾寻温义,心下微微一酸,好一会儿才将龙僧离开峰顶,一个时
辰内发生的事故,原原本本讲出。
  阮伟听到温义去追赶李油罐,大为着急,怕她不是李油罐的对手,向龙虎二僧揖道:
  “晚辈得二位前辈深恩,终生难忘,此去天涯海角也要将义弟寻到,不知何日再见?晚
辈告辞!”
  虎僧挥手在空中写道:
  “在中原遇到剑先生,给他说,今年腊月初一,约斗君山!”
  龙僧道:“你的武功等于传自师弟,目下至中原,已是一流的身手,谨记着佛家“慈悲
为怀”这四个字,好自珍重!”
  阮伟在清晨下山时,不知到何处去找血花,正在冰漠上盲目乱找时,恰巧被虎僧找到,
得知温义已经痊愈。
  那知回来没见着温义,心中十分着急,听龙僧话一说完,便说声:“兰姐再见!”即匆
忙出庙。
  正拟下峰之际,公孙兰追出,凄凉道:“你什么时候再到西藏来!”
  阮伟并非无倩之辈,想起当年的误会,事实证明他们父女并非觊觎自己的天龙剑经,但
他不能舍下温义,只得低声道:
  “我也不知什么时候再来,兰姐一片恩倩,伟弟永铭五内。”
  公孙兰含泪道:“我不要你记住恩,但要你记住情,你……你……不要忘了我,我……
我……等你……”
  阮伟为难的迟疑一会,才低吟道:“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这句话说得很明白,道出自己并非无倩,谁教我们当年彼此误会了呢?如今心中已有他
人,怎可再接受你的感情……
  公孙兰跟着吟道:
  “此情可待成追忆……此情可待成追忆……相思难忘,何堪追忆!不!……”
  阮伟忍心挥手道:“而姐再见!”说罢头也不回,飞快下峰!
一个人能走多远,要看他与谁同行;一个人有多优秀,要看他有谁指点;一个人有多成功,要看他有谁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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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7 19:18:37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福建宁德
第二十七章 绮罗堆里埋神剑

  阮伟奔下冰漠,来到弃马之处,他内功深厚,长声一啸,声传数里,“白蹄岛”在附近
寻觉草食,听到啸声,迅快奔来。
  阮伟欢喜的拍着马颈,正拟上马追寻温义的踪迹,忽见那边追来一条人影,顷刻来到身
前,原来是虎僧。
  阮伟在空中写道:
  “前辈赶来有何事吩咐?”
  虎僧摸出一本黄色的本子,细看那本子,原来是白纸钉成,想是经过年代太久之故,竟
尔全部变成枯黄色。
  虎僧蹲下身子,在地上写道
  “此乃克萨纳的译经,他本属意送给一位汉人,你乃最佳人选,收下它吧。”
  阮伟恭敬接下,他不知道这古经,有何贵重之处,随意塞在怀内。
  虎僧又写道:
  “你不要小视此本古经,切要仔细保留,不可遗失,若让歹人得到,天下必定大乱。”
  阮伟写道:“晚辈必定小心保存!”
  虎僧续写道:
  “师兄说,此本古经是天竺国宝,不能流传外邦,我却不以为然,你得到它,有时间要
专心修练,此篇经文十分深奥,你好好体会,不要辜负!”
  阮伟点点头。
  虎僧拍拍他的肩膀,叫他离去。
  阮伟依依不舍地骑上“白蹄乌”,虎僧平凡的面容上,露出深厚的情感,注视着他,看
他策马缓驰。
  阮伟频频回首,马虽缓驰,仍能走远,直到再也看不见虎僧直立的身影,才快马飞驰。
  转瞬半月过去,阮伟寻遍藏内各地,都不见温义的影子,李油罐倒让他在拉萨见到一
次,然而仅匆匆一面,便被逃逸,再后问遍汉人,都不知有李油罐这个人。
  又过半月,已是阳春三月的好时光,阮伟卖掉身上的皮袄,换上一套粗布衣裳,心灰意
冷的他,竟连酷爱的白色衣服都不愿意穿了。
  那匹“白蹄乌”,他也懒得照顾,浑身发亮的白色,都快变得跟四蹄上的黑色,差不多
颜色了。
  这时他想藏内找不到温义,定然她未曾追到李油罐,返回中原,如今只有到中原去碰碰
运气。
  中原地域辽阔,要想在人烟稠密的地方去找一个人,尤如大海捞针,难上加难,但他抱
着无比的希望,暗道:纵然找不到,只要在八月中秋,至芮城府一行,定可见到她。
  因八月中秋正好满一年之约,温义曾答应要去芮城府拜见龙掌神乞,完结未了的纠葛。
  洛阳位于黄河南岸,人物风华,历代都是有名的大邑,隋时建宫洛阳,唐朝大诗人杜甫
曾经感慨地唱出:
  “隋氏留宫室,焚烧何太频。”
  想见当年的洛阳是多么的繁盛,如今当朝虽未建都于此,但其冠盖之盛,竟不下于京
都。
  在洛阳因其繁茂而最兴起的行业,便是保镖,提到保镖,离不开武林人物,大江南北,
黄河两岸,只要是稍有名望的人物,无不投到洛阳,替镖行出力,过那刀头舐血的生活。
  洛阳的镖行大大小小算起来共有四十余家,其中最有声望的是“无影剑”欧阳治贤主持
的南北镖局。
  南北镖局的声威,全国皆知,凡是南北镖局接的镖,从未听说失镖过,纵是当今江湖上
有名的一帮一教也不会找该局的麻烦。
  凡是名头大的镖客都想投到南北镖局,在那里不但每年分的花红多,而且在外面讲起
来,很受人尊敬。
  但要投到南北镖局也不容易,“无影剑”欧阳治贤选取镖客的标准很严格,手底下没有
几下真功夫,别想在那里混口饭吃,就连赶车的趟子手也会几手硬本领。
  阮伟流浪到洛阳,打听清楚该地的情况,暗道:
  “不如投身镖行内,镖行耳目广,说不定能找到温义。”
  南北镖局之称,就是说能够走南到北,全国各地,皆可走到,只要是重镖,不要先说地
方,便敢接镖。
  阮伟要借重镖行的耳目,当然就迳投南北镖局,跑的地方多,不论寻仇找人,对他都有
莫大的帮助。
  这天年后,他牵着好久没洗刷的“百蹄乌”,走到南北镖局。
  仅就那镖局门口的气势,便十分惊人,但见占地有数十丈之广,门前的两排石栏上,系
着数十匹坐骑,厚重的黑门两边敞门,有一人高的巨形横匾,大书:“南北镖局”。
  数十匹坐骑想见都是镖客爱马,养的骠肥毛亮,阮伟的“白蹄乌”牵到那里,系在石栏
上,和地们一比,差的远了,“白蹄鸟”是既瘦毛又乌漆巴黑。
  那些凡马,见地来到,“嘶啦”大喊,想是不屑与地伍,旁边两匹,提起后腿向地踢
去。
  “白蹄乌”岂是等闲之马,跳跃而起,躲开攻击,四蹄尚未着地,就在空中前后飞,中
攻击地的两匹马。
  那两匹凡马被地得厉声长嘶,想是的不轻,“白蹄乌”昂首长嘶一声,其声竟盖过两匹
凡马的叫声。
  众马听到地的长嘶,吓的个个低首垂头。
  被踢的两匹马更吓的四蹄飞跳,站立不安,此时门内奔出两位健仆,大喝道:“谁敢偷
马!”
  阮伟上前道:“在下的马不慎到隔壁两匹。”
  健仆大惊道:“可伤了吗?”
  阮伟笑道:“不会吧!”
  两位健仆不放心,上前检视,只见张、王两位镖客的坐骑,尽量往两旁站,剩出一匹又
脏又瘦的白马昂首站在中央。
  健仆分开一看,各见马腹上瘀紫一片,被踢的不轻,他俩倒未看低阮伟的装束,声平气
和道:
  “请问来此有何贵干?”
  阮伟道:“在下求职。”
  一位健仆道:
  “那正好,等会你向张,王二位镖客赔个礼吧!”
  阮伟道:“是该赔礼,但不知张,王两镖头是何人!”
  那位健仆道:“我带你进去。”
  走进大门,里面镖车罗列,走到后面,才见一栋楼房,正面大厅,厅上亦有一横匾,写
道:“演武厅”。
  厅内不少武生装束的镖客,或立或坐,大声谈笑。
  健仆向柜台上一位老仆低声几句,老仆走进,一会走出一位垂眉卷髯的豪客,老仆跟在
身后。
  健仆快步迎上,恭身道:
  “丁大爷,就是这位爷台求职。”
  厅内众人停下话声,齐向丁大爷那边看去。
  丁大爷抱拳笑道:
  “在下南北镖局管事丁子光。”
  阮伟回礼道:
  “在下姓阮单名伟。”
  众镖客一听是个没来头的人,便不去注意,恢复互相谈笑的局面,但声音小得多了,显
是因管事在的缘故。
  丁子光道:“是阮兄,久仰,请问有何技长!”
  阮伟笑道:“小弟两膀子略有点力气!”
  丁子光一听,是个卖力的汉子,便不在意,笑道:
  “你到那边去试试,我们这里要能举一百八十斤的石锁,才够格做个趟子手。”
  阮伟不以为忤,谦逊道:
  “小弟试试看。”
  走到石锁旁,共见五把石锁并列,由小而大,最大的要比最小的石锁,大五倍有余。
  丁子光指着最小的石锁,道:
  “你举举看。”
  众镖客没有一个回身来看,因凡是求职者先举石头,力气再大,顶多做个最小的镖客,
不值他们一顾。
  阮伟不呼气,不蹲身,拿着石锁柄,毫不费力的将一百八十斤石锁举起。
  丁子光笑道:“你力气不错,这里共有五把石锁,能牵那个,你就举那个。”
  阮伟豪气一发,大声道:“小弟试试第二把石锁!”
  众镖客闻言齐惊,不由全都回过身来。
  丁子光正色道:“那石锁共重七百二十斤!”
  阮伟笑道:“小弟自信尚可举得起。”
  众镖客心中皆都不信,暗道:“他那么年轻的年纪,身体又不十分健壮,要想举起,直
不可能。”
  但见阮伟仍不蹲身,亦不见其吐声吸气,双手握住石柄,一寸一寸慢慢将石锁高举过
头,然后轻轻放下。
  丁子光神色凝重道:“你可举得起第一把石锁吗?”
  众镖客齐都注视着阮伟,看他如何回答!因这第一把石锁,南北镖局也只有几个名镖头
举得起,倘若他能举得起,便胜过这厅内大半镖客的力气。
  阮伟不愿过于炫耀,摇摇头,也不说话。
  丁子光以为他无法举起,客气道:“你拳脚上功夫如何!”
  阮伟摇摇头,丁子光又道:
  “你刀剑上功力如何?”
  阮伟仍是摇摇头,丁子光暗叹道:“可惜这么好的人才,只有两膀子的力气!”当下,
招呼老仆道:“带他至第二十号趟子手领班处就职。”
  众镖客一听,这小子力气虽大,却只能做个趟子手领班,比起众人的职位要低多了,大
家顿时恢复高声谈笑声,不再把阮伟看在眼内。
  阮伟不计较此事,跟在老仆身后,欲要离去。
  忽听两声暴喝道:“小子站住!”
  众镖客中涌出两位粗眉彪形肥汉,一人低声道:“这小子怎么得罪了张,王!”
  姓张的彪形肥汉,上前道:“你的马,可是伤了兄弟俩位的坐骑!”
  阮伟听他喊自己小子,不悦道:“不错!”
  姓王的彪形肥汉,大喝道:“不道声歉,就算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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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7 19:18:48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福建宁德
第二十八章 江海无情人不见

  张,王两位缥客是是结拜兄弟,在众镖客中性格最粗暴,拜兄是“横眉大胖”张熊辉:
拜弟是“竖眉二肥”王道。阮伟外和内刚,见这两位凶霸霸的样子,气道:
  “怎样道歉法?”
  张熊辉恶声道:
  “小子不会道歉,大爷教给你,先跪在地上磕三个响头。”
  王道大笑接道:
  “再从这里爬出去!”
  阮伟道:“怎么爬法,请阁下爬给在下看看!”
  王道一愣,张熊辉喝声道:“小子无礼!”
  王道挽起衣袖,骂道:
  “他娘,看老子揍不死你!”
  阮伟眉头一皱,跨前一步,道:
  “阁下为何出口伤人?”
  张熊辉鼓动满脸肥肉,大笑道:
  “骂了你这免崽子,又怎么样?”
  阮伟霍然大怒,但见那垂眉卷髯管事丁子光突道:
  “口舌逞能,非我辈之能事,各位闪开!”
  顷刻演武厅中让出一块空间,足够数人械斗,丁子光豪然道:“若求那方是非曲直,不
妨拳脚上见个高低!”
  说罢,退到一侧,他倒有意要见见阮伟如何应付!
  王道跃至空间中央,大剌剌道:
  “小子上来吧!二爷让你三招。”
  阮伟眉头轻皱,站在那里动也不动。
  张熊辉赫赫笑道:
  “谅他没种敢向我二弟桃战。”
  丁子光低声道:
  “阮兄若不愿此试,赔个礼算了!”
  阮伟眉头皱的更厉害了,无可奈何道:
  “好罢!”
  众镖客闻声,齐皆暗笑,以为阮伟伯事,要赔礼道歉,在这情况下,输一口气,实是莫
大的耻辱。
  阮伟缓步走至中央,昂声道:
  “阁下何人?”
  王道见他气昂昂的神态,不是来赔礼的样子,连忙站稳马步,怕他神力击来,自己抵挡
不住,马步站稳,才道:“二爷“竖眉二肥”王道。”
  阮伟回身面对张熊辉道:
  “阁下何人?”
  张熊辉大笑道:
  “小子听清楚了!大爷“横眉大胖”张熊辉!”
  阮伟神态更是轩昂道:
  “在下不打无名之辈,二位既报姓名,一齐上吧!”
  众镖客齐皆一惊,看不出阮伟文绉绉的样子,说出话来,竟此张,王两位镖客,还要狂
上三分。
  张熊辉胖脸挤成一堆,好半晌才笑出声音道:
  “一齐上……哈哈……一齐上……”
  他笑得前合后仰,连眼泪都笑了出来。
  厅中众镖客却不觉好笑,也无一应声附合,阮伟更是静的神色不变,直等张熊辉声音越
笑越小。
  笑到后来,张熊辉自觉情形不对,才尴尬的停下笑声,他见阮伟从容的样子!心中微微
一凛。
  王道突喊道:“大哥……”
  他这一喊,显是心中胆怯,阮伟暗笑他刚才还不可一世,原来是银样蜡枪头,当下微微
一笑,缓步上前。
  王道连退数步,不敢迎敌,张熊辉见状,不得不跃至王道身旁,骂道:“站住,没出
息!”
  阮伟笑道:“好!?!一齐上吧!”
  张熊辉气得脸发紫,喝道:
  “小子找死……”
  喝声未毕,双拳左右开弓,闪电飞出,王道也不省事,飞起一脚,朝阮伟腹下踢去。
  阮伟身突然一旋,众人皆未看清他施出何种手法,却见张熊辉双拳作下击状,王道作飞
状,呆在那里,动也不动。
  厅中众人皆是武术行家,知道张,王两人是被制住穴道,因见阮伟奇特迅快的手法,众
人自忖皆非敌手,是故无一人敢上前去替他两人解开穴道。
  厅中寂静无声,阮伟回眸四顾,忽见丁子光笑道:
  “阮兄,请看在兄弟“醉八仙”脸上,放了他两人宠!”
  阮伟微微一笑,在他两人胸前一推,两人咳出一口浓痰,才能转动身体,张熊辉尤不死
心,大喝一声拳飞快击向阮伟。
  “醉八仙”丁子光身体一摇,掠至张熊辉身前,出手飞快捏住他手腕,喝声道:“住
手!”
  张熊辉肥脸挣得通红道:“你……你……”
  丁子光霍然放手,张熊辉站不住脚,向后冲了数步,才拿住椿,丁子光沉声道:
  “我怎么样!自今以后阁下与你拜弟不再是南北镖局的人!”
  张熊辉苦着脸道:“丁大爷……”
  丁子光寒脸道:“不要多说,到柜台支了钱,赶紧走!”
  王道知道自己兄弟俩人丢了脸,已无法再在南北镖局立足,叹声道:“大哥,我们走
吧!”
  张熊辉凶恶的瞪了阮伟一眼,转身走去。
  丁子光大声道:“记住!尔后你两人在江湖上行事,不得再打着南北镖局的招牌否则你
两人自知厉害!”
  张熊辉回道:“这个晓得,不劳丁避事费心……”
  他两人去后,众镖客恢复谈笑,彷佛刚才“醉八仙”丁子光断然处决的事,并不引起他
们的反感。
  阮伟于心不安道:
  “丁兄,兄弟害得贵镖局失去两位镖客,这……这不太好吧!”
  丁子光合笑道:“他俩自讨苦吃,咎由自取,坏了南北镖局的名气,今日若不逐出,他
日必为祸患。”
  阮伟道:“兄弟托身贵镖局,以后尚请丁兄多照应,兄弟这就去领职……”
  丁子光道:“等一下!”他张开双手,大声道:
  “各位注意!”
  顿时,厅中安静下来,丁子光接道:
  “南北镖局的第一信条是什么?”
  众镖客齐声道:
  “不能公然坏了南北镖局的名气!”
  丁子光道:“今日之事,为尔后之诫,没有本领便不要妄自尊大,否则损了南北镖局的
名头,永不录用!”
  众镖客诺诺应声,阮伟暗道:这南北镖局,纪律倒是不错,想来行事的效率一定十分卓
着。
  丁子光昂声又道:
  “去年副总镖头因故去职后,此位子一直未有适当人选巴任,本人推荐阮伟阮兄弟就任
该职,各位意下如何?”
  这“醉八仙”丁避事虽名为管事,却非普通的管事,除镖主“无影剑”欧阳治贤外,局
内任何事都可由他决定,镖主很少过问,他提议由阮伟就任副总镖职位,自无人反对,大家
齐声附合。
  阮伟慌忙道:
  “兄弟德鲜能薄,岂可当此大任,千万不可!千万不可!”
  丁子光笑道:“阮兄不要客气,今天兄弟眼拙,差点错失一位高人,以阮兄之才能,足
够当此大任多矣!”
  阮伟摇手道:“不行!不行!我毫无经验……”
  丁子光道:“经验是磨练出来的,过一段时日后,没有经验也变成有经验,阮兄不要推
辞,再推辞就见外了!”
  阮伟呐呐道:“那……那……”
  丁子光一笑,大声宣布道:
  “阮兄答应当此大任,各位鼓掌欢迎!”
  顿时掌声响起,但是仔细一听并不热烈,显是以阮伟的年纪及声望,并不足以服众,使
众镖客心悦诚服。
  众镖客中忽有一人高声道:
  “请咱们副总镖头露一手,给大家过过眼界!”
  丁子光低声笑道:
  “阮兄,大家有意见见他们副头儿的真功夫呢?”
  阮伟年少志高,当下不再推辞,大声道:
  “兄弟忝任此职,以后尚望各位兄弟协助……”
  丁子光听他答应接受副总镖头职位,心中暗暗高兴,庆幸得为镖主导到一位有力的助
手。
  阮伟停了一会,走到五把石锁旁,赧颜笑道:
  “兄弟随便玩点功夫,不好之处,请各位多加指点……”
  他伸手握住那把最大的石锁,未见如何用力,轻易举起,众人惊呼一声,暗叹他的神力
惊人。
  阮伟另只手跟着拿起第四把石锁,双用力一抛,石锁飞起,在这顷刻间,他将另三只石
锁也迅快抛起。
  眼看最大两把石锁就要落下,突见阮伟一记怪招,两把石锁突又飞起,另三把石锁又要
落下时,但见他又是一记怪招,三把石锁也同时飞起。
  如此五把石锁分成两批交替落下,阮伟每打出一招,便将要落下的石锁击起,他每施出
一招无不声势惊人。
  凡人要举起一把石锁已不可能,他却视若无物的打出一套拳脚,那一套拳脚其威力可想
而知。
  众镖客见状惊的目瞪口呆,起先他们尚怕阮伟接不住石锁,只要失手一把,谁也无法承
担,是故大家躲得远远的,其后见阮伟掌法的稳定,决无失手的可能,再想接近去看个究竟
时,竟被那四周激起的掌风止住,接近不了。
  丁子光也看得力加赞佩,暗道此人神功已达绝顶的地步,尚未注意到阮伟那套掌法,其
实更为惊人!
  堪堪三十六招“十二佛掌”打完,阮伟一个收势,五把石锁先后落地,好像放下去一
般,轻的一点声音也没有,其用力之巧,手法之精,看的四周众人,连喝采声都忘记了。
  阮伟谦逊道:
  “现丑!现丑!”
  这时众人才暴出惊讶赞叹声,顿时厅中乱成一片,互相纷纷讨论阮伟的表演,实乃生平
所罕见。
  忽听一人喊道:
  “总镖头来了!”
  厅中静下时,只见厅门走进一位风尘满面,年精三十余,中等身材,国字脸口的豪客。
  他经过众镖客身前时,众镖客恭声招呼道:
  “总镖头好!”
  他虽然含笑点头,却掩不住眉头现出的忧色,丁子光带着阮伟迎上前,抱拳道:
  “郑兄一路辛苦了,此趟镖回来的真快!”
  这镖头掌上功夫十分了得,人称“大力神鹰”郑雪圣,做事谨慎,只要是重镖,都是由
他亲自押送,甚得镖局中各人的爱戴。
  他回了一个礼,没有说话,眼睛却注视到阮伟,似在问丁避事,他是谁呀?
  丁子光立即会意,介绍道:
  “这是今日兄弟才请到的一位能人,荣幸聘为本局副总镖头,郑兄以为如何?”
  郑雪圣伸出青筋结的大手,要向阮伟握手,阮伟伸手迎接,众人知道总镖头在试功夫
了,每次新人来时,他都要握手考究,但每次都是微微一握就放手,被握者但觉总镖头的功
力和自己不相上下,事后才知他适可而止,不为己甚。
  阮伟一接到他的大手,觉到一股大力逼来,还未想到抵抗,瑜珈神功立即自然运转,手
掌顿时变的软绵绵的。
  郑雪圣心中一惊,知道再运起全身功力也无法奈何得了他,连忙放手道:“好!好!
??”
  众人从未听总镖头试过新人后,道声赞评,今日却听他连道出三个“好”字,当下心中
对阮伟更是佩服!
  其实郑雪圣只能道出个好字,好在那里却说不出,他每次都能试出新人功力的深浅,唯
有今日,但觉阮伟功力甚高,高到什么程度,却无法得知!
  丁子光大笑道:“郑兄,兄弟的眼光如何?”
  郑雪圣终算开口道:
  “丁避事好眼光!”
  他只说了这几个字,便住壁不语,丁子光道:
  “郑兄去休息吧!兄弟招呼好阮兄后,再与你谈!”
  郑雪圣道:“我们在镖主那里见。”
  阮伟道:“郑总镖头好像不大喜欢说话!”
  丁子光颔首道:
  “老郑是有名的没口子葫芦,难得听他说几句话,这趟重镖至四川,情况不知如何?”
  他早已发觉郑雪圣回来时的神情,隐隐觉得到情形有点不大对劲,碍于阮伟不便走开。
  阮伟玲珑透顶听他这句话,即道:
  “丁避事有事请自便,随便派一个人招呼小弟就好,反正以后都是一家人了,不必再客
气。”
  丁子光赞声道:“好!”即刻唤来一位二十左右的青年。
  丁子光道:“起新,你好好照应副总镖头。”回身向阮伟道:“阮兄,有不憧之处问
他,兄弟到镖主那里去,容后再为你引见镖主。”
  丁子光去后,青年笑道:
  “副座,小弟凌起新。”
  那青年长得英俊潇,样子十分讨人欢喜,阮伟道:
  “小弟今年十九,不知兄台贵庚?”
  凌起新不安道:
  “小弟今年二十。”
  阮伟笑道:“那就不应该自称小弟,应称大哥。”
  凌起新摇手道:
  “那不行,副座位置在起新以上,起新岂敢以大哥自居!”
  阮伟道:“朋友相贵在知心,凌大哥若要以职位区分,莫非是不愿交小弟这个朋友?”
  凌起新慌忙道:“非也!非也!……”
  阮伟笑道:“凌大哥!”
  凌起新无法,只得呐呐道:“兄弟……”
  由于凌起新热心的安排,阮伟舒适的住进以前副镖头住的地方,这南北镖局气派很大,
只要无家室的镖客,趟子手,皆可免费住在局内,供吃供住,专人照顾。
  这凌起新自幼就跟随丁子光,武功也等于得自丁子光的指点,由于平时勤奋的关系,功
夫学的还不错.他和阮伟一见投缘,无所不谈,到了第二日,阮伟已全盘了解南北镖局一切
情形。
  南北镖局一大清早起,就忙碌起来,不像别的镖局个把月才能保一趟镖,这南北镖局整
天都有生意,有时一天能接下十数宗镖,局里的镖客很少闲着。
  第二日阮伟起来,到处看看,众人见着他,恭声道:“副座早!”阮伟不憧局内的行
情,只有走马看花的看过去。
  走到演武厅前,碰到凌起新,凌起新笑道:
  “伟弟要进去练功吗?”
  阮伟笑道:“我们进去看看!”
  厅内寥寥数人,四周布满各种兵刃武器,及练功用具,凌起新走到五把石锁旁,叹道:
  “昨日伟弟的表演,令我惊叹不已,现在想来,我还不信世上真有人能够将这五把石锁
抛起。”
  阮伟道:“世上奇人异士比比皆是,我那点雕虫小技,不堪言道。”
  凌起新摇头道:
  “我不相信,你的神力据我所知,无人能及,就连镖主“无影剑”恐怕也无此神
力……”
  陡听一声娇叱道:“谁说?”
  凌起新大惊,循声望去,见侧姗姗走来一位二八姑娘,身着黑色劲装,背着一柄长形宝
剑,阮伟问道:
  “她是谁?”
  凌起新皱眉低声道:
  “糟糕,麻烦惹上身了!”
  二八姑娘怒声道:
  “你说什么?”
  凌起新慌忙道:
  “没……没……说什么,小姐起的早。”
  二八姑娘道:“有什么早!你还以为早,可见你平时是个懒骨头!”
  凌起新不敢顶嘴,知道顶嘴麻烦更多了,唯有低声诺诺,那姑娘望向阮伟,嘴角微翘
道:
  “你就是昨天新来的副总镖头吗?”
  阮伟简捷地道:“不错。”
  凌起新呐呐道:“她……她……是镖主的小姐!”
  阮伟点点头,默默站在那里,那姑娘见他不招呼自己,一派目中无人的样子,娇嗔道:
  “喂!你是不是哑巴?”
  阮伟摇摇头,他想到自己的大妹阮萱,倒有点像眼前这位姑娘,对付这种姑娘,唯有给
她个不理。
  那姑娘气道:
  “你不是哑巴,怎么不说话?”
  凌起新道:“小姐,副座不喜欢说话!”
  那姑娘道:“要你多嘴!”她憩了一会,叹道:
  “真好笑,丁大叔选了一个总镖头,已是没口子葫芦,现在又来一个副的,赶明儿咱们
镖局改为吃饭镖局好了!”
  凌起新不解道:
  “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姑娘道:“咱们镖局里的人生了一张嘴,只会吃饭张口,不会说话张口,不叫吃饭镖局
叫什么?”
  阮伟听她说这话的口气和阮萱一样,不觉微微一笑。
  那姑娘哼声道:“笑什么?没听别人说过话吗?”
  阮伟忍不住道:
  “欧阳姑娘,在下尚未谒见镖主,失礼之处,请姑娘多多原谅!”
  他这句话,明显说出自己尚不是南北镖局的人,没有正式认识她,故不便招呼。
  欧阳姑娘轻蔑道:
  “那敢情好,你既然没见过家父,算不得自己人,姑娘正好领教,如此胜败不伤和
气。”
  阮伟谦逊道:
  “在下功夫浅薄得很,不是姑娘的对手。”
  欧阳姑娘冷笑道:
  “你放心好了,姑娘不会伤你!”
  阮伟眉顶一掀,但想到此刻的处境,终是忍了下去,默不作声。
  欧阳姑娘不屑地道:
  “想不到男子汉大丈夫,皆是无胆之辈!”
  凌起新突然大声道:
  “副座是客气,才不与你比,岂是怕了你!”
  欧阳姑娘笑道:
  “你若是有胆之辈,不妨和姑娘比比看!”
  这欧阳姑娘是“无影剑”的独生爱女,一身武艺得自真传,她平时被父母宠爱惯了,十
分任性,常常要和局内的鳔客挑战,想一试己身所学,但谁敢和她比呀,看在镖主的面上,
谁也不敢惹她。
  凌起新已不知被她挑战好几次,都忍了下去,他想以阮伟的武功,连镖主也非敌手,你
岂能胜得了,当下冷冷道:
  “小姐胜得了起新有什么用?胜得了副座才是真本领!”
  欧阳姑娘道:“你叫他来和姑娘此,姑娘不信胜不了他!”
  凌起新豪声道:“副座!傍她点颜色看看。”
  阮伟低声道:
  “凌大哥,我们走吧!”
  说罢,移走从欧阳姑娘身边走过,凌起新无法再说,只有跟着走过,他正走过欧阳姑娘
身前,突听她冷冷道:“没出息!”
  凌起新回身道:
  “小姐若能举起那把最大的石锁,才和副座比罢!”
  欧阳姑娘娇喝道:
  “站住!”
  阮伟不由停下步子,但听欧阳姑娘道:
  “空有神力有什么用,牛的力气不是很大吗?”
  阮伟听她把自己比做牛,不悦道:
  “在下并未得罪姑娘,姑娘为何如此说?”
  欧阳姑娘自顾自道:
  “要叫家父举这五把石锁,他还不愿意举呢,其实姑娘不举也能将它搬动。”
  说着,陡然抽出身背长剑,一剑挑去,只见那把最大的石锁被她一剑挑起,她跟着抽剑
在石锁上一拍,那石锁安稳落下,亦如放下一般。
  她蓦然露出这一手高超的剑法,不但凌起新惊住了,就是阮伟也看的大吃一惊,顿生较
艺之心。
  要知剑手最怕自己的剑法没有敌手,阮伟见到欧阳姑娘的剑法,其威力不下天龙十三
剑,心中一动,沉声道:
  “凌大哥,请找一把剑给小弟。”
  凌起新迅快找来一把剑,阮伟接过,凝重地道:
  “姑娘请!”
  欧阳姑娘学了剑法从未和人敌对过,想不到阮伟敢和自己比,心中大喜,笑道:“好,
看剑!”
  这一剑刺来,隐隐含有无穷玄机,阮伟那敢大意,以天龙十三剑的首招“笑佛指天”迎
去。
  欧阳姑娘不等阮伟那一招用实,轻剑一收,“飒”“飒”攻去三招,阮伟用尽全力才挡
住那凌厉的攻势。
  等阮伟第一招攻去,欧阳姑娘又“飒”“飒”一连攻来六招,但见一剑一剑快如闪电,
看的旁人眼花撩乱,若非阮伟的天龙剑法,二招之内便要败下阵来。
  一旁凌起新看得心颤肉跳,那边练功的镖客全都围过来看,他们只知欧阳姑娘常练剑,
却不知她的剑法如此高明,暗中道:亏好平时没敢和她比斗,否则一招便要失手。
  阮伟越斗精神越是抖擞,使到第六招时,他已不知欧阳姑娘攻了多少招,只觉她的剑势
绵绵无尽,生似她的剑招没有止境。
  当下,他第七招使出时,剑上带起全身的功力,只见他的招慢了下来,一招一式清晰可
见。
  欧阳姑娘使的剑法共有三百六十招,一百招前尚可挥洒自如,一百招后,自己的剑好似
掉入泥沼中,挥动起来十分吃力。
  她不像阮伟学过瑜珈神功,功力和他比起来差得太远,而她这套剑法利在快攻,使的不
顺手,一慢下来,威力大减弱。
  阮伟使到第十一招,已可带动欧阳姑娘的剑,第十一招用完时,他轻喝一声,两方停了
下来。
  但见阮伟的剑压着欧阳姑娘的剑,他这时只要稍一用力便可使她撤剑。
  欧阳姑娘知道自己的功力太弱,无法抽出被阮伟真力黏住的剑,心中暗暗一叹,欲要放
手认输。
  阮伟突然收剑后退,大声道:
  “姑娘好剑术,下次再比吧!”
  如此一来,旁人看不出谁胜谁负,欧阳姑娘芳心感激,脸孔微微一红,转身快步而去。
  欧阳姑娘去后,众人喝采顿起,今天他们才看出阮伟的武术非凡,昨天只道他神力惊
人,那知他的剑术,竟能敌住欧阳姑娘那种骇人的剑术!
  阮伟回房时,凌起新一路道:
  “副座好剑术!氨座好剑术……”
  同房后,阮伟道:
  “凌大哥,我的剑术没有什么了不起,欧阳姑娘的剑术才真的不凡!”
  凌起新道:
  “你不用骗我,小姐的脾气,相处多年,我知道得很清楚,她是今天暗中已败,才会无
言而去,若然没有分出胜负,她决定不会离去的!”
  阮伟叹道:
  “我虽然胜她,怪她功力不够,那套剑法若教一位功力与我相差无几的人来使,不一定
能胜!”
  凌起新道:“真有那么厉害吗?”
  阮伟点头道:“若教镖主使那剑法,我可能就要败了!”
  凌起新摇头道:
  “以愚兄看,镖主并不会使那套剑法!”
  阮伟道:“那她跟谁学得那套剑招繁复的剑法!”
  凌起新道:“我也不知,镖主虽称“无影剑”,以我看来,其出招之快,剑法之精妙,
还不如小姐的剑法!”
  阮伟疑道:“那倒奇怪了?”
  凌起新道:“确是奇怪,小姐使出这套剑法,我们还是第一次见到,谁也不知小姐的武
功如何,但知她常常练剑而已。”
  阮伟道:“不要说了,凌大哥待会带小弟去见丁避事。”
  门外一声轻咳,凌起新道:
  “丁大爷来了!”
  丁子光合笑入内,阮伟揖道:
  “丁兄,好!”
  凌起新奉上茶茗,丁子光呷了一口茶,问道:
  “刚才阮兄真的胜了小姐的剑术吗?”
  阮伟道:“没有,小弟与她平手而已。”
  丁子光道:“小姐亲口向镖主说,剑术输在阮兄的手中,当时我与镖主都不大相信,世
上会有人在剑术上胜过小姐。”
  阮伟诚恳道:
  “小姐的剑术确是不凡,若非小弟全力以攻,不定还要落败。”
  丁子光道:“那你真的胜了小姐?”
  阮伟含笑点头,丁子光道:
  “我带阮兄去看欧阳大哥。”
  “无影剑”欧阳治贤就住在南北镖局最后一栋平房内,平房前遍植花草异木,尚有一处
小型练功场。
  平房两旁是厢房,中间是长形的厅房,厅房中正坐着“大力神鹰”郑雪圣与一位白面无
须,鼻高额广的中年文土。
  丁子光与阮伟一入厅,中年文士与“大力神鹰”迎上来,丁子光道:“大哥,阮兄来
啦!”
  阮伟抱拳行礼道:
  “镖主,在下阮伟拜见!”
  中年文士英俊的面貌笑道:
  “南北镖局有幸得聘小兄弟,请坐!”
  入座后,丁子光道:
  “阮兄才入镖局内,便有一件重事相托!”
  阮伟道:“小弟既已入南北镖局服务,有何事待办,只要小弟能力所及,无不从命。”
  欧阳治贤道:“南北镖局自敝夫妇成立以来,十多年了,竞竞业业,还好从未失镖一
次。”
  沉默寡言的郑雪圣,忽道:
  “惭愧得很,这一次兄弟无能……”
  说到这里,他就不说了,彷佛多说一句,十分吃力似的。
  丁子光接道:
  “郑兄自来南北镖局,十年来不知接了多少重镖,屡次都达成任务,皆未发生过意
外……”
  阮伟暗暗点头,心想:目前江湖上帮教林立,正是最混乱的时候,一个镖局能做一,两
年便不错了,南北镖局竟能十多年不失镖一次,确是不凡。
  丁子光停了一顿,叹道:
  “上次郑兄保了二十万珠费至四川一行,在川边遇到一位单骑红衣蒙面女客拦路打
劫……”
  阮伟挥口道:
  “那女客身高,体形如何?”
  郑雪圣道:“高约五尺余,体能窕窈,看来不像身怀武功的样子,那知……”
  他摇了摇头,没有说下去,阮伟“哦”了一声。
  阮伟道:“小弟有一位义妹,身怀绝世武功,已有一年没见面,行踪何在,小弟找了半
年,也不知在何处?”
  蓦然想起一事,问郑雪圣:
  “那女子操何口音?”
  郑雪圣道:“完全是川境女子的口音。”
  阮伟叹道:“那就不是了!”
  丁子光道:“这二十万珠宝装在一木匣内,仅由郑兄带两位趟子手走镖,郑兄的武功,
江湖上公认在天争教金衣香主以上……”
  郑雪圣道:“还是我自己来说吧……”
  他想了一会,理好头绪,才道:
  “那天一路平安走到川边,再一天的路程便可交镖,十年来保镖,偶而也遇到拦路打劫
强客,但一经打听是南北镖局保的,皆不敢轻易下手,除非是些不憧江湖掌故的新人……
  “川边都是荒僻的山路,照十年来的经验,我心中想再不会有意外了,那知忽见前面奔
来一骑。
  “我见那女骑士蒙着红巾,暗想一定是初出道的娃儿,也不在意,直等她勒马停在身
前,才暗暗留神。
  “我这一大意,致招今日之耻,那知那女骑士陡然左掌右剑凌厉攻来,根本不问一句
话。
  “我失了先着,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用尽全身的功夫也扳不回失去的先
机……”
  阮伟暗惊那女骑士有如此的能耐,她既能胜得“大力神鹰”,武功自在天争教金衣香主
之上,江湖上有谁个女子有这身惊人的武功。
  郑雪圣长叹一声,又道:
  “她那把剑,剑法层出无穷,有时挟杂几招奥妙的刀法,彷佛那女子所学甚杂,结果在
九十几招时,我被她在胸前刺了一剑,抢去盛装珠费的木匣,飞驰而去,一句话也没留下!
  “所幸那一剑刺的并不深,三日后养好伤,我便快马而回,禀告镖主,愿镖主给雪圣严
厉的处责!”
  他说完话后,满面惭愧,懊恼之色,又好似说了这些话,刺得心中生出无限的痛苦。
  “无影剑”欧阳治贤道:
  “事情过去了就算了,二十万珠宝本局负责赔出,郑兄不必再耿耿于怀,以后尚需郑兄
多多效力。”
  他这一番话说出,“大力神鹰”虽未说出一句话,内心业已感激涕零,阮伟暗佩欧阳镖
主的大量。
  “醉八仙”丁子光道:
  “二十万珠宝赔出是小事,但这件事却不能传扬出去,否则江湖知道南北镖局失镖,尔
后影响甚大。”
  他这话就生意眼光来说,确是很重要的一件大事。
  丁子光续道:
  “据子光昨晚的调查,最近洛阳五家镖局歇业,原来都是失了重镖,赔偿后已无力再经
营!”
  “再一打听,他们皆在川边附近失镖,因鉴于对方高超的武功,不敢再去追镖,目前我
们唯一的要事,最好能把失镖追回,这样才能保住南北镖局的声誉。”
  “但是考虑再三没有适当人选去担当这件任务……”
  欧阳治贤道:“丁贤弟的意见是想请阮小兄担任这件艰巨的任务,郑兄也力推小兄,认
定你能胜任。”
  郑雪圣道:“镖由我失,却要阮兄顷劳,在下好惭愧,但是话说回来,我去了也是白跑
一趟,因我自认无法胜得那红衣女骑士,唯有阮兄武技高强……”
  阮伟起立抱拳道:
  “郑兄武劲高超,小弟何能,诸位太抬举小弟了……”
  丁子光笑道:
  “阮兄不必客气,我们欧阳大哥的小姐,别人不知,我可知她的剑术,目下江湖难有其
敌,阮兄能败得她口服心服,自动向大哥说出,阮兄的剑术那真是骇人听闻的第一剑法
了!”
  欧阳治贤道:
  “芝儿的剑法是跟她母亲学的,连我也不会,内人的剑术远在我之上,我这“无影剑”
三字,只有内人才受之无愧,芝儿秉承母学,十得七八,小兄能败得了她,这份剑术确可无
敌于江湖,当得第一!”
  阮伟谦逊道:
  “那里,那里……”
  丁子光道:“这件事尚且不能让局内人知晓,倘若郑兄偕同得力镖手去,势必牵动局
内,暂且郑兄不能远出,按照惯例郑兄出镖回来,应休息一段时日……”
  他走向阮伟,抱拳道:
  “子光的武技远不如郑兄,欧阳大哥为局中之主,千思万虑这件事唯有烦劳阮兄
了……”
  阮伟性格豪爽,慨然道:
  “小弟尽力而为!”
  欧阳治贤起身揖道:“治贤预祝小兄马到成功!”
  丁子光道:“物主那边,我们尽量拖延,事后给与赔偿,但希阮兄能尽力赶回,挽救南
北镖局的声誉。”
  阮伟道:“这边能拖延多少时日?”
  丁子光道:“三月内,可使物主无疑。”
  阮伟坚定道:“三月内,事情无论成功与否,阮伟定有所报!”
  欧阳治贤道:“你可需要帮手?”
  阮伟想了一想,道:“叫凌起新跟着我一行好了!”
  丁子光道:“何日起程?”
  阮伟道:“即日起程!”
  大家皆是豪迈汉子,阮伟辞别欧阳治贤,跟着丁子光说走就走,走到店前,却见闪进一
位窈窕身影。
  定眼一看,是镖主爱女欧阳芝,只见她身着长袖绢服,姗姗娜娜,一除早上凶傲之色。
  欧阳芝垂首道:“阮兄……”
  阮伟正色道:“姑娘有何见教?”
  欧阳芝低声道:“三月回来,小再讨教高招……”
  阮伟眉头一掀,应道:“好!”
  “那真要回来……”欧阳芝声音更低。
  阮伟没有回答她这句话,跟着丁子光匆匆走出。
  晚上,阮伟便与凌起新出了黄河南岸,装扮成镖客样子,两骑上标明南北镖局的招牌。
  凌起新背着一个长形木匣,伪装红货,其实里面只是些银子,总共不过五百银。
  一月后,来到川边,一路果然无事,安安稳稳,客店伙计见着他俩,都是殷勤招应,与
别的旅客卓然不同。
  凌起新来过四川,路途甚熟,川边山路崎岖,不易行走,他在前带路,阮伟随后而行。
  长江,嘉陵江流经四川,两江至此,因地势的关系,水势十分湍急,舟船少有行走,俩
人来到一山洼处,突见山的那头,飞来一骑红影,掠过凌起新身旁,凌起新但觉身后一轻,
伸手摸去,木匣不翼而飞。
  他大惊失色,呼喊道:“不好!劫客!”
  阮伟落在他身后十余丈,“白蹄乌”走山如履平地,阮伟轻轻一带,挡住?衣骑士的去
路。
  红衣骑士勒马,阮伟一见是红衣红巾蒙面女客,心知此人便是要寻之人,当下暗自警
觉,大声道:
  “在下南北镖局副总镖头阮伟,阁下一介女子,为何作此强梁行为?”
  那女客默默的看着他,没有作声。
  阮伟怒气勃勃道:“请将镖贷放下!”
  那女客真听话,果将那长形木匣放在地上,仍是不作一声。
  阮伟道:“阁下若能回善,大好前途仍在汝前,在下与你无亲无故,却愿意劝你此后不
要再作此行为!”
  那女客没有理他,策马后转。
  阮伟大声道:“喂!上次阁下劫得本局二十万珠宝,请归还,免伤和气!”他初次出道
江湖,说话便不十分老练。
  那女客停马,压低声音道:“明日必定归还!”
  阮伟一愣,心下大疑,急道:“你是谁?”
  那女客仍是压低声音道:“你管我是谁,我答应还你,难道不相信吗?”
  阮伟道:“你为什么要还我?”
  女客道:“奇怪?你难道不希望还?”
  阮伟急道:“不!不!”
  女客策马前进,随口道:“那就好了,明天镖货一定还你!”
  阮伟大声道:“慢着,慢着……”女客马蹄不停道:“还有什么话说?”阮伟追掠而上
道:“你说话为什么不露出本音?”女客加快马道:“我不愿意让你知道我是谁?”阮伟急
道:“那你到底是谁?”女客道:“以后你自会知道。”她山路熟悉,阮伟马虽快,却落下
一段,阮伟大声呼道:“你可是义弟?”女客没有回答,顷刻间拉了更长一段距离。阮伟急
的用力一挟马,“白蹄鸟”狂奔起来,边奔他边喊道:“义弟下马!义弟下马!你为什么不
见我,你……”女客见阮伟马快,策马更急,但摆脱不了“白蹄乌”的狂奔,越来越是接
近。看看奔到一处山崖边缘,阮伟追得只剩一马之距……但见那女客陡然从马上跃下……崖
下是滚滚江流,那女客身影渐小……终于落人湍急的江流之中……阮伟扑在崖边,凄声喊
道:“义弟……义弟……”他以为那女客一定是温义了!
一个人能走多远,要看他与谁同行;一个人有多优秀,要看他有谁指点;一个人有多成功,要看他有谁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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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7 19:18:56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福建宁德
第二十九章 群豪齐集寻镖仇

  阮伟雇了一艘快舟,与凌起新在长江两岸找了一天,也找不到红衣女子的身,但他仍不
死心,冀求万一。
  他出高价请到的两位舟子也劝他道,在这长江中要想找一位投江的女子,实在不可能。
  第二日,阮伟另雇了四川最佳的舟子两位,欲再去长江搜索,凌起新劝道:
  “伟弟,今天你不要去了,大哥一人去找好了。”
  阮伟坚欲自己去找,叹道:
  “若找不到她,誓不离此!”
  凌起新是番好意,暗道:纵然今天找到,泡在江中一天一夜,定然死了,若然教他见到
身,那不知他要多么悲伤!
  凌起新劝不过,只好陪他来到江岸,大江岸边雇好的舟子已在等待,见他两位来到,一
位舟子上前道
  “今天风大,江流处处仃漩,客官!今天不能出江呀!”
  阮伟变脸道:
  “怎么?昨天晚上拿银子时不是满口答应没有问题吗?”
  舟子苦着脸道:
  “谁知今天气候变了,格老子这个天气谁敢下江,下江就了王八!”
  “今天下江,加一百两银子!”
  一百银子是个大数字,那舟子了口水,迟疑不泱,另一位舟子提着一个布包走来,大声
道:
  “老王,你要玩命,我不陪你。”
  他将布包递给阮伟道:
  “刚刚客官来以前有一位红衣女子叫我将布包交给客官,叫客官赏小的五十两银子。”
  阮伟大喜伸手接去,舟子一缩手道:
  “赏银呢?”
  阮伟向凌起新道:
  “给他五十两银子。”
  接过市包打开一看,果是意料中的木匣,暗中揭开,凌起新轻声道:“正是那二十万珠
宝!”
  阮伟急急问道:
  “那红衣女子到何处去了!”
  舟子伸手道:“五十两银子!”
  凌起新大怒,愤愤道:
  “你又要五十两做什么?”
  舟子笑道:“那红衣女子去时说,若有人问她的去处,要五十两一定成,没有银子我便
不说。”
  阮伟微笑道:“再给他五十两!”
  舟子接过银子才道:
  “红衣女子说,谁也别想找到她,她想见谁她就见谁,若是找急了,她要翻脸成
仇……”
  阮伟急道:“她可说到什么地方!”
  舟子道:“没说!”
  说完收好银子,向先前那位舟子道:
  “老王,走吧!”
  两人轻舟也不管了,匆匆而去,凌起新叹道:
  “为了一点定银,连船也不要了!”
  阮伟想不通她为何刁难自己,不知在何处得罪了她,致使她不愿再见自己?左想右想也
不知其故何在,暗中决定要在川内找到她,问个明白!
  他俩将二十万珠宝,送到酆都城业主处,取得回条,阮伟将回条交给凌起新道:
  “大哥把这回条送回镖主吧!”
  凌起新道:“伟弟你呢?”
  阮伟叹道:“我一定要在这里找到那位红衣女子!”
  凌起新心知阮伟对那红衣女子的感情十分深厚,也不相劝,黯然道:
  “何时再见伟弟?”
  阮伟道:“找到她,说明一切后,一定会回到南北镖局,大哥代向镖主说明,我有不得
已的苦衷!”
  凌起新点点头,祝福一段话后,便与他告别,策马奔回洛阳,免得丁大爷等的心焦!
  阮伟慨得知红衣女子并未在江中淹死,心中大大安定,便骑着“白蹄乌”随意走去,欲
在广大的川内找到她。
  蜀中山水,雄伟秀丽兼而有之,阮伟尽拣那山水找去,暗想只有在这些地方可能找到,
闹市内是决定不会有的。
  这天走到乐山城。说到乐山城在唐时屡为洪水淹没,原因是四川之一的氓江自成都曲折
东流,到乐山与大渡河相合,在这两水汇集之处,由于一山耸立,每当川江在春泛期间,水
量大增,尤其是合流处,更是波浪滚滚,不独行舟危险,而且常漫为水患。
  处在这氓江与大渡河合流的乐山城,便屡遭淹没,成为一片泽国,如此一来,民不聊
生,哀鸿遍野。
  到唐朝开元初年,有沙门海通禅师,在乐山对面双江台流处的高山,依势开望,利用整
座山崖雕成一座巨大的释迹牟尼坐像,这座大佛高三十六丈,顶围十丈,目广两丈。在大佛
的头顶上,可以摆上两桌酒席,算是世上最大的坐佛雕像了,大佛共经过九十多年才完成。
  这大佛的奇妙作用能够缓冲水势,当春泛时期,江水汹涌而来,冲入大佛座下之凹处,
再回流而出,这样就大大减轻了洪水的冲击,不但有利舟楫,而且解除了洪水对乐山城的威
胁。
  乐山城的居民感于海通禅师的恩典,家家供着他的雕像,日日祭拜,传说下来,已将海
通禅师描绘成仙佛一类的人物了。
  这时已是晌午时分,阮伟觉到腹中饿,便走到一家酒楼,欲走饱餐一顿,但见这家酒楼
名叫“望仙楼”,门面广阔,酒客众多,生意兴隆。
  阮伟走入酒楼,无人前来招呼,敢情楼下宾客已满,伙计无法分身前来招呼了。
  好半晌,才看见一个伙计匆匆上前道:
  “客官是宋太爷的朋友吗,请上楼!”
  他不等阮伟回答,便带阮伟上楼,阮伟腹中十分饿,管不得伙计把自己当作是谁,找着
位子,先吃饱再说。
  登上楼一看,楼上静悄悄的,空自摆着十三桌餐具,竟是一位食客也无,阮伟大感奇
怪,正要问话,伙计已匆匆下楼,去照顾别的食客了。
  阮伟就在梯口一个位子坐下,那知等了半天,也不见伙计送来吃食,正要叫唤,“膨”
“膨”……走上三位同一服色的大汉,其中一位大喊道:
  “怎么?都没来吗?”
  另一位大汉道:
  “老三,我们到那边去等着!”
  三人在窗口找到位子,落座后便淘淘大谈,阮伟一听,他们谈的都是镖局的事,暗道:
这三人不知是那家镖局的师父?
  不一会,“彰”“彩”“彩”又走上五位同一服色的中年汉子,眉目英挺,显是会家
子,那五人上楼后,略一张顾,围着一桌坐下,低声轻谈。
  不过二刻时间,先后来了十一批劲装汉子,顿时把十三桌酒席坐满了十一桌,阮伟自己
一人坐一桌,结果只剩下一桌无人坐用,空在那里。
  十一桌中或三或五,最多只坐十一人,唯有阮伟那一桌只坐他一人,整个看来,十分刺
眼,于是别桌频频向他注目,看的阮伟好不自在。
  一刻,哈哈大笑走上两人,左边是位身高威猛满面胡髭的大汉,右边却是位瘦骨麟峋,
如同竹竿的白面文土。
  那大笑的胡髭大汉,回目一顾,大声道:
  “十二路群豪都来齐了吗?在下四英镖局镖主张万一,这位是乐山城大豪“排骨仙”宋
名斤。”
  群豪齐皆站起,阮伟莫名其妙的跟着站起,但听他们道:“多谢宋太爷招待!”
  阮伟暗道:“原来这楼上被宋太爷包下,宴请各方豪杰,看样子都是保镖人物,不知何
故,齐集此地!”
  大家入坐后,顷刻送上酒菜,阮伟饿已极,举筷大吃起来,张万一看的眉头一皱,不知
他是何方英豪,阮伟却未注意到别桌皆未动筷,他望了一下,不以为然继续吃下去,暗道:
“我吃完后,付帐便走,也不白吃你们的!”
  “排骨仙”宋名斤捧酒起立道:
  “宋某敬大家一杯。”
  顿时杯觥交错,宋名斤干完后,又道:
  “请用!请用!”
  群豪这才大吃起来,阮伟自认并非被宴请之一位,也不是来白吃,只尽自蒙头大吃,吃
完后好结帐而去,却把一侧旁观的张万一看的怒火高升,但又不好发作。
  只见群豪中,一人站起道:
  “兄弟龙门镖局黄文开,被“无敌三拳”张万一张缥主邀请至此,现在也用不着掩饰
了,大家谈谈失镖的事吧!”
  这黄文开长的孩面胖身,外貌矮小,不足惊小,那知却是金陵首屈一指龙门大镖局的镖
主“断门绝户刀”黄文开。
  张万一起立抱拳道:
  “在下邀请各位至此,乃是探知各位均在川边失缥,敝局不幸亦于上月失去三十万重
镖;劫镖者几经探查,发觉隐居此地……
  立时问话声突起,各桌七嘴八舌,均道:
  “那劫镖者是何等模样?”
  “那劫镖者是谁?”
  张万一道:“各位可是失镖在一位红衣蒙面女手中!”
  各桌齐声应道:“正是……”
  张万一道:“那就不会错了,大家尽情饱餐一顿,待会便至乐山大佛处,寻找那位丫
头!”
  黄文开道:“张镖主当真探实那位红衣女子隐居在乐山大佛寺吗?”
  张万一摸摸满面胡髭道:“这丫头敢在蜀中做案已是不该,不想竟敢劫起敝局的镖银,
这样一来,岂非砸了敝局的饭碗,叫敝局无法再出重镖……”
  原来这四英镖局是川内第一镖局,镖主武功不怎样高,却不知从那里学来三拳,横行无
敌,未曾败过。
  张万一叹了一口气,又道:“敝局这月生意也不做了,倾出全力,乃在月中探到这位丫
头落脚在乐山城大佛寺,这一定不会错的。”
  黄文开道:“果真如此,大家可要好好商量下对敌之策!”
  未曾参加意见的主人“排骨仙”宋名斤突道:
  “以宋某看,这件事不大妥当……”
  众人异口同声道:“怎么不妥当?”
  宋名斤道:“各位可知乐山城的忌讳吗?”
  张万一道:“什么忌讳?”
  宋名斤道:“张镖主蜀中人氏,难道不如乐山佛寺从未有人上去过吗?”
  黄文开道:“没有人上去又怎的,凭我们各人的身手,还怕登不上那座大寺?”
  “排骨仙”宋名斤笑道:“宋某不是这个意思……”继又严肃道:
  “当年沙门海通禅师建佛九十余年,居在乐山顶上,无一人上去看望过,直到大佛寺建
成,海通禅师不知所终,有人道:他死在那里,又有人道:他得道成佛,升天而去……
  “传说纷云,莫衷一是,但大家敬畏海通禅师的惊人成就,没有一个人敢到乐出去证
实,传到今天,已成习俗,若有人敢登那山,便是渎犯神,乐山城居民必不容他……”
  黄文开冷笑道:“宋太爷可是乐山城人氏吗?”
  宋名斤讪讪道:“宋某自幼生长此地……”
  黄文开道:“这样说来,宋太爷也不容我们哩!”
  一位大汉站起吼声道:“宋太爷可是有意把我们集到此地,来个一网打尽……”
  旁边一位大汉道:“老三,不要胡说!”
  那位大汉不服气道:“怎么胡说,这姓宋的探知我们要到乐山去找那红衣女子,才假意
招待,他们乐山城既不容许登山之人,说不定这酒中就叫他下了迷药……”
  此语一出,众人齐皆大惊,暗暗运气,真怕酒中会有迷药,阮伟向那说话鲁直的大汉看
去,见是第一批登楼临窗而坐的三人中的一位。
  “无敌三拳”张万一道:
  ““花枪”王四嫁王兄弟过虑了,在下保证宋太爷不是那种人……”
  宋名斤抢道:“宋某怎敢谋害各位,宋某得知各路英豪齐集敝处,招待都还来不及,那
有得罪之理,再说宋某有谋害各位之意,张镖主会不晓得吗?”
  “花枪”王四嫁是个莽撞大汉,见排骨仙说得诚恳,抱拳道:“那就得罪了!”一屁股
扑咚坐下,傻笑了笑。
  这“花枪”王四嫁与他两位拜兄“金枪”路亭花,“银枪”任红水共同主持皖北莲甫镖
局,三人枪法各有独到的功夫。
  宋名斤又道:“宋某顾虑的一点,就是数十人全去乐山的话,行踪太过明显,若教乐山
城居民得知,麻烦是少不了的……”
  张万一道:“那好办,待会各镖局留下不必要的兄弟,在这里等着,各镖局尽量只派出
主持者,人数越少越好!”
  这样一来,大家纷纷议定,除皖北莲甫镖局三兄弟外,别家皆是一人,加上宋名斤带路
共十五人,唯有阮伟那桌,只他一人低头吃喝,没有参加意见。
  张万一皱着浓眉,走上前道:“这位兄弟是那家镖局的?”
  阮伟既得知他们集在此地,为要对付红衣女子温义!心下那得不惊,暗思应付之策,如
何助义弟一臂之力。
  黄文开讥笑道:“这位兄弟好像是特为赶来吃的……”
  阮伟抬头正要答话,楼口走上一人道:“啊!啊!兄弟来迟了!抱歉!抱歉!”
  众人回头看去,只见楼梯口站着位瘦小干枯的猴脸汉子,张万一立即认出,大笑道:
  “曹大哥!来!来!在下给各位介绍,这位是直隶通达镖局总镖头“瘦剑”曹胜仇曹大
哥!”
  这“瘦剑”两字名震江湖,众镖局豪客一一上前寒喧,各人告坐后,张万一站在中央,
大笑一声道:“我们南北各镖局齐集此地商量大事,想不到却来位白食客,打秋风什么地方
不好去,来到这里,真是有眼无珠了!”
  他转向阮伟道:“不要再装蒜了,起来吧!让让正主曹大哥坐!”
  阮伟微微一笑,拿起酒杯,仰头喝干。
  张万一怒道:“阁下没有耳朵吗?”
  阮伟笑道:“什么人才可坐这位子?”
  张万一道:“这桌是预备给通达镖局的位子,任你是谁!也不能坐这位子!”
  阮伟笑容不变,放下酒杯,左手按在桌面,右手持壶倒满一杯,大声道:“真不能坐这
位子吗?”
  但见那酒杯突然跳起,阮伟顺势就唇饮干,右手轻描淡写的放下酒壶,才接住捌杯,这
几下动作看来清晰缓慢,其实迅快已极,一气呵成。
  曹胜仇见阮伟在说话中,只用单掌内力逼起酒杯,这掌上功夫闻所未闻,暗中一想,大
惊道:“阁下可是南北镖局的……”
  众人一听南北镖局四字,齐皆耸然动容,要知南北镖局的声望,谁人不晓,要以自个镖
局的势力与南北镖局比起来,那真不知差了多远!
  阮伟道:“在下姓阮!”
  曹胜仇慌忙抱拳道:“原来是南北镖局副总镖头阮伟阮兄!”
  阮伟微微起立还礼,曹胜仇却不以为忤,大笑道:
  “兄弟给大家介绍,这位阮兄是南北镖局新进副坐……”
  阮伟就任南北镖局副总镖头一事,江湖上并未传开,但直隶靠近河南,这件消息很快就
让通达镖局知道,曹胜仇由传说已知阮伟这人在南北镖局方显神功之事,所以由阮伟露出一
手掌功,便猜测到了。
一个人能走多远,要看他与谁同行;一个人有多优秀,要看他有谁指点;一个人有多成功,要看他有谁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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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7 19:19:05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福建宁德
第三十章 开天辟地十八斧

  群豪不由自主全部起立,抱拳道:
  “阮兄?”
  阮伟这才站起身,抱拳回礼,转面望着张万一,笑道:
  “在下可以坐这位子吗?”
  张万一尴尬道:
  “坐得!坐得!”
  阮伟恨他刚才无礼,却不就座,故意道:
  “在下怎敢坐张镖主预备给曹大哥的位子,还是站着罢!”
  说着走出位子,曹胜仇慌忙道:
  “阮兄千万留个面子!请坐!请坐?”
  张万一惹不起南北镖局,暗道若要惹翻了天下闻名的南北镖局,连保镖这碗饭也别想吃
了,当下只得忍住气,赔礼道:
  “张某有眼无珠,不识尊驾,万请恕罪!”
  阮伟不知南北镖局有这等声望,张万一竟能厚着脸在群豪面前给自己赔礼,心下反感不
安,笑道:
  “也怪自己没有声明身份,何罪之有,大家请坐!”
  群豪见阮伟坐下,才一一就座,张万一暗中舒口气,曹胜仇与阮伟同桌,坐定后先道:
  “各位关于失镖之事,谈的如何?”
  张万一道出刚才的议定,曹胜仇道:
  “待会算上兄上弟一份!”
  阮伟心想先跟他们上得乐山再说,于是笑道:
  “也算上阮某一份!”
  群豪闻言大喜,他们并不知南北镖局也曾失镖,以为南北镖局插手此事,追回失镖之
事,大有希望!
  饭毕后,十四家镖局同宋名斤共十七人,向对山出发。
  “排骨仙”宋名斤备好两艘快艇,分开向乐山划去,航行迂回,给别人看来,以为是普
通行舟,不会疑心到是要上大佛寺。
  划到背山隐密处,两艇会合,群豪只见山壁上青苔遍生,滑不溜手,毫无攀登着力之
处,显是无人登上过。
  宋名斤在舟上早已预备两大盘爪绳,船上各人功力皆是不错,随便两人,便将爪绳抛上
三十余丈,抓住大树,其后各人借力,一一登上。
  登到山腹,但见处处杂草丛生,林木处处,不良于行,群豪聚在一起,慢慢爬起一段,
“花枪”王四嫁爬的不耐烦,骂道:
  “这个鬼地方,走路都不好走,一个女娃子怎会躲居在这里!”
  这句话道出各人的怀疑,因这山虽然高不及百丈,但上下一般粗,爬上去十分艰难,若
教一位女子住在上面,武功虽高,上下也不方便。
  “断门绝户刀”黄文开道:
  “人家居在上面,自有方便之道,只怕不会有人住在上面!”
  “无敌三拳”张万一苦笑道:
  “在下敢担保那丫头住在上面!”
  阮伟听他又叫温义丫头,心下大怒,一拳击在他的腰上,装着心中烦躁道:
  “快走!膘走!别罗苏了!”
  阮伟那一拳虽未运功,也把张万一打的一阵酸麻,他不敢回手,急忙爬上三丈,倒真听
话。
  爬到三分之二,群豪有的衣服被树枝刮破,有的受了轻伤,有的头发散乱,除阮伟完好
如初外,大家都是狼狈不堪,轻喘连连。
  抬头看去,顶上密密麻麻,树枝交叉互生,要想爬到顶峰,可还要大费一番手脚呢?
“金枪”路亭花疑道:“莫非真没有人住在上面吧?”“花枪”王四嫁大声道:“鬼才住在
上面!”“无敌三拳”张万一嘘声道:“小声点!莫叫那丫头听到了!”阮伟一拳打在他腰
上,怒道:“叫你走快点,怎么又慢了!”“无敌三拳”张万一嗫嚅道:“阮兄,爬……
爬……不快呀!”阮伟气道:“爬不快,就不要说话!”
  张万一闭住嘴,果真不敢说话了!
  “瘦剑”曹胜仇叹道:
  “这附近一定有暗道,否则那女子不会住在上面!”
  “排骨仙”宋名斤身体最弱,功力较差,一面擦汗,一面喘气道:
  “有是会有的,只是不知在那里?”
  “花枪”王四嫁骂道:
  “废话!你要知道暗道在那里,还会跟着我们穷爬!”
  “银枪”任红冰暗暗一笑,他觉到三弟这句话说得很聪明,不由大加赞赏,把宋名斤气
得脸上阵阵发红。
  再攀登半个时辰,总算被他们登上峰顶,个个互相一看,暗暗惭愧,因为衣服都刮破
了,唯有阮伟没事似的,好像没登山一样,由此一见,大家便觉自愧弗如。
  四下一看,这峰顶十分广大,俯身向下望去,大佛顶距山顶数十丈,向外突出,大家皆
不知,当年海通禅师如何能建成此佛!
  十七人商议一会后,预备分开搜索,宋名斤道:
  “你们去吧!宋某在这里等着!”
  群豪暗道:“他于这事无关,只是尽义务把自己带到这里,待会到不能把他牵连进
去!”
  “无敌三拳”张万一道:
  “有劳宋兄了!”
  “断门绝户刀”黄文开阴阴道:
  “咱们开始分开搜索!”
  “花枪”王四嫁大叫道:
  “不要找了!那妞儿来啦!”
  众人齐皆一惊,但见那边姗姗走来一位红衣女子,蒙着红巾,正是那位屡劫镖货的独行
女盗!
  阮伟心中一震,暗道:“她究竟是不是义弟?”
  一时他不敢冒然上前,站在那里呆呆望着她!
  蒙面女子只露出黑如点漆的双眸,瞟了阮伟一眼,压低声音道:“你们可是来找姑娘的
吗?”
  阮伟疑道:“她为何不敢露出原来声音,莫非真是义弟,而不愿让我知道?”
  群豪皆知红衣女子武功非凡,自忖不是敌手,是故无一人敢先挑,免得吃了大亏,一时
大家呆站在那里,瞪眼望着。蒙面女子笑道:“姑娘道是那方豪杰来到此山,原来是群哑
巴!”阮伟笑道:“姑娘有请!”当下躬身一揖,蒙面女子回了一礼道:“你是他们的头儿
吗?”阮伟轻松道:“非也!在下到此要找一人。”蒙面女子道:“此山仅姑娘一人,并无
别人!”阮伟道:“那么在下找的就是姑娘。”素面女子笑道:“你可知姑娘是谁?”阮伟
被她一问,楞住了,蒙面女子冷冷道:“你既不知姑娘是谁,找姑娘作什么?”阮伟暗道:
“莫非她并不是义弟!”
  这一想,他更不敢冒然认她,呐呐道:
  “请姑娘将劫得镖银归还他们!”
  蒙面女子道:
  “谁能在姑娘十招之内不败,姑娘便将镖银归还,但是……”
  群豪暗道:“维持十招不败,不见得不能!”顿时大家紧张的注视她,不知她“但是”
什么?
  蒙面女子娇声一笑,道:
  “只准三人,三人一过,姑娘便不奉陪了!”
  但见三人迅快抢先齐声道:
  “在下和姑娘比!”
  这三人是“瘦剑”曹胜仇,“断门绝户刀”黄文开,“无敌三拳”张万一。
  蒙面女子道:
  “你们三人先出来,就准你们三人和姑娘比!”
  余众暗忖:“只有和她比,才有夺回失镖的希望,她若一走,倒不易拦住她!”
  顿时大家鼓嗓道:
  “在下也和姑娘比!”“在下也和姑娘比!”
  阮伟暗叹道:
  “他们只为自己,来到这里没有同仇敌忾之心,看来谁也夺不回失镖了!”
  张万一大声道:
  “你们不慌,待我们们三人比完后,再说!”
  “花枪”王四嫁怒声道:
  “好不要脸,你们比完后,咱们跟谁比!”
  “断门绝户刀”黄文开冷冷道:
  “若有谁不服气,先和黄某比比!”
  “花枪”王四嫁怒眉一掀,就待涌身而上,“金枪”路亭花见状赶紧地一把抓住他,低
声道:
  “三弟,不要鲁莽!”
  他知三弟不是黄文开的敌手,只有静待情况的发展,“花枪”王四嫁不敢违抗大哥的命
令,忍气站住。
  别人也不是傻瓜,要知“断门绝户刀”黄文开在群雄中,除阮伟武功最高外,谁愿先和
他比斗?
  静默了一会,蒙面女子笑道:“怎么,没人打?”
  “瘦剑”曹胜仇拔出细若指肠的细剑,上前道:
  “曹某先和姑娘比!”
  蒙面女子拍手道:
  “好!?!泵娘用的也是剑。”
  话声甫毕,她已拔剑在手,抢先攻去,曹胜仇大惊,飞身掠开,回攻一剑。
  曹胜仇剑细重刺,只见他东刺一剑,西刺一剑,带起“飒”“飒”剑风,声势凌厉,蒙
面女子不躲不闪,举剑挡了三招。
  三招过后,蒙面女子已知他的剑法虚招多于实招,第五招一起,根本不理曹胜仇的刺
剑,连攻五招,但见一招快过一招,一招狠过一招!
  曹胜仇那曾见过这等毒辣的剑法,躲到第五招业已成了强弩之末,最后一招蒙面女子递
出时,他已不知剑从那个方位刺来?
  蒙面女子圈剑一转,轻而易举的将曹胜仇的瘦剑击落。
  曹胜仇罔然若失,呆在那里愣了半天。
  “无敌三拳”张万一看到蒙面女子毒狠的剑法,心中凉了半截,心想自己赤手空拳,怎
是她的敌手?
  蒙面女子笑道:
  “那个再上来,若不敢上来,姑娘要走了!”
  张万一鼓起勇气,大步上前,道:
  “张某领教姑娘的剑法!”
  蒙面女子挥剑入鞘道:
  “你既叫“无敌三拳”,姑娘就领教你的拳法!”
  张万一大喜,那知他还没预备,蒙面女子飞身而上,一拳打在他的鼻子上,顿时鼻血直
流。
  张万一哇哇大叫攻去一拳,这一拳从正面攻去,看似平凡,却教蒙面女子暗吃一惊,不
敢轻敌。
  张万一蹬下身子,第二拳跟着击去,这一拳攻的凌厉,守的更是严密,蒙面女子无法回
击,仗着绝妙轻功,飞身从他头顶掠过,欲向他后背攻去。
  那知张万这第三拳正是背面一招,当年传他三拳的那位异人对他说:
  “这三拳只要你能练得精通,天下无人可以伤你……”
  但他资质鲁钝,靠这三拳打倒过几人,扬名江湖便很自满,也不深研这三拳的道理,以
为天下已无人敌得过这三招!
  蒙面女子虽被他这突来的第三拳,打得手忙脚乱,总靠轻功闪躲过去。
  张万一三拳一过便稍稍一停,他正奇怪这三拳怎么没将蒙面女子打倒,蒙面女子业已飞
掠而上,一脚将他了一个大马扒!
  “断门绝户”黄文开横刀注目道:
  “黄某领教刀法!”
  蒙面女子叫声:“好!”但见她身体一闪,已从群豪中夺下一把单刀。
  黄文开聪明得很,不等蒙面女子攻来,先已攻去。
  断门绝户刀毒辣凶狠,众人暗道:
  “这下蒙面女子,十招之内一定败不了他!”
  那知黄文开斗了三招,大叫道:
  “泼风刀!”
  他慌忙收招后退,蒙面女子却不住手,一刀将他左手砍断,黄文开抱住左臂,忍住稗
痛,颤声道:
  “断门绝户刀绝不敢和泼风刀相斗!”
  说罢,踉跄下山,但他没走十步,昏厥在地!
  阮伟眉头一皱,不悦道:
  “姑娘为何砍断他的手臂?”
  蒙面女子毫不在乎道:
  “谁叫他不抵挡,砍了活该!”
  阮伟声音微怒道:
  “一个姑娘,那有这样残酷!”蒙面女子气鼓鼓道:
  “残酷又怎样,要你管得着!”阮伟眉头皱的更厉害,缓慢道:“你将镖银还给他
们!”
  蒙面女子道:“他们有本领能逃过十招,没本领讨什么镖,不还!”
  阮伟叹口气道:“在下十招之内胜你,你信不信!”
  蒙面女子怪声道:“我才不信!”
  阮伟道:“我就空手接你十招,十招若能败你,请将镖银还给他们!”
  蒙面女子转身奔走,叫道:“姑娘不愿和你比!”
  阮伟大声道:“不要走!”
  他跟着追下,但他起步已慢,只见蒙面女子飞快下蜂,原来就在附近便有粗造的楼梯,
盘回在山腰上。
  追到大佛顶,蒙面女子如只飞燕跃到十丈广的顶围上,那顶围离栈梯十丈,难不倒阮
伟,但见他跟着跃下!
  大佛头顶靠在山壁,那山壁平整如削,阮伟站在顶围中央,看不见蒙面女子到何处去
了?
  突见山壁右侧,在靠近大佛耳边,有一人高的山洞,阮伟心中一动,踪步跃进洞内。
  他高声喊道:“姑娘出来!泵娘出来!”
  半晌不见应声,阮伟一步一步迈进,越入内越是黑暗,走进十余丈后,伸手不见五指。
  突听身后轰隆一声,阮伟大惊,飞快掠回洞口,见那山洞已被巨石封死,用尽全力也推
它不开。
  他心中一横,暗道:“先进去看看再说!”
  走了二十余丈,可见前面有了光亮,大喜向前快步而去,只见是个广围十余丈的山窟。
  出窟四周挂着四盏巨大的长生灯,照在洞壁上,可见上面刻划着十八个手持巨斧的赤身
大汉,洞首写着七个大字道
  “开天辟地十八斧”
一个人能走多远,要看他与谁同行;一个人有多优秀,要看他有谁指点;一个人有多成功,要看他有谁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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