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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南柯愚生 于 2012-1-10 10:27 编辑
我一个人的旅途(转) ——献给行将远去的四十岁 作者:刘岩生;来源:刘岩生博客 一. 行将四十岁生日的一个月内,我做了两件于自己必不可少的事情:陪护患病的父亲住了一趟省城医院;而后天上飞海上漂出游。飞海南重游天涯海角,坐邮轮纵贯南海,看越南顺化古都、下龙湾海上群岛。回来的时候对蛰居老家的父亲谈起我的旅行。他和母亲几乎异口同声:孩子们的天地,就是走得远啊! 其时父亲健康状况已然好转。即便这样,我也深知,外面的世界对于走了80多个年头的他,只能是遥望了。我的脚劲所及,只是给为父的延续这么一个宽慰:世界在孩子那里,很近。 父亲肯定是我眼里的英雄。少小丧父的他,营生维艰,四方漂泊,不言苦累。小时候他一去数月为生计奔忙的时候,我会一次次对着家乡四面群山想象:遥远的山那一头有多大?多精彩?这种诱惑潜移默化了山里孩子一双好奇的眼睛。多年来的我,在路上,总是有个惊叹在心脉里挥之不去:那么多的陌生!那么多的亲切感! 远和近,陌生和亲切。就这样贯穿了我40年的人生履历。在一场又一场来来往往中,历经起点、旅途、终点,心也跟着一次次着陆。见我所见,得于道途。 二. 我的第一次远行始于十年前,云南香格里拉。那时候我还在山区工作。同团的旅友们给了我一个别致的绰号“山猫”。那是我第一次跨省出游。第一次坐飞机,它像一只传说里可以带穷孩子飞抵福祉的大鸟。清晨时分飞机冲破翻腾的云海到达三万多英尺高度时,我神思飘渺,放任自己飞荡在茫茫高天,不着边际又设身处地。身份模糊,人事隐遁。我蓦然感觉孩童时候的某种神秘冲动在这里应验。后来的十年间,这种冥冥引力牵动我数十次在长短航班里穿越,天上地下,渐行渐远,把远方潜藏的诸多可能一一打探。 “雪域高原”,这样一个高不可攀的名词,就在我的视野里真实展开了。我来的时候,香格里拉还是一块刚撩开神秘面纱的净地。人们用“天界神川”、“人神共往”极尽渲染这里世外桃源的温馨宁谧。而对于我,仅仅是一个匆匆过客,做了一个太短暂的梦。徜徉在神秘的自然光影里,人的听觉异常敏锐。藏族姑娘的歌声回响在密林深谷间,愈缈远愈有直抵心房的穿透力。在海拔3000米的雪山脚下,在高原长风、远山草甸、天宇浮云中,在牛羊鸦雀对话最热烈丰富、组合最完美和谐的时候,我神思恍惚,不相信明朝一别就是关山万重。 十年后在某一个航班人影憧憧的候机厅里,我的手机冷不防闯进来一条短信:山猫大哥,我是此里拉珠。你们好吗?不是说好还会来藏区?都等很久很久了。 那个一周多时间形影不离相处的藏族导游!那个引领我们藏民家做客教我们唱藏歌,和我们喝青稞酒吃烤全羊听马头琴跳藏族舞的可爱姑娘!高歌共舞在露天篝火边,来自不同族群的萍水相逢者,曾经把豪情满怀的心托举得那么高。从来不需要提起永远也不会忘记。她说她是从以前的导游日记里找出我手机号的。试着发个短信,果然有效。我说不好意思,这么多年我手机换了一部又一部,把你号码给丢了。 我告诉她,一定会去的,包括香格里拉,包括亚丁稻城,包括西藏。那些都是我心中永远的朝谒方向。到时一定再约她,仍然给我们做最棒的导游。 但我没有告诉她,那以后我的旅程蒙太奇般切换到过江南水乡、中原古都、塞外阳关、北疆戈壁、南国海岸。我也没告诉她我曾经在何方路上哪个路口,认识过几多幸遇之人,又擦肩而过,转身,彼此成为永别。 三. 但我怎么能淡忘? 那年在江南水乡西塘,冬寒寥落的烟雨长廊尽头,一个“陈氏老宅”的酒吧里,上了年纪的店主用他温馨的笑容和满屋子怀旧的暖收留我们。在《寒鸭戏水》的古筝清音里,他上两杯茶、递一张纸片,说:把心里话记下来,粘在土墙上,留下烦恼带走欢乐!依稀记得身边有个谁的。依稀记得我写下:有朝一日相约再来。多年后,我重游江南水乡。在周庄,南方嗖凉的寒夜和孤旅的落寞,让我取消了重访西塘的冲动。那老宅呢?那可近可亲的主人呢?我的同旅挚友呢?青春薄如蝉翼,形单影只的时候,我毋宁让记忆的甬道里亮着那一抹橘色的暖。 后来在开封。蔚为壮观的天波杨府前,团友们在镜头一端和笑容可掬的导游小田合影。收起相机时我对小田说,你笑得真好看,一点不像训练有素导游的专业化程式化,平常接待陪团都这样吗?“我努力这样,虽然总有不开心的时候。”她说:“每一团都不是我唯一面对的来客,可我对于你们,是唯一的导游。此行也可能是很多人一生的唯一。这么想着就能放下别的开心面对。”大学毕业不到五年的她朝我这样诠释开心的内涵。开封之旅,起码直到现在,还是我的唯一。 在郑州,我从古玩城去往二七广场时,正是下班打的高峰期。一位刚交班离开自己出租车的司机招呼问路的我:这兄弟坐我自行车过去吧,我回家顺道经过,很近。那天的黄昏惬意无边。抄小路骑行的十几分钟,两个素昧平身者寒暄开来。我说走南闯北,这是第一遭在陌生城市坐自行车。那大哥说他刚从火车司机岗位上退职,也是天南海北认识人。匆匆一握一谢,异乡的车流中,一个中原汉子身影隐去,一份异乡的亲切沿街弥漫。 再后来,我风行西部。在西安火车站广场,早春的寒凉里我百无聊赖等着敦煌班次。有外出打工的一家子围坐一张报纸上。两口子分别为年幼的孩子喂食白色塑料袋里的凉粉。边上是他们漂泊四方的偌大一袋行李。我掏出相机定格了这一幕,却立马感觉到自己的唐突和无礼。但那衣着满是补丁的父亲朝我友好地笑了:“可以给我们看看吗?”当然可以。我打开相机成像窗给递过去。父亲指给孩子看,孩子再朝母亲笑。这是一刻钟前我想象的他们?这是可以来得这么简单的幸福?还有浑然的乐观,不设防的信任。到点了,我朝他们挥手,他们朝我憨然而笑。进站的那一刻,心就这样被无端牵扯,在迁徙南下的一家之间。 这儿,那儿,一幕又一幕,就这样静静地停泊在岁月的倒影里,不曾稍离。不是我比别人更多情。是这路上的情形总是让一个旅人身在远方,心却怀了乡愁。无论多久,难免挂怀。
四. 以穿越茫茫南海完成越南之旅来向自己的不惑之年告别。这于我有点新意。头一遭跨出国门。身份证、机票、护照、落地签,这些可以视同己出的物件被我小心翼翼揣着,先后被一些海关边检的陌生目光验明正身。我依然像个不谙世事的孩童,怯然好奇,跃跃欲探。前方还会有什么?还会有多精彩?心中这声音隔着时间之河和童年应和。我很满意,好动的自己依旧穿梭在时空里,跋涉在旅途中。 从南中国海岸启程时,我便知道自己将有整整三天的时间在这艘5万吨外籍邮轮上投宿,航游。手机不通,陌路人居多。这很好,我在心里对自己说:刚好是时候,我需要和这个你相处一阵儿,伙计。 越南顺化,三个封建王朝的风雨帝都。下龙湾,气势恢弘的海上峰林奇境。白天陆地景观仿佛为我这个远涉重洋的行者备就了足够猎奇的视觉大餐。但我执迷着远航的船。茫茫的夜海,辽阔的天际,寂寥的星辰,披星戴月的航程,领略着这些,我常常在十层高的甲板上一呆好几个小时。行至水穷处,仰看云起时,任心房澎湃成一片呼啸生风的原野,供我宁贴栖息。 一个性情活跃的团友一一体验了船上的自助娱乐项目,对我感慨:这真是一个奢华的宫殿。 一个内蒙姑娘在船头的猎猎风中学泰坦尼克女主人舒展双臂。她对我说:这邮轮,像自己的舞台。真爱煞了眼前比草原还要刚劲的风! 还有一位我不认识的老者。我看见他的时候,是星辰酒廊里的免费午夜场。四名年轻火辣的组合歌手在台上兴致高涨地唱着跳着。观众席里,走剩他一人。游移的灯光里,像在闭目养神,又像陶然其间。 这是一艘船,谁的船?这是一个漂移的城,谁的城?这是一个舞台,又是谁的舞台?没有什么词语形容我此刻的感触,就像我不确定此刻的自己喜欢这里的奢靡欢娱,还是虚幻无着的沉溺。 “宝瓶星”号,极尽铺陈的晚宴、曲未终人已散的午夜场,水波潋滟的夜港湾,甚至心怀各异的行色人等,都不能成为记忆底版。底版在心。是你带了一个什么自己上路。 而下一站呢? 《达摩流浪者》的歌里唱道:沿着这条路一直朝前走/在不远的地方就有一个路口/你可以向左转也可以朝前走/但是你不能停留…… 出发,歇脚,再出发。下一站,款款深情的时光之手会指给我看。 |